素问经注节解
素问经注节解 清 姚止庵
序
自轩岐论医药以剪民患,百世而下言医者莫不奉为金科,然辞简义奥,读之有不能即得其解,则望洋而叹者多矣。古人之意既不可见,或窃取世俗之书得其绪余,唯多较病于寸匕,绳方于点墨,此等欲期以决嫌疑、定生死,不亦难乎!昔秦越人有云:“闻病之阴,论得其阳;闻病之阳,论得其阴。”其起虢太子也,取之于三阳五会以更适阴阳,而太子卒苏。其次齐桓公之病进也,自腠理渐及于肠胃骨髓,而后卒如其言。太仓公受公乘阳庆五色诊奇咳术,精解之,决人生死,燎若指掌。此皆去轩岐之代未远,前圣精意尚有师承,其于内经之所谓脏腑因应,以至十二经十五络之传变,皆洞晰其所以然之故,是以终古称为神医。夫所谓内经者,即汉艺文志所载素问、灵枢是也。隋全元起注于前,唐王太仆注于后,宋林亿、孙兆复为之校正,亦云详矣,而读者尚未能晓畅厥旨。余门下士庶常秦子逸少为余言,其内兄姚止庵,老经生也,甲申、乙酉间去儒而为医,医药之书靡不贯穿讨论,而尤殚精于内经一编,以为是上古圣人精义所存,所以调燮气化、拯救斯民者胥于是乎在,乃钩深研赜,割剥理解,神而明之,观其会通。以素问虽有注而犹未尽,而灵枢且无注可读,遂发愤作注,先后十四年始成,名曰节解,而经中不传之秘始 抉殆尽,使读者涣然冰释,旷若发蒙。今特付剞劂,乞余一言弁其首。余于轩岐之理本未究心,窃观秦医和之论疾,推明六气五味五色五声六疾,其言性命之微,天人之应,义蕴弘深,至论蛊惑之疾,女惑男,风落山,援引周易精意以参证,即齐鲁之学人或未能过,始信此事非根极理要而通于儒术者,未易言也。今止庵以经生而耽思医理,我知其所得可以上溯古人,而轩岐之传从此集其大成,兹书之行,于以拯世保身均有攸赖也已。是为叙。
时康熙岁次己未十月赐进士及第通奉大夫特加礼部侍郎詹事府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加一级沈荃撰
序2
余见徐文长自作传曰:“余读旁书,自谓别有得于首楞严、庄周、列御寇。若黄帝素问诸编,倘假以岁月,更用绎 ,当尽斥诸注者谬戾,标其旨以示后人。”似文长于素问尤自信而深奇。后见其评释,语意皆从文章起见,犹落词人见解,其中精理妙义,若未之透彻也。今见吾友姚止庵素问经注节解,其沉酣于轩岐篇帙中十有四年,凡经注之赘词错简,赝笔肤言,簸之扬之,去其糠秕,淘之汰之,弃其砂砾,真能劈开混沌,嚼碎虚空,如涤灰湔发,条条见颖,如利针刺肤,点点见血,诚洞体之神匕,见垣之妙睫也。盖止庵原为艺林巨儒,文飞将,别游戏于岐黄间。在常人视之,谓儒作医,菜作齑,易若反掌,而孰知其研究此理,不厌精微,不替寒暑,止庵之用心可谓至矣。宜其举以治病,弃人之所取而取人之所弃,恒立决于一诊间也。今其书具在,无论世之业医者,目不识脉经本草,药不辨佐使君臣,庸庸者流,无足与言痛痒。即前此诸名宿如马元台、王曰逵、张景岳之为注解,较之止庵所言,略者详,疑者晰,博洽明快,何异去幽暗而睹青天,今而后人人可以读内经矣。余非能医者,然能知医。止庵之为医,固不以余知为幸,而余知止庵医解将见于天下,直为后人幸。
止庵其殆内经之朱考亭乎,惜乎徐文长不及见也!
时康熙岁次己未十月同学弟剑南张岱拜撰
自序
内经素问之创自轩岐也,王太仆注解于唐,高保衡、孙兆、林亿校正于宋,咸谓灿然明备矣。然而后人见之不敢读,读之不能解,解之不尽明。即有自以为明者,使之临病,真假莫辨,从正倒施。嗟嗟!经学之荒,无过今日矣。余自甲申以后,播迁之余,无志当世,时取医经而翻阅之。见上而天文,下而地理,草木昆虫,无所不备。其于人身也,内而脏腑,外而皮毛,寸量铢算,纤悉靡遗。至矣哉,圣人之教乎。然其旨奥,其事博,其文错杂而难稽。人非上哲,鲜不目眩于望洋,踌躇乎歧路。余用是展玩再四,思更有以斟酌而损益之,务使人人可以读,读即解,解即明焉,而且施无不当也,然后可。因而取唐之法,宋之新校正,以及明之马元台、王曰逵、张景岳诸长老之所论说者而参断之。凡十年,至康熙壬寅三月,喟然曰:今而后吾知所以斟酌而损益之矣。于经之正意已完于前,而复赘词于后者,则去之;经之言已见于别篇,而又重出于此者,则删之,文词残缺,义无可考,强解之而无味者,或阙疑或尽除之,语之脱误,考别本以补葺之;字之舛讹,会文理以订正之;句法之颠倒,段落之参错,凡属传写纷刮者,通上下文语气以更易之;至于后人赝托以补篇目之数,如着至教等七篇词句杂驳者,则 为删削以贯通之,凡得一百七十八所,计删六千六百八十六字。夫素问,经也。经者,圣人之言也。余何人斯,而敢取圣人之言而删之,亦云节焉而已矣。易曰:“天地节而四时成。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言损有余,补不足,以归乎中正之节也。今素问之原文具在,太仆之注解具在也。如所言赘词重出者,太仆存之而未去;残缺赝作者,太仆仍之而不删;又如脱误讹舛以至颠倒错杂之类,太仆或聊且顺文而无所发明,或旁引滥收而安于浅陋。无怪乎后人读之茫然不能解,解之懵然不尽明,甚且至于畏而不敢读。又安望其临病别真假,定正从,确然施之而各当也哉。此余之所以既节素问之有余,而复为臆解以畅王氏所未足,斟酌损益,不自知其狂惑也。是役也,始自壬寅三月,迄于己酉之十二月,凡七年,又七年而灵枢之节解亦相继而成,余之从事于内经者凡十有四年。今而后读内经者,其或可以庶几矣。
康熙丁巳五月望后二日会稽止庵姚绍虞谨序
王太仆诠注原序
夫释缚脱艰,全真导气,拯黎元于仁寿,济羸劣以获安者,非三圣道,则不能致之矣。孔安国序尚书曰:“伏羲、神农、黄帝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班固汉书艺文志曰:“黄帝内经十八卷”,素问即其经之九卷也,兼灵枢九卷,乃其数焉。虽复年移代革,而授学犹存,惧非其人,而时有所隐,故第七一卷,师氏藏之,今之奉行,惟八卷尔。然而其文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遐迩自同,勿约而幽明斯契,稽其言有征,验之事不忒,诚可谓至道之宗,奉生之始矣。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蒇谋虽属乎生知,标格亦资于诂训,未尝有行不由迳,出不由户者也。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隐,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命世奇杰,时时间出焉,则周有秦公,汉有淳于公,魏有张公、华公,皆得斯妙道者也。咸日新其用,大济蒸人,华叶递荣,声实相副,盖教之着矣,亦天之假也。冰弱龄慕道,夙好养生,幸遇真经,式为龟镜。而世本纰缪,篇目重迭,前后不伦,文义悬隔,施行不易,披会亦难。岁月既淹,袭以成弊,或一篇重出而别立二名,或两论并吞而都为一目,或问答未已别树篇题,或脱简不书而云世阙,重合经而冠针服,并方宜而为咳篇,隔虚实而为逆从,合经络而为论要,节皮部为经络,退至教以先针,诸如此流,不可胜数。且将升岱岳,非迳奚为,欲诣扶桑,无舟莫适。乃精勤博访而并有其人,历十二年方臻理要,询谋得失,深遂夙心。时于先生郭子斋堂,受得先师张公秘本,文本昭晰,义理环周,一以参详,群疑冰释。恐散于末学,绝彼师资,因而撰注,用传不朽,兼旧藏之卷,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勒成一部。冀乎究尾明首,寻注会经,开发童蒙,宣扬至理而已。其中简脱文断,义不相接者,搜求经论所有,迁移以补其处;篇目坠缺,指事不明者,量其意趣,加字以昭其义;篇论吞并,义不相涉,阙漏名目者,区分事类,别目以冠篇首;君臣请问,礼仪乖失者,考校尊卑,增益以光其意;错简碎文,前后重迭者,详其指趣,削去繁杂以存其要;辞理秘密、难粗论述者,别撰玄珠以陈其道。凡所加字,皆朱书其文,使今古必分,字不杂糅。庶厥昭彰圣旨,敷畅玄言,有如列宿高悬,奎张不乱,深泉净滢,鳞介咸分,君臣无夭枉之期,夷夏有延龄之望。俾工徒勿误,学人惟明,至道流行,徽音累属,千载之后,方知大圣之慈惠无穷。时大唐宝应元年岁次壬寅序。
唐太仆令启玄子王冰撰
新校正补注内经素问表
臣闻安不忘危,存不忘亡者,往圣之先务;求民之瘼,恤民之隐者,上主之深仁。在昔黄帝之御极也,以理身绪余治天下,坐于明堂之上,临观八极,考建五常。以谓人之生也,负阴而抱阳,食味而被色,外有寒暑之相荡,内有喜怒之交侵,夭昏札瘥,国家代有,将欲敛时五福,以敷锡厥庶民。乃与岐伯上穷天纪,下极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身,更相问难,垂法以福万世。于是雷公之伦,授业传之,而内经作矣。历代宝之,未有失坠。苍周之兴,秦和述六气之论,具明于左史。厥后越人得其一二,演而述难经。西汉苍公传其旧学,东汉仲景撰其遗论,晋皇甫谧刺而为甲乙,及隋杨上善纂而为太素。时则有全元起者,始为之训解,阙第七一通。迄唐宝应中,太仆王冰笃好之,得先师所藏之卷,大为次注,犹是三皇遗文,烂然可观。惜乎唐令列之医学,付之执技之流,而荐绅先生罕言之,去圣已远,其术 晦,是以文注纷错,义理混淆。殊不知三坟之余,帝王之高致,圣贤之能事,唐尧之授四时,虞舜之齐七政,神禹修六府以兴帝功,文王推六子以叙卦气,伊芳尹调五味以致君,箕子陈五行以佐世,其致一也。奈何以至精至微之道,传之以至下至浅之人,其不废绝,为已幸矣。
顷在嘉 中,仁宗念圣祖之遗事将坠于地,乃诏通知其学人俾之是正。臣等承乏典校,伏念旬岁,遂乃搜访中外,裒集众本,寡寻其义,正其讹舛,十得其三四,余不能具。窃谓未足以称明诏副圣意,而又采汉唐书录古医经之存于世者,得数十家,叙而考正焉。贯穿错综,磅因礴会通,或端本以寻支,或溯流而讨源,定其可知,次以旧目,正谬误者六千余字,增注义者二千余条,一言去取,必有稽考,舛文疑义,于是详明。以之治身,可以消患于未兆;施于有政,可以广生于无穷。恭惟皇帝抚大同之运,拥无疆之休,述先志以奉成,兴微学而永正。则和气可召,灾害不生,陶一世之民,同跻于寿域矣。
国子博士臣高保衡、光禄卿直秘阁臣林亿等谨上
凡例
一、素问古目八十一篇,除亡刺法、本病两篇,实共七十九篇,其中论阴阳、脉象、治法者五十一篇,论针灸、穴俞者二十二篇,论岁运、六气者七篇。虽皆轩岐数圣人阐发救人妙义之所在,然其间有理数之分。阴阳、治法者理也,理本变化无方;针灸、岁运者数也,数则有象可拟。故特分为内外篇,庶使读是经者,于神理所在,精思而熟玩;象数所在,则仅记忆焉可也。
一、宋新校正言,汉艺文志云黄帝内经素问九卷,至隋经籍志云止存八卷,全元起注本亦云少第七卷,王太仆序素问言第七卷师氏藏之,即岁运天元纪等七篇也。新校正疑其篇卷浩大,以为别是阴阳大论之文,王氏特借以补所亡之卷,引张仲景伤寒论序为证,庸或有之。但素问一书,凡天地所有,无一不备,七篇虽独浩大,然畅论阴阳变化自应如是,书经亦出于壁,太仆之语岂即诬也。
一、素问文义虽经王氏注解,高保衡等校正,各云备极苦心矣,然错误脱漏处仍多。兹各于本篇条下,辨驳其是非,参考其得失,非敢訾议前贤,良以经旨不可冒昧,人命非同草菅,宁负狂妄之罪耳。至于管窥之见,疵自多,削而去之,是所望于后之君子。
一、太仆之注至真要大论也,“壮水之主以制阳光,益火之原以消阴翳”二语,阐前圣所未发,开后学之颛蒙,卓然千古,是注也而经矣。自余未尽合处,瑜不掩瑕,无失其为至文。
一、每篇各有命名之义,有为篇中要旨所关者,有毫无关涉,不过以起首有此数字而即以之为名者。又一篇之中,问答条款逐段不同。若非并为标出以提其纲,观者能无眩乱。兹特总序名目于篇首,如诗之有小序也。
一、篇中问答一项为一段,分注于其下,井然不乱,庶几心目了然。又其文气高古,句法错落,有一、二字为一句者,有十数字为一句者。兹于语气略断处读(音逗)之,读之音韵婉转而义理愈出,是乃所谓章句也。
一、是经去古既远,残缺自多。王注每曲为之解而理愈晦,即甲乙经、全元起注本以至新校正亦多未确。
兹不敢傅会,宁阙疑焉。
一、古本每篇旧有次叙数目,今既分为内外篇,已无次序,用何数目,故并去之。
一、训诂大家惟以诠释本文而已,医经则独不可。盖问答之意,不过偶举一端,原非脉病之全旨,后人执而泥之必偏矣。王注类多随文顺释。拙解则必会通大意而后诠释本文,或注明本文而后补出全旨,使观者融会心胸,庶不致有偏泥之害也。
一、内篇所载,皆阴阳变化之大义,脉象治法之要旨,固当细心体认。至于外篇,针灸如离合真邪等篇,岁运如至真要天元纪等篇,其中各有精义,所当节取以究其微,未可以其列之外篇而概视为肤浅也。
一、热论篇仲景之所祖之以为伤寒论者,字字皆有着落,段段各有精义。向阅王注,颇下恰意,方思有以易之而未能。后见乌程闵氏芝庆者集中,特为此篇作注,最为明确,无以易也,故全录之。惜乎此君不为素灵全经作注,诚憾事耳。
一、岁运七篇中有天文度数及天符岁会等义,实余素所不解者,王注既不快意,杜撰又非所能,阁笔者久之。
后得景岳张公类经注解,推算详明,确然可遵,竟全录之,间有不合处,乃附谨按于其下。兹集实赖二公之玉吾成也。
一、末后着至教等七篇,文辞意旨与全经绝不相类,的系后人假托以充篇目之数者。王氏一概混为之注而不能辨,直为其人所欺矣。自今道破,后之君子谅不以吾言为孟浪也。
一、是集或有谓余当全载原文,但于应节解处各记钩勒,庶使读者备悉源流,知经之所以节,注之所以另为解,是也。但此举原所以便肄习,苦仍列全文,则不特篇卷浩繁,且使读者心目眩乱,故予节略,非但省文,实所以豁心目也。
一、素问古目九卷,王氏分为二十四卷,未免太繁,今分内篇三卷,外篇六卷,合为九卷,仍古目也。
内篇
卷之一
谨按:素问之名,王太仆不解其义,并不知其着于何代。考之汉张仲景撰伤寒论,云本之素问,自是而降,晋皇甫士安云,素问论病甚精,王叔和撰脉经,云出于素问针经,隋书经籍志载有素问之目。由是言之,素问之名,始于汉代,而迭见于晋隋也。至其所以名素问之义,全元起云:“素者,本也。问者,黄帝问岐伯也。
书陈性情之原,五行之本,故曰素问。”又宋新校正引干凿度云:“夫有形者始于无形,故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瘵由是萌生,故黄帝问此太素质之始也,素问之名,义或由此。”曰:不然,凡人之病,不病于已病而病于未病,养之不素则病生,治之不素则病成,轩岐以仁爱天下之心而相与阐发于千百世之上,则又问之有素,使后人无夭札之患,素之辞义大矣哉。
上古天真论
人生于地,气禀于天,惟人受之,是谓天真。然能克保天真者,其惟上古之人乎。全元起本此篇在第九卷,王氏移置第一,今详文义,允宜弁首云。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按:昔在云者,后人追叙之辞,犹虞书之纪尧典曰,若稽古帝尧也。成而登天;注谓鼎成而白日升天,事属虚诞。盖谓自生至长,道德既成而登天位也。)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按:天师,岐伯也。失谓失养生之道。)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按:天地有常道,人能体天地之道以为道,是谓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按:不妄者,循理而动,不为分外之事。)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去谓去离形骸也。按:形者神所根据,神者形所根,神形相离,行尸而已。故惟知道者,为能形与神俱。俱犹皆也。)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动之死地,离于道也。乐色曰欲,轻用曰耗,乐色不节则精竭,轻用不止则真散。
老子曰:“弱其志,强其骨。”河上公曰:“有欲者亡身。”曲礼曰:“欲不可纵。”不知持满,不时御神,(言轻用而纵欲也。老子曰:“持而盈之,不如其己。”言爱精保神,如持盈满之器,不慎而动,则倾竭天真。
按:满不知持则溢矣,神不时御则驰矣。持谓谨守,御谓静摄。)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快于心欲之用,则逆养生之乐矣。老子曰:“甚爱必大费。”)夫上古圣人之教也,下皆为之,(按:原本“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字有脱误,文义难通。新校正言,全元起注本读作上古圣人之教也,下皆为之。
太素与千金同,杨上善解云,上古圣人使人行者身先行之,为不言之教,不言之教胜有言之教,故其下效行者众。元起读法亦通,但解者殊属蛇足。若曰,圣人之教原非虚言,而其民相感而化,已见之实行矣,故曰下皆为之也。)虚邪贼风,避之有时,(邪乘虚入,故为虚邪。窃害中和,谓之贼风。)恬 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恬 虚无,静也。法道清净,精神内持,故其气从,邪不能害。)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内机息,故少欲:外纷静,故心安。然情欲两忘,是非一贯,起居皆适,故不倦也。)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志不贪,故所欲皆顺,心易足,故所愿必从,以不异求,故无难得也。按:气从以顺句义,是根上文解,惟其恬 少欲,故气顺而无病也。
各从其欲二句,是起下文意。注无分别。)故美其食,(顺精粗也。)任其服,(随美恶也。)乐其俗,(按:安俭陋也。)高下不相慕,(按:不卑 也。)其民故曰朴。(是所谓心足也。老子曰:“祸莫大于不知足,……知足之足常足矣。”)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情计两忘,不为谋府,冥心一视,胜负俱捐。)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庄子曰:“德全者形全。”又曰:“无为而性命不全者,未之有也。”)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耶?将天数然也?(按:材力,精力也。注谓材干可以立身,非。)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少阳之数次于七,女子为少阴之气,故以少阳之数偶之,明阴阳气和,乃能生成其形体。)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癸谓壬癸水也。任、冲,奇经脉也。肾气全盛,冲任流通,经血渐盈,应时而下,天真之气降,故云天癸也。然冲为血海,任主胞胎,二者相资,故能有子。所以谓之月事者,平和之气,常以三旬而一见也,故愆期者谓之有病。)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真牙,牙之最后生者。按:长极者,谓身长至此,后不更加也。)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按:七七之半,盛极将衰之候也。)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阳明之脉气荣于面,故其衰也,发堕面焦。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三阳之脉尽上于头,故三阳衰,则面皆焦,发始白。所以衰者,妇人之生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月经数泄脱之故。)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按:血阴为地道。(不通,经止也。形坏谓发堕、齿落、面焦而老弱不堪也。注非。)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老阴之数极于十,少阴之数次于八,男子为少阳之气,故以少阴合之。)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男女有阴阳之质不同,天癸则精血之形亦异,阴静海满而去血,阳动应合而泄精,二者通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
(按:八八之半,亦盛极时也。)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按:肾主骨,齿为骨之余。肾蓄精而藏血,发者血之余。肾气既衰,则发齿失所养,故槁堕。)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须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按:至此则不但槁堕而已也。女子二七而天癸至,男子二八而天癸至。七,阳数也,女阴何以发于阳?八,阴数也,男阳何以发于阴?夫阳不可无阴,阴不可无阳,阴必得阳而生,阳必需阴而长,女始于七,男始于八,其亦阴阳相触而后动者乎。)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按:五脏各有精,随用而灌注于肾,此乃肾为都会关司之所,非肾一脏而独有精也。夫肾藏五脏之精,是肾为五脏之本矣。男女之壮也,并始于肾气之盛实;其后也,亦由于肾气之衰微。人之盛衰皆本原于肾,此故总以肾结之。盛乃能泻,人其能终盛乎。)今五脏皆衰,筋骨解惰,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按:解与懈同。)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所禀天真之气,本自有余。)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角,身年虽寿,能生子也。……按:得道之人,精神完固,老而不老,筋骨劲强,无异年少,即前所谓形与神俱者也。男不过尽八八二句,言即能生子,亦不出天癸之数之外,是指生子者言。注作所生之子寿不过天癸之数,误矣。
四气调神论
四序推迁,气因时而变。人在气交之中,顺之则得其所,逆之则疾病生。通篇之旨,盖教人顺时而养其气也。
春三月,此谓发陈,(按:发,发舒也。陈,陈积也。谓发舒其去冬之所陈积也。注言气潜发散,陈其姿容,是陈与发无辨矣。)天地俱生,万物以荣。(按:以上四句言天地之气,以下言人当顺时以养其气也。)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按:象春气之发生,无令志气抑郁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按:顺承天时,以养生生之气。)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所谓因时之序也。春阳布发生之令,故养生者必谨奉天时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按:此言人若不能顺时以养其气,则病自生也。
逆,注作反行胜已之令,太拘,不能顺时而养其气即逆也。逆春之气,何以夏为寒变?盖木旺于春而实火之所自生,既不能应春而养其生发之机,则木衰无以生火,故至于夏,宜热而反寒,是为寒变也。奉者,自下与上、从此达彼之辞。天地之气,生发于春,长养于夏,收敛于秋,归藏于冬,缺一不可,倒置不可。冬之藏,秋所奉也;秋之收,夏所奉也;夏之长,春所奉也;春之生,冬所奉也。苟不能应春而反逆其生发之气,至夏自违其融和之令,是所奉者少也。后仿此。)夏三月,此谓蕃秀,(蕃,茂盛也。秀,华美也。阳自春生,至夏洪盛,物生以长,故蕃秀也。)天地气交,万物华实。(举夏至也。脉要精微论曰:“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由是则天地气交也。按:华实,犹言开华结实,非秋冬之成实也。)夜卧早起,无厌于日,按:夏宜宣畅,不可多睡以伤神。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按:志和则英华畅茂,气泄则肤腠宣通,自内达外,无郁不开,若所爱者然也。)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 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按:逆夏之气,何以秋为 疟也?金匮真言论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夏宜舒泄而过于收敛,则三时之气抑郁而不舒,是以秋为 疟也。 ,老疟,三日一发疟是也。冬至,非指冬至节,犹言至冬必病重也。心主火而旺于夏,逆夏之气,则心病而火衰,火衰则不能胜水,至所不胜之时,病且转重矣。
音皆。)秋三月,此谓容平,(万物夏长,华实已成,容状至秋,平而定也。)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急谓风声切也。明谓物色变也。)早卧早起,与鸡俱兴,(按:秋夜露寒宜早卧,秋清气爽宜早起。)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按:辑敛神志,谨避肃杀之令,以收气而保肺。三段一意。)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按:逆秋之气,何以冬为飧泄也,秋宜收敛,敛之不密则藏之不固。飧泄者,藏而不固之病也。飧音孙。)冬三月,此谓闭藏,(地户闭塞,阳气伏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避寒气也。)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按:极言藏密之状也。)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按:逆冬之气,何以春为痿厥也?冬令主藏,敛四时之气而藏于密,藏之不固,则发越无基,而痿厥之病见于春也。)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言天气以示于人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四时成序,七曜周行,天不形言,是藏德也。德隐则应用不屈,故不下也。老子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言天至尊高,德犹见隐也,况全生之道而不顺天乎。)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天所以藏德者,为其欲隐大明,故大明见则小明灭,天若自明,则日月之明隐矣。所论者何?言人之真气亦不可泄露,当清净法道,以保天真。苟离于道,则虚邪入于空窍。按:空,注音孔:太凿,孔之为言空也,不若空字浑成。
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按:阴阳互根,为万物之本,四时所当并养,圣人何独分而为二哉?不知春夏者阳气发生之日,秋冬者阴气用事之时,发用过多则易竭,圣人养之于易竭之际,是所谓从其根也,根固则应用不穷矣。)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按:言若不能如圣人之养,则本伐而真气败坏矣。)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按:反复叹咏,以见养之宜早也。)
生气通天论
生气者何?生生之气,阳气也。通天者,天气轻清而上浮,惟人阳气上与天通,尊之之辞也。篇中凡四特尊阳,五喝阳气者。
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按:言人之气,本与天通。)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三谓天气、地气、运气也。犯谓邪气触犯于生气也。按:五,五脏也。言人根据五脏以生,五气不固,则天地运会之气,相乘为害,或病或死,寿命所关,故曰寿命之本。)
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按:苍天,注单指春言,非也。天之色苍苍,故曰苍天。言天之气常清常净,人亦能清能净,则志意安和而治矣。果能顺天之气以为气,寒暑温凉与天合气,不但志意安和而已,抑且生生之气,永固无虞矣。传者,不尽之义。人之有生必有死者,以其精神尽而不能传也。得道之人,真精不漏,元气浑 ,如四时之迭换,同日月之营运,其为传也,亦何老少之分乎。如是则圣人周身之气,与天无间,服天气也;变化无方,通神明也。)失之则内闭九窍,外壅肌肉,卫气散解,此谓自伤,气之削也。(失谓逆苍天清净之理也。按:凡人之气,周流一身,内而九窍,外而肌肉,清净则安和,烦扰则溃乱,安和则内外调达,溃乱则壅闭不通,卫气因之亦病矣。灵枢经曰:“卫气者,所以温分肉而充皮肤,肥腠理而司开合者也。”内闭外壅,气以溃乱,而涣散不收矣。气之消削,非由于天,人自致之耳。)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此明前阳气之用也。谕人之有阳,若天之有日,天失其所则日不明,人失其所则阳不固,日不明则天境冥昧,阳不固则人寿夭折。按:天运句,注解颇混。盖重言之,以见人不可无阳,犹天之不可无日也。)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按:此正明阳之所系也。阳气轻清而上浮,象天之居高以临下,无不包摄,凡其所有,莫能外焉。故善养之,则气自周密,足以卫固夫一身;不善养之,则寒暑湿气诸邪,乘之而入矣。)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按:因者,乘虚而入之谓,此言因于寒之为病也。寒邪中人,荣血凝涩。治寒之法,静则留滞,动则散解,必如枢之运动而后可,辛甘发散之类是也。如宜动而反静,则寒邪内伏,卒然触发,状若惊骇,惊则气乱,精神浮越于外矣。始以阳气不固而致寒,继以不善治寒而乱气,养阳之道,可不慎哉。)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按:此言因于暑之为病也。暑热伤气,气虚故自汗。暑者,火病也,火既盛,则躁烦而声厉,火或少息,亦啾唧而多言,静而不静,正火之为患也。
唯暑为火病,其身之热,若炭之燔然。)汗出而散。(按:此则言治暑之法也。暑为热邪,虽已自汗,仍须汗解,热论篇曰:“暑当与汗皆出勿止”也。按暑有阴阳二证,洁古曰:“静而得之为中暑,动而得之为中热,中热者阳证,中暑者阴证。”东垣曰:“避暑于深堂广厦得之者名中暑,其证必头痛恶寒,身热无汗,心躁烦,此为阴寒所抑,而阳气不得伸越也,治宜发汗。若行人或农夫于日中劳役得之者名中热,其证头痛躁热,大渴大汗,无气以动,乃天热外伤肺气也,治宜解热。”按此皆中热之阳者也。若夫因暑受寒之证,汗之不愈,昔人直用姜附理中而愈,立斋所谓舍时从证妙法也。)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 短,小筋弛长, 短为拘,弛长为痿。(按:此言因于湿之为病也。湿邪中人,其气上蒸,头面浮肿,如有物裹之者,是宜轻扬发散之剂以去其湿,庶不致邪气内侵。若不急治,则湿化为热,湿热交并。攘者,除而去之之谓。不攘,则着而不去,湿热郁蒸,筋络受病,或急而为拘挛,或缓而为痿痹矣。夫同一湿热为病,大筋小筋,何有拘痿之别?盖筋大则粗而有力,故见拘挛;筋小则柔而无力,故见痿弱也。注言反湿其首,及将湿热分发,并不合理。 音软。)
因于气,为肿,四维相代,阳气乃竭。按:气即阳气也。阳气既不能卫外,不特寒暑湿相因而为患,即气亦能自病,是亦谓之因于气也。气周密则默运而流通,气疏泄则偏壅而浮肿。四维者,四肢也。四肢者,诸阳之本也。阳气盛,则四肢实而挥霍扰乱。阳气虚,则手足浮肿,或手已而足,或足已而手,是相代也。凡病此者,非阳气匮乏不至此,而实则由于卫外不固之所致也。竭字宜活看,勿竟作竭绝,盖甚言之,以见阳之不可不固也。按阳因而上二句是纲,以下因于寒四段是目,盖言阳气不能卫外,则诸邪乘虚而入也。寒暑湿气四条各自为一义,前后原不相蒙,王注将上下文逐段承转,辞义牵强,今厘正之。
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坏都,汨汨乎不可止。(此又诫起居暴卒,烦扰阳和也。煎厥,以煎迫而气逆也。煎厥之状,目盲云云。按:前言阳气不能卫外,则邪入而生病;此言人过劳,则气耗而阳竭也。烦劳者,劳而不已。劳而不已,阳气外浮,恢张污漫,神疲而精竭矣。所以者何?精非气不摄也,精气既伤,渐至火令,外则肢体焦灼,内则神气躁扰。以火煮物曰煎。
厥,竭也。水亏畏火,其人以煎熬而厥竭矣。煎厥之病,其状何如?以言其目则盲,而耳则闭,视听俱废,五脏之真气竭绝,溃溃乎若都邑之败坏,汨汨乎若水之流而不返也,不亦大可畏哉!注以张为胀,未确。以厥为气逆,亦偏。)
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大怒则气逆而阳不下行,阳逆则血积于心胸之内矣。然阴阳相搏,气血奔并,因薄厥生,故名薄厥。按:肝者将军之官,主怒而藏血,盛怒则肝伤,肝伤则气浮血涌,厄塞满闷,磅因礴上下,因致厥绝,今之盛怒狂叫,呕血欲死者是也。谨按自此以下六段,又言凡病皆足以伤气,不特前言过劳阳竭而已也。)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怒而过用,气或迫筋,筋络内伤,机关纵缓,形容痿废,若不维持。按:注根上解,以其同为肝病也,于义似通,但六段,段各一证,证各一义,不得以其同本于肝而强合之也。远行劳力则筋病,入房太甚则宗筋痿,是皆谓之有伤于筋也。筋伤,则纵缓无力,不能任重,若隘小之器,不能容物也。)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按:阳气盛,则汗出通身,阳虚,则气不周流,而汗出一偏矣。气阻一边,故云偏沮,是名偏枯,今之半身不遂等证是也。)汗出见湿,乃生痤痱。(按:阳气所以卫外,汗出则气外泄而阳虚,腠理开豁,若又见湿,湿滞毫腠,痤痱生焉。痤,音才何切,小疖也。痱,音沸,湿热疮也。)高粱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按:膏粱者,肥甘物也。久食肥甘,后必有变,其为变也,多生丁毒。丁者,火也。大丁,热毒也。热毒伤人,无处不到,岂必在足。注言丁生于足,误矣。足生,谓足以生丁毒也。膏粱之子,内纵房劳,体必空虚,外恣口腹,热毒蓄积,如持虚体,受此热毒,其何能堪,是谓受如持虚,今之患痈疽而死者是也。)劳汗当风,寒薄为 ,郁乃痤。(按:烦劳气耗,体多出汗,汗则玄府开而邪易入,自宜静密谨防。如或露体当风,或当风熟睡,风乘虚入,化而为热,外又感寒,磅因礴肤腠,必生 子。 ,俗名粉刺是也。若不解散,郁积之久,不止于 而且为痤矣。 ,织加切。)
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此又明阳气之运养也。按:人知阳气周密,则邪不能入,阳气壮盛,则病不能伤,此犹气之粗而显者也。若其内敛于宥密,则至精矣。精则元气布护,神以气而藏,一气浑涵,神得气而摄,其养为何如。若其中运夫经络,则又柔矣。柔则真气贯通,筋无弛缓之患,和气条达,筋又无挛急之虞,其养更何如。岂止卫外为固,刚强为用而已哉。)开合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开谓皮腠发泄,阖谓玄府闭封。然开合失宜,为寒所袭,内深经络,结固虚寒,则筋络拘 ,形容偻俯矣。按:偻音楼。)
陷脉为 ,留连肉腠。(按:脉何以陷?人之一身,上下表里各有脉道。阳气不密,则外邪陷入于脉络,故云陷脉。邪既陷入,留连不解,肉腠之间,疮 生焉。 者,瘰 之类也。 音漏。)俞气化薄,传为善畏,及为惊骇。(按:俞,背穴也。阳邪中人,多由背入,既入于俞,气即汗漫,猝走经络, 然而畏,惕然而惊矣。
所以者何?正为邪触也。气宜兼寒热言,注单作寒解,偏矣。俞音输。)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营逆则血郁,血郁则热聚为痈肿也。)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按:汗何以言魄?魄藏于肺,汗出于玄府。玄府者,皮毛也。皮毛者,肺之合也。故云魄汗。未尽者,汗出不已,病之自汗者也。
自汗不止,形自弱而气自烁矣。形气大虚,风邪易入,正亏邪陷,不能外达,至秋而发,病因于风,则为风疟也。故下文即云:)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净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按:善入而人不知者,风也。诸邪病患,惟风为最。清净以下,与前第二节辞义大同小异,不过反复言之,以见人能清净则邪自不犯,无甚深意。注乃远引别篇,曲为之解,其辞费哉。)
故阳蓄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言三阳蓄积,怫结不通,不急泻之,亦病而死。何者?蓄积不已,亦上下不并矣。何以验之?隔塞不便,则其证也。若不急泻,粗工轻侮,必见败亡也。此节言三阳实证,乃阳之亢者,治宜攻下者也,皆由不善调养之所致。盖阳外泄则病虚,阳蓄积则病实,是故贵得其平也。)
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昼则阳气在外,灵枢曰,“目开则气上行于头”,“卫气行阳二十五度”也。)
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按:生者气长渐盛,隆则盛之极也。闭非闭绝不通,谓去阳经而入阴分,犹分门而别户也。注以气门为玄府,误矣。)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皆所以顺阳气也。阳出则出,阳藏则藏。暮,阳气衰,内行阴分,故宜收敛以拒虚邪。
按:反此三时,注单指收拒三句,非。宜顶上节言,谓平旦与日中,气行于阳,可动则动;日西气行于阴,当静则静。如动静乖违,与时相反,则气弱而形坏也。)
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按:通篇专重阳气,故此节以前,单发阳之所系至重,而此节以后,则平论阴阳,以见阳之不可无阴,亦犹阴之不可无阳也。阴阳互根之理,正天地合德之妙,变化所由起,万物所由成,顺之则得其所,逆之则疾病生,为篇中一大关键,而注反略而不解,真未达岐黄要旨者也。亟,注作数解,殊无意味。按字书,亟,一切吉逆,亦切去吏,其音为气,因其音而推其义,疑即气字之讹也。盖阳主外,阴主内,阳卫外,阴藏精,合之后篇,言气归精,又言精化为气,则知阳根于阴,而阴实为起气者也。臆解存正。亟,去声。)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阳不胜其阴,则五脏气争,九窍不通。……按:阴阳本互根,不可偏胜,此正言偏胜之为害也。流,流动也。薄,漂薄也。疾,急疾也。阴不胜阳则阳独治,其证有二焉:一为阴虚于下则阳浮于上,脉见浮洪数大,六七至以上,但按之无力,注为极虚而急数,是也,证似纯火,非火也,病由水亏,法宜壮水以制火,或用桂附从治以引火归源,其证专属阴虚;并,合并也,即前阳蓄积之谓,注为盛实,是也,三阳合并则阳盛而火旺,火旺则神明乱而为狂,即重阳者狂之谓,证似无水,非无水也,热极之故,治宜苦寒以泄热,仲景所以用三承气,其证专属阳盛。阳不胜阴则阳虚矣,阳气者,所以疏决阴滞,内注于五脏,而外达九窍者也。今阳既虚,则气弱而不能内注于五脏。五脏者阴也,九窍者五脏之所以通气者也,五脏之阴气,必借阳而后能各出于其窍。阳虚不能疏阴则阴气滞,阴气滞则乱而争,气乱而争,则不得各从其窍而闭塞矣。所以然者,阳清而阴浊,阳通而阴闭也。
风客淫气,精乃亡,邪伤肝也。(按:客者人来自外之称,风自外来,故亦曰客也。淫,乱也,风邪客于经络,而气为之乱也。气者,外以捍邪而内以养精者也,气乱则邪以无所捍而入益深,真精必动而消散矣。何者?风应肝而善动,风动肝伤,邪之为患,将不止于肝也已。下三段因而,皆因此也。注谓风薄热起,热盛则水干,故精乃无,是乃肝肾内伤之证。此言风客淫气,以致精亡,乃感于外而伤及内者,其义大别。至下肾气乃伤,高骨乃坏,方是水干精亡之解。)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 为痔。(甚饱则肠胃横满,满则筋脉解而不属,故肠 而为痔也。痹论曰:“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按:三因而,皆根风客节言,既感于风,而更不谨密,其病日加也。饱食之伤,肠胃而已,何及筋脉?益人身之内,大筋络骨,小筋束皮,而气脉为之贯彻于内外。若过伤于饱,充塞肠胃,气满皮急,横逆不通,筋络紧束,几至断绝,是名横解。不特此也,饱食不已,热毒蓄积,必利脓血,利而不已,脓血旁流,则为痔矣。痔者,肛旁窦也。)因而大饮,则气逆。饮多则肺布叶举,故气逆而上奔也。按:酒性善动,味辛气热,少饮则和血行气,多饮则助怒善忘,破血乱气,唯乱气,故气逆,岂止肺布叶举云乎哉。
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强力谓强力入房也,高骨谓腰高之骨也,然强力入房则精耗,精耗则肾伤,肾伤则髓内枯,故高骨坏而不用也。按:男女媾精,万物化生,人生之大伦,天地之正道也。若行所当行,不妄贪纵,何至败坏。唯好色之人,纵恣行乐,精血渐亏,力既不能,犹或借资异物,勉强从事,乃伤乃坏,岂非无力而强用其力之故哉,况又强力于其邪入之后乎。)
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按:阴阳虽互根,而阳之所系为尤重,故反复详言以总结之,谓人欲养阴,先须固阳,不可轻自泄露以致败绝也。然阳之所以不密者,多由自恃其强,彼方纵情恣欲,未几阳精竭,而所藏之阴气亦败绝而无余矣。注谓阳自强,宁有是理。)
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按:以下五段,正阳不密之为患也。露,注作露体,是衣被之人,邪尽不中耶?露,雾露也。风为阳邪,露为阴邪,二者中人,皆足以致寒热,况前已言无见雾露也。)是以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风气通肝,春肝木旺,木胜脾土,故洞泄生也。按:留连者,缠绵不解之义。凡风邪中人毫腠,多为寒热、头痛、胁痛等证,若失于表散,以致留连不解,滞于肠胃之间,木性克土,土不能胜,故脾虚而洞泄也。)
夏伤于暑,秋为 疟。( ,老也,亦曰瘦也。按:凡邪伏脏,必遇发生之令而后出。秋,收令也。夏既伤于暑,何以至收令而为疟?盖暑,热邪也,热喜畅而恶郁,暑当与汗。汗若不出,复至收敛之时,热邪蓄积,始而为疟,甚则为 ,故无汗之疟,必得大汗始愈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湿,地之湿气也。秋湿既胜,冬水复王,水上乘肺,故咳逆病生,湿气内攻于脏腑则咳逆,外散于筋脉则痿弱也。)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按:冬伤于寒,寒不即发,伏藏于内,至春而病,气因时变,必为温病,热论曰“人之伤于寒也则病热”是矣。)四时之气,更伤五脏。(寒暑温凉,递相胜负。按:上五段言天气之病患,此则其总结语也。五脏之气,相生则得其平,相克则伤而为病。故木盛伤脾,火郁为 ,秋湿自伤,冬寒变热,是谓更伤,时气之为病也。)
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按:阴藏于五脏,宜静而不宜动。故静则五脏之神,各安于其脏;若不能静,则必气浮火动而发躁,阴气散越,阳火独炽而走胃,消谷善饥,饮食大倍于平日,而肠胃受伤矣。夫饮食本以养阴,乃阴躁且至于多食,食多既伤其肠胃,阴气亦因之而愈消,故下云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也。按此一节,原刻在痹论篇中,实与痹义无涉,必错简也。今移置于此,文义甚合云。)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阴者,五神脏也。宫者,五神之舍也。言五神所生,本资于五味,五味宣化,各奏于本宫,虽因五味以生,亦因五味以损,正为好而过节,乃见伤也;故下云。按:本篇专重阳气,至阳者卫外为固阴者藏精起气一段,始平论阴阳,及至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一段,则仍归重于阳矣。惟此二段则单论阴,然不言阴之所系轻重,而止言五味易以伤阴,知五味之伤阴,则知所以养阴,知所以养阴,则知藏精即所以起气,而生气不穷矣。)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木制土也。按:酸入肝而益木,过酸则肝液盛而木旺,木旺则伤土,故脾气绝也。)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咸,多食之,令人肌肤短缩,又令人心气抑滞而不行。何者?咸走血也。大骨气劳,咸归骨也。)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甘性滞缓,故令人喘满而肾不平。何者?土抑水也。按:色黑者,水不胜土,而肾色外见也。)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浓。(按:苦本入心而补火,火盛则土强。脾胃者,土也。脾不濡则肠脏干燥,胃气浓则消谷善饥也。)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按:味过于酸以下,至此五段,皆言五味之伤人也。辛走肺,过于辛则肺金盛而肝受伤,肝伤则筋病,沮者结而不舒,弛者缓而不收也。央者,殃字之讹,肝伤筋病而精神受殃也。注云过于辛而令精神长久,是酸咸甘苦四味之过并能伤人,而辛独能益人也,有是理乎。
经中颇多讹字,王氏何不之察耶。)
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气骨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是所谓修养天真之知道者也。)
金匮真言论
通篇文义,约分三段:前段泛泛而已;中段言人身之阴阳,分发天地;末段言人之五脏上应五行,配合五方、五音、五味等项,皆一定不易之理,为医宗纲领,故以金匮真言命篇,诚重之也。
黄帝问曰:天有八风,经有五风,何谓?(按:经谓人之经络。)岐伯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邪气发病。(按:八风,八方之风,四正四维也。病之初起多由于风,风所自来,不外八方,风既中人,则人之经络皆风为之,由是因经入脏,而大小之病起矣。)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春气发荣于万物之上,故俞在颈项,历忌甲乙曰不治颈也。)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胁;(心少阴脉,循胸出胁故也。)
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肺处上焦,背为胸府,肩背相次故也。)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股;(腰为肾府,股接次之,以气相连,故兼言也。)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以脊应土,言居中也。)故春善病鼽衄,(按:人之虚实不同,邪之所中亦异,善病云者,皆大略之言耳,未可据以为实也。鼽音求。)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以凉折暑,乃为是病。)冬善病痹厥。(血象于水,寒则水凝,以气薄流,故为痹厥。)
故冬不按跷,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按:谓按摩,跷如跷捷者之举动手足,是所谓导引也。按:导引之术,本以却病延年,而行之于冬,反令四时生病何也?盖冬时阳气潜藏,宜静不宜动,动则气不密而易病。不按跷即终年不病者,岐伯特甚言之,以见冬宜安静以养阳,不可烦扰以动气也。否则凡人之病,何时不有,岂尽按跷之所致。盖欲导引之家知所戒慎,不得妄动以致病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此正谓冬不按跷,则精气伏藏,阳不妄升,故春无温病。按:言春而夏秋冬之无病可类推矣。)
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按:疟病之义不外乎此,但二句与上下文不合,必错简缀集之言也,宜别作一段读。)
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阳气主昼,故平旦至黄昏皆为天之阳,而中复有阴阳之殊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鸡鸣阳气未出,故曰天之阴。平旦阳气已升,故曰阴中之阳。)故人亦应之。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脏腑中阴阳,则脏者为阴,腑者为阳。
(脏谓五神脏,腑谓六化腑。)肝、心、脾、肺、肾五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皆为阳。(灵枢曰:“三焦者,上合于手心主。”又曰:“足三焦者,太阳之别名也。”正理论曰:“三焦者,有名无形,上合于手心主,下合于右肾,主谒道诸气,名为使者也。”)故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位处上焦,以阳居阳。灵枢经曰:“心为牡脏。”)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位处上焦,以阴居阳。灵枢经曰:“肺为牝脏。”腹为阴,阴中之阴,肾也;(位处下焦,以阴居阴。灵枢经曰:“肾为牝脏。”)腹为阴,阴中之阳,肝也;(位处中焦,以阳居阴,亦为牡脏。)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位处中焦,以太阴居阴,故谓之至阴,亦谓牝脏。)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也。(按:人之五脏,心肺居于上,肝肾居于下,脾土处乎中,皆以所居之位配合阴阳,故古以一身为小天地。)
帝曰:五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岐伯曰:有。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按:五脏各有精,肝外应木,是以木之精藏于肝,余同。)其病发惊骇。(象木动摇也。按:新校正言此句与余方不同,疑为衍文。然余方各有故病在某一句,而此单言发惊骇一项,未尽肝之为病,乃脱误,非衍文也。)其味酸,其类草木,其畜鸡,易曰:“HT 为鸡。”其谷麦,(本草曰:“麦为五谷之长。”按:五常政大论云“其畜犬”“其谷麻”,与此不同。)其应四时,上为岁星,(木之精气,上为岁星,十二年一周天。)是以春气在头也。(按:春阳气浮,在上故也。新校正云:“详东方言春气在头,不言故病在头,余方言故病在某,不言某气在某者,互文也。”此说是矣。)其音角,(木声也。)其数八,(木生数三,成数八。洪范曰:“三曰木。”)是以知病之在筋也。(按:肝主筋也。)其臭臊。(凡气因木变则为臊。)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火精之气,其神神,舌为心之官,当言于舌,舌用非窍,故云耳也。缪刺论,手少阴之络会于耳中,义取此也。)故病在五脏。(以夏气在脏也。)其味苦,其类火,(性炎上而燔灼。)其畜羊,(以羊为畜,言其未也,以土同王,故通而言之。按:五常政大论言“其畜马”,与此不同。)其谷黍,(黍色赤。)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七百四十日一周天。)是以知病之在脉也。(按:血气之精,注而为脉,心生血也。注误矣。)其音征,(火声也。)
其数七,火生数二,成数七。洪范曰:“二曰火。”其臭焦。凡气因火变则为焦。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脾为化谷,口主迎粮,故开窍于口。)故病在舌本。(脾脉上连于舌本,故病气居之。)
其味甘,其类土,(性安静而化造。按:化造二字未妥,宜云土性安静而养万物。)其畜牛,(土王四季,故畜取丑牛,又以牛色黄也。)其谷稷,(色黄而味甘。)其应四时,上为镇星,(二十八年一周天。)是以知病之在肉也。(按:土者地之肉也,伤在土故病在肉。)其音宫,(土声也。)其数五,(土数五。洪范曰:“五曰土。”)其臭香。(凡气因土变则为香。)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肺藏气,鼻通息,故开窍于鼻。)故病在背。(以肺在胸中,背为胸中之府也。)其味辛,其类金,(性音声而坚劲。)其畜马,(取干也。易曰:“干为马。”)其谷稻,(稻坚白。)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按:皮毛者肺之合,肺病以从其合也。注云金之坚密类皮毛,恐未是。)
其音商,其数九,(金生数四,成数九。洪范曰:“四曰金。”其臭腥。凡气因金变则为腥膻之气。)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藏精于肾,(阴泄注,故开窍于二阴。)故病在溪。(溪,肉之小会也。)
其味咸,其类水,(性润下而渗灌。)其畜彘,其谷豆,按,注言豆黑色也,误矣。今豆色不止于黑,盖以其味浓而益肾也。稽叔夜曰:“豆令人重。”其应四时,上为辰星,(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是以知病之在骨也。肾主幽暗,骨体内藏,以类相同,故病居骨。其音羽,其数六,水生数一,成数六。洪范曰:“一曰水。”其臭腐。(凡气因水变则为腐臭之气。)故善为脉者,谨察五脏六腑,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之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
阴阳应象大论
天地之道,阴阳而已,人则戴天履地,抱阴负阳,其象与天地相应,故以命篇。唯阴阳反戾,则疾病生焉。
非独人也,天有薄蚀之变,地有川谷之移,天地之气,变易非常,人或感之,亦令气血溃乱,致生异证。然则人之逆阴阳而疾病者,抑又有内外之殊焉。
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万物之纲纪,(阳与之正气以生,阴为之主持以立。)
变化之父母,(按:天之下,地之上,变变化化,无一不本于阴阳,故为变化之父母。注单指异类,偏矣。
且上已言万物,言万物而异类自在其中也。)生杀之本始,(万物假阳气,温而生,因阴气,寒而死,故知生杀本始,是阴阳之所运为也。)神明之府也,(府,宫府也。言所以生杀变化者,以神明居其中也。易曰:“阴阳不测之谓神。”)治病必求于本。(按:由是言之,大矣哉阴阳之道也,言纲纪则小大无所不包,言父母则生成是所攸赖,言本始则盛衰之所共由,易曰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神明不测,岂非人之大本乎。人既本于阴阳,则凡人之逆阴阳而致病,与夫医之治病,分别阴阳,调其逆从,大经大法,举可例言矣。盖人之生,戴天履地,抱阴负阳。日阳而动,夜阴而静。春夏宜养其阳,秋冬宜养其阴。阴者血也,阴藏精;阳者气也,阳卫外。卫之不固则邪入,六淫之伤人,咎固不在六淫也;藏之不密则气散,五火之上浮,咎亦不在五火也。
知人之所以病,则知所以治病矣。病本于阳治其阳,病本于阴治其阴,治之常也;病似乎阴而实本于阳,则宜舍阴而治阳,病似乎阳而实本于阴,则当缓阳而治阴,治之变也。病之情状诚不可胜算,而要之必有其本存于其中焉。治病而不求其本,病其可得而治乎。)
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按:气不积则不纯,天地之阴阳以积而纯也。)阴静阳躁,(按:阴之极则静,阳之极则躁,阴阳之变也。)阳生阴长,阳杀阴藏。(按:此二句,注既不明,即新校正言阴长阳杀之义,或以为疑。窃谓其义亦易明,疑之者非也。阴长者,坤土之栽培,女子之胎息,即下成形之义是也。阳杀者,盛夏之酷烈,烁石流金,万物焦灼,阳极而亢。人之为病,邪热火炽,纯阳无阴,若伤寒之阳邪内传,杂病之风盛火焰,又若饮食辛热之人,火郁痰结,二便硬燥,并属亢阳,失此不治,杀人甚速,急宜苦寒之类是也。
校正乃以方位月分,定长杀之义,殊牵强矣。)阳化气,阴成形。(按:形者血肉之所成,阴主血,故云成形。)
寒极生热,热极生寒。(按:阴盛之极,格阳于外,虚火浮动,躁扰如狂,阴证似阳之类,非真热也,寒之极也;阳盛于内,火闭不通,四肢厥冷,甚或战栗,阳证似阴之类,非真寒也,热之极也。所以者何?物极则变,病似乎异而理则不易,此从治之法所由起也。)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 胀。(按:天以轻清而上浮,地以重浊而下降,是清浊者,阴阳之体质:二气之分名,一定之理也。至于人之为病,则生清生浊,各有所因矣。浊因维何?寒所生也。夫寒气何以生浊也?凡人之气,热则行,寒则滞,寒盛气壅,自闭塞而浊乱矣。清因维何?热所生也。夫热气何以生清也?凡气之用,寒则多静,热则多动,清亦为病者,流动不止之故也。清气既为热化,则宜上升,而或反抑于下,则火性疾速,必令暴下而谷不尽化;浊气既为寒化,则宜下降,而或反壅于上,则阴凝不解,必至闭固而满闷不通矣。按清字,不得作好字眼解,清浊既生于寒热,皆人之病也。又注言热气在下则谷不化,夫热善于消谷,何云不化,河间云“火性疾速故令人暴下”,是矣。)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按:总结以上八句。凡病顺则正治,逆从治,证反乎常谓之逆,寒极生热以下八句,皆证之逆者,所当从治者也。注未确。)
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阴凝上结,则合以成云;阳散下流,则注而为雨。雨从云以施化,故言雨出地;云凭气以交合,故言云出天。天地之理且然,人身清浊亦如是也。按:天地虽有清浊之分,而其气实相交互,地气四句,正言天地之气以交互而成云雨也。)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气本乎天者亲上,气本乎地者亲下,各从其类也。上窍谓耳、目、口、鼻,下窍谓二阴。)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腠理为渗泄之门,故清阳可以发散;五脏为包藏之所,故浊阴可走而入。)
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四肢外动,故清阳实之;六腑内化,故浊阴归之。按:此段首节言天地之清浊以起兴,以下言人身之清浊阴阳,有一定之理,有不易之位。若上下倒置,清浊混淆,则谓之阴阳反作,而疾病遂起矣。
水为阴,火为阳。(按:以寒热动静分也。)阳为气,阴为味。(按:阳无形而气默运,阴有象而味养形。)
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形食味故味归形,气生形故形归气,精食气故气归精,化生精故精归化,故下文云。按:归者自外返内之称,味以养形,形以气运,气蕴于精,精本于化,皆从未推本之义。)精食气,形食味。(气化则精生,味和则形长,故云食之也。按:气固蕴于精而精又非气不摄,是气者所以养精者也。犹之五味之养形,故均曰食也。)化生精,气生形。(按:化者自无之有,太极之动机也,动则真精藏焉。有精而后有气,精其体而气其用也。有气而后有形,气之所至,形始全焉。生生不穷,皆自化始。注言精微之液由于血化,不惟将化精二字看轻,亦且误解,细读味归形四句可见矣。)味伤形,气伤精。(过其节也。按:二句,与上文“精食气,形食味”对看,上言其常,此言其变也。)精化为气,气伤于味。(按:精借气以养,是食气也。然既得所养,则化生不穷,是惟食气乃能化气。前言味伤形矣,又何以言气伤于味?子舆氏言:“气者体之充也。”饮食夫节,则肠胃秽浊而气溃乱,气乱则形坏,是形之伤实由于气之伤也。)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有质,故下流于便泻之窍;气无形,故上出于呼吸之门。按:即前清阳出上浊阴出下同意,此盖论气味之后,而更相继言之耳。)
味浓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浓者为阳,薄为阳之阴。(阳为气,气浓者为纯阳,阴为味,味浓者为纯阴。
故味薄者为阴中之阳,气薄者为阳中之阴。按:此单指药性气味言,与前泛论饮食不同。)味浓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浓则发热。(阴气润下,故味浓则泄利,阳气炎上,故气浓则发热。味薄为阴少,故通泄;气薄为阳少,故汗出。按:此则言药性气味治病之效,医者所当体验而慎用也。)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
(按:此亦言药性之用,各有不同,发散涌泄,贵得其宜也。但此二句,原刻在少火生气之下,实与上下文义不合,必错简也。今挈置于此,庶几同条共贯云。涌泄者,吐也。)
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按:衰者盛极也,壮者方长也。)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按:气耗于壮火而养于少火。壮火之食,耗之也;少火之见食于气,养之也。
养之则生,耗之则散,自然之理夫。)
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按:寒极则火衰,热盛则水涸。)阳胜则热,阳胜则寒。(按:言所以病者,以其偏胜也。阳胜偏于热,治尚苦寒,阴胜偏于寒,药宜辛热,是之谓正治。)重寒则热,重热则寒。(物极则反,亦犹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也。按:重寒之热非真热,可用桂附以引火归源,重热之寒非真寒,发散其火则寒自去,是之谓从治。即前“寒极生热,热极生寒”,二句意。)寒伤形,热伤气。寒则卫气不利,故伤形,热则荣气内消,故伤气。按:注误矣。夫卫者气也,荣者血也。经言寒伤形,而注言卫不利,是伤气矣;经言热伤气,而注言荣内消,是伤血矣。明指形气,何得妄以气血颠倒,于理未惬。所谓寒伤形者,如洒淅恶寒、四肢厥冷之类,寒入肤腠,形不能胜故也;所谓热伤气者,中暑多汗、辛热耗散之类,热性酷烈,气为之烁故也。先圣立言,一字自有一义,细心体悉,尚虑毫厘千里,其可率尔言之乎。气伤痛,形伤肿。(气伤则热结于肉分,故痛;形伤则寒薄于皮腠,故肿。按:此注根上寒热解,是矣。观此益知上节之注之误。)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先气证而后病形,故曰气伤形,先形证而后病气,故曰形伤气。按:经自寒伤形以下至此三段,虽以形气对言,似乎一气贯下,然细观之,实有层次不同。首节言寒热之所伤,次言形气既伤则或痛或肿,末则交互言之以尽病之变。王注首解形气,既未的确;后解先后之义,尤欠明快。凡人之病,有单证,有兼证。痛者未必肿,肿者未必痛,此单证也;既痛而肿者,是兼证也。
然兼证之中,实有先后,先后所分,治法异焉。先痛后肿,肿因于痛,治其气而形可无伤也;先肿后痛,痛因于肿,治其形而气亦无伤也。本端则标自正矣。)风胜则动,(按:风本善动,传曰“风淫末疾”是也。)热胜则肿,(热胜则阳气内郁,故肿,甚则荣气逆于肉理,聚为痈肿之肿。按:前言寒伤形,形伤肿,是肿为寒,而此又言热胜则肿,是肿有二也。然观下文“寒胜则浮”,或者经以浮肿同形,故错综言之欤?抑前“气伤痛、形伤肿”二句,原无寒热字面,本不根上立解,其言伤肿,或亦指热而言欤?然则肿与浮其果无辨乎?曰:坚实而内着者肿也,火郁不散之所致;虚大而外涌者浮也,寒水壅滞之所生。由是言之,肿之属热非寒也,亦易明矣,注不之辨,何也?)燥胜则干,(燥胜则精液竭涸,故皮肤干燥。按:燥者火化,内外皆有之,单说皮肤,偏矣。)寒胜则浮,(按:寒胜者,阴盛阳虚,玄府闭密,气不得泄,故肢体为之虚大而外涌也。注言阳气内攻,是与阳气内郁之解热肿者无辨,误矣。)湿胜则濡泻。(按:脾本湿土,喜燥而畏湿,湿胜则脾滞而不能运,故水谷为之不分,惟濡滞故泄泻也。)
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按:天人一理,本相应也。五气,五行之气也。喜怒悲忧恐,五志也。注以五志为五气,误矣。按天元纪大论悲作思,脾主思,是也。本篇下文亦言脾在志为思。而此既言悲,又言忧,悲忧并为肺志,反失却脾志,必错误也,宜云喜怒悲思恐为是。)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按:喜则气缓,怒则气上,缓而不已则气散,上而不已则气逆,病在无形者也。寒暑者,外感之邪,其中于人,诸证并作,病在有形者也。)暴怒伤阴,暴喜伤阳。(按:阴者血也,血藏于肝,肝主怒,怒则肝气急逆而血内动,甚且有呕血者。阳者气也,卒然而喜,则心神为之飞扬而气涣散矣。)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厥,气逆也。逆气上行,满于经络,则神气浮越,去离形骸矣。)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曰:冬伤于寒,春必温病;(夫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最为杀厉之气,中而即病,故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养生者必慎伤于邪也。)
春伤于风,夏生飧泄;(风中于表,则内应于肝,肝气乘脾,故为飧泄。)夏伤于暑,秋必 疟;(按:暑气宜散而不散,延至收令,热不得发,缠绵不解,而成 疟矣。 ,老疟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按:形寒饮冷则伤肺,秋伤于湿,湿以收而不能散;伏藏至冬,湿水相并,寒凝于肺而生咳嗽矣。)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脏腑,端络经脉,会通六合,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
溪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其信然乎?(按:六合,指人身经脉言。灵枢经曰,太阴阳明为一合,少阴太阳为一合,厥阴少阳为一合,手足之脉各三,则为六合也。属骨,谓骨相连处。表里,诸阳经脉为表,诸阴经脉为里。)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为教始,故生自东方。)风生木,(风鼓木荣。)木生酸,(按:洪范曰:“曲直作酸。”谓酸味木气所发化。)酸生肝,(生谓生长也。)肝生筋,(肝之精气,生养筋也。)筋生心,(按:即木生火之义。)肝主目。(按:五脏之精皆上注于目,而为之主者则惟肝。)其在天为玄,(玄谓玄冥,言天色高远,尚未盛明也。)在人为道,(按:道者万化之本,犹木旺于春而生长不穷。)在地为化。(按:善变化者,无过于木。)化生五味,(按:五味之生,植物为多,故五味皆从木化。)道生智,(按:道者万理之总称,无所不包,非独智也。其云生智,亦象木之发生为言而已。)玄生神。(玄冥之内,神处其中。)神在天为风,(发而周远,无所不通,信乎神化而能尔。)在地为木,在体为筋,(束络连缀而为力也。)在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角谓木音,调而直也。)在声为呼,(谓叫呼。)在交动为握,(按:敛掌拳指曰握,肝主筋,筋之为用也,人怒则握拳以击是矣。)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按:木发于春,勃然莫遏,故有怒生之号焉。)怒伤肝,(虽志为怒,甚则自伤。)悲胜怒;(按:精气并于肺则悲,悲则金气盛而木气消。)风伤筋,(风胜则筋络拘急。)燥胜风;(燥为金气,故胜木气。)酸伤筋,(过节也。)辛胜酸。(金味胜木味也。)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洪范曰:“炎上作苦。”)苦生心,心生血,(按:血生于心,故心为血脏。)血生脾,(按:火生土也。太素血作脉。)心主舌。(心别是非,舌以言事,故主舌。)
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通行荣卫而养血也。)在脏为心,在色为赤,(象火色。)在音为征,(征为火音,和而美也。)在声为笑,(笑,喜声也。)在变动为忧,(按:忧者,肺之志也,心亦何以忧?杨上善云:“肺主秋,忧为正也;心主夏,乃变而生忧也。”盖善别苦乐者心也,心有所苦,忧从中生矣。)在窍为舌,(按:舌之职有二,一司辨五味,一司协音声,而实内根于心,舌为心之苗是也。故火旺于心,则舌为之赤;火炽之极,则舌为之焦;若无病之人,火降水升,则舌自津润而滑泽。苟非有窍焉,则内之何能通心液,外之何能辨五味、别音声乎。乃王氏一则曰舌用非窍,再则曰寻其为窍则舌义便乖,乃曲为之解,亦何不察之甚也。夫窍之为言孔也,原王氏之意,或以诸窍皆有孔,而舌似无孔。今试取舌而观之,细若针毫津出若泉者非孔乎,孔之大者窍也,孔之小者亦窍也,谁谓舌非通窍哉。抑又有说焉,金匮真言论曰:“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而此又言在窍为舌,是心有二窍也。虽然,肾亦有二窍焉,肾在窍为耳,又金匮真言论曰:“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五脏之中,一窍者三,而心肾独各二窍者,何也?夫心者,火也,牡脏也;肾者,水也,牝脏也。水火者,天地之正气,阴阳之妙用,气血之本源,生死之关键也,所系至重,故二脏独有牝牡之名,为用至博,故心肾更有兼通之窍。火性炎上,其气上通,是以正窍在舌,而旁窍在耳;水性润下,其气由上而达下,是以上窍在耳,而下窍在二阴。然分之有水火升降之形,合之乃阴阳互根之妙,故肾在窍为耳,而心亦开窍于耳,是耳者心肾之所交通,水火之所际会,学人不可不察也。注谓舌非通窍,固非,而心肾各有二窍,与夫心与肾共窍于耳之义,俱不拈出,真缺陷也,因为臆解于此。)在味为苦,(按:苦本于焦,焦生于火。)在志为喜。(喜,和乐也。)
喜伤心,(按:喜者,得其所乐也,乐极则生悲,乐亦病患,况其他乎。)恐胜喜;(按:心有所怖,则惕然不宁。)热伤气,(按:热胜则气浮动而外泄,注单指喘急,偏矣。)寒胜热;(寒为水气,故胜火热。)
苦伤气,(以火生也。按:新校正云:详此篇论所伤之旨,其例有三:东方云风伤筋,酸伤筋,中央云湿伤肉,甘伤肉,是自伤者也;南方云热伤气,苦伤气,北方云寒伤血,咸伤血,是伤已所胜;西方云热伤皮毛,是被胜伤已。辛伤皮毛,亦自伤者也。五方所伤不同若此,太素俱云自伤,殊欠分晓。)咸胜苦。(咸,水味,故胜火苦。)中央生湿,(易义曰:“阳上薄阴,阴能固之,然后蒸而为雨。”明湿生于固阴之气也。)湿生土,(杨上善云:“六月四阳二阴,合而为湿,蒸腐万物成土也。”土生甘,洪范曰:“稼穑作甘。”)甘生脾,(按:生犹益也,脾喜甘,故甘能益脾。)脾生肉,(按:脾主运化,脾强则能消化饮食而益人肌肉,善食之人,肉多肥浓是也。)肉生肺,(按:阴阳书曰“土生金”也。)脾主口。(按:水谷入于口,化于脾,内外实相应也。)其在天为湿,(按:地之湿气,由天而降。)在地为土,在体为肉,(按:体之有肉,犹地之有土。)
在脏为脾,在色为黄,(土色也。)在音为宫,(宫为土音,大而和也。)在声为歌,(按:歌生于喜,故人乐则歌,愁则叹。注以歌为叹声,误矣。)在变动为哕,(按:杨上善云:“哕,气忤也。”丹溪所谓吃忒是矣。哕音一决切。)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按:思则上下四方无所不到,脾位中宫故也。)思伤脾,怒胜思;(怒则不思。)湿伤肉,(脾主肉而恶湿,故湿胜则肉伤。)风胜湿;(风为木气,故胜土湿。)甘伤肉,酸胜甘。(酸,木味,故胜土之甘。)西方生燥,(天气急切故生燥。)燥生金,金生辛,(按:洪范曰:“从革作辛。”)辛生肺,肺生皮毛,(按:皮毛捍卫一身,得金坚劲之气。)皮毛生肾,(按:阴阳书曰“金生水”也。)肺主鼻。(肺藏气,鼻通息。)其在天为燥,(按:秋风劲强。)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包藏肤腠,捍其邪也。)在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按:商为金声,轻而劲也。)在声为哭,(按:悲哀则哭,象肃杀也。)在变动为咳,(按:肺为邪伤则咳嗽。)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按:宣明五气篇言精气并于肺则悲,而此言忧。忧者,愁虑也,情之迫;悲者,哀苦也,情之惨。然悲极则忧,忧极则悲,悲忧同情,故皆为肺志。)忧伤肺,(按:多忧伤人,害尤在肺。)喜胜忧;(按:悲忧之情,得喜则解)热伤皮毛,(按:热久则肤燥而毛槁,亦火克金故。)寒胜热;(按:火畏水也。)辛伤皮毛,(过而招损。)苦胜辛。(苦,火味,故胜金辛。)北方生寒,(阴气凝冽,故生寒也。)寒生水,水生咸,(按:洪范曰:“润下作咸。”)咸生肾,(按:肾喜咸,故能益人。)肾生骨髓,(按:肾主骨,髓者骨之充。)髓生肝,(阴阳书曰:“水生木。”)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端直贞干,以立身也。)在脏为肾,在色为黑,(象水色。)在音为羽,(羽为水音,沉而深也。)在声为呻,(按:呻吟,痛楚声也。)在变动为栗,(栗谓战栗,甚寒大恐悉有之。)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所以惧恶也。)恐伤肾,(恐而不已,则内感于肾,故伤。)思胜恐;(思深虑远,则见事源。)寒伤血,(寒则血凝。)
燥胜寒,(按:燥为热化,寒从水生,水本胜火,燥何以胜寒?然寒多则气不温而血为病,必用辛温之味以炅燮沉寒,于是阴凝之气化为阳和矣。)咸伤血,(食咸而渴,伤血可知。)甘胜咸。(甘,土味,故胜水咸。)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按,以复载言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按:以配偶言也。分之则血为阴,气为阳;合之则血非阳不行,气无阴则散,正如男之不可以无女,女之不可以无男也。若但以阴阳分发为言,殊失意旨。)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按:杨上善云:“阴气右行,阳气左行。”以分位言也。
若天元纪论中,方可作左右间气言。)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按:水者阴之征,火者阳之征,兆先而征后,以发见言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按:号物有万,皆本阴阳,万物之始也,阴阳之能也,故云能始,以终始言也。按天元纪大论与此略同,但彼无“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一句,又以“金木者生成之终始”代“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一句。)
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阴静,故为阳之镇守;阳动,故为阴之役使。)帝曰:法阴阳奈何?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阳胜故能冬,热甚故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阴胜故能夏,寒甚故不能冬。按:此统论阴阳偏胜之大凡也。至于腹满则均死者何故?盖阳胜则宜汗,既腠理闭而汗不出,若至腹满,则火烈于内,阳极而亢矣;阴胜则宜温,既身寒而手足逆冷,若至腹满,则阴寒凝结而气不化矣,安得不死。能,注读作耐,通,犹言遇相济之时,尚犹可为也。喘粗者,热盛于内,气不得泄而喘急也。俯仰者,坐卧不宁之状。烦冤者,热极则烦,若有所冤抑而叫呼也。清,凉也。栗,战栗也。
厥,手足逆冷而气欲绝也,注以厥为气逆,误矣。)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按:形能,犹言情状。)帝曰:调此二者奈何?(按:二者指阴阳偏胜言,言若遇此类,当如何治之,问意平常,注太凿矣。)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按:男女交媾,必行于天癸既至之后。然女子天癸始于二七,若即纵情恣欲,终将耗竭真精,是谓七损。男子天癸始于二八,若能保守真元,自然精神强固,是谓八益。苟能去损就益,则阴阳和调,必无偏胜之患矣。用,犹行也,注作房色解,误矣。言不知行此道,则有夭折之患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按:甲子六十一周,人寿不同,强者过之,弱者不及,然至六十为得其常矣。四十以后,渐就衰老,是此六十年中,强壮之日仅居其半,且更有未四十而即衰惫者,真可畏也。)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按:人不可不知,而或不能尽知,所以同其体而异其形也。)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 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圣人不为无益害有益,不为害性而顺性,故寿命长远,与天地终。)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入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明而下虚,故使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
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夫阴阳之应天地,犹水之在器也,器圆则水圆,器曲则水曲。人之气血亦如是,故随不足则邪气留居之。按:天地阴阳犹不能全,人身脏腑岂能周密,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自然之理也。唯善养生者,防患未然,邪不易入,如下之所言是矣。)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脏。
(按:邪虽乘虚,无间可入矣。)
天气通于肺,(居高故。按:天气轻清而上浮,然肺为五脏之盖,主气而分布于五脏,亦如天之居高以临下,故与天气相通。)地气通于嗌,(按:地阴而主味,然嗌者饮食之道路也,是以阴血不足,则嗌为之哽涩而难下。注云次下,混矣。)风气通于肝,(风生木故。)雷气通于心,(象火之有声故。按:天热郁则发而为雷,心藏火则散而为热。)谷气通于脾,(谷空虚,脾受纳故。按:注是矣,然主受纳者胃也,而脾实主运化,此不可以不辨。夫脾与胃相连,脾不能运化,则受纳者必满而溢矣。是胃不可以兼运化之职,而脾实可以兼受纳之名也。)雨气通于肾。(肾主水故。按:此以上言五脏之所通,分属也。以下则总论六脏九窍之形似,比类也注俱混论无别。)六经为川,(按:六经,六腑也。流而不息之为川。六腑之职,化糟粕转味而入出,主泻而不藏,如川之流而不息也。注但云流注不息,不知六经为脏为腑也。)肠胃为海,(按:人之饮食,由胃转肠,凡有所入,无不归焉,亦如海之广大,无所不容。)九窍为水注之气。(按:七窍主纳,二阴主出,然总为五脏津液流通之门户,则气字疑为器字之讹也。然即以气解,亦通。盖脏腑之气必由九窍而外达,气不通则水不得出,九窍之气通,而后脏腑之水液因之而注矣。)以天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夫人汗泄于皮肤者,是阳气之发泄尔,然其取类于天地之间,则云腾雨降而相似也,故云。)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阳气散发,疾风飞扬,故以应之。旧经无名之二字,寻前类例故加之。)暴气象雷,(按:雷出地奋,郁极而通也。无病之人,气宿丹田,及其有病,或抽掣,或眩仆,或狂叫喘促,卒暴非常,正如雷之发于地。)逆气象阳。(……按:逆气者,下自丹田,冲突而上也。然有虚实真假之辨焉,或外感风寒,或真痰实火,有余之证,乃真阳也;若夫阴虚于下,则阳浮于上,喘促逼迫,象阳气之有余,岂知实真阴之不足也。注云“逆气凌上,阳气亦然”,是阳气尽逆也,误矣。)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生半死也。(善治者治皮毛,治之于将成未成,上工之治未病也。病入五脏而后治之,危矣。是故治之不可不早也。)
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按:天之邪气,四时不正之气,即六淫是也。邪气中人,由浅入深,必极于五脏而后止,非越经络六腑而径至于五脏也,中风之入脏,伤寒之传经是矣。)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腑;(按:饮食之味,贵于和平,然其性实有寒热之殊,偏于寒则凝滞闭涩,偏于热则炎烈焦枯。或曰:脏腑同在一身,而寒热之害,止及于腑而不及脏者,岂得无说乎?曰:人之饮食必先入胃,胃与众腑同居膈下,其位阳,其地近。若五脏则阴而深,水谷不能入,故害不及焉,)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湿气胜则荣卫之气不行,故感则害于皮肉筋脉。按:以上言人之为病,总不外此三者。以下乃治法之精义,轩岐之奥旨,全书大要,略尽于此。)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之不殆。(深明故也。)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按:天地之道,阴阳而已。人之病也,或偏于阴,或偏于阳,或阳实,或阴实,或阳虚,或阴虚,或阴盛而阳虚,或阳盛而阴虚,病之变化不可胜数,故其大要在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按:心居上,肾居下,肝居左,肺居右,脾居中,审其气之清浊,则知其病之部分矣。)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按:气逆而急谓之喘,一呼一吸谓之息,响出于口谓之声,声有分别谓之音。然喘息有缓急之殊,音声有清浊之分,内有所苦,外自形焉。乃喘息亦音声也,何以言视?盖气喘则身必动,轻者呼多吸少而已,重则瞪目掀鼻,竦胁抬肩,故不但听其呼吸之声,而必详视其呼吸之状,盖望闻之要道也。)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权衡所以度轻重,规矩所以制方圆,人道之准则也。惟病则言语有乖,动作失度,容之所兆,病之所主也。故观容知心,如执玉高卑,其容俯仰之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浮脉者,)浮于手下也。沉脉者,按之乃得也。
滑脉者,往来易。涩脉者,往来难。故审察脉之形象,而知病所由生以治之也。无过以诊,则不失矣。(……按:无过以诊,谓诊脉诚无差谬,则治病自无失误也。注言“有过无过皆以诊知”,混矣。)故因其轻而扬之,(按:邪在浮浅谓之轻,发扬于外,毋令深入。)因其重而减之,(按:重者病邪深入也,势难顿去,先其急者,令其渐减,毋伤于激。因其衰而彰之。按:衰者邪将尽而正未复也,急为培补,使正气旺而逼邪于外。)
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按:形不足,谓肌肉瘦削也。味归形,形食味,本篇之言也。
形瘦正宜养之以味,而此又言温之以气,何也?夫味能养人,过则伤人。形之不足,未必不因于多食之所致。
若更益之以味,则脾愈困而肌愈削。治此之法,忌用阴寒,急当温养其气,气和则血自运而肉自充,阳生阴长之义也。精不足,谓精髓枯竭也。气归精,精食气,亦篇前之言也。精亏自宜培补气分,而此乃言补之以味,是饮食之粗,竟能益人真精耶?盖气之归精,气本于精,精之食气,精养于气。今精既枯竭,则已不能化气而气消亡,气消亡其能养精乎,于是无形之精气,不得不借有形之饮食以补之。五脏别论篇曰:“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脏气。”又脏气法时篇曰:“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又经脉别论篇曰:“饮食入胃,游溢精气,上归于脾,脾气散精,上输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由是言之,味之补精,居可见矣。)其高者,因而越之;(按:越,上出也。高者病在于上,吐之为便,涌泄之法,不独伤寒为宜也。)其下者,引而竭之;(按:病既在下,因势利导,使之尽出而不留。)中满者,泻之于内;(按:气壅胸腹,满闷不行,是谓中满。然有虚实之别:实者多兼痰火,清而利之是矣;虚则呼吸喘胀,多涎少痰,似热无火,调其气而满自除,潜消默运,是谓泻之于内也。
张景岳以中满兼大实坚言,误矣。如下文实者,方是实坚。盖中满只在上中二焦,其云泻者,不过调而利之,非若治肠胃实坚者之以攻下为泻也。)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按:汗法独有二条,何也?邪在皮毛,固宜发汗。然凡不正之气,流入经络,内有邪也,尤宜辛甘之剂,使通体浸淫,邪得汗而解,是邪入稍深,尚宜汗解,不独邪在皮毛者之宜汗也。陶尚文云:“伤寒七八日以上,表证未尽除者,犹当发汗。”真善达轩岐之奥旨者也。)其 悍者,按而收之;(按: 悍者,发越太过,如虚阳外浮,真阴不足之类。
按者,抑而下也,抑而下降,使之收敛以归于原也。)其实者,散而泻之。(阳实则发散,阴实则宣泻。)
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按:阴阳者,天地之理;刚柔者,阴阳之性也。阴病证必柔,阳病证必刚,此言病之常,所当正治者也。若夫阴内竭而致阳外浮,阳不能卫外而致阴亦竭者,则不可以其似阳而即治其阳,似阴而即治其阴,病之变者,又当从治者也。先圣治法精义已尽于此,注乃漫引浮辞,殊失真旨。)
血实宜决之,(决谓决破其血。按:决宜兼内外言,血虚应补固矣,至若外而痈疽之实热者,须针割以破其毒,内而阳盛血热,或蓄瘀作痛,急宜攻下以去其实,皆决之之谓也。)气虚宜HT 引之。(按,HT ,注解误矣。
甲乙经“HT ”作“掣”良是。掣者,以手牵物也。盖气实则宿于丹田,虚则浮而逆于上。俗用利气,气愈虚矣。
掣引二字妙甚,如敛而降之以保肺,或温养中宫以培母,或滋补肾阴以归源,委宛调摄,使浮动之气顺而不逆,其掣引之义乎。若作导引解,是按摩者流,恐非轩岐之旨也。)
灵兰秘典论
十二脏腑者,人身之经脉,气血之道路也。辨之不明,则疾病无所据,而针药莫能施矣。灵兰,古藏书之室。秘典者,珍重之辞也。
黄帝问曰:愿闻十二脏之相使贵贱何如?岐伯对曰:悉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任治于物,故为君主之官。清静栖灵,故曰神明出焉。按:心以神用,清静无为,内主一身,外役群动,无所为也,而实则无一非心之所为,故亦曰官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位高非君,故官为相傅,主行荣卫,故治节由之。按:肺之为脏,上通呼吸,下复诸脏,亦犹相傅之职,佐一人以出治,而为百僚之师表也。端揆重任,揽其大节而已。)肝者,将军之宫,谋虑出焉。(勇而能断,故曰将军。潜发未萌,故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按:六节脏象论曰:“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是诸脏腑各有一定之司,而胆则总揽众职,而决其是非,断其犹豫,不偏不倚,故官名中正。惟其中正,故能决断也。)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膻中者,在胸中两乳间,为气之海。然心为君,以敷宣教令。膻中主气,以气布阴阳,气和志通,则喜乐由生。分布阴阳,故官为臣使也。按:臣使者,任心君之臣使也。心主喜,心之所喜,而膻中为之宣布其所喜,得其所喜则乐矣。凡人之为喜乐,皆自此出也。膻音诞。)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
(包容五谷,故为仓廪之官。荣养四旁,故云五味出焉。)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传道谓传不洁之物,变化谓变化物之形。)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承奉胃司,受盛糟粕,受已复化,传入大肠。)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强于作用,故曰作强。造化形容,故云伎巧。按:注又谓:“在女则当其伎巧,在男则正曰作强”,是以作强伎巧并对,分发男女,殊乖经旨。岂知男女各有伎巧,并能作强。此言人之伎巧,皆从肾出,非对作强而言也。)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引导阴阳,开通闭塞,故官决渎。按:三焦,手少阳经,人身上中下三停也。越人、叔和,皆谓其无形空有名。陈无择、马仲化相与非之,后人几莫知所适从矣。近见孙氏医旨绪余,及乌程闵氏三焦说,皆指人身上中下三停言,力辨无择、仲化之谬。乃知三焦之为腑也,配合心包。心包者,包络乎心,代心君以行令,号为相火。三焦者,总括乎一身,宗、营、卫三气所生,水道所出。两者相配,实五脏之总司,一身之网维也。昧者不达此理,意谓三焦居十二经之一,亦当如五脏五腑之有形,妄称脂膜如指,背先贤之义,启后人之疑,谬亦甚矣。岂知人身脏腑,有专一者以司于内,必有兼统者以卫于外。所以五脏之外有心包,六腑之中有三焦。其为脏腑,虽无形而有气,虽无体而有用。惟有气有用,而有形有体者始赖之以全。此无形之三焦所以得与有形之脏腑合为十二经脉者,正以脏腑无三焦,则内外之气区格而不通,决渎失职,水道壅闭,而脏腑之用不全也。三焦一腑为千古疑案,可不辨乎。赵养葵、张景岳又仍陈马之谬而谬焉。嗟乎!此所以聚讼至今也。)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位当孤腑,故谓州官。居下内空,故藏津液。
若得气海之气施化,则溲便注泄,气海之气不及,则闭隐不通,故曰气化则能出矣。按:注明确矣,然气之所以不化则更有说。夫膀胱之为藏也,有下窍而无上窍,其蓄其泄,盖以气运,而非以形用者也。气者水之母,气积而不化,则水不得出矣。气之所以积而不出者,有寒热二端焉,热则火盛水亏而气壅,寒则阴滞水凝而气闭,无道可出,于是水溢于周身而为肿为胀矣。奈何世之言治者,但知利水而不知化气,且但知为热壅而单用苦寒,曰治其病,其病转剧,岂非昧于化气之道哉。)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失则灾害至,故不得相失。按:新校正云:“详此乃十一官,脾胃二脏乃共一官也。
按:十二脏腑俱分任一官,而脾脏胃腑独共为一官者,脾与胃相连,受水谷而主中宫,脾主为胃行其津液,二而一者也,故止作一官。且缺心包络而多膻中,按膻中位治胸堂而为心君之臣使,心主喜而膻中出喜乐,包络本与心相根据,其即心包络无疑,但位当两乳间,故以膻中名,非十二官之外,另有膻中一官也。)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按:赵养葵作医贯,谓主非心,乃命门也,命门为一身之太极,为十二官之君主,反复千余言,殊悚人目。自予论之,养葵之说,谓命门为一身之太极诚是,谓为十二官之君主则非,为命门作解则可,为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之注则谬也。何也?天无二日,国无二君,人身无二主。
心为君主,经固已言之矣。而养葵谓命门又为十二官之主,是身有二主也,噫!过矣。天地之生万物也,莫不原本于阴阳,阴阳则又原本于太极。太极者,万理之元始,而实则无一理之可名,故太极又本于无极。太极而无极矣,而谓万物之生皆始于无极,而即可畀无极以万物之主之名乎。人身之有命门也,阴阳于是乎分,水火于是乎宅,脏腑于是乎受气,真元于是乎托根,氤氤氲氲,无所不包,无所不摄,而究亦无一端之可指,犹之乎太极而无极也,而乃可名之以主乎。命门不可以主名,则夫命门之所以为命门者,其殆人身之根蒂,而为性命之本原,岂若心君之躬率庶职以效顺无为而有为者哉。原养葵之意,不过以经列心于十二官之首,而末又云主不明则十二官危,遂意十二官之外,更有所为主,因而推本于命门。且以命门有小心之号,故以命门为十二官之主。噫!何其见之迂而言之凿也。夫命门之于心,犹天之与天子也。天子奉天以出治,明德作求,则庶续咸熙矣。苟其违天失德,则百尔颠越,均致败亡矣。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官也者,以有所职而言也。脏腑以各尽其职为官,心以率脏腑之各尽其职以为官。脏腑之官,臣也。心之官,君也。君者,主也。心者,君主之官也。养葵不主心而主命门,是不主天子而主天也。
阴阳离合论
动静未分,一气而已,既分之后,阴阳判焉。是故静而阴,动而阳,万物之所以赋形,阳必动,阴必静,变化之所以妙用。动静各出于自然,其阴阳离合之谓乎。篇中所言,俱就阴阳分位解,尚未说到疾病上。
黄帝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今三阴三阳不应阴阳,其故何也?(按,不应谓不与天地之阴阳尽相合也。)岐伯对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一谓离合也。按:合而不离,则阴阳之气闭;离而不合,则阴阳之理乖。有离有合,千变万化,其至道之宗乎。数以见在言,推以充广言。)
天复地载,万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阴处,名曰阴中之阴;(形未动出,亦是为阴。)则出地者命曰阴中之阳。(形动出者,是则为阳。)阳予之正,阴为之主。(阳施正气,万物方生;阴为主持,群形乃立。按:注是矣,然正兼内外而言,主则专乎内也。)故生因春,长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则天地四塞。(春夏为阳,故生长也;秋冬为阴,故收藏他。若失其常道,则四时之气闭塞,阴阳之气无所营运矣。按:天地且然,而况于人乎。故下云:)阴阳之变,其在人者,亦数之可数。(按:天地之道失其常,可以数而知。人乖阴阳之道,亦可指数,若数目之列于前而指数之也。)
帝曰:愿闻三阴三阳之离合也。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向明治物,故圣人南面而立。然在人身中,心脏在南,故谓前曰广明;冲脉在北,故谓后曰太冲。然太冲脉者,肾脉与冲脉合而盛大,故云太冲。按:凡经中穴名,各有取义,然亦有无义可考者,不必拘泥也。)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正明两脉相合而为表里也。肾脏阴,膀胱腑为阳,阴气在下,阳气在上,此为一合之经气也。)
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名曰阴中之阳。(至阴,穴名,在足小趾外侧。命门者,脏精光照之所,则两目也。太阳之脉,起于目而下至于足,故根于指端,结于目也。灵枢经曰:“命门者,目也。”以太阳居少阴之地,故曰阴中之阳。)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心广明脏,下则太阴脾脏也。)太阴之前,名曰阳明,(胃为阳明脉,行脾脉之前;脾为太阴脉,行于胃脉之后。)阳明根起于厉兑,名曰阴中之阳。
(厉兑,穴名,在足大趾次趾之端。以阳明居太阴之前,故曰阴中之阳。)厥阴之表,名曰少阳,(胆少阳脉,行肝脉之分外;肝厥阴脉,行胆脉之位内。)少阴根起于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窍阴穴,在足小趾次趾之端。以少阳居厥阴之表,故曰阴中之少阳。按:人身之脉循环上下,周流一身,各有所起之处,起于下者行于上,起于上者行于下,苟非有根焉,何能或离或合如是哉。然篇中止言足经三阴三阳,而不及手之六经,不知何故。热论篇所言伤寒,亦止足六经。后张仲景作伤寒论,更无增益。岂人身十二经脉,偏重在足欤?抑足之六经,果足以概手,而手之六经,无离合之用,故可略而不言欤?后之君子,必有能知而言之者。按卢廉夫纂丹溪书,其言传足不传手之说,谓伤寒所传六经:太阳膀胱,水也;阳明胃,土也;少阳胆,木也;太阴脾,土也;少阴肾,水也;厥阴肝,木也。水得寒则冰,土得寒则坼,木得寒则枯。足之所主六经,性本畏寒,故邪得入而传之也。若夫手之六经:太阳小肠,火也;阳明大肠,金也;少阳三焦,火也;太阴肺,金也;少阴心,火也,厥阴心包络,火也。火热金坚,性不畏寒,故手之六经,邪不能入而传之也。
其义本之刘草窗。即其义而合观之,则知此篇所载,止有足之六经,乃外邪出入之门户,故有开合枢之义,而以阴阳离合命篇焉。比类寻义,将无是欤?!)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离谓离别应用,合谓配合于阴,离别则正位于三阳,配合则表里而为脏腑矣。开合枢者,言三阳之气多少不等,动用殊也。夫开者所以司动静之基,合者所以执禁固之权,枢者所以主动转之微,由斯殊气之用,故三变之也。
按:注颇确,但云三阳之气多少不等,多少二字未是,宜云三阳之气所主不同,动用殊也,于义较通。)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阳。(三经之至,搏击于手,而无轻重之异,则正可谓一阳之气,无复有三阳差降之为用也。按:开合枢者,阴阳之妙用,三阴三阳之所以为离合也。动失其宜,疾病于是乎生矣。)
帝曰:愿闻三阴。岐伯曰:外者为阳,内者为阴,然则中为阴,(按:注言三阳为外运之离合,三阴为内运之离合,太凿。此盖承上起下由阳入阴之转语耳,不必说到离合上。中者外之内也,内为阴,故中亦为阴。)
其冲在下,名曰太阴,(冲脉在脾之下,故云。)太阴根起于隐白,名曰阴中之阴。(隐白穴,在足大趾端。
以太阴居阴,故曰阴中之阴。)太阴之后,名曰少阴,(脏位及经脉之次也。太阴,脾也。少阴,胃也。脾脏之下近后,则肾之位。)少阴根起于涌泉,名曰阴中之少阴。(涌泉穴,在足心 指宛宛中。)少阴之前,名曰厥阴,(少阴,肾也。厥阴,肝也。肾脏之前近上,则肝之位。)厥阴根起于大敦,阴之绝阳,名曰阴之绝阴。(大敦穴,在足大趾端三毛中。厥,尽也。阴气至此而尽,故曰绝阴。按:绝阳者,阳至此而绝,绝阴者,阴至此而极,惟绝阳故绝阴也。)是故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阴。(沉,言殊见也,阳浮亦然。若经气应至,无浮沉之异,则悉可谓一阴之气,非复有三阴差降之殊用也。)
阴阳HT HT ,积传为一周,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HT HT 言气之往来也,积谓积脉之动也,传谓阴阳之气流传也。夫脉气往来,动而不止,积其所动,血气循环,应水下二刻而一周于身,故曰积传为一周也。然荣卫之气,因息游布,周流形表,拒捍虚邪,中外主司,互相成立,故言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HT HT 一本作冲冲。按:易曰“冲冲往来”,是矣。)
六节脏象论
六节脏象者,谓天以六节成岁,而人之脏腑与之相应也。然细阅之,通篇约分七段:首三段,俱言节气。
第四段,言五气更立,各有所胜,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所谓病因时变,为本篇之要旨,医家之纲领也。第五段,言天生五味以养人,而人得之以化精液。第六段,言五脏之象,而并解六腑之妙用,与五脏相应,总取决于胆。末段言脉太盛则为关格,启玄云“物不可以久盛,极则衰败”,是矣。
黄帝问曰:余闻天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谓也?(按:六六之节以成一岁,其义易明,不必更赘。九九制会,注言“九周于九野之数,以制人形之会通”,误矣。按本篇后又言地以九九制会,方是九州九野之义。然人所谓九九制会者,以数而言也。夫天地之数,起于一,终于十,数之成也。执其成而不能变,则数穷矣。是故虚其一而九焉,则数变;又复从而九其九焉,则数愈变。是六六之节,虽为天地一定之数。然而气盈六日,朔虚六日,一岁之中,人则因其盈虚之数,通其变而会于原,于是五岁再闰焉。由是言之,一定不易者天地也,变化无穷者人也。易曰:“参天两地而倚数。”又曰:“财成天地之化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非人无由矣。节谓骨节,惟人与天地合德,故其骨节亦与天地之数相符也。然止应三百六十而余其五者,此以盈而变,亦犹九九之数以其虚而能变也。按此节之下,注言“九九制会,气之数也”,是启玄亦知其为数矣,何自相背谬乃尔乎。)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夫六六之节、九九制会者,所以正天之度,气之数也。(六六之节,天之度也。九九制会,气之数也。所谓气数者,生成之气也。周天之分,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以十二节气均之,则岁有三百六十日而终,兼以小月日,又不足其数矣,是以六十四气而常置闰焉。何者?以其积差分故也。天地之生育,本址于阴阳,人神之运为,始终于九气,九之为用,岂不大哉!律书曰:“黄钟之律,管长九寸,冬至之日,气应灰飞。”由此则万物之生,咸因于九气矣。古之九寸,即今之七寸二分,大小不同,以其先 黍之制而有异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气数者,所以纪化生之用也。(制谓准度,纪谓纲纪。准日月之行度者,所以明日月之行迟速也;纪化生之为用者,所以彰气至而斯应也。气应无差,则生成之理不替;迟速以度,而大小之月生焉。按:天虽至广不可度矣,然而盈虚消息之理,弦望晦朔之期,行有躔次,蚀有分钞,总不离乎数。数之所至,气即至焉,故曰气数。气数分明,天度虽玄,燎若指掌矣。)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矣。(日行迟,故昼夜行天之一度,而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而犹有度之奇分矣。月行速,故昼夜行天之十三度余,而二十九日一周天也。言有奇者,谓十三度外,复行十九分度之七,故云月行十三度而有奇也。礼义及汉律历志云,二十八宿及诸星皆从东而循天西行,日月及五星皆从西而循天东行。今太史说云,并循天而东行,从东而西转也。诸历家说,月一日至四日,月行最疾,日夜行十四度余;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夜行十三度余;自九日至十九日,其行迟,日夜行十二度余;二十日至二十三日,行又小疾,日夜行十三度余;二十四日至晦日,行又大疾,日夜行十四度余。今太史说月行之率;不如此矣,月行有十五日前疾,有十五日后迟者;有十五日前迟,有十五日后疾者。大率一月四分之,而皆有迟疾。迟速之度,固无常准矣。虽尔,终以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凡行三百六十一度。二十九日,日行二十九度,月行三百八十七度,少七度而不及日也。至三十日,日复迁,计率至十三分之八,月方及日矣,此大尽之月也。大率其计率至十三分日之半者,亦大尽法也。其计率至十三分日之五、之六而及日者,小尽之月也。故云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也。正言之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乃一岁法。以奇不成日,故举大以言之。若通以六小为法,则岁止三百五十四日,岁少十一日余矣。取月所少之辰,加岁外余之日,故从闰后三十二日而盈闰焉。
尚书曰:“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则其义也。积余盈闰者,盖以月之大小,不尽天度故也。)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端,首也。始,初也。表,彰示也。正,斗建也。
中,月半也。推,退位也。言立首气于初节之日,示斗建于月半之辰,退余闰于相望之后。是以闰之前,则气不及月;闰之后,则月不及气。故常月之制,建初立中,闰月之纪,无初无中,纵历有之,皆他节气也。按:此天官家言,是正所谓人以九九制会也。)帝曰:余已闻天度矣,愿闻气数何以合之?岐伯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按:首节言天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指成岁盈闰言。言天虽有六六之节,必赖人以九九之数推之,而后岁功成也。此则并言天地,言天有六六之节为一岁,地有九州九野而与天相应也。
王注竟无分别。)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复而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按:此言每一岁之常数也。
若以盈虚言,则前言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与此不同矣。盈谓气盈,虚谓朔虚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按:此节无甚深义,注解殊觉支离。盖言天以六六之节成于上,地以九州九野列于下,人则戴天履地而其气常与之相通也。)故其生五,其气三。(按:五,五脏,谓人具五脏以生也。三,生气通天论注作天气、地气、运气,谓人在天地之中,必本其气以为气也。)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非唯人由三气以生,天地之道亦如是矣,故易乾坤诸卦皆必三矣。)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按:九,九州,九野。尔雅云:“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 。”王注所引多“郊外谓甸”,然亦止七野而缺其二焉。九野为九脏,犹言九脏应九野,盖互文也。)故形脏四,神脏五,合为九脏以应之也。(按:神脏五:一肝,二心,三脾,四肺,五肾。五脏藏神,如宣明五气篇及九针论所言是也。形脏四,三部九候论言“一头角,二耳目,三口齿,四胸中”,是也。)
帝曰:余已闻六六九九之会也,夫子言积气盈闰,愿闻何谓气?……岐伯曰: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而各从其主治焉。(按:此言主治,盖谓一岁则以司天为主,一节则以主令为主,而后为之施治也。)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按:春木生夏火,火生长夏土,土生秋金,金生冬水,水又生春木,是相袭也。皆治之,谓各主时行令也。时立气布,谓时当春则木气旺而生发之令行,时当夏则火气旺而长养之令行之类是也。候亦同法,指治病者言,人与四时之气相应,亦当随时施治也。故曰以下,正言不能候时以施治,则不得谓之医也。注与校正俱不明确。)帝曰:五运之始,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何如?岐伯曰:五气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交,此其常也。……帝曰:何谓所胜?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脏,(长夏者,六月也。土生于火,长在夏中,既长而旺,故云长夏也。以气命脏者,春之木内合肝,长夏土内合脾之类,故曰以气命其脏。
命,名也。)帝曰:何以知其胜?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始春谓立春之日也,春为四时之长,故候气皆归于立春前之日也。)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淫。……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凡气之至,皆谓立春前十五日,乃候之初也。
未至而至,谓所直之气,未应至而先期至也。先期而至,是气有余,故曰太过。至而不至,谓所直之气,应至不至而后期至。后期而至,是气不足,故曰不及。凡五行之气,我克者为所胜,克我者为所不胜,生我者为所生。假令肝木有余,是肺金不足,金不制木,故木太过。木气既余,则反薄肺金,而乘于脾土矣,故曰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此皆五脏之气内相淫并为疾,故命曰气淫也。余太过例同。又如木气少不能制土,土气无畏而遂妄行,水被土凌,故云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也。肝木之气不平,肺金之气自薄,故曰所不胜薄之。
然木气不平,土金交薄,相迫为疾,故曰气迫也。余不及例同。)所谓求其至者,气至之时也。(按:气因时而变,一岁有一岁之气,故占一岁之气于始春。一时有一时之气,又必随时而验其气。气有至有不至,则知太过与不及,可因时而治病矣。此二句虽是申解皆归始春句意,却亦是言四时各有应至之气,不独始春为然也。)
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按:人之五脏,配合五行,外应四时,病时不同,治法亦异,故云五治。)帝曰:有不袭乎?(言五行之气,有不相承袭者乎?)岐伯曰: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按:天气清净,高远难名,洵非形迹之可求。然而春温夏暑,秋凉冬寒,历今古而不易,谓之无常不得也。有如春应温而反寒,夏应暑而反凉,冬应寒而反温,秋应凉而反热,四时之气,不相承袭,则已非天之常道,灾害必由是而起,故下文即云变至则病也。)帝曰:非常而变奈何?岐伯曰: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故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言苍天布气,尚不越于五行;人在气中,岂不应于天道。按:注此四语是矣,继云“假命木直之年,有火气至,后二岁病矣”等语,恐未确。按变至则病,是根上文,言四时之气,既反其常,是天气变而人受病也。然病则病矣,其中又有微甚之分焉。譬如木直之年,所能胜木者,金也。若人感不正之气,病在于肺,肺金也,金能平木,本不为害,虽病亦微。所不能胜木而为木所克者,土也。若人感不正之气,病在脾胃,脾胃土也,土本畏木,木旺土虚,其病必甚。病既甚矣,而或更感外邪,邪根据于肝,肝木愈盛,脾胃愈虚,虚不任邪,故不但病甚,而且必死也。
然此特就生克之常而论,若木直之岁,而人病于秋冬之时则病微,病于春夏之日则病甚者,秋非木旺之时故微,春当木旺之时故甚也。变至则病一句是头;所胜所不胜三句,是说病之微甚,分于五行之相制;非其时二句,则又以邪之衰旺本于时,而分病之微甚也。意各不同,注俱浑沦无别,且以后二三岁病为微,四五岁病为甚,殊属荒唐。)帝曰:善!余闻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按:气不合则形不成,是故形生于气也;气不变则病不生,是故病始于变也。正名者,病名于是正也。闵芝庆作正名论,论伤寒与类证。伤寒之名宜正,凡病之名亦不可不正,可类推矣。)天地之运,阴阳之化,其于万物,孰少孰多,可得闻乎?岐伯曰:悉哉问也!天至广,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灵问,请陈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言物生之众,禀化各殊,目视口味,尚无能尽之,况于人心,乃能包括耶。)嗜欲不同,各有所通。(按:人性多偏,故嗜欲亦异。)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天以五气食人者,臊气凑肝,焦气凑心,香气凑脾,腥气凑肺,腐气凑肾也。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味入肝,苦味入心,甘味入脾,辛味入肺,咸味入肾也。阴阳应象论曰:“阳为气,阴为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心荣面色,肺主音声,故气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洁分明,音声彰着。气为水母,故味藏于肠胃,内养五气。按:五气入鼻,无所不到,何独藏于心肺耶?盖心者血脏也,气由鼻入,先行本脏,而后会于心而生血,惟生血,故能使五色修明也。肺者气龠也,鼻为肺窍,气由鼻入,会于肺而后颁布于各脏,清浊于是乎分焉,惟能厘清浊,故使音声彰着也。谓之藏于心肺,宜矣。至于五味入口,藏于肠胃,而五脏之气即借之以养者,盖人必具五脏以生,而五脏又必须五气而运。然非饮之食之,则五脏之气亦干槁而闭塞矣。是五脏之气,必借五味之气以养也。)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帝曰:脏象何如?(象谓所见于外,可阅者也。)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处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万物系之以兴亡,故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处也。火气炎上,故华在面。心生血,其主脉,故充在血脉。心王于夏,气合太阳,以太阳居夏火之中,故曰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也。按:王本作神之变,元起、太素并作神之处,良是,今从之。)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少阴,通于秋气。(肺藏气,其神魄,其合皮毛,故云。按:王本阳中之太阴,甲乙、太素并作少阴。新校正云:“肺在十二经虽为太阴,然在阳分之中当为少阴也。”良是,今从之。)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太阴,通于冬气。(地户封闭,蛰虫深藏,肾又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云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脑为髓之海,肾主骨髓,发者脑之所养,故华在发,充在骨也。
按:王本少阴,元起、甲乙、太素并作太阴。新校正云:“肾在十二经虽为少阴,然在阴分之中当为太阴。”从之。)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为阴中之少阳,通于春气。(夫人之运动者,皆筋力之所为也,肝主筋,其神魂,故曰罢极之本,魂之居也。爪者筋之余,肝之养,故华在爪,充在筋也。东方为发生之始,故以生血气也。按:罢与疲通,肝主筋,过劳则运用乏竭而困倦矣,故云罢极。
又人之血气,生于心,统于脾,而藏于肝,肝得其养,则血气充足而无病,故又云以生血气也。阳中当作阴中,新校正云全元起、甲乙、太素并同。)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皆可受盛,转运不息,故为仓廪之本,名曰器也。
营起于中焦,中焦为脾胃之位,故云营之居也。然水谷滋味,入于脾胃,脾胃糟粕,转化其味,出于三焦膀胱,故云转味而入出也。土合至阴,金匮真言论曰:“阴中之至阴,脾也。”按:入出二字妙,唯有入故有出也,大小肠脾胃膀胱皆先入而后出者。三焦主气,何亦并言?盖三焦之气亦借饮食之味变化而为升降也。)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上从心脏,下至于胆,为十一也。然胆者,中正刚断无私偏,故皆取决于胆也。)按:一脏有一脏之职司,故在秘典论有十二官之分。然职在专司者,自不可兼摄,乃功同一致者,则又不可不并言。
所以同一脏腑也,而此篇或分言,或并举,以见十二脏腑之功用不同,其义始全也。
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三盛病在阳明,四盛以上为格阳。(一盛者,谓人迎之脉大于寸口一倍也。余盛同法。四倍以上,阳盛之极,故格拒而食不得入也。正理论曰:“格则吐逆。”)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盛病在少阴,三盛病在太阴,四盛以上为关阴。(盛法同阳。四倍以上,阴盛之极,故关闭而溲不得通也。正理论曰:“闭则不得溺。”)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以上为关格,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俱盛谓俱大于平常之脉四倍也。物不可久盛,极则衰败,故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按:新校正云:“古文赢与盈通用。”)反四时者,有余为精,不足为消。应太过不足为精,应不足有余为消。阴阳不相应,病名曰关格。(广陈其脉应也。夫反四时者,诸不足皆为血气消损,诸有余皆为邪气胜精也。阴阳之气,不相应合,不得相营,故曰关格也。按:此一段,原刻在脉要精微论中,独论关格,无问突答,必错简也。今移于此,庶文义相贯。谨按灵枢终始篇云:“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阳;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阳。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阳;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阳。人迎三盛,病在足阳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阳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阳,溢阳为外格。脉口一盛,病在足厥阴;一盛而躁,病在手心主。脉口二盛,病在足少阴;二盛而躁,病在手少阴。脉口三盛,病在足太阴;三盛而躁,病在手太阴。脉口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阴,溢阴为内关,内关不通,死不治。人迎与太阴脉口俱盛四倍以上,命曰关格,关格者与之短期。”又脉度篇云:“邪在腑则阳脉不和,阳脉不和则气留之,气留之则阳气盛矣。
阳气太盛则阴不利,阴不利则血留之,血留之则阴气盛矣。阴气太盛,则阳气不能荣也,故曰关。阳气太盛,则阴气弗能荣也,故曰格。阴阳俱盛,不得相荣,故曰关格,关格者,不得尽期而死也。”继是禁服篇亦言关格。合而观之,脉阴阳外盛之极者,实真原内竭之象也,死不旋踵,又何疑焉。其辨关格者,始于越人三难,谓脉有太过,有不及,有阴阳相乘,有复有溢,有关有格,以体象言也。仲景云:“在尺为关,在寸为格,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叔和因之。东垣则分左为人迎,右为气口。气口之脉,大四倍于人迎,此清气反行浊道也,故曰格。人迎之脉,大四倍于气口,此浊气反行清道也,故曰关。关则不得小便,格则吐逆。至于丹溪则别立关格一门,云寒在上,热在下,脉两寸俱盛四倍以上,此病多死。吾乡前辈马玄台,言关格是脉体,非病名。张景岳称其独超前代,是也,乃以经中所言人迎,专属之结喉旁之人迎穴,而力诋从前之非,且咎东垣创以左寸为人迎之谬。噫!何其言之过,而所见之偏且凿也。
夫结喉旁之人迎,人迎穴也,经中所言固多指此,且亦原无以左寸名人迎之明文,犹可蒙混言之。至谓两手寸脉尽属三阴,则谬甚也。请即以经之言脉者证之,脉要精微论曰:“尺内两旁则季胁也,尺外以候肾,尺里以候腹中。附上,左外以候肝,内以候膈,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内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前以候前,后以候后。”观此,是不独三阴俱候于三部,即三阳亦皆候于三部也。经之凡言人迎若何者,盖以三阳之脉皆上头,而颈旁之人迎,为阳明胃经之外候,可以候胃经之盛衰,不可以候三阳经之疾病。且也,左寸名人迎,亦非创自东垣也。灵枢五色篇曰:“人迎盛坚者伤于寒,气口甚坚者伤于食。”夫人迎与气口对称,右寸为气口,右关即脾胃,脾胃伤食,则甚坚之脉形于右寸。左寸为人迎,左关则肝胆,肝感风寒,以致盛坚之脉见于左寸也。是此人迎实指左寸,本篇固已言之矣。但因经无明指左寸为人迎之名,故景岳可以率意言之耳。况人身之内,一名而两穴者,如临泣、窍阴、气海之有上下,三里之分手足,巨虚之别上下廉也,安在结喉旁之名人迎,左寸之不当更名人迎乎。景岳诚未之思耳。且其自言尝治蒯司马、田宗伯,脉来坚盛至极者,亦止诊之于两寸,初非上诊于喉旁。惟是以关格为脉体,脉盛之极为无阴,真阴败竭,孤阳浮露,一段妙解,深中关格肯綮,未可以其一言之失而弃之也。)
卷之二
脉要精微论
脉居气血之先,切为四诊之一,凡欲治病,惟脉为要矣。然其道至精至微,苟非手快心灵,鲜不毫厘千里。
所载脉法,虽不甚详,然大略已尽于此矣。
黄帝问曰:诊法何如?岐伯对曰:诊法常以平旦,阴气未动,阳气未散,饮食未进,经脉未盛,络脉调匀,气血未乱,故乃可诊有过之脉。切脉动静,而视精明,察五色,观五脏有余不足,六腑强弱,形之盛衰,以此参伍,决死生之分。(过谓异于常候也,切谓以指切近于脉也。按:动,注谓动而降卑,降卑之义殊不可解。平旦之时,阳初用事,人气清明,气血未乱,故可以审脉之得失,平旦六句正言气血之所以未乱也。精明注作穴名,误矣。盖人一身之精神,皆上注于目。视精明者,谓视目精之明暗,而知人之精气也,观下文“夫精明者”一段可见矣。参伍谓较其多寡之数,易曰“参伍以变”是也。)
夫脉者,血之府也。(府,聚也,言血之多少皆聚见于经脉之中也。故刺志论曰:“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由是故也。)长则气治,短则气病,数则烦心,大则病进,(夫长为气和故治,短为不足故病,数急为热故烦心,大为邪盛故病进也。)上盛则气高,下盛则气胀,代则气衰,细则气少,涩则心痛。
(上谓寸口,下谓尺中,盛谓盛满。代脉者,动而中止,不能自还。细脉者,动如莠蓬。涩脉者,往来时不利而蹇涩也。)浑浑革至如涌泉,病进而色弊,绵绵其去如弦绝,死。(浑浑,言脉气浊乱也。革至者,谓脉来弦而大,实而长也。如涌泉者,言脉 但出而不返也。绵绵,言微微似有而不甚应手也。如弦绝者,言脉卒断如弦之绝去也。若病日进面色弊恶,如此之脉皆必死也。按:王注明确可遵,新校正更引甲乙、脉经,非也。)
夫精明五色者,气之华也。(按:精明以目言,五色以面言,言目之光采精明,面之五色各正,乃元气充足,故精华发见于外也。)赤欲如白裹朱,不欲如赭;白欲如鹅羽,不欲如盐;青欲如苍璧之泽,不欲如蓝,黄欲如罗裹雄黄,不欲黄土;黑欲如重漆色,不欲如地苍。(……按:色贵润泽而有神也,此言五色。)夫精明者,所以视万物,别白黑,审短长。以长为短,以白为黑,如是则精衰矣。(按:精衰则目不精明,此盖解精明。)
五脏者,中之守也。(按:腑为阳,属表;脏为阴,属里。惟属里故曰中。守者,注云“五神安守之所”,是矣。)中盛脏满,气胜伤恐者,声如从室中言,是中气之湿也。(按:声如从室中言者,谓气闭而声不外达也。)
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衣被不敛,言语善恶,不避亲疏者,此神明之乱也。仓廪不藏者,是门户不要也。(要谓禁要。)水泉不止者,是膀胱不藏也。(按:恶谓诟詈。元气削夺,则言语断续,神明昏乱,则凡事错妄,此易明也。若仓廪不藏,世以责之脾胃,而不知胃有病则不受,脾有病则不运,今非不能受,不能运,乃藏之不固,其责在肾。何则?肾开窍于二阴,肾虚则不能禁固,即如水泉不止,虽是膀胱不能收藏,然其所以不能收藏者,则皆肾虚气不能摄之故也。水热穴论曰:“肾者胃之关也。”即门户之义。)得守者生,失守者死。(按:神以脏藏,脏以神守,故生死因之而判焉。)
夫五脏者,身之强也。(脏安则神守,神守则身强。)头者精明之府,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背者胸中之府,背曲肩随,府将坏矣。腰者肾之府,转摇不能,肾将惫矣。
膝者筋之府,屈伸不能,行则偻附,筋将惫矣。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按:此皆身之不强也。倾,侧垂也。视深,眼胞内陷也。随,谓与背俱曲也。附,别本作俯,太素作跗,俱非,盖身既伛偻,不能独行,必倚附于物而行也。振掉,战动也。偻音楼,不能仰伸也。)得强则生,失强则死。(……按:常强则疾病不起,一弱则疾病随之,有不可知者矣。)
帝曰:脉其四时动奈何?知病之所在奈何?知病之所变奈何?知病乍在内奈何?知病乍在外奈何?请问此五者,可得闻乎?岐伯曰:请言其与天运转大也。(按:天之转运无穷,五者之变化亦若是也。)万物之外,六合之内,天地之变,阴阳之应,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四变之动,脉与之上下。(六合谓四方上下也。按:春气融和为暖,夏气酷烈为暑,全元起以暖为缓,非也。注以忿为急解,言秋气劲急也,良是。秋气劲急,有似于忿,冬气肃杀,则似于怒矣。气因时变,脉则与之相应如是也。)以春应中规,(春脉弱而滑,如规之象,中外皆然,故以春应中规。)夏应中矩,(夏脉洪大,兼之滑数,如矩之象,可正平之,故以夏应中矩也。)秋应中衡,(秋脉浮毛,轻涩而散,如秤衡之象,高下必平,故以秋应中衡。)冬应中权,(冬脉如石,兼沉而滑,如秤权之象,下远于衡,故以冬应中权也。按:四时迭换,脉象应之,若规矩衡权之有不同也。四字不得太泥。)是故冬至四十五日,阳气微上,阴气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阴阳有时,与脉为期,期而相失,知脉所分,分之有期,故知死时。(察阴阳升降之准,则知经脉递迁之象,审气候递迁之失,则知气血分合之期,分期不差,故知人死之时节。)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察之有纪,从阴阳始,始之有经,从五行生,生之有度,四时为宜。(按:宜太素作数,非是。盖脉与四时合宜,则为无病之生脉也。)补泻勿失,与天地如一。(……按:言治法也。)
是故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燔灼,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甚饱则梦与,甚饥则梦取。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哭。短虫多则梦聚众,长虫多则梦相击毁伤。(按:新校正云:“详是知阴盛则梦涉至梦哭,乃灵枢之文,误置于此,仍少心脾肾气盛则梦,今具甲乙经中。短虫多二句,亦不当出此,应他经脱简文也。”)
是故持脉有道,虚静为宝。(前明脉应,此举持脉所由也。然持脉之道,必虚其心,静其志,乃保定盈虚而不失。按:王本作保,颇觉辞费。甲乙作宝,于义较通,从之,宝犹贵也。)春日浮,如鱼之游在波;(虽出犹未全浮。按:亦有和缓之象。)夏日在肤,泛泛乎万物有余;(泛泛,平貌。阳气大盛,脉气亦象万物之有余,易取而洪大也。)秋日下肤,蛰虫将去;(随阳气之渐降,故曰下肤。何以明阳气之渐降?蛰虫将欲藏去故也。)冬日在骨,蛰虫周密,君子居室。(……在骨,言脉深沉也。蛰虫周密,言阳气伏藏。君子居室,此人事也。按:新校正云:详此前对帝问脉其四时动之事。)
心脉搏坚而长,当病舌卷不能言;(搏谓搏击于手也。诸脉搏坚而长者,皆为劳心而脏脉气虚极也。心手少阴脉,从心系上挟咽喉,故令舌卷短而不能言也。按:心脉坚长,搏击指下,火盛气浮。舌为心苗,故卷而不能言也。注谓劳心而脏气虚极,恐坚长之脉不可概以虚断也。)其 而散者,当消环自已。(诸脉 散,皆为气实血虚也。消谓消散,环谓环周,言其经气如环之周,当其火王自消散也。按:消环义殊不可解,甲乙经作消渴,王注作消散环周,俱不明确,缺疑可也。 音软。谨按心、肺、肝、胃、脾、肾五脏一腑凡六经,其脉并以搏坚而长, 而散,分发病证。王氏俱作虚解,窃尝疑之。夫六经之脉,为象不同,主病自异,奈何一概以坚长 散立说:经岂无意乎?用是思之,所谓搏坚而长者,以邪实而言也;其 而散者,以正虚而言也。一经之内,有实有虚,脉病自各相应。王注惟不明乎虚实之分,宜其言之蒙混不确也。
虽然,六经之义亦有可议者,即如心脉坚长,搏击指下,是为火盛气浮,其证甚多,岂止舌卷不能言。凡此之类,盖亦约略言之,或止举其病之尤者言之,未可据以为实也。善读内经者,亦惟会其大意而已。)
肺脉搏坚而长,当病唾血;(按:肺脉浮涩而短,此其常也。今反搏击坚长,是为火邪犯肺,病必唾血。唾血者,痰涎之中见血也。)其 而散者,当病灌汗,至令不复散发也。按:汗出于玄府,玄府者肺之合,今肺脉散,是肺虚而邪从其合也,故当灌汗。灌汗者,汗出浸淫,有如浇灌,如是不可更为发散,令肺益虚也。
按新校正云:“详下文诸脏各言色,而心肺二脏不言者,疑缺文也。”肝脉搏坚而长,色不青,当病坠若搏,因血在胁下,令人喘逆(诸脉见本经之气而色不应者,皆非病从内生,是外病来胜也。肝厥阴脉布胁肋,循喉咙之后。其支别者,复从肝贯膈,上注肺。今血在胁下,血气上熏于肺,故令人喘逆也。按:注解是矣,惟解坠搏处尚欠明确,今删而补之。青者肝色也,肝内病则色必外见。今脉病而色不见,是病从外来,坠与搏者外来之病也。肝主两胁而藏血,坠若搏,因而血逆于胁下矣。血离经则败而气秽,故上熏肺而喘逆也。)其 而散,色泽者,当病溢饮,溢饮者,渴暴多饮而易入肌皮肠胃之外也。(面色浮泽,是为中湿。血虚中湿,水液不消,故言当病溢饮也。水饮既满,故渗溢易而入肌皮肠胃之外也。按:注解易字义确,甲乙经作溢,非也。)
胃脉搏坚而长,其色赤,当病折髀;(按:胃脉宜缓,今见坚长而搏击,是胃气有余,其色赤,是胃中有火,宜见敦阜热渴,四肢热痛等证,而云当病折髀,真不可解。王注既不明确,欲更求其义,亦终不能,阙疑可也。髀,股骨也。)其 而散者,当病食痹。(按:痹注以为痛,误矣。胃主受纳,胃脉 散,则虚而水谷为之壅闭矣,故云食痹。)
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当病少气;(按:脾脉本宜平缓,反见坚长而搏击,是失其和平之性而脾自病。
脾病则色外见,故色黄。脾胃者元气之母也,脾病则气不运,故少气。)其 而散,色不泽者,当病足 肿若水状也。(按:泽,润泽:水之气也。脾者,土也,制水者也。脾脉 散,是虚不制水,水反得而侮土矣。然水若上行,则润泽之气必见于颜面。今乃不见,是水病下行,故云当病足 肿若水状也。治此之法,实土利水为要矣。)
肾脉搏坚而长,其色黄而赤者,当病折腰;(色气黄赤,是心脾干肾,肾受客伤,故腰如折也。腰为肾府,故病发于中。)其 而散者,当病少血,至令不复也。(按:肾脉宜沉实,今反 散,是精血内亏,真元何由得复。)
帝曰:诊得心脉而急,此为何病?病形何如?岐伯曰:病名心疝,少腹当有形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心为牡脏,小肠为之使,故曰少腹当有形也。(诸脉劲急者皆为寒,心为牡脏,其气应阳,今脉反寒,故为疝也。按:少腹注为小肠,误矣。少腹,脐下,下半腹是也。寒气聚于中,故有形。心为阳中之太阳,故为牡脏。小肠其腑也,故云为之使。然心为牡脏二句,伯对帝问,似是发语之辞,其所以当有形意,全未说出,故曰二字,承接不上,此处必有阙文,王氏亦竟忽略,真缺憾也。余特会其大意而补缀之曰:心与小肠为表里,并属火。今寒邪犯心,心为火脏,寒无所容,邪气以从其合也,寒欲犯心,不得停留,转入小肠。小肠部分外当少腹,故少腹有形。然病本原于心,故曰心疝也。)
帝曰:诊得胃脉,病形何如?岐伯曰:胃脉实则胀,虚则泄。(脉实者气有余,故胀满;脉虚者气不足,故泄利。按:新校正云:“详此对前帝问知病之所在。”)
帝曰:病成而变何谓?岐伯曰:风成为寒热,(按:风邪中人,必为寒热。)瘅成为消中,(瘅谓湿热也,积热于内,故变为消中也。按:新校正云:“详王注以善食而瘦为消中,按本经多食而数溲为消中,善食而瘦,乃是食 之证,当云善食而溲数。”)厥成为巅疾,(厥谓气逆也,气逆上而不已,则变为上巅之疾也。)
久风为飧泄,(肝气内合而乘脾,故为是病焉。按:风者木之化,久风不去,则木盛凌脾,故为飧泄。夕食为飧,飧泄者夜泄利也。)脉风成为疠。风论曰:“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又曰:“疠者,有荣气热附,其气不清,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然此则癞也。按:疠,原读作癞。病之变化,不可胜数。(按:新校正云:“详此前对帝问知病之所变奈何。”)
帝曰:诸痈肿筋挛骨痛,此皆安生?岐伯曰:此寒气之肿,八风之变也。(八风,八方之风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此四时之病,以其胜治之愈也。(胜谓胜克,如金胜木,木胜土之类。)
帝曰:有故病五脏发动,因伤脉色,各何以知其久暴至之病乎?岐伯对曰:悉乎哉问也!征其脉小色不夺者,新病也;(气乏而神犹强也。)征其脉不夺其色夺者,此久病也;(神持而邪凌其气也。)征其脉与五色俱夺者,此久病也;(神与气俱衰也。)征其脉与五色俱不夺者,此新病也。(……神与气俱强也。)
尺内两旁,则季胁也,(尺内,谓尺泽之内也。两旁,各谓尺之外侧也。季胁近肾,尺主之,故尺内两旁则季胁也。)尺外以候肾,尺里以候腹中。(按:尺外,注谓尺之外侧,尺里,注谓尺之内侧,是与上言两旁无异,误矣。盖两旁以横开言,外里以上下直接处言,此兼左右两手也。)附上,左外以候肝,内以候膈,右外以候胃,内以候脾。(按:此举两关而言也。关虽居中,然亦有内外焉,内者关之上半部,外者关之下半部。
关上联寸,故云附上,附上,附寸也。)上附上,右外以候肺,内以候胸中,左外以候心,内以候膻中。(按:此举两寸而言也。寸位本上,上联鱼际,故云上附上。然前言关脉以上半部为内,下半部为外,而寸脉则反是者,盖合三部而论,关居中间为内,尺寸居两头为外也。灵兰秘典论曰:“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注云位在两乳间,是也。此注云是嗌,误矣。)
前以候前,后以候后。(按:王注分上前为左寸口,下前为胸之前膺及气海,上后为右寸口,下后为胸之后背及气管,其言怪诞不经。余谓此与下二段皆总上三节寸关尺而言,此言前后者,以三部言,寸为前,尺为后,诊寸以候心肺之疾,诊尺以候两肾之疾也;以一部言,上半部为前,下半部为后,如诊右外候肺,内候胸中,左外候心,内候膻中之类是也。此以脉之部分,诊脏腑之疾病,就内而言,盖脉有三部,部各有前后,故云前后也。下节言脉之上下而分发胸喉腰足者,是以脉诊一身之疾病,就外而言,故云竟上竟下也。)上竟上者,胸喉中事也;下竟下者,少腹腰股膝胫足中事也。(上竟上,至鱼际也;下竟下,谓尽尺之脉动处也。按:此节总论一身,而止言上下,要之胸喉以下,少腹以上,中部所主之事,在不言中矣。注但顺文平释,全未发明。)
粗大者,阴不足,阳有余,为热中也。(粗大谓脉洪大也,脉洪为热,故云热中。按:粗大者,浮大有力之脉,是为实火,不但热浮于外而已,故谓之热中。)来疾去徐,上实下虚,为厥巅疾。来徐去疾,上虚下实,谓恶风也。故中恶风者,阳气受也。(按:疾,急数也。
徐,缓弱也。脉之至曰来,回曰去,来主上,去主下。实者邪气实也,虚者正气虚也。邪实于上,故病逆于顶巅;气虚于上,故风邪易入而为恶风之病。然风之得以中人者,非真风之恶也,阳虚不能捍邪故也。)有脉俱沉细数者,少阴厥也。(尺中有脉沉细数者,是肾少阴气逆也。尺脉不当见数,有数故言厥也。俱沉细数者,言左右尺中也。按:沉细而缓,肾之平脉也,数则为火。今沉细兼数,是阴虚水亏而火上逆,名曰少阴厥。
厥,逆而上也,所谓阴虚火动是矣。)沉细数散者,寒热也。(按:沉细为阴,数散为阳,阴阳相杂,故其为病或寒或热也。)浮而散者为 仆。(脉浮为虚,散为不足,气虚而血不足,故为头眩而仆倒也。按: 音瞬。)
诸浮不躁者,皆在阳,则为热;其有躁者在手。(言大法也。阳为水气,故为热。)诸细而沉者皆在阴,则为骨痛;其有静者在足。(阴主骨,故骨痛。按:浮为阳为热,沉细为阴为骨痛,此易明也。其有躁者在手,静者在足二句,注作手阳脉、足阴脉解,未确。其中必有脱误,阙疑可也。)数动一代者,病在阳之脉也,泄及便脓血。(代,止也。按:凡血必随气而行,代则气断续而血内壅,血内壅则小大二便皆见脓血矣。)
诸过者切之,涩者阳气有余也,滑者阴气有余也。(阳有余则血少,故脉涩,阴有余则血多,故脉滑也。)
阳气有余为身热无汗,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阴阳有余则无汗而寒。(按,身热无汗者,火盛而气闭,外感伤寒,阳分病也。多汗身寒者,气虚自汗,治宜温补者也。阳盛无汗,阴盛身寒,治宜温散,仲景之用附子细辛汤是也。证治之妙,可即是而推矣。)
推而外之,内而不外,有心腹积也。(按:浮按不见,沉着于内,心腹之间必有蓄积。)推而内之,外而不内,身有热也。(按:重按不见,脉浮于外,邪热在表也。)推而上之,下而不上,腰足清也。推而下之,上而不下,头项痛也。(按:上谓寸,下谓尺也。寸主头项,尺主腰足。是故上推之而病脉见于下,是下部虚寒;下推之而病脉见于上,为火升头项。知脉之升降浮沉,则知病之所在而可以施治矣。王本推而上之,上而不下,推而下之,下而不上,误矣。按甲乙经,推而上之作下而不上,推而下之作上而不下,是也。今改从之。)按之至骨,脉气少者,腰脊痛而身有痹也。(阴气大过故尔。按:重按之而脉微欲绝者,是为阳虚无气,命门火衰,在腰脊则阴寒而痛,在身中必有不知痛痒处也。)
平人气象论
平人,无病之人也。脉有常道,反常则病。有病无病,气象自是不同也。
黄帝问曰:平人何如?岐伯对曰:人一呼脉再动,一吸脉亦再动,呼吸定息脉五动,闰以太息,命曰平人。
平人者不病也,常以不病调病患,医不病,故为病患平息以调之为法。(经脉一周于身,凡长十六丈二尺。
呼吸脉各再动,定息脉又一动,则五动也。计二百七十定息,气可环周。然尽五十营,以一万三千五百定息,则气都行八百一十丈。如是则应天常度,脉气无不及太过,气象平调,故曰平人也。按:人身之脉,与天合度,是故推演其数,为千为万,为尺为丈,理自不诬。然欲以之治病,则未免迂阔,不若就文诠释之为真切也。再动者脉二至,一呼一吸脉各再动,是脉四至也。呼吸定息脉五动者,谓呼吸之间,气稍一停,脉又一至,是共五动也。闰以太息者,天地之气,积余而成闰,故闰者气之余也。太息者息之半,谓脉既五动,而复有余气氤氲于指下,所谓脉有神者也。如是则谓无病,不如是则病,而医可以施治矣。)
人一呼脉一动,一吸脉一动,曰少气。(呼吸脉各一动,准候减平人之半。按:脉者气血之精华,气弱血虚,则脉来不及。曰少气,而少血在不言中矣。)人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热曰病温,尺不热脉滑曰病风,脉涩曰痹。(呼吸脉各三动,准过平人之半。尺者阴分位也,寸者阳分位也。然阴阳俱热,是则为温;阳独躁盛,则风中阳也;滑为阳盛,故病为风;涩为无血,故为 痹也。躁谓烦躁。按:呼吸脉各三动,是六至之数脉也,躁则数之极矣。尺谓尺泽肤也,注作尺寸,误矣。言脉既有六至之数躁,而尺内皮肤又且焦热,为温热之病无疑。若尺肤不热,其脉但数而滑,是火因风炽,为病起于风。若尺肤不热,脉亦不滑,惟数而涩者,是火盛燥血,其病为痹而不仁也。滑涩俱根数躁言,脉涩又根尺不热言。经衣冠文物说脉是脉,尺是尺,但读语气自见,启玄何不之察耶。)人一呼脉四动以上曰死,脉绝不至曰死,乍疏乍数曰死。(呼吸脉各四动,准候过平人之倍,计二百七十息,气行三十二丈四尺,况其以上耶。脉法曰:“脉四至曰脱精,五至曰死。”然四至以上,亦近五至也,故死矣。然脉绝不至,天真之气已无,乍疏乍数,胃谷之精亦败,皆死之候。)
平人之常气禀于胃,胃者平人之常气也。(常平之气,胃气致之,灵枢经曰:“胃为水谷之海”也。)人无胃气曰逆,逆者死。(按:人非饮食则不生故也。)春胃微弦曰平,(按:弦者肝脉,肝属木,旺于春。微弦者,弦而缓,肝之平脉,是曰春胃也。所以然者,胃脉缓也。后同。)弦多胃少曰肝病,(按:弦多则急而不缓,故病见也。)但弦无胃曰死。(按:纯乎劲急,绝无和缓之气,是真脏见也,焉得不死。)胃而有毛曰秋病,(毛,秋脉,金气也。按:春脉见毛,木受金刑,虽有胃气,至金王时亦必病矣。)毛甚曰今病。(按:若金邪王极,其病即发,木不能胜故也。)脏真散于肝,肝藏筋膜之气也。(按:脏真解,注不明确。夫五脏既以胃气为本,是胃者五脏之真气也,故曰脏真。无病之人,胃本和平,其气随五脏而转。是故入于肝,则遂其散发之机,于是肝得和平之气以养其筋膜而无劲急之患。若以五脏之脉为脏真,是但弦但钩等,为已当死,又何能藏筋藏血,且亦是真脏而非脏真也。况于散、通、濡、高、下五字之义,竟无着落。)
夏胃微钩曰平,钩多胃少曰心病,但钩无胃曰死。胃而有石曰冬病,(按,夏火畏水,故至水王之时则病也。)石甚曰今病。(按:若水邪极盛,其病即发。)脏真通于心,心藏血脉之气也。(按:其在于心也,心为五脏主,无所不通。心得和平之气,包藏血脉而无壅闭之患也。)
长夏胃微软弱曰平,弱多胃少曰脾病,(按:脾胃尤贵和平,故太强病,太弱亦病。微软弱者,虽弱而无太过之患,若过弱则健运失职而脾病。)但代无胃曰死。(按:春弦、夏洪、秋毛、冬石,四时迭换,是相代也。而土则分王于四季,故弦洪毛石,脉各带缓,为有胃气。若反是,则名但代无胃之脉,为必死也。)软弱有石曰冬病,(按:凡人之病多见于其所不胜,故肝心二脏皆病于毛石,而脾肺肾反病于其所胜者,何也?五脏之气无常也,盛则足以抗所不胜,衰则见侮于所胜。如脾者土也,土之所不胜者木,所胜者水。乃木不盛而水盛,故脉来见石也。石者冬脉,水之气也。水本畏土,今脾弱土虚而水无所畏,至于冬则水愈王而脾病。
若水邪王极,土不能制,且不必至冬而即病矣,是故下文曰石甚则今病也。或曰:同一五脏也,肝心见制于所不胜,独不见侮于所胜,脾肺肾见侮于所胜,独不见制于所不胜乎?曰:见制于所不胜者常也,见侮于所胜者变也,天地之理有常必有变。岐伯欲并着其理,而偶以肝心当其常,脾肺肾尽其变耳,读者幸毋拘文牵义可也。
知土之见侮于水,则知金水之见侮于木火,可类推矣。)石甚曰今病。(按:王本作弱甚,于义不合。甲乙经作石甚,是也,从之。)脏真濡于脾,脾藏肌肉之气也。(按:脾乃湿土,内运水谷,外养肌肉,和缓之气本根于脾。如上无所制,下无所侮,脾自濡润,而一身之气皆其所养矣。)
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病,但毛无胃曰死。毛而有弦曰春病,弦甚曰今病。脏真高于肺,以行荣卫阴阳也。(肺处上焦,故脏真高也。以其自肺宣布,故云以行荣卫阴阳也。)
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肾病,但石无胃曰死。石而有钩曰夏病,钩甚曰今病。脏真下于肾,肾藏骨髓之气也。(肾主下焦,故云脏真下也。按:肾为五脏之根,位处于下。肾苟无病,则和缓之气,两肾相通。
肾主骨,骨藏髓,其本根固,则精自生而形自盛也。)
胃之大络,名曰虚里,贯膈络肺,出于左乳下,其动应衣,脉宗气也。(……宗,尊也,主也,谓十二经脉之尊主也。按:胃之大络所以谓十二经脉之宗者,胃为水谷之海,人借之以有生,气血因之以长养故也。)
欲知寸口太过与不及,寸口之脉中手短者,曰头痛:寸口脉中手长者,曰足胫痛。(短为阳气不及,故病于头;长为阴气太过,故病于足。按:中手谓按之而应手也。)
寸口脉中手促上击者,曰肩背痛。(按:促上击者,洪大急数之脉也,阳盛火炽之候。人身以背为阳,阳火太过,故肩背痛也。)
寸口脉沉而坚者,曰病在中;寸口脉浮而盛者,曰病在外。(沉坚为阴,故病在中;浮盛为阳,故病在外也。)
寸口脉沉而横,曰胁下有积,腹中有横积痛。(亦阴气内结也。按:脉道本直,其有不直而横者,乃有积块伏匿于其内。)
脉虽但言横,而有力可知也。仲景云:“积者,脏病也,终不移;聚者,腑病也,发作有时,展转痛移,为可治。……诸积大法:脉来细而附骨者,积也。寸口,积在胸中;微出寸口,积在喉中。关上,积在脐旁;上关上,积在心下;微下关,积在少腹。尺中。积在气冲。脉出左,积在左;脉出右,积在右;脉两出,积在中央。
各以其部处之。”寸口脉沉而喘,曰寒热。(喘为阳吸,沉为阴争,争吸相搏,故寒热也。按:呼吸频促谓之喘,脉亦何以喘名也?喘者,脉来急数,如气之喘促也。寒热者,或寒先而热后,或寒往而热来也。沉为寒,数为热也。)
脉盛滑坚者,曰病在外;脉小实而坚者,病在内。(盛滑为阳,小实为阴;阴病在内,阳病在外也。)
脉小弱以涩,谓之久病;脉滑浮而疾者,谓之新病。(小为气虚,涩为无血,血气虚弱,故云久远之病也;滑浮为阳足,脉疾为气全,阳足气全,故云新浅之病也。)
脉急者,曰疝瘕,少腹痛。(按:疝为寒凝,瘕为气积,寒气凝积,少腹必痛也。何者?寒则脉急也。)
脉滑曰风,脉涩曰痹。(滑为阳,阳受病则为风;涩为阴,阴受病则为痹。)
缓而滑曰热中,盛而紧曰胀。(缓谓纵缓之状,非动之迟缓也。阳盛于中,故脉滑缓;寒气痞满,故脉盛紧也。)
脉从阴阳,病易已;脉逆阴阳,病难已。脉得四时之顺,曰病无他;脉反四时及不间脏,曰难已。(按:从逆,以脉病相应相反言。反四时,注谓春得秋,夏得冬,秋得夏,冬得四季脉,皆谓反四时,是也。不间脏句,惜未有解。如木病而火不病,病止于肝,犹易也。若肝病而心亦病,是母子俱病,其病最难,是为不间脏也。张景岳谓是传其所胜,夫传所胜,是鬼贼相刑,为已当死,岂止难已而已。间去声。)
臂多青脉,曰脱血。(按:肝,木也,其色青,主筋而藏血。臂之于身,犹木之枝也。肝血内空,其色外见。青脉,青筋也。)
尺脉缓涩,谓之解 。(尺谓阴部,腹肾主之。缓谓热中,涩为无血,热而无血,故解 并不可名之。然寒不寒,热不热,弱不弱,壮不壮,亦不可名之,谓之解 也。按:解 二字,他书并无,惟素问五见。王注殊为可疑,乃历代高贤,卒未有辨其非者。注言尺为阴部,腹肾主之,涩为无血,皆是也。至以缓为热中,则非矣。按缓之解有二:一为和缓,所谓脉有胃气是也;一为缓弱,元气亏损,脉来不及者是也。由是观之,涩为血少,缓为气虚无疑矣。脉之三部,虽各有所重,然常以尺为根本。故尺缓而涩,是知气虚血少,根本已亏。
解当作懈,谓懈弛无力也。 字从人从亦,言气血俱虚,形骸徒具,亦人而已。注以解 为不可名状之病,世岂有肾脉缓涩,而其病即奇怪若此者,恐无是理也。)
安卧脉盛,谓之脱血。(盛谓数急而大鼓也。按:脉盛者其邪必盛,邪盛则卧必不安。今反安卧,是知非阳邪盛强易明也。盖人日动而行,夜静而卧,卧而安,其气静矣。脉为血之府,脉急而数,其血动矣。故安卧脉盛,必脱血也。要之脱血之后,其卧亦必不安,血脱阴虚故也。)
尺涩脉滑,谓之多汗。(谓尺肤涩而尺脉滑也。肤涩者,谓荣血内涸。脉滑,谓阳气内余。血涸而阳气尚余,多汗而脉乃如是也。)
尺寒脉细,谓之后泄。(尺主下焦,诊应肠腹,故肤寒脉细,泄利乃然。按:胃主禁固二便,肾虚而寒则泄利,所谓肾泄是也。今人但见泄利,便用参术,反补其阳,泄利转甚,殊可叹也。)
脉尺粗常热者,谓之热中。(按:脉尺粗大,尺肤燥热,为阴虚阳盛,故令发热于内也。)
肝见庚辛死,(庚辛,为金伐肝木也。)心见壬癸死,(壬癸,为水灭心火也。)脾见甲乙死,(甲乙,为木克脾土也。)肺见丙丁死,(丙丁,为火铄肺金也。)肾见戊己死,(戊己,为土刑肾水也。)是谓真脏见,皆死。(按:此死于其所不胜也,亦谓之真脏,不独但代无胃之谓真脏也。)
颈脉动,喘疾咳,曰水。(按:所以然者,水入于肺则喘而咳,喘而咳则气上逆,故颈脉动也。)目里微肿,如卧蚕起之状,曰水。(评热病论曰:“水者阴也,目下亦阴也,腹者至阴之所居也,故水在腹中,必使目下肿也。”)溺黄赤,安卧者,黄胆。(肾劳胞热,故溺黄赤也。正理论曰:“谓之劳疸,以女劳得之也。”)
已食如饥者,胃疸。(是则胃热也。热则消谷,故食已如饥也。)目黄者,曰黄胆。(阳怫于上,热积胸中,阳气上燔,故目黄也。)面肿曰风。(按:头为诸阳之首,而面尤为阳中之阳,阴邪不能入,惟阳邪得而客之,故而肿曰风。风者,阳邪也。)足胫肿曰水。(按:地之湿气,自下受之。足为下部主阴,而水又为阴邪,故水入下部,则足胫肿也。按王本“目黄者曰黄胆”原在此下,因文义倒置,故移在“面肿曰风”之上。)
妇人手少阴脉动甚者,妊子也。(……按:全元起本作足手阴,而此云手少阴,于义皆通。盖手少阴心也,足少阴肾也,肾主精,心主血,精血交合,乃能有子,故少阴动甚为妊子之脉。动谓滑数也。)
人以水谷为本,故人绝水谷则死,脉无胃气亦死。所谓无胃气者,但得真脏脉,不得胃气也。所谓脉不得胃气者,肝不弦,肾不石也。(按:胃藏水谷,所以为十二经脉之长,见其所系至重也。脉无胃气,是为真脏见,宜云肝但弦、肾但石,而此反云不弦不石,且止说肝肾,而不及心肺脾何也?凡脉和缓,名为有胃气,故弦石而缓,乃得谓之弦石。若但弦石而无和缓之气,则是真脏而并不得谓之弦石矣,故云不弦不石。言弦石而钩毛代在其中,盖省文也。)
太阳脉至,洪大以长;(气盛故能尔。按:吕广曰“太阳王五月六月,其气大盛”故也。)少阳脉至,乍数乍疏,乍短乍长;(以气有畅未畅者也。按:吕广云:“少阳王正月二月,其气尚微,故其脉来进退无常。”)
阳明脉至,浮大而短。(谷气盛满故也。按:吕广云“阳明脉王三月四月,其气始萌未盛”故尔。按新校正云:“详无三阴脉,应古阙文也。难经云:太阴之至,紧大而长;少阴之至,紧细而微;厥阴之至,沉短以敦。”)
夫平心脉来,累累如连珠,如循琅 ,曰心平。(按:连珠,言其至之相续无间,且如玉之润泽也。琅 ,玉之光润者,注言珠类,误矣。)夏以胃气为本。(按:万物生于土,人养于胃,故四季各有土,而人无胃气则死也。)病心脉来,喘喘连属,其中微曲,曰心病。死心脉来,前曲后居,如操带钩,曰心死。(居,不动也。操,执持也。钩谓革带之钩。按:凡病死之脉,体状颇不相符,观者得其大意而已。)
平肺脉来,厌厌聂聂,如落榆荚,曰肺平。(浮薄而虚者也。)秋以胃气为本。病肺脉来,不上不下,如循鸡羽,曰肺病。(谓中央坚而两旁虚。)死肺脉来,如物之浮,如风吹毛,曰肺死。(按:肺脉固属轻虚,然过于浮薄则死。如物之浮,如风吹毛,轻浮无根之象也。)
平肝脉来,软弱招招,如揭长竿末梢,曰肝平。(如竿末梢,言长软也。)春以胃气为本。病肝脉来,盈实而滑,如循长竿,曰肝病。(长而不软,故若循竿。)死肝脉来,急益劲,如新张弓弦,曰肝死。(劲谓劲强,急之甚也。)
平脾脉来,和柔相离,如鸡践地,曰脾平。(按:脾脉尤贵平缓,脉缓而平,是谓和柔而不近于弱,若鸡之缓行而不急走也。)
长夏以胃气为本。(按,长夏,夏季十八日也。土分王于四季,而夏季独尊之为长者,以夏火生土,而土尤王故也。土王于长夏,而胃本属土,人不再食则饥,饥至七日则死,是故长夏虽当土王之时,亦以胃气为本也。)
病脾脉来,实而盈数,如鸡举足,曰脾病。(按:脾宜安静,故动则为病,如鸡举足,状其动之急。)死脾脉来,锐坚如鸟之喙,如鸟之距,如屋之漏,如水之流,曰脾死。(喙距,言锐坚也。水流屋漏,言其至也。水流谓平至不鼓,屋漏谓时动复住。按:羽属之足皆曰距,鸡距动稍急,故病,鸟距动尤速,故死也。)
平肾脉来,喘喘累累,如钩,按之而坚,曰肾平。(按:越人云:“其来上大下兑,濡滑如雀之喙曰平。”吕广曰:“上大者足太阳,下兑者足少阴,阴阳得所为胃气强,故谓之平。雀喙者,本大而未兑也。”按此但言肾之平脉如是,非解经文也。喘累如钩等义原不可解,阙疑可也。)冬以胃气为本。病肾脉来,如引葛,按之益坚,曰肾病。(按,引葛义亦不可解。)死肾脉来,发如夺索,辟辟如弹石,曰肾死。(辟辟如弹石,言促且坚也。按:肾宜沉敛,夺索者解散之意。冬脉虽宜如石,然弹石则搏击应手而无和缓之气矣。)
玉机真脏论
此言五脏脉法证治之大要也。篇中精义凡八段:首段言五脏脉病,而论脾为孤脏,其义甚微;第二段言五脏受传之次,所谓死于其所不胜也;三段言众病皆始于风,以次传入,变化无穷;四段言真脏死期有远近之不同;五段言真脏脉之形象;六段言真脏所以独见之故,为篇中之要义;七段言诊视之法;末段言五实五虚,死中求活之妙。逐节不同如此,而名篇之意,单揭真脏,盖真脏之脉,以别死生,医家要务。玉机云者,即金匮名篇之意,皆珍重之辞也。
黄帝问曰:春脉如弦,何如而弦?岐伯对曰: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故其气来软弱轻虚而滑,端直以长,故曰弦。反此者病。(按:越人云:“万物始生,未有枝叶,故其脉来,濡弱而长。”盖惟长则为弦,惟濡弱则弦而缓,弦缓故无病,反此则病矣。后俱仿此。)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气余则病在于外,气少则病在于中也。
按:吕广云:“实强者阳气盛也,少阳当微弱,今更实强,谓之太过。阳处表,故令病在外。厥阴之气养于筋,其脉弦,今更虚微,故曰不及。阴处中,故令病在内也。”)
帝曰:春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善忘,忽忽眩冒而巅疾;其不及则令人胸痛引背,下则两胁 满。帝曰:善!(忽忽,不爽也。眩谓目眩,视如转也。 谓腋下,胁也。忘当为怒字之误也。
按:旧本作忘,注云是怒,今从之。盖肝主怒,故肝盛则善怒。肝属木而主风,故眩冒。肝脉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故巅疾。肝脉布胁,故胁 满,肝虚亦满,凡满不可即以为实也。 音区。)
夏脉如钩,何如而钩?岐伯曰:夏脉者心也,南方火也,万物之所以盛长也,故其气来盛去衰,故曰钩。
反此者病。(按:越人云:“夏脉钩者,南方火也,万物之所盛,垂枝布叶,皆下曲如钩,故其脉来疾去迟。”夫钩之为象,乃夏之平脉,经以盛衰为解,则似有病之脉。越人以疾迟注之,理不诬矣。然越人止言盛,经则言盛长,盖盛则自无不长也。)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盛去亦盛,此谓太过,病在外;(来盛去亦盛,是阳之盛也,心气有余,是为太过。)其气来不盛,去反盛,此谓不及,病在中。(按:新校正云:“详越人肝心肺肾四脏脉,俱以实强为太过,虚微为不及,与素问不同。”)帝曰:夏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见咳唾,下为气泄。帝曰:善!(按:心为牡脏而主火,故太过则火盛而为病矣。身热肤痛者,火外灼也。浸淫者,汗也,火逼肺而为汗也。心虚则火动而烦,火动则上炎于肺而咳,下入大肠,转魄门而为屁矣。然此本言心,而何以病必及于肺?盖火病则无所制而乱动以刑金也。)
秋脉如浮,何如而浮?岐伯曰:秋脉者肺也,西方金也,万物之所以收成也,故其气来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按:越人云:“秋脉毛者,西方金也,万物之所终,草木华叶,皆秋而落,其枝独在,若毫毛也,故其脉来轻虚以浮,故曰毛。”盖物之轻者莫如毛,而秋脉轻浮,故以名也。然秋脉之所以轻浮者,以秋当溽暑之后,去浊而清,唯清故轻,唯轻故浮。秋脉或言毛,此又言浮,同一理也。)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毛而中央坚,两旁虚,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毛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秋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逆气而背痛,愠愠然;其不及则令人喘,呼吸少气而咳,上气见血,下闻病音。帝曰:善!(按:旁虚中坚,内实之象,故为太过。肺气内实,必挟邪有火,故上逆而背痛。背为阳,气盛则并于阳。愠愠者,气凝滞而不散也。肺虚则气浮散而急促,故为喘为咳。肺虚亦喘咳,世尽以实治者,非也。见血者,气浮血动也,病音注亦作喘息,误矣,盖气下泄而多屁,故云下闻也。)
冬脉如营,何如而营?岐伯曰:冬脉者肾也,北方水也,万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气来沉以濡,故曰营。
反此者病。(按:王本作沉以搏,甲乙经搏当作濡,濡古软字,乃冬之平调脉。若沉而搏击于手,则冬脉之太过也。今改从之。又别篇肾脉并言石,而此言营,盖兵之驻处曰营,又经营、营谋皆取固密之义,亦石之意也。)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如弹石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其去如数者,此谓不及,病在中。(按:肾脉宜石,而弹石则击指矣。肾脉沉细而缓,乃为平脉,如数则阴虚矣。)帝曰:冬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解 ,脊脉痛而少气,不欲言;其不及则令人心悬如病饥, 中清,脊中痛,少腹满,小便变。帝曰:善!(按:解 解已辨于前,但太过之脉,病宜有余,而此见证并属不足,此何以故?丹溪云:“阴常不足。”盖人自有生以后,火日动,水日亏,其所谓太过者,不过脉象之搏击,正属水亏火动,非真肾气有余,故脉似太过而证皆不足也。如病饥者,水不制火也。 中清者,肾虚故寒也。少腹满者,肾气溢而不藏也。小便变者,溺色黄赤,水涸则浊,世尽以为热而治之以寒凉者,非也。)
帝曰:四时之序,逆从之变异也,然脾脉独何主?岐伯曰:脾脉者土也,孤脏,以灌四旁者也。(纳水谷,化津液,溉灌于心肝肺肾也。以不正主四时,故谓之孤脏。按:四脏偏守一隅,脾则居中四应,不主四时,乃为四时之所宗。)帝曰:然则脾善恶可得见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按:土王四季,随时而转,其无病也,平平而已。一有所苦,则形于脉而证见焉。)帝曰:恶者何如可见?岐伯曰:其来如水之流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如鸟之喙者,此谓不及,病在中。(按:脾脉太过,比之水流,当是浮洪脉也。鸟喙,谓脾死脉,而止云不及,观者得其大意而已。)帝曰:夫子言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旁,其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四肢不举;(按:脾属土而主四肢,湿胜则凝重而不可举,脾虽湿土,常恶湿也。)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脾为孤脏以灌四旁,今病则五脏不和,故九窍不通也。八十一难曰:“五脏不和则九窍不通。”重谓脏气重迭,强谓气不和顺。)
五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其所生,死于其所不胜。……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所谓逆者,次如下说。)肝受气于心,传之于脾,气舍于肾,至肺而死。心受气于脾,传之于肺,气舍于肝,至肾而死。脾受气于肺,传之于肾,气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气于肾,传之于肝,气舍于脾,至心而死。肾受气于肝,传之于心,气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死者之早暮也。(……朝主甲乙,昼主丙丁,四季土主戊己,晡主庚辛,夜主壬癸,由此则死生之早暮可知也。按:此五行生克之定例也。
王本云死生之早暮,甲乙经云占死者之早暮,详经文正言逆行死期,当以甲乙为是,从之。)
是故风者,百病之长也。(按:生气通天论“风者百病之始”,言百病皆起于风。此云百病之长,言诸邪以风为最也。其文虽殊,其义则同。)今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发也。
(按:阴阳应象大论曰:“善治者治皮毛。”此之谓也。)或痹不仁,肿痛,当是之时,可汤熨及火灸刺而去之。(热中血气,则 痹不仁。寒气伤形,故为肿痛。)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发咳上气。(按:宣明五气论曰:“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肺在变动为咳,咳则气上,故上气也。)弗治,肺即传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厥,胁痛出食。(肺金伐木,气下入肝,故曰勿治行之肝也。肝气通胆,胆善为怒,怒者气逆,故一名厥也。肝脉布胁,故胁痛。按:出食,注解不明。盖邪入于肝,则肝木盛而凌胃,故吐也。)当是之时,可按若刺耳。弗治,肝传之脾,病名曰脾风,发瘅,腹中热,烦心,出黄。(肝应风木,胜脾土,土受风气,故曰脾风,盖为风气通肝而为名也。脾之为病,善发黄瘅,故发瘅也。脾支别脉上膈注心,故腹中热而烦心,出黄色于便泻之中也。按:出黄注单指便泻,偏矣。盖黄为脾色,脾病则色见于外,凡身面发黄皆是也。)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可浴。弗治,脾传之肾,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热而痛,出白,一名曰蛊。(按:邪气入肾,聚而成形,故为疝瘕。肾之腑,膀胱也,膀胱当少腹,热结膀胱,气不得出,若冤抑者然,故曰少腹冤热而痛。惟热在膀胱,故又溺出白液也。一名曰蛊,注言“冤热内结,消铄脂肉,如虫之食,日内损削,故名曰蛊”,是也。)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弗治,肾传之心,病筋脉相引而急,病名曰螈。(肾不足则水不生,水不生则筋燥急,故相引也。阴气内弱,阳气外燔,筋脉受热而自跳掣,故名曰螈。按:螈音炽,筋抽掣也。)当此之时,可灸,可药。勿治,满十日,法当死。
(至心而气极则如是矣,若复传行,当如下说。)肾因传之心,心即复反传而行之肺,发寒热,法当三岁死。(反传于肺金,肺已再伤,故寒热也。三岁者,肺至肾一岁,肾至肝一岁,肝至心一岁,火又乘肺,故云三岁死。)
此病之次也。然其卒发者,不必治于传。(按:以胜相传,则有次第之可数。若夫猝然而起,或暴感外邪,或真元脱竭,病虽有因,实非传来,如伤寒之直中、中风之眩仆、杂病厥逆之类,但当考其致病之由,不必泥于相传之次论治也。)或其传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忧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故令人有大病矣。(忧恐悲喜怒,发无常分,触遇则发,故令病气亦不次而生。按:此正解病之卒发者,五志之伤,蓄久忽发,初非循序而来也,故病不以次。)
然猝发之病颇多,而经但以五志为言者,盖以人之为病,苟非本于七情内伤,虽危不死也。因而喜大虚,则肾气乘矣。(按:喜者心之志,过喜则心气虚,心虚则火弱而水邪乘心矣。)怒则肝气乘矣,(按:怒者肝之志,盛怒则肝气强急,必有乘脾之患矣。)悲则肺气乘矣,(按:悲者肝之志,悲则金气急切,必有伐木之患矣。)恐则脾气乘矣,(按:恐者肾之志,恐极则肾弱,肾弱则水虚而土来制水矣。)忧则心气乘矣,(按:肺之志又为忧,过忧则肺伤,肺伤则金弱而火将乘之矣。此五者,盖言卒发为病也。然细观五者又是不同,精气并而独盛,因而乘其所胜者,肝与肺也。过劳其气,以致虚极,因而见乘于其所不胜者,心与肾与肺也。
注俱蒙混不确,学人所当详审而分别之也。)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变,及其传化。传,乘之名也。
(五脏相并而各五之,五而乘之,则二十五变也。然其变化,以胜相传,传而不次,变化多端。按:以上临下,以强凌弱曰乘。邪之传也,正谓乘其所胜而侮之,以其势足相乘而后传之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其气动形,期六月死。真脏脉见,乃予之期日。(此肺之脏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期一月死。真脏见,乃予之期日。(此心之脏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 ,真脏见,十月之内死。( 者肉之标,脾主肉,故肉如脱尽, 如破败,此脾之脏也。)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肩髓内消,动作益衰,真脏未见,期一岁死。见其真脏,乃予之期日。(肩髓内消,谓缺盆深也。衰于动作,谓交接渐微。此肾之脏也。按:王本来见,全元起及甲乙经俱作未见,于义较确,今从之。)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腹内痛,心中不便,肩项身热,破 脱肉,目匡陷,真脏见,目不见人,立死。其见人者,至其所不胜之时则死。
(肝主目,故目匡陷及不见人,立死也。不胜之时,谓于庚辛之月。此肝之脏也。)急虚,身中卒至,五脏绝闭,脉道不通,气不往来,譬于堕溺,不可为期。(按:人之所恃以生者,惟此一息之气耳。气治则安,气乖则病,倘或元气亏竭,病起仓猝,眩仆厥绝,不省人事,此盖由于五脏之气,败绝无余,故九窍闭塞,而脉亦为之壅闭也。脉既不通,气自不行而死矣。此等最为猝暴,犹如堕溺之死,出于意外也。)其脉绝不来,若人一呼五六至,其形肉虽不脱,真脏虽不见,犹死也。(按:脉绝不来者,无脉者也。一呼五六至者,数极者也。
无脉则真气绝,数极则本根脱,二者之象,亦犹卒至之类,无不立死,固无俟于形肉真脏等候为验也。注谓即是急虚卒至之脉,误矣。王本一息,按新校正云:“人一息脉五六至,何得为死,息当为呼。”是也,今从之。)
真肝脉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泽,毛折,乃死。真心脉至,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泽,毛折,乃死。真肺脉至,大而虚,如以羽毛中人肤,色白赤不泽,毛折,乃死。
真肾脉至,搏而绝,如指弹石辟辟然,色黑黄不泽,毛折,乃死。真脾脉至,弱而乍数乍疏,色黄青不泽,毛折,乃死。诸真脏脉见者,皆死不治也。(按:杨上善云:无余物和杂,故名真也。五脏之气,皆胃气和之,不得独用。如至刚不得独用,独用则折,和柔用之即固也。如弦是肝脉、微弦为平和。所谓微弦者,谓二分胃气,一分弦气也。若三分并是弦而无胃气,为真脏见也。余准此。杨说是矣,但以分数为喻,未免支离。所谓胃气者,和缓也。弦而和缓,便是有胃气。若纯是弦急,是名真脏也。)
帝曰:见真脏曰死,何也?岐伯曰: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胃为水谷之海,故五脏禀焉。)脏气者不能自致于手太阴,必因于胃气乃至于手太阴也。(按:手太阴者,手太渊,寸关尺也。人非水谷不生活,故五脏必资胃气以为养,水谷之气行,而后五脏之得失,变见于寸口矣。甲乙经曰:“人以胃气为本,脉亦以胃气为本。”是也。)故五脏各以其时自为而至于手太阴也。(按:五脏分主四时,苟得胃气,则合于时而顺脉见,苟失胃气,则逆于时而死脉出也。)故邪气胜者,精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阴,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
帝曰:善!(按:邪气胜故病甚,病甚则水谷不入于胃,而脉自无和缓之气,于是贼邪之形独见而为但代矣。)
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脉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无后其时。(必欲先时而取之。)形气相得,谓之可治。(气盛形盛,气虚形虚,是相得也。)色泽以浮,谓之易已。(……气色浮润,气血相营,故易已。)
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取之以时……。(候可取之时而取之,则万举万全。按:此弱滑二字是好字面,弱者无强急之形,滑者无枯涩之意也。)脉实以坚,谓之益甚。(按:实坚者,强硬而无柔和之气也。
纯阳无阴,其病必日进矣。)脉逆四时,谓不可治。……所谓逆四时者,……春夏而脉沉涩,秋冬而脉浮大,命曰逆四时也。(按:此言脉与时反也。)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实坚者。皆难治。(按:此言脉与证相反也。但病在中二句,与平人气象论不同。彼云病在中脉虚,谓内有实积而脉反虚。此则言原本已虚,而脉反强盛也。彼云病在外脉涩坚,谓邪盛脉不宜沉涩。此则言邪在表,脉不当无力也。其言虽殊,总是虚实相反之意。新校正反以为误,则真误矣。)
黄帝曰:余闻虚实以决死生,愿闻其情。岐伯曰:五实死,五虚死。帝曰:愿闻五实五虚。岐伯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实谓邪气盛实。然脉盛,心也;皮热,肺也;腹胀,脾也;前后不通,肾也;闷瞀,肝也。)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谓五虚。虚谓真气不足也。然脉细,心也;皮寒,肺也;气少,肝也;泄利前后,肾也;饮食不入,脾也。帝曰:其时有生者何也?岐伯曰:浆粥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此其候也。(按:虚者所宝在元气,实者所恶在贼邪故也。)
三部九候论
三部谓上中下,九候谓上中下各三候也,经旨如是。后世则以寸关尺为三部,而分浮中沉取之,就脉辨证,能决死,黄帝问曰:……愿闻天地之至数,合于人形血气,通决死生,为之奈何?岐伯曰: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按:九为奇数之终。)一者天,二者地,三者人,因而三之,三三者九,以应九野。故人有三部,部有三候,以决死生,以处百病,以调虚实而除邪疾。(按:九野注见前。)帝曰:何谓三部?岐伯曰:有下部,有中部,有上部,部各有三候。三候者,有天,有地,有人也。必指而导之,乃以为真。(言必当谘受于师也。)上部天,两额之动脉;(在额两旁,动应于手,足少阳脉气所行也。)上部地,两颊之动脉;在鼻孔下两旁,近于巨 之分,动应于手,(足阳明脉气之所行。)上部人,耳前之动脉。(在耳前陷者中,动应于手,手少阳脉气之所行也。)中部天,手太阴也;(谓肺脉也,在掌后寸口中,是谓经渠,动应于手。)中部地,手阳明也;(谓大肠脉也,在手大指次指岐骨间,合谷之分,动应于手也。)中部人,手少阴也。(谓心脉也,在掌后锐骨之端,神门之分,动应于手也。)下部天,足厥阴也;(谓肝脉也,在毛际外,羊矢下一寸半陷中,五里之分,卧而取之,动应于手也。女子取太冲,在足大趾本节后二寸陷中是。)下部地,足少阴也,(谓肾脉也,在足内踝后跟骨上陷中,太溪之分,动应手。)下部人,足太阴也。(谓脾脉也,在鱼腹上趋筋间,直五里下箕门之分,宽巩足单衣沉取乃得之,而动应于手也。候胃气者,当取足跗之上,冲阳之分,动应手也。按:本经所指,盖合经脉穴道,二者并言,不徒专取寸关尺也,宜分别观之。)故下部之天以候肝,地以候肾,人以候脾胃之气。(脾脏与胃以膜相连,故以候脾兼候胃也。)帝曰:中部之候奈何?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肺,地以候胸中之气,(经云肠胃同候,故以候胸中也。)人以候心。帝曰:上部何以候之?岐伯曰:亦有天,亦有地,亦有人。天以候头角之气,地以候口齿之气,人以候耳目之气。(按:后三段不过复解前文,无深义也。)三部者,各有天,各有地,各有人。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故神脏五,形脏四,合为九脏。(……神脏五者,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肾藏志,以其皆神气居之故也。形脏四者,一头角,二耳目,三口齿,四胸中也。按:此一节是上文三部九候之总结也。为犹应也,九野为九脏,犹言九脏应九野也。谨按上部三候,形脏居其三;中部三候,神脏居其二,形脏居其一;下部三候,则尽神脏也。然其中有可疑者,前言中部地,手阳明也,注云大肠脉也。乃岐伯复解,则又云地以候胸中之气,注云手阳明脉当其处,按手阳明脉,自肩 前廉,上出柱骨之会,下入缺盆,络肺下膈,属大肠。虽有下膈二字,不可直言胸中,一疑也。
若言大肠所盘折之地,乃是当脐,又非胸中,二疑也。后既总言形脏四,则胸中二字,必非差误。前言手阳明三字,三部中止言脏脉,并不及腑,而手阳明为腑脉,或者错误,亦未可知,三疑也。前后不合,存之以俟后之识者。)帝曰:以候奈何?岐伯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瘦,以调其气之虚实,实则泻之,虚则补之。……帝曰:决死生奈何?岐伯曰:形盛脉细,少气不足以息者危;(形气相反,故生气至危。危者言其近死,犹有生者也。)
形瘦脉大,胸中多气者死。(凡如是类皆形气不相得也。按:形盛谓肌肉未消,脉细谓小弱无力。惟脉细故少气,惟少气故不足以息也。此等脉证,多见于初病之人。盖由天禀素弱,故脉来无力。苟能峻补,犹可以生,故但云危也。若夫肌肉既脱而脉反浮大,为真原枯竭。胸中多气,为元气脱根。此等脉证,久病之人见之,死不旋踵矣。然则新起之病,独无之乎?曰:有之,脉大气浮,甚且喘促者,则为阴竭阳浮之证。切忌补气,急用敛阴。如或不应,更加桂附,庶使气纳丹田。俗医不知此理,误用利气,速其死矣。新病之与久病,其死皆同,惟形瘦与不瘦为异耳。)形气相得者生,参伍不调者病,(参谓参校,伍谓类伍。按:谓脉来至数不等也。)
三部九候皆相失者死。(按:相失谓大小迟疾悬殊也。)三部之脉,半得半失,犹可以治。若皆相失,则死也。
上下左右之脉相应如参舂者病甚,上下左右相失不可数者死。(按:上下谓寸尺,左右谓两手,盖言两手三部也。每部三候,三六一十八,注以为十八诊是也。参舂谓频动击手,加杵米也。脉法曰:“人一呼脉再至,一吸脉亦再至曰平。”今所谓一呼一吸脉四至也。三至曰离经,四至曰脱精,五至曰死,六至曰命尽,是一呼一吸脉十二至矣。若两手三部之脉至干不可数,是亦脉来十至以外之类,欲不死得乎。)中部之候虽独调,与众脏相失者死;中部之候相减者死。(按:中部谓两关也,言尺寸之脉既失其常,即使关脉无病,犹之三部九候相失之类也,故亦曰死。若两关独病,脉日减少,即使尺寸无病,是亦三部九候相失之类也。上下一意,特互言之以畅其说,非有二也。)目内陷者死。
(按:内陷谓眼珠深 。五脏之精皆上会于目,内陷则真精枯竭,故死。注单指太阳,偏矣。)帝曰:何以知病之所在?岐伯曰:察九候,独小者病,独大者病,独疾者病,独迟者病,独热者病,独寒者病,独陷下者病。(……脉见七诊,谓参伍不调,随其独异,以言其病尔。)九候之相应也,上下若一,不得相失。(上下若一,言迟速大小等也。)一候后则病,二候后则病甚,三候后则病危。所谓后者,应不俱也。(……俱犹同也,一也。
按:此就一部而言也。不俱谓脉来之数,后不应前也。)真脏脉见者胜死。(按:真脏脉见,死无疑矣。然其死也,又必于胜已之日。)足太阳气绝者,其足不可屈伸,死必戴眼。(足太阳脉起于目内 ,上额交巅,上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 内,挟脊抵腰中。其支者,复从肩 ,别下贯胂,过髀枢,下合 中,贯循踵,至足外侧。太阳气绝,死如是矣。按:新校正云:“按诊要经终论载三阳三阴脉终之证,此独纪足太阳气绝一证,余应阙文也。”)帝曰:冬阴夏阳奈何?(言死时也。)岐伯曰:九候之脉皆沉细悬绝者为阴,主冬,故以夜半死;盛躁喘数者为阳,主夏,故以日中死。(位无常居,物极则反也。乾坤之义,阴极则龙战于野,阳极则亢龙有悔,是以阴阳极脉,死于夜半日中也。)是故寒热病者以平旦死。(平晓木王,木气为风,故木王之时,寒热病死。)热中及热病者以日中死。(阳之极也。)病风者以日夕死。(卯酉冲也。)病水者以夜半死。(水王故也。)其脉乍疏乍数,乍迟乍疾者,日乘四季死。(辰戌丑未,土寄王之,脾气内绝,故日乘四季而死。)
形肉已脱,九候虽调犹死。(亦谓形气不相得也。按:人之所以为人者,内而精神,外而形肉而已。形肉消脱,则精神亦且涣散而无根据。当此之时,九候岂有尚调之理,经特甚言之耳。)七诊虽见,九候皆从者不死。所言不死者,风气之病及经月之病,似七诊之病而非也,故言不死。(按:皆从者,脉至前后相合也。脉见七诊,前后不移,为病而已,必不至死。然其所以不死者,惟风病脉多疾大,久病脉必迟小,非真如七诊之脉与死为邻也。经,久也,谓病至逾月之久也,注作月经,误矣。)若有七诊之病,其脉候亦败者死矣,必发哕噫。
(……按:既犯七诊,而九候错乱,无有不死。必发哕噫者,病剧气乱故也。哕,胃疾,吃忒也。噫,心疾,气厄于下,欲上出而取气也。)其脉疾者不病,(气强盛故。)其脉迟者病,(气不足故。)脉不往来者死,(按:气血凝涩故也。)皮肤着者死。(按:着谓着骨,血肉干实故也。着,直略切。)帝曰:其可治者奈何?岐伯曰:经病者治其经,络病者治其络,(求有过者。按:王本孙络病者治其孙络血,甲乙经无孙血二字,今从之。)
身有痛者治其经络。(按:王本血病身有痛,甲乙无血病二字,今从之。)其病者在奇邪,奇邪之脉,则缪刺之。(缪刺者,刺络脉,左取右,右取左也。)留瘦不移,节而刺之。(……病气淹留,形容减瘦,证不移易,则消息节级,养而刺之。)瞳子高者太阳不足,戴眼者太阳已绝,此决生死之要,不可不察也。(……此复明前太阳气欲绝及已绝之候也。)
五脏生成篇
新校正云:按此篇云五脏生成篇而不云论者,盖此篇直记五脏生成之事,而无问答论议之辞,故不云论。
后不言论者皆仿此。
心之合,脉也;(火气动躁,脉类齐同,心脏应火,故合脉也。)其荣,色也;(按:新校正云:“王注以赤色为面荣美,未通。大抵发见于面之色,皆心之荣也,岂专指赤色哉。”)其主,肾也。(按:主者仆之所畏,心火畏肾水,故以肾为主也。)肺之合,皮也;(金气坚定,皮象亦然,肺脏应金,故合皮也。)其荣,毛也;(毛附皮革故外荣。)其主,心也。(按:肺金畏心火。)肝之合,筋也;(木性曲直,筋体亦然,肝脏应木,故合筋也。)其荣,爪也;爪者筋之余,故外荣也。其主,肺也。(按:肝木畏肺金。)脾之合,肉也;(土性柔浓,肉体亦然,脾脏应土,故合肉也。)其荣,唇也;(口为脾之官,故荣于唇。唇谓四际白色之处,非赤色也。)其主,肝也。(按:脾土畏肝木。)肾之合,骨也;(水性流湿,精气亦然,骨通精髓,故合骨也。按:肾为作强之官,骨为人身之干,又肾主精而藏于骨,故合骨也。)其荣,发也;(脑为髓海,肾气主之,故外荣发也。)其主,脾也。(按:肾水畏脾土。)
是故多食咸,则脉凝泣而变色;(心合脉,其荣色。咸益肾,胜于心。心不胜,故脉凝泣而颜色变易也。)
多食苦,则皮槁而毛拔;(肺合皮,其荣毛。苦益心,胜于肺。肺不胜,故皮枯槁而毛拔去也。)多食辛,则筋急而爪枯;(肝合筋,其荣爪。辛益肺,胜于肝。肝不胜,故筋急而爪干枯也。)多食酸,则肉胝 而唇揭;(脾合肉,其荣唇。酸益肝,胜于脾。脾不胜,故肉胝 而唇皮揭举也。按:胝音支, 音皱。)多食甘,则骨痛而发落。(肾合骨,其荣发。甘益脾,胜于肾。肾不胜,故骨痛而发堕落。)此五味之所伤也。
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肾欲咸,(按:至真要大论曰:“五味入口,各归所喜。”惟其喜之,是以欲之也。)此五味之所合也。
五脏之气,故色见青如草兹者死,(按,兹,滋也,言如草初生之滋润也。)黄如枳实者死,(色青黄也。)
黑如 者死,( 谓 煤也。按: 音苔。)赤如 血者死,( 血谓败恶凝聚之血,赤黑也。按: ,芳杯切。)
白如枯骨者死,(白而枯槁,如干骨也。)此五色之见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鸡冠者生,黄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鸟羽者生,此五色之见生也。(按,同一色也,前何以死?后何以生?得神则生,失神则死也。)生于心,如以缟裹朱;生于肺,如以缟裹红;生于肝,如以缟裹绀;生于脾,如以缟裹栝蒌实;生于肾,如以缟裹紫。(缟,白色。绀,薄青色。)此五脏所生之外荣也。(按:此特形容人之生色而已,未可泥于字句之间也。)
色味当五脏,白当肺辛,赤当心苦,青当肝酸,黄当脾甘,黑当肾咸。(各当其应而为色味也。)故白当皮,赤当脉,青当筋,黄当肉,黑当骨。(按,当犹属也。)
诸脉者皆属于目,(按:心为君主之官,庶司百职皆所统帅,故其应于脉也,周流一身,循环上下,亦若目之为体,合五脏六腑之精以为用,故云皆属于目也。)诸髓者皆属于脑,(脑为髓海故。)诸筋者皆属于节,(按,节者,骨之接合处也。筋虽络骨,而骨无节则不能系联而屈伸不便也。)诸血者皆属于心,(按:心生血故。诸气者皆属于肺,按:肺生气故。此四肢八溪之朝夕也。按:四肢犹言四体,盖兼脏腑经络而言,非单指手足也。肉之小会为溪,八溪者犹言出入之道路,言人之五脏为气血筋骨脉络出入之道路,循环上下,若朝明夕晦之无间断也。)
故人卧血归于肝,(肝藏血,心行之,人动则血运于诸经,人静则血归于肝脏。何也?肝主血海故也。)
肝受血而能视,(言其用也。)足受血而能步,(按:血盛乃能随气而动。)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
(按:人之运动虽属于气,而能使之运动而有力者全赖于血。故握摄气也,而能握能摄则血也。)
卧出而风吹之,血凝于肤者为痹,(谓 痹也。按: 音顽。)凝于脉者为泣,(泣谓血行不利。按:泣读作涩。)凝于足者为厥。(谓足逆冷也。)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为痹厥也。(空者血流之道,大经隧也。按:三者并根卧出风吹言。)
人有大谷十二分,(大经所会,谓之大谷。十二分者,十二经脉之部分。)小溪三百五十四名,少十二俞,(小络所会,谓之小溪。然以三百六十五小络言之者,除十二俞外,则当三百五十三。经言三百五十四,传写误以三为四也。按:俞,别本、元起,太素并作关。)此皆卫气之所留止,邪气之所客也,(按:卫为水谷之悍气。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邪气中人,必根据卫气为出入。是大谷小溪,为卫气留止之所,即为邪气出入之所也。客解已见前。)针石缘而去之。(按:缘,因也。因邪客于何所,而用针石以攻去其病也。注以为夤缘随脉而行,似未确。)
诊病之始,五决为纪。五决谓以五脏之脉决生死之纲纪也。欲知其始,先建其母。(建,立也。母谓应时之王气也。先立应时之王气,而后乃求邪正之气也。)所谓五决者,五脉也。(五脏脉也。)是以头痛巅疾,下虚上实,过在足少阴、巨阳。(……按:头痛巅疾,是为上实。然其实也,似乎外感风邪,而岂知由于下虚之所致,故归原于肾与膀胱,盖惟下虚,故上实也。通评虚实论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是以善治者,不治标而治本也。)徇蒙招尤,目冥耳聋,下实上虚,过在足少阳厥阴。(……按:徇蒙招尤四字义,王注与新校正解俱未确。余谓当别是一病,或字有脱误,不得以其下有目冥句而即以目病为解,阙疑可也。目冥耳聋,上虚病也,虽似乎虚而非虚也,下实故也。肝胆二经相火寄焉,冲逆而上,故令冥聋。或曰:经但言下实,而子何以知其为火也?曰:冥聋之病,若非是火,则为精血亏损之候,是上下俱虚矣。今经言下实者,盖谓冥聋之病,不尽是虚,宜于肝胆求之,不可一于补肾也。然则何以治之?抑而泻之是矣。)腹满 胀,支膈胁,下厥上冒,过在足太阴、阳明。(按:满,饱闷也, 胀,则内外急迫矣。腹中如是,渐令 胁之间,支撑膈塞,其气逆上,令人昏冒者,皆脾胃之病。虚补实泻,令中气条达则善矣。 ,腋上。胁,两肋也。)
咳嗽上气,病在胸中,过在手阳明、太阴。(按:王本厥在胸中,甲乙经厥作病,今改从之。盖既云上气,不必更言厥矣。咳者有声无痰,嗽者有声有痰,咳嗽则气必上。肺病必咳嗽者,肺主诸气故也。然止治其太阴是矣,而并治其阳明何也?疏其腑而脏自通也。)心烦头痛,病在膈中,过在手巨阳、少阴。(……按:心主火,心病必烦,火上炎则头痛。膈中者心所主治,故云病在膈中也。治此之法,泻心不已,更利小肠是矣。按:诊病之法,但取五脏五腑之脉,而不及手少阳三焦、厥阴心包络者,何也?五脏之脉,专配五行,其为病也,确有指名。若夫三焦统括一身,包络辅佐心君,而总职在乎相火,游行无定,寄附各经。伯之缺而不言,或者其为是欤。)
凡相五色,……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也。(凡色见黄,皆为有胃气,故不死也。)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无黄色而皆死者,以无胃气也。五脏以胃气为本,故无胃气皆曰死也。)
宣明五气篇
五气,五脏之病气也。宣明者,宣发其义而使之彰明也。凡一十三则,为医宗之要旨,证治之津筏,临病所当体认者也。
五味所入:酸入肝,(肝合木而味酸也。)辛入肺,(肺合金而味辛也。)苦入心,心合火而味苦也。
咸入肾,(肾合水而味咸也。)甘入脾,(脾合土而味甘也。按:新校正云:“太素又云淡入胃。”)是谓五入。
五气所病:心为噫,象火炎上,烟随焰出,心不受秽,故噫出之。按:噫者,有气无声。心为火脏,火郁于内,欲上出而不能,于是闭口内吸,提下郁之气而出于口也。噫,于介切。肺为咳,(象金坚劲,扣之有声,邪击于肺,故为咳也。)肝为语,(象木枝条,而形支别,语宣委曲,故出于肝。按:语者,所以畅中之郁也。肝喜畅而恶郁,故为语以宣畅其气之郁。)脾为吞,(象土包容,物归于内,翕如皆受,故为吞也。)
肾为欠、为嚏,(按,欠,呵欠也,神气昏惰之所致。盖肾藏精,精虚则神气昏惰而欠焉。嚏,喷嚏也,肺气外达之所致。肾乃寒水,气易冰凝,肾为肺子,上达于母,则发而为嚏,不独外感风寒为嚏也。)胃为气逆、为哕、为恐,(按:气逆者肺之病也,胃亦何以气逆?盖胃为水谷之海,过饱则上行而为嗳腐。更或停滞不能下行,甚且逆出而为呕吐。虽与肺之喘促不同,其为气上冲逆则一也。哕,吃忒也。胃喜热而恶寒,寒入于胃,则气滞而为哕,是胃寒则哕也。其或胃火大炽,口必喜冷,或多食梨柿,或过用苦寒,以致火为寒抑,气乱而哕,是热极过寒则哕也。肾虚则恐,恐非胃病也。然胃本多气多血,其火最盛,火盛则烁水,水虚肾弱,肾不敌胃故为恐。胃病亦恐,不可不知也。)大肠小肠为泄,下焦溢为水,(大肠为传道之腑,小肠为受盛之腑,受盛之气既虚,传道之司不禁,故为泄利也。下焦为分注之所,气窒不泻,则溢而为水。)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按:灵枢经曰:“足三焦者,太阳之别也,并太阳之正,入络膀胱,约下焦,实则闭癃,虚则遗溺。”是也。)胆为怒,(按:怒者肝之志,胆其合也。然胆为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胆病则偏倚而不能决断,气从其合而为怒矣。)是为五病。
五精所并:精气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虚而相并者也。(按:五脏各有精,有精则有气,注谓火之精气,偏矣。经总言虚而相并,是并者兼并吞并之意。五脏之气,弱则见并于所不胜,金弱畏火,精气并于心而心盛矣。心主喜,心盛则气偏胜,于是不当喜而喜,喜即是病,病之有余者。治此之法,以恐胜之而已。若余四脏,文虽一例,而义实不同。如心之志为喜,肾之志为恐,精气并而入之,则志偏胜,是也。肺之志为忧,而此云悲,然悲从忧生,忧则必悲,义犹可通。若夫肝之志本为怒,而此反云忧;脾之志本为思,而此又云畏。夫忧者肺志,胜肝者也;畏者恐之类,肾志也,见胜于脾者也。五并之中,不同若此,岂得无说乎?曰:下文不言乎,虚而相并。盖谓人不虚则已,一虚则不惟见并于所不胜,即所胜者亦为其所并,而己之志尽为其所夺。是故肝并夫肺而为忧,脾并其肾而直畏,总为一虚之所致。悉而论之,精气并而自得其志者,心肺肾也。精气盛于所不胜以并其所胜者,脾也。精气盛于所胜,而反并其所不胜者,肝也。相并之故,皆本于虚。虚而相并,本则独多此语,伯盖自为注解。若如注所言,是止言并而非相并矣。)
五脏所恶:心恶热,(按:心虽火脏,然热极即以自焚。)
肺恶寒,(按:肺合皮毛,寒气易入,故曰形寒饮寒则伤肺也。)肝恶风,(按:肝虽属木而主风,然风太盛则木折。)脾恶湿,(按,脾本湿土,而性则喜燥,盖湿极则其气滞而不能运化矣。)肾恶燥,(燥则精竭涸。
按:肾者水也,以湿为事,水虚则无以制火而病燥,必有精血干槁之患矣。)是为五恶。
五脏化液:心为汗,(泄于皮腠也。)肺为涕,(润于鼻窍也。)肝为泪,(注于眼目也。)脾为涎,(溢于唇口也。)肾为唾,(生于牙齿也。)是为五液。
五味所禁:辛走气,气病无多食辛;(病谓力少不自胜也。按:辛入肺而肺主气,气既病矣,乃辛性宣散,少食以开郁滞可也,多食不几耗散真气乎。)咸走血,血病无多食咸;苦走骨,骨病无多食苦;(按:咸本入肾,而性阴走血,血生于心。五脏生成篇曰:“多食咸,则脉凝泣而色变。”脉又与心合,咸不宜多食,且有心火畏水之义焉。苦本入心,乃其性亦阴,其气坚而兼走骨,骨属阴而质坚也。然骨者,肾所主也。五脏生成篇曰:“多食苦,则皮槁而毛拔。”皮毛属肺,言苦入心而补火,火盛则刑金也。今言骨病无多食苦,是苦益心而火炽强,水不胜火之义也。心肾为水火之源,咸苦为味中之浊,为害更异,可多食乎,二者所禁与众不同,宜分别之。)甘走肉,肉病无多食甘,酸走筋,筋病无多食酸。(按:肉属脾,甘其味也。筋属肝,酸其味也。
甘酸为脾肝之正味,食之得宜,自足以补肉而养筋。若肉与筋既受病矣,而又恣其所喜,则补肉者适以消肉,而养筋者反以害筋矣,可多食乎。)是谓五禁,无令多食。(按:本则独多此一语,盖以药食失宜,病必转甚,所以谆谆致戒,前言之而末又重言之也。)
五病所发:阴病发于骨,阳病发于血,阴病发于肉,(骨肉阴静,故阳气从之;血脉阳动,故阴气乘之。)
阳病发于冬,阴病发于夏,(夏阳气盛,故阴病发于夏,冬阴气盛,故阳病发于冬,各随其少也。按:阳病何以发于冬?冬阴气敛,阳不能安,阳邪恶郁故也。阴病何以发于夏?夏阳气泄,阴乃外达,阴邪必随阳而出故也。)是谓五发五邪所乱: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邪居于阳脉之中,则四肢热盛,故为狂;邪入于阴脉之内,则六经凝涩而不通,故为痹。按:注脉字太凿,只云阴分阳分是矣。)搏阳则为巅疾,(邪内搏于阳,则脉流薄疾,故为上巅之疾。)搏阴则为喑,(邪内搏于阴,则脉不流,故令喑不能言。按:难经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巢元方以邪入于阴则为癫。脉经云:“阴附阳则狂,阳附阴则癫。”孙思邈云:“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为血痹。邪入于阳,传则为癫痉;邪入于阴,传则为痛喑。”全元起云:“邪已入阴,复传于阳,邪气盛,脏腑受邪,使其气不朝,荣气不复周身,邪与正气相击,发动为癫疾。邪已入阳,今复传于阴,脏腑受邪,故不能言,是胜正也。”诸家之论不同,今具载之。)阳入之阴则静,阴出之阳则怒。(按:千金方云:“阳入之阴病静,阴出之阳病怒。”静与怒皆病也。要之静多凶,怒多吉。所以然者,凡病喜阳而恶阴也。)
是谓五乱。
五邪所见:春得秋脉,夏得冬脉,长夏得春脉,秋得夏脉,冬得长夏脉,……是谓五邪,……死不治。
(按:此相克之定例,所谓制于其所不胜,鬼贼相刑,未有不死者也。)
五脏所藏:心藏神,(按:灵枢经曰:“两精相搏谓之神。”神也者,主宰一身而司变化者也。)肺藏魄,(按:灵枢经曰:“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肝藏魂,(按:灵枢经曰:“随神而往来者谓之魂。”)
脾藏意,(记而不忘者也。按:灵枢经曰:“心有所忆谓之意。”)肾藏志,(专意而不移者也。按:灵枢经曰:“意之所存谓之志。”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本生成之根,为胃之关,是以志能则命通。
又杨上善云:“肾有二枚:左为肾,藏志;右为命门,藏精。”)是谓五脏所藏。
五脏所主:心主脉,(壅遏荣气,应息而动也。)肺主皮,(包裹筋肉,间拒诸邪也。)肝主筋,(束络机关,随神而运也。)脾主肉,(复藏筋骨,通行卫气也。)肾主骨,(张筋化髓,干以立身也。)是谓五主。
五劳所伤:久视伤血,(按,目得血而能视,视久则目力竭而血伤。)久卧伤气,(按:气随动而运,卧久则气懈怠而不行。)久坐伤肉,(按,包藏脏腑,拥护筋骨,而丰满于一身者,肉也。肉也者,外静而内动,气血流焉,脾胃应焉。若久坐,则气血凝滞而肉疾矣。)久立伤骨,(按:骨者身之干也,挺直不仆,惟骨是赖。若立之太久,不无痿弱之患矣。)久行伤筋,(按:维系肢节而能屈伸俯仰者,筋也。以动为用,以静为养,可以行而不可以久。若久行,则不无阻弛之患矣。)是谓五劳所伤。(五者之用,缺一不可。用之太过,则劳伤矣。经脉别论篇曰:“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之谓也。)
五脉应象:肝脉弦,( 虚而滑,端直以长也。)心脉钩,如钩之偃,来盛去衰也。脾脉代,( 而弱也。)
肺脉毛,(轻浮而虚,如毛羽也。)肾脉石,(沉坚而搏,如石之投也。)是谓五脏之脉。
脏气法时论
人之五脏,本应四时,故行不合时则病,治不合时则乖,是故贵乎法时也。
黄帝问曰:合人形以法四时五行而治,何如而从?何如而逆?得失之意,愿闻其事。岐伯对曰:五行者,金木水火土也。更贵更贱,以知死生,以决成败,而定五脏之气,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按:主时者贵,非时者贱。顺时则间而生,逆时则甚而死。)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肝主春,足厥阴、少阳主治。(厥阴肝脉,少阳胆脉,肝与胆合,故治同。)其日甲乙。
(东方木干也。)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甘性和缓。按:全元起云:“肝苦急,是其气有余。”)盖肝为将军,多气善怒,相火寄焉。其证其脉,病则必急,是其常也。治肝之法,先泻后补,是矣。
心主夏,手少阴、太阳主治。(少阴心脉,太阳小肠脉,心与小肠合,故治同。)其日丙丁。(丙丁为火,南方干也。)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酸性收敛。按:全起元云:“心苦缓,是心气虚。”盖心生血而为一身之主宰,善动多虑,其血易亏,病则缓弱,是其常也。然缓则必散,故欲补心,必用酸收。)
脾主长夏,足太阴、阳明主治。(太阴脾脉,阳明胃脉,脾与胃合,故治同。)其日戊己。(戊己为土,中央干也。)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苦性坚燥。按:脾者土也,土虚则不能制水而湿胜,湿胜则濡泻,濡泻则脾愈虚,故脾病常苦于湿也。治湿之法,燥之以苦。盖苦先入心而补火,火能生土,于是土得火而燥,脾得苦而湿去矣。)
肺主秋,手太阴、阳明主治。(太阴肺脉,阳明大肠脉。)其日庚辛。(庚辛为金,西方干也。)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苦性宣泄。按:元起云:“是亦为其气有余。”盖肺主诸气,无病则顺而下行,病则气上逆矣。然上逆之故,多本于火,利用苦寒以泄其热,则转逆为顺矣。)
肾主冬,足少阴,太阳主治。(少阴肾脉,太阳膀胱脉。)
其日壬癸。(壬癸为水,北方干也。)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开腠理,致津液通气也。(辛性津润。按:日用而日竭者水也,故肾苦燥。燥则津液枯,腠理闭,上下之气不通矣。然欲开而通之,非辛不可。辛走肺,肺为肾之母,降下之令操焉。母得益,自能养其子,于是腠理开,津液致,气自通而燥自润矣。)
病在肝,愈于夏,(子制其鬼也。余同。)夏不愈,甚于秋,(子休鬼复王也。)秋不死,持于冬,(鬼休而母养,故气执持于父母之乡也。)起于春。(自得其位故复起。)禁当风。(风气通于肝,故禁勿犯。
按:此言四时生克之例也。)肝病者,愈在丙丁,丙丁不愈,加于庚辛,庚辛不死,持于壬癸,起于甲乙。(按:此言日期生克之例也。)肝病者,平旦慧,(按:木王之时故。)下晡甚,(按:金王之时故。)夜半静。(按:水王之时故。此言时刻生克之例也。五行相生相克,自是不易之定例,而此篇所载,一脏之内,文义似同,然实有四时、日期、时刻三折之异。否则前言愈于夏矣,继又言愈在丙丁,如此之类,不几重袭无味乎。王注与元起注本并皆蒙混无别,真缺憾也,今厘正之。后四脏同。)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按:此言一脏补泻之例也。肝何以欲散也?盖肝者木也,木性生发,喜畅而恶郁,故肝郁则病,经曰:“木郁则达之。”是也。欲散肝郁,莫如用辛,辛既能发散肝郁,是散之即所以补之也。然味之入肝者酸也,以酸治肝,正宜云补,而此反云泻者何也?凡病在某脏,欲用某药以治之,而苟不得其气之相习者以引之,则必拒而不得入。故欲治肝病,必用味之酸者以为引,而后肝病可治也。是酸之为味,虽以收敛为功,而亦有宣泻之用焉。)
病在心,愈在长夏,长夏不愈,甚于冬,冬不死,持于春,起于夏。禁温食热衣。(热则心躁,故禁止之。)
心病者,愈在戊己,戊己不愈,加于壬癸,壬癸不死,持于甲乙,起于丙丁。心病者,日中慧,(按:火王故也。)夜半甚,(按:水王故也。)平旦静,(按:木王故也。)
心欲耍,急食咸以 之,用咸补之,甘泻之。(按:心为牡脏,主血与火,以阳为事,阳盛则亢,故病则欲 。
善于 者,莫过于咸,咸者水也,以水治火,则火自息而心自宁,故 之即所以补之。然 之为言柔也,心火易亢而欲其柔软也。若欲折其上逆之势而使之下泄,则又宜用甘,甘性缓而善于泄热也。)
病在脾,愈在秋,秋不愈,甚于春,春不死,持于夏,起于长夏。禁温食饱食,湿地濡衣。(温湿及饱,并伤脾气,故禁之。)脾病者,愈在庚辛,庚辛不愈,加于甲乙,甲乙不死,持于丙丁,起于戊己。脾病者,日慧,日出甚,下晡静。(土王则爽慧,木克则增甚,金扶则静退,亦休王之义也。按: 音经,日昃也。)
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苦泻之。甘补之。(按:脾与胃相连,故胃喜缓,脾亦欲缓。然味之缓者莫如甘,以甘缓脾,归其所喜,脾得补矣。若纯用甘而补太甚,则又宜泻之以苦。夫苦者甘之反也,甘多则热,自不得不泻之以苦寒也。按脾本喜甘而恶苦,其泻其补,脾脏之正义也。若余四脏所欲,皆非本脏所喜,盖举其既病而言也。细阅文义自明。)
病在肺,愈在冬,冬不愈,甚于夏,夏不死,持于长夏,起于秋。禁寒饮食寒衣。(肺恶寒气故禁之。
灵枢经曰:“形寒寒饮则伤肺。”饮尚伤肺,其食甚焉。肺不独恶寒,亦畏热也。)肺病者,愈在壬癸,壬癸不愈,加于丙丁,丙丁不死,持于戊己,起于庚辛。肺病者,下晡慧,日中甚,夜半静。(金王则慧,水王则静,火王则甚。)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酸收敛故补,辛发散故泻。按:辛之为味,专主发散,故其为泻,是其本性。非若肝肾之泻,必借酸咸为引而后能泻也。)
病在肾,愈在春,春不愈,甚于长夏,长夏不死,持于秋,起于冬。禁犯淬HT 热食温炙衣。(肾性恶燥故禁之。)肾病者,愈在甲乙,甲乙不愈,甚于戊己,戊己不死,持于庚辛,起于壬癸。肾病者,夜半慧,四季甚,下晡静。(水王则慧,土王则甚,金王则静。)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按:肾何以欲坚也?肾者水也,水一而已,一水不能胜五火,故水亏则肾气痿弱,是以肾病欲坚也。以苦坚肾,是肾又以苦为补也。咸泻之义,与肝同。)
夫邪气之客于身也,以胜相加,(邪者不正之目,风寒暑湿饥饱劳逸皆是也,非唯鬼毒疫疠也。)至其所生而愈,(按:其所生,我之所生也。)至其所不胜而甚,(按:我所不胜,克我者也。)至于所生而持,(按:所生,生我者也。)自得其位而起。(居所王处,谓自得其位也。按:此总结以前五脏间甚生死之期也。)必先定五脏之脉,乃可言间甚之时,死生之期也。(按:间,少愈。甚,病剧。间生而甚死也。间音闲。)
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肝厥阴脉,自足而上,坏阴器,抵少腹,又上贯膈,布胁肋,故两胁下痛引少腹也。其气实则善怒,灵枢经曰:“肝气实则怒。”虚则目KT KT 无所见,耳无所闻,善恐,如人将捕之。(肝厥阴脉,自胁肋,循喉咙,入颃颡,连目系。胆少阳脉,其支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锐 后。故病如是也。恐谓恐惧,魂不安也。按:KT 音荒。)取其经,厥阴与少阳。(经,经脉也,非其络病,故取其经也。)气逆则头痛,耳聋,不聪,颊肿。(肝厥阴脉,自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故头痛。
胆少阳脉,支别者,从耳中,出走耳前。又支别者,加颊车。又厥阴之脉,支别者,从目系,下颊里。故耳聋、不聪、颊肿也。是以上文兼取少阳也。)取血者。(脉中血满,独异于常,乃气逆之诊,随其左右,有则刺之。按:自此以下五段,言五脏之证虚实不同,宜按经而施治也。肝实则怒,气盛故也。虚则恐,气馁故也。如人将捕之,善恐之状也。肝为脏,胆为腑,取经必兼脏腑者,治脏不愈,兼治其腑自愈。注以为取厥阴以治肝气,取少阳以调气逆,即连下文,谬误甚矣。下复言气逆者,谓肝寄相火,其气易逆,气逆则又有三者之病见于上部也。
一无所闻谓之聋,不聪者闻而不明也。取血者,针砭也。若前取经,则兼药石针刺而言也。)
心病者,胸中痛,胁支满,胁下痛,膺背肩甲间痛,两臂内痛。(心少阴脉,支别者,循胸出胁。又手心主厥阴之脉,起于胸中。其支别者,亦循胸出胁,下腋三寸,上抵腋下,下循 内,行太阴少阴之间,入肘中,下循臂,行两筋之间。又心少阴之脉,直行者,复从心系却上肺,上出腋下,下循 内后廉,行太阴心主之后,下肘内,循臂内后廉,抵掌后锐骨之端。又小肠太阳之脉,自臂 ,上绕肩甲,交肩上。故病如是。)
虚则胸腹大,胁下与腰相引而痛。(手心主厥阴之脉,从胸中出属心包,下膈历络三焦。其支别者,循胸出胁。
心少阴之脉,自心系下膈络小肠。故病如是。)取其经,少阴、太阳、舌下血者。(少阴之脉,从心系上挟咽喉。故取舌本下,及经脉血也。)其变病,刺 中血者。(按:变病,谓与初起之病不同也,注作呕变,误矣。
手少阴之 ,在掌后脉中,去腕半寸,当小指之后。)
脾病者,身重,善饥,肉痿,足不收行,善螈,脚下痛。(脾象土而主肉,故身重肉痿也。痿谓萎无力也。
脾太阴之脉,起于足大趾之端,循指内侧,上内踝前廉,上 内。肾少阴之脉,起于足小趾之下,斜趋足心,上内,出 内廉。故病则足不收行,善 ,脚下痛也。按:王本善肌,甲乙经作善饥,是也,从之。)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脾太阴脉,从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故病如是。灵枢经曰:“中气不足,则腹为之满,肠为之鸣。”)取其经,太阴、阳明、少阴血者。(少阴,肾脉也。以前病行善 ,脚下痛,故取之而出血。按:注以善 脚痛为肾病,故取经兼及少阴,是也。但足不收行,亦是肾病,注乃遗漏何也?!又经言脾病,如痰气壅滞则身重,火盛于府则善饥,其为实病无疑也。
至于肉痿、足不收行及痛等证,有似于虚,而不知火善消烁故肉痿,湿痰下注则不能行而且痛,火燥筋急则善,病有似虚本实者,不可不知也。然此本言脾经之病,何以及肾?盖土实则乘其所胜而侮水,故脾经之病且并传及于肾也。)
肺病者,喘咳,逆气,肩背痛,汗出,尻、阴、股、膝、髀、 、 、足皆痛。(肺藏气而主喘息,在变动为咳,故病则喘咳逆气也。肺养皮毛,邪盛则心液外泄,故汗出也。肾少阴之脉,从足下上循 内,出 内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今肺病则肾脉受邪,故尻、阴、股、膝、髀、 、 、足皆痛,故下取少阴也。
按:肩背痛,注不明确。盖惟喘咳故气逆,惟气逆于上故肩背痛也。)虚则少气不能报息,耳聋嗌干。(气虚少,故不足以报入息也。肺太阴之络,会于耳中,故聋也。肾少阴之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
今肺虚,则肾气不足以上润于嗌,故嗌干也。)取其经,太阴、足太阳之外厥阴内血者。(正谓 内侧内踝后之直上,则少阴也。按:此肺病也,亦何以并及于肾?盖肺者母也,肾者子也,母病必及其子,相因之势也。)
肾病者,腹大胫肿,喘咳身重,寝汗出,憎风。(肾少阴脉,起于足而上循 ,复从横骨中,挟脐循腹里,上行而入肺,故腹大胫肿而喘咳也。肾病则骨不能用,故身重也。肾邪攻肺,心气内微,心液为汗,故寝汗出也。胫既肿矣,汗复津泄,阴凝玄府,阳烁上焦,内热外寒,故憎风也。)虚则胸中痛,大腹、小腹痛,清厥,意不乐。(肾少阴脉,从肺出络心,注胸中。然肾气既虚,心无所制,心气熏肺,故痛聚胸中也。足太阳脉,从项下行而至足。肾虚则太阳之气,不能盛行于足,故足冷而气逆也。
清谓气清冷,厥谓气逆也,以清冷气逆,故大腹小腹痛。志不足则神躁扰,故不乐也。)取其经,少阴、太阳血者。
肝色青,宜食甘。粳米、牛肉、枣、葵皆甘。(肝性喜急,故食甘物而取其宽缓也。)心色赤,宜食酸。
小豆、犬肉、李、韭皆酸。(心性喜缓,故食酸物而取其收敛也。)肺色白,宜食苦。麦、羊肉、杏、薤皆苦。
(肺善气逆,故食苦物而取其宣泄也。)脾色黄,宜食咸。大豆、豕肉、栗、藿皆咸。(究斯宜食,乃调利机关之义也。肾为胃关,脾与胃合,故假咸柔软以利其关,关利而胃气乃行,胃行而脾气方化,故应脾宜味,与众不同也。)肾色黑,宜食辛。黄黍、鸡肉、桃、葱皆辛。(肾性喜燥,故食辛物而取其津润也。)此五者,有辛、酸、甘、苦、咸,各有所利,或散、或收、或缓、或急、或坚、或 ,四时五脏,病随五味所宜也。
(用五味而调五脏,配肝以甘、心以酸、脾以咸、肺以苦、肾以辛,各随其宜,欲缓、欲收、欲 、欲泄、欲散、欲坚而为用,非以相生相养而为义也。按:此前王本有“辛散酸收甘缓苦坚咸 ”十字,而此一段,王本又刻在篇末。详察字义,前十字已具于此段内,因去之,移此段补之,庶几上下文义不致参错云。)
毒药攻邪,(辟邪安正,唯毒乃能,以其能然,故通谓之毒药也。按,邪者不正之气,所以害人正气者也。
欲扶正不得不攻邪,是非毒药不可。然所谓毒药者,非必如野狼毒、人言也。凡气味俱重,质性驶利,足以辟除邪气者,皆是也。新校正单指下药,偏矣。)五谷为养,(按:凡药性皆偏,所以扶正气之不逮也。若五谷之性味和平,充胃补脾,化生气血,人之性命实资之为养也。)五果为助,(按:助者辅正之称,所以补五谷之不足也。)五畜为益,(按:精血不充,非草木之类所能益,是必血气之属以补之,经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是也。)五菜为充,(按,充者,盈其量而实之也。菜质粗 ,易食易消,用以充塞虚肠而已。)气味合而服之,以补精益气。(气为阳化,味为阴施,气味和合,则补益精气矣。)
阴阳别论
阴阳之变无穷,故其称名亦异。此篇以真脏为阴,以胃脘为阳,与诸篇之言阴阳大别,故以别论名篇焉。
但其中所定死期,不可执泥。盖人非轩岐,其言恐难凿凿,是以并皆节略云。
黄帝问曰:人有四经十二从,何谓?岐伯对曰:四经应四时,十二从应十二月,十二月应十二脉。(按:四经即肝心肺肾,独缺脾者,以土分王于四季,脾不主时,故言四经而脾自在其中,非五脏之外别有四经也。
从,附从也。脉之正曰经,附曰从。经专指脏,从则兼腑而言,亦犹合之为四时,分之则为十二月也。从,去声。)
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深知则备识其变易。)凡阳有五,五五二十五阳。(五阳谓五脏之阳气也。五脏应时,各形一脉,一脉之内,包总五脏之阳,五五相乘,故二十五阳也。)所谓阴者,真脏也。
见则为败,败必死也。(五脏为阴,故:曰阴者真脏也。按:五脏诚为阴矣,然阴何以即谓之真脏?真字之解,注不明言,止将真脏脉象引HT ,殊欠发挥。窃谓真者本色之谓。五脏为阴,六腑为阳,凡阳必得阴而生,阴必得阳而化。经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今脉如肝之至,中外急如循刀刃等,是止有阴急而无阳和,为五脏之真,本色独见,脏气已败,焉得不死。真字之解,然乎否耶?)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胃脘之阳,人迎之气也。人迎在结喉两旁,动脉应手。其脉之动,常左小而右大。左小常以候脏,右大常以候腑。一云胃胞之阳,非也。)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阳者卫外而为固,然外邪所中,别于阳则知病处;阴者藏神而内守,若考真正成败,别于阴则知死生之期。)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头谓人迎,手谓气口,两者相应,俱往俱来,小大齐等,名曰平人,故言所谓一也。按:所谓一,言皆可以知病之生死也。)谨熟阴阳,无与众谋。(按:潜心理会之谓谨,洞彻无疑之谓熟,阴阳之变不能眩吾心,则诸病迎刃而解矣。若以阴为阳,以阳为阴,是曰众人。众人庸庸,有败无功。无与众谋,圣贤之心,英雄之言哉。)
所谓阴阳者,去者为阴,至者为阳;静者为阴,动者为阳;迟者为阴,数者为阳。(……按:此言脉体之有阴阳也。与前所言略异,当分别观之。)
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二阳,谓阳明胃及大肠之脉也。隐曲,隐蔽委曲之事也。
按:注又谓男子则脾受之而味不化,故少精;女子则心受之而血不流,故不月。分心脾为男女各受立说,窃尝疑之。惟王安道论之最确,其言曰:“二阳,阳明也。……发心脾犹言延及于心脾也。脾胃为合,胃病而及脾,理固宜矣。大肠与心,本非合也,今大肠而及心何哉?盖胃为受纳之腑,大肠为传化之腑。食入于胃,浊气归心,饮入于胃,输精于脾者,以胃之能纳,大肠之能化耳。肠胃既病,则不能受、不能化,心脾何所资乎。心脾既无所资,则无所运化而生精血矣。故肠胃有病,心脾受之,则男为少精,女为不月矣。心脾当总言男女,不当分说,至隐曲不月,方可分说耳。若如王氏之言,则男之精独资于脾而不资于心,女之血独资于心而不资于脾,有是理乎!……经本曰男女皆有心脾之病,但在男子则隐曲不利,女子则月事不来尔。”安道此论,精确不易。
余初阅原注正欲改定,读溯洄集见之,无以易也,因仍之。)其传为风消,其传为息贲者,死不治。(言其深久者也。胃病深久,传入于脾,故为风热以消削。大肠病甚,传入于肺,为喘息而上贲。然肠胃脾肺,兼及于心,三脏二腑,互相克薄,故死不治。按:自此以下六段,阴阳经发病,王注俱兼手足经脉言。而马玄台以为单指足经,盖泥于传足不传手之说,误矣。当以注言为正。)
曰:三阳为病发寒热,下为痈肿,及为痿厥 。(三阳,谓太阳小肠及膀胱之脉也。小肠之脉起于手,循臂绕肩 ,上头。膀胱之脉,从头别下背,贯臀,入 中,循 。故在上为病,则发寒热;在下为病,则为痈肿 及为痿厥。 , 疼也。痿,无力也。厥,足冷,即气逆也。按: 音善,足肚也。 音渊,酸疼也。)
其传为索泽,其传为颓疝。(按,索,消索也。泽,润泽也。热久则肌肤枯燥而无润泽之气,膀胱主表故也。
颓疝,睾丸重坠,俗名小肠气是也。疝者寒气不行之病,小肠主火,病久则经虚而寒壅于其中,故传为颓疝也。)
曰:一阳发病,少气,善咳,善泄。(一阳,谓少阳胆及三焦之脉也。胆气乘胃故善泄,三焦内病故少气,阳上熏肺故善咳。何故?心火内应也。)其传为心掣,其传为隔。(按:胆者木也,胆病不已,木郁火闭,心气厄塞,若以手掣之者然。隔,闭塞不通也,三焦主气,灌注一身,循环上下,病久不愈,则上下之气闭塞不通矣。)
二阳一阴发病,主惊骇,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风厥。(一阴,谓厥阴心主及肝之脉也。按:二阳胃与大肠,一阴肝与心主,其云发病,盖合四经而皆病,故见证有此四端。注单解肝与心主而不及二阳,且解善欠作肾气乘之,偏矣。夫肝病则惊,心病则背痛而噫,胃病则噫而欠。又肝,木也。大肠,金也。金气凌木,则惊且骇矣。惊骇则风动,木金火土,四气逆乱,是为风厥也。)
二阴一阳发病,善胀,心满,善气。(二阴,谓少阴心肾之脉也。按:二阴心与肾,一阳胆与三焦。三焦主气,气治则上下周流,气病则壅闭不通。今四经之病,胀满善气,似专属于三焦。而不知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上通气于心,下泄气于肾,而中则取决于胆。故四者皆病,则为胀为满,上壅下滞,气聚不行,而有似于三焦一经之病也。注言胆肾同逆,三焦不行,同逆二字既无着落,单说三焦亦偏。)
三阳三阴发病,为偏枯痿易,四肢不举。(按:三阴,注不明指何经,而且以偏枯属三阴不足,痿易属三阳有余。偏枯固不足矣,痿弱而至变易无常,是又岂有余者,真可怪也。夫三阴者,太阴脾与肺也。脾统血,脾病则血少而偏枯;肺主气,肺病则气虚而痿弱。易者变易不定,或手已而足,或足已而手,故云四肢不举也。
然四肢者,诸阳之本也。太阳小肠膀胱为阳经之一,小肠主受化物,膀胱主藏津液。二者同病,则一身乏灌溉之资,而筋络干槁,此皆足以致偏枯痿废之病者也。余谓此节之注,视二阳发病之注,其误更甚。夫以安道之贤,但知解分发之非,而又不能纠三阳有余之谬,此中缺陷,可胜补哉!)
鼓一阳曰钩,鼓一阴曰毛,鼓阳胜急曰弦,鼓阳至而绝曰石,阴阳相过曰溜。(按:此盖言阴阳为病之邪脉也。
然钩为心脉,毛为肺脉,弦为肝脉,石为肾脉,而溜则义无可考。今取鼓一阳等语观之,既非状其脉之形似,又非指其病之因由,实无意义,故注与诸家虽曲为之解,终未见其明确也。余谓素问中如此之类,不必强解,存之可也。)阴争于内,阳扰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则熏肺,使人喘鸣。(……按:此言阴阳纷扰,以致气逆而为喘急之病者,肺病之一端也。阴主内,阳主外,内外争扰,则气乱而汗大泄,汗愈泄则气愈乱。
四逆非四肢厥逆,言诸经之气,奔迸逼肺,致令喘急叫呼也。注谓金鼓不已,以致肺病,是顶上文,误矣。
魄汗,解已见前。未藏,谓汗出不止也。喘鸣者,气急则喘,喘急则有呼吸之声也。)是故刚与刚,阳气破散,阴气乃消亡。(……刚谓阳也,盛极不久存,而阳气自散,阳已破败,阴不独存,故阳气破散,阴气亦消亡。
按:注解精矣,但前节言阴阳争扰则病肺,而此节则言两阳相并,为纯阳而无阴也。然刚即阳也,不言阳与阳,而言刚与刚者,两阳相并,暴悍之气,阳之亢也,是一说也。若其人已病阳强之症,而医复补其阳,或轻投参术,或误用姜附,是亦谓之刚与刚,保无破散消亡之患乎。)
死阴之属,不过三日而死;生阳之属,不过四日而已。(按:原本作四日而死,详上下文义,误矣。全元起注本作四日而已,今从之。)所谓生阳死阴者,肝之心谓之生阳,(母来亲子,故曰生阳,非惟以木生火,亦自阳气主生尔。)心之肺谓之死阴,(阴主刑杀,火复乘金,金得火亡,故云死。)肺之肾谓之重阴,(亦母子也,以俱为阴气,故曰重阴。)肾之脾谓之辟阴,死不治。(按:辟阴解,注不明快。辟犹僻也。肾,少阴也。脾,太阴也。肾病并脾,偏僻于阴矣,与肺之肾谓之重阴同意。夫人生于阳而死于阴,故其为病也,得阳则轻,得阴则重。木火之病何以生?阳也。心之肺,肺之肾,肾之脾,何以死?皆阴之属也。知阳之所以生,则知阴之所以死矣。)
结阳者,肿四肢。(以四肢为诸阳之本故。)结阴者,便血一升,(阴主血故。)再结二升,三结三升。
(按,结者,聚而不散之谓。阳主气,阴主血。热结阳分,则气壅于四肢而浮肿;热结阴分,则血动下行而见于二便,且视其结之深浅而血异焉。)阴阳结斜,多阴少阳曰石水,少腹肿。(按:同一结也,此何以言结斜?斜字之解,注不明言。夫斜犹偏也,偏于阳则热,偏于阴则寒。既阴阳并结矣,而其气之所结,或偏于阴,是多阴而少阳,为阴寒凝结,名曰石水。石水者,水气凝结如石,少腹股足肿硬之类是也。)二阳结,谓之消。
胃及大肠俱热结也。肠胃藏热则喜消水谷。三阳结,谓之隔。(小肠膀胱俱热结也。小肠结热则血脉燥,膀胱热则津液涸,故隔塞而不便泻。)三阴结,谓之水。(脾肺之脉俱寒结也。脾肺寒结则气化为水。)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三焦心主,脉并络喉,气热内结,故为喉痹。)阴搏阳别,谓之有子。(按,子者,男女之通称。阴谓尺脉,阳谓寸脉也。阴脉滑数,搏击独异,是为女子;阳脉滑动,与众相别,是为男子。阴阳宜分发男女,若如注所言,则混沦而无辨矣。据云尺脉搏击,与寸口殊别,阳气挺然,则为有子。既知尺为阴矣,尺脉搏击,何云阳气挺然?!若阳气挺然,则当是男子,而女子竟无诊法。启玄为先医宗匠,其误乃至于此。)
阴阳虚,肠辟死。(按:阴阳虚者,气血两亏之人也。如病他证,犹可平补。若犯下利脓血之证,则阴更乏竭,阳必耗散无余,未有不死者也。辟音 。)阳加于阴,谓之汗。(按:谓寸关浮大,加倍于尺脉,是邪气外达,其人必发汗。所以然者,凡邪得阴则内伏,得阳则外出也。注云“阳上搏,阴固之”等语,殊不可解。)阴虚阳搏,谓之崩。(……阴脉不足,阳脉盛搏,则内崩而血流下。按:阴虚则水涸不能制火,阳愈躁动,内扰其阴,而血为之不宁,其人必有崩漏之患矣。)
五脏别论
五脏各有专司,如五行五色五味等,论之常也。然有常必有变,轩岐为之旁搜而曲尽其义。亦如阴阳之理,有正有变,并以别论名篇焉。
黄帝问曰:余闻方士,或以脑髓为脏,或以肠胃为脏,或以为腑。敢问更相反,皆自谓是,不知其道,愿闻其说。岐伯对曰: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脑髓骨脉,虽名为府,不正与神脏为表里。胆与肝合,而不同六腑之传泻。胞虽出纳,纳则受纳精气,出则化出形容,然出纳之用有殊于六腑,故言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府也。)夫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此五者天气之所生也,其气象天,故泻而不藏,此受五脏浊气,名曰传化之府,此不能久留,输泻者也。(言水谷入已,糟粕变化而泄出,不能久久留住于中,但当化已输泻,令去而已,传泻诸化,故曰传化之府也。按:惟所受皆五脏之浊气,故不得不输泻而不能久留也。)魄门亦为五脏使,水谷不得久藏。(谓肛之门也。内通于肺,故曰魄门。受已化物,故为五脏行使。然水谷亦不得久藏于中。按:肛何以通于肺?肛为大肠之尽窍,而大肠与肺合故也。六腑受五脏之浊气,转输而下,必由肛出。故泻而不藏,不特六腑,即魄门亦然也。)所谓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按:精气至贵而难实,化物至秽而不可久留,其藏其泻,真造化自然之妙用乎。化物,水谷所化之物也。)所以然者,水谷入口,则胃实而肠虚;食下,则肠实而胃虚。
故曰实而不满,满而不实也。(按:食入于胃而未至于肠,故胃实而肠虚;食离于胃而转入于肠,故肠实而胃虚。此以食之所在为实,食之所不在为虚,单指肠胃而言也。然就上文观之,语气虽似一意承转而下,确求其义,则逐节又各不同。首言脑髓骨脉胆胞六者,在脏腑之外,名曰奇恒。盖脏腑为正,而此为奇也。胆为肝腑,宜与胃大小肠等同言,而附于此者,以肠胃等五腑,俱上入而下出,皆泻而不藏,而胆则实藏而不泻,故并列于此也。次言五腑主泻者,以受五脏之浊气,故不能久留。不言水谷而水谷自在其中。然泻而不藏,不特五腑,更有魄门。魄门出糟粕,故单言水谷也。第三段虽是申论藏泻之义,乃其所言,则仅以满实为解。四段则以水谷之上下为虚实,专指肠胃而言,而三焦膀胱之义又缺也。余谓素问一书,如岁运、经穴、针灸、诸篇,辞义明显,学人可以字句求之。若夫阴阳变化之理,证治逆从之妙,脏腑职司之微,或离或合,或正或奇,是必神而明之乃可耳。如以前四节细阅之,方知文义甚活,读者幸毋拘执也。)
帝曰:气口何以独为五脏主?(按:气口,寸关尺之总名。所以诊脉而知脏腑之病者,谓脏腑有病,何以必诊于脉而知也。)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人有四海,水谷之海则其一也。受水谷已,荣养四旁,以其当运化之源,故为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脏气,气口亦太阴也。(按:胃之所以为六腑之大源者,以五脏之气,皆借之以养也。胃为足太阴之腑,气口乃手太阴之经。饮食入胃而能运化为气者脾也,气充于五脏而使之着见于气口者则是肺,故云亦太阴也。)是以五脏六腑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按:全元起本,出作入,谬矣。盖人得饮食之味以为养,而后脏腑之气充,是五脏六腑之气味,皆从胃出也。若作入解,是仍言五味矣。
然养脏腑之气者,胃也。而验脏腑之气者,气口也。有变必见,故曰变见。见,去声。)故五气入鼻,藏于心肺,心肺有病而鼻为之不利也……。(按:亦外候之一端也。)
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按:医道精微,是为至德,既惑于邪,言必不信。)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恶于针石则巧不能施。)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心不许人治之,是其必死,强为治者,功亦不成。按:不许治,非不令人治也,如病本深而责效速,不知医而妄自用,及纵欲恣食,不遵教戒,皆不许治之类也。如是之人,强与之治,亦必无功,至哉先圣,为戒深矣。)
经脉别论
阴阳五脏既有别论,而此篇亦以别论命名,盖以篇中所载,皆于正经正脉之外,旁搜其义,如喘汗各有所发之经,食饮入胃,五脏资之以为养等义,有正有奇,经脉之理始备,能经能权,治疗之法乃全也。
黄帝问曰:人之居处动静勇怯,脉亦为之变乎?岐伯对曰:凡人之惊恐恚劳动静,皆为变也。(变谓变易常候。按:恚,心怒也。)是以夜行则喘出于肾,(肾主于夜,气合幽冥,故夜行则喘息内从肾出也。)淫气病肺。(按:淫者溢也,谓病之余气也。劳肾肾虚,病必及肺,子令母虚也。)有所堕恐,喘出于肝,(恐生于肝,堕损筋血,因而奔喘,故出于肝也。)淫气害脾。(按:诸经凡虚则皆见侮于所不胜,惟肝虚则气有所激而反能乘其所胜。古人谓肝不宜补,良有以也。)有所惊恐,喘出于肺,(惊则心无倚,神无所归,气乱胸中,故喘出于肺也。)淫气伤心。(按:心主神明,惊恐则气上奔肺,神明乱而心反为之伤矣。)
度水跌仆,喘出于肾与骨。(跌谓足跌,仆谓身倒也。按:水湿则病肾,跌仆则伤骨,故均令为之喘也。)
当是之时,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也……。(评热论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固如是也。)
故饮食饱甚,汗出于胃。(饱甚胃满故也。)惊而夺精,汗出于心。(按:变出意外,心不及持,故精气夺而汗出也。)持重远行,汗出于肾。(按:肾主骨,骨劲乃能持重。若所持既重而行又远,则骨惫肾虚,气外泄而为汗矣。)疾走恐惧,汗出于肝。(按:肝主筋,肾主恐惧,走疾则筋伤,恐惧则气馁,肝外泄而为汗矣。
恐者虑患之将来,惧则畏缩而不前也。)摇体劳苦,汗出于脾。(按:劳倦伤脾故也。)故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为常也。(五脏受气,盖有常分。用而过耗,是以病生。按:过用谓不量力而勉强也。)
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按:此言食之养人,其气流行于脏腑,变化精微而成脉也,食既入胃,脾为之运,糟粕下行,而其精华则先散布于肝经,以肝为春木,主生发之令故也。肝主筋,肝得食气以为养,则厌饫之余,自当淫溢而及于筋矣。病气为淫,食之精气亦以淫言者,皆指其余而称也。)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按:食之所化,有清有浊;清化气,气无形而行五脏,必借肝以散布,故肝言散精也;浊化血,血有质,心得食气以为养,而血始生焉,故云浊气归心也。然心之合,脉也。心惟得食之浊气以生血,而后血乃灌注于一身而成脉,是脉之精华,又实心所淫溢而成也。此脉字指周身脉络,下渐说到寸关尺上。)
脉气流经,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按:经,经络也。言血之精华,既化而为脉,而脉已有气,流行于十二经络之中,总上归于肺。肺为华盖,贯通诸脏,为百脉之大要会,故云朝百脉也。然肺之合,皮毛也。既周身之血脉,皆上朝于肺,于是肺聚血脉之精华,外输于所合,血气盛者皮毛润泽,虚者自枯槁也。)
毛脉合精,行气于府。(府谓气之所聚处也,是谓气海,在两乳间,名曰膻中也。按:气海穴名,在脐下一寸五分。据此膻中亦名气海,所谓上气海也。)府精神明,留于四脏,气归于权衡,权衡以平,气口成寸,以决死生。(按:言食入于胃,变化气血,外输于皮毛,内运于诸脏,而总变见于气口也。脏本五而此言四者,盖指心肝脾肾言。以肺为诸脏之盖,经气归肺,肺朝百脉,而行气于心肝脾肾,故云留于四脏也。)
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水饮流下,至于中焦,水化精微,上为云雾,云雾散变,乃注于脾。灵枢经曰:“上焦如雾,中焦如沤。”此之谓也。按:此又言饮之养人,其气亦流行于脏腑,变化精气而见于脉也。胃主受纳,脾主运化,故饮入于胃,而其精气必先及脾也。然前食入于胃,何以独不言脾?盖前言食之养人,其功效至于如此,虽不言脾,而运化之力自在其中矣。此则言水饮循经而行,无所不到,始于脾而遍于五脏。
游溢者,涵泳遍满之义也。)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土合化,上滋肺金,金气通肾,故调水道,转注下焦,膀胱禀气,乃为溲矣。灵枢经曰:“下焦如渎。”此之谓也。)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动静,以为常也……。(按:水之入胃也,浊汁虽下达于膀胱矣,而其精华灌注洋溢,化为津液,于是一身无干槁之患,无病之人常如是也。王本阴阳揆度,新校正云:“一本作阴阳动静。”较确,今从之。)
阳并于上,四脉争张,气归于肾。宜治其经络,泻阳补阴。(……心脾肝肺,四脉争张,阳并于上者,是肾气不足,故气归于肾也。阴气足,则阳气不复并于上矣。按:注解精妙。凡六脉浮数洪大,重按无力,其证面红目赤,火气上升,躁扰不宁,至夜尤甚者,尽属肾虚水亏,不能制火,孤阳上浮,有似三阳实热,而不知为肾气不足之所致。肾足则水王,水王则火自降而归于源矣。俗医辄用苦寒,其火愈盛,曷不取此书而读之也。)
血气形志篇
人身脏腑气血,表里配合,自有一定之常数,篇中但为平叙,而无所论断焉。至于经穴针刺之法,亦略举其大概而已,不足录也。
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少血多气,阳明常多气多血,少阴常少血多气,厥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气少血,此天之常数。(血气多少,此天之常数,故用针之道,常泻其多也。按:新校正云:“按甲乙经十二经水篇云:‘阳明多血多气,太阳多血多气,少阳少血多气,太阴多血少气,少阴少血多气,厥阴多血少气。太阳太阴血气多少与素问不同,又阴阳二十五人形性血气不同篇与素问同,盖皇甫疑而两存之也。’”)
足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厥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足阴阳也。手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心主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手之阴阳也。(按:足太阳,膀胱;少阴,肾也。少阳,胆;厥阴,肝也。
阳明,胃;太阴,脾也。手太阳,小肠;少阴,心也。少阳,三焦;厥阴,心主也。阳明,大肠;太阴,肺也。
脏阴而腑阳,脏为里而腑为表也。)今知手足阴阳所苦,凡治病必先去其血,乃去其所苦,伺之所欲,然后泻有余,补不足……。(按:恶血留于经络,病为所苦,故欲去所苦,必先刺去其血也。伺,潜察也。血去之后,潜察其好恶,则知其病属有余或不足,而后可以补泻矣。)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气恶血;刺少阴,出气恶血;刺厥阴,出血恶气也。(明前三阳三阴气血多少之刺约也。按:篇首注云:“用针之道,常泻其多。”是以多者宜出,而少者常恶其出也。按:新校正云:“此刺阳明一节,宜续前泻有余补不足之下,不当在治五形志之后。”今详文义,最为恰当,故挈置于此。)
形乐志苦,病生于脉,治之以灸刺。(形谓身形,志谓心志,形乐谓不甚劳役,志苦谓结虑深思。按:脉,周身脉络也。脉络者,血气之所荣。今身虽逸而心独苦,气秘血滞,周身之脉络为之壅遏而病生矣。秘者疏之,滞者导之,疏秘导滞,无如灸刺。)形乐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筋骨不劳,心神悦怿,则肉理相比,气道满填,卫气怫结,故病生于肉也。夫卫气满,以针泻之。结聚脓血,石而破之。石谓石针,则砭石也。)
形苦志乐,病生于筋,治之以熨引。(形苦谓修业就役也,熨谓药熨,引谓导引。按:过劳则筋伤,筋伤遇热则弛缓,遇寒则拘急,熨而引之,斯柔和而无缓急之患矣。)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药。(按:内苦其心神,外劳其形体,则火焰而水亏矣。水不胜火,火无所制而上浮于咽嗌,与恣食炙 以致实热结聚者不同也。治此之法,或滋阴以降火,或引火以归源,少佐辛凉,以开其结滞。按:甲乙经咽嗌作困竭,百药作甘药。)
形数惊恐,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是谓五形志也。(按摩者,所以开通闭塞,导引阴阳。
醪药者,所以养正祛邪,调中理气。醪药,酒药也。不仁, 重也。按:惊则气乱,恐则气下,故令经络闭拒而不通。气既不通,则血凝滞而不知痛痒。不仁者,气血顽木之故也。)
宝命全角论
命者人所宝,形者命所倚,欲宝其命,必全其形。全角之道,针其一矣,故篇中所载,多用针之法。至于木得金而伐五句,虽是生克之常,然其中别有至理。但与上下文义不甚相合,此篇当是缀集成文者也。
黄帝问曰:天复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君王众庶,尽欲全角,形之疾病,莫知其情,留淫日深,着于骨髓,心私虑之。余欲针除其疾病,为之奈何?(按:病各有情,情不易知,故常留连淫 而深入于内也。)岐伯对曰:夫盐之味咸者,其气令器津泄。(凡虚中而受物者,皆谓之器,其于体外则为阴囊,其于身中所同,则为膀胱矣。咸之为气,天阴则润,在土则浮,在人则囊湿而皮肤剥起。)
弦绝者其音嘶败,木敷者其叶发,病深者其声哕。(按:弦,肝脉也。绝者,急而欲绝也。弦急之极,木反侮金,肺不得令。肺主音声,故令嘶嘎而败坏。嘶嗄者,喑哑不清也。敷,布也。发,畅茂也。木气敷布于外则枝叶茂,然惟叶太茂而木力竭矣。哕,吃忒也。虽有寒热误治之不同,总为胃气乖忤上逆于肺之所致,暴病得之犹为易治,若久病犯此,九死一生。所以者何?万物养于土,人命养于胃,胃不安而气乖逆,以致吃忒不已,即或不死,病亦深矣。按帝问本欲用针除疾,而伯乃以病之难治三者为对,意谓若此之类,针亦无用。
而且先以咸味引兴,以见病在内者形于外也,犹器内盛盐,外必潮湿。王注混解无别。杨上善又以咸味、弦绝、木敷三者,引入声哕。皆不善解经旨者也。嘶音西,破声也。嗄音沙,去声。哕音一决切。)人有此三者,是谓坏府,毒药无治,短针无取,此皆绝皮伤肉,血气争黑。(按:坏府注谓损坏其府而取病,且引抱朴子开胸纳饼为证,荒诞极矣。坏府者,谓脏腑败坏,病之难治者也。毒药解已见前。争黑谓血气纷争而黑色见于外,今之病危色黯者是也。)
帝曰:余念其痛,……为之奈何?岐伯曰: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天有阴阳,人有十二节。(节谓节气,外所以应十二月,内所以王十二经脉也。)天有寒暑,人有虚实。(寒暑有盛衰之纪,虚实表多少之殊。)能经天地阴阳之化者,不失四时。知十二节之理者,圣智不能欺也。能有八动之变,五胜更立,能达虚实之数者,独出独入, 吟至微,秋毫在目。(按:易曰:“与天地合其德,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殆谓是欤。圣智岂欺人,此特甚言之耳。八动注谓八节之风变动,五胜谓五行之气相胜,立谓当其王时,变谓气至而变易,分疏是也。吟,吟咏也。 ,杨上善云:“谓露齿出气。”非也。 音区,张口貌。 吟至微,犹言开口皆是至理也。)
帝曰:人生有形,不离阴阳,天地合气,……不可胜量,虚实 吟,敢问其方?岐伯曰:木得金而伐,火得水而灭,土得木而达,金得火而缺,水得土而绝,万物尽然,不可胜竭。(按:五行相胜,此其常也。
乃土独与众异者,土浓而顽,苟无物焉以通之,则且为石田而何以生长夫万物。是故乘其弱而克之者木也,疏其理而通之者亦木也。土得木而达,其义精哉!但此五句,与上下文义不合,宜分别之。)
故针有悬布天下者五,黔首共余食,莫知之也。(按:悬布犹言昭着。黔首,黎民也。余食,多食也,言但知饮食而不知其理也。)一曰治神,(专精其心,不妄动也。按:此注作用针者言,是也。杨上善作治五脏之神,误矣。)二曰知养身,(按:平人气象论曰:“医不病,故为病患平息以调之为法。”然则欲治人之病者,可不自养其身乎。杨上善又作内外养形解,新校正复从而和之,反优杨劣王,皆不体认经旨而相率傅会也。)
三曰知毒药为真,(按:病可速取者针为便,病宜缓治者药为安。但知之不真,则宜正宜从,未免与病相左耳。血气形志篇曰:“形乐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药。”然则针与药二者,凡病所必需,而医家所当互用也。新校正本杨氏之说,亦以此节为病患自知。噫!病患苟自知真药,安用医为哉。毒药, 剂也。)四曰制砭石小大,古者以砭石为针,故不举九针,但言砭石耳。当制其大小,随病所宜而用之。五曰知脏腑血气之诊。(……按:用针者固须知药,然尤当知脉也。不知脉,则孰为脏腑,孰为血气,或虚或实,而补泻之法奚施。果知脉,且知药矣,用针之道,其全矣乎。)帝曰:愿闻其道。岐伯曰:凡刺之真,必先治神。(按:再言治神,杨说之误可见矣。)五脏已定,九候已备,后乃存针。(先定五脏之脉,备循九候之诊,而有太过不及者,后乃存意于用针之法。)众脉不见,众凶弗闻,外内相得,无以形先。(按:心有所存,弗见弗闻,略形迹而专尚神明也。此正所谓治神者,用针者当如是也。可玩往来,乃施于人。玩谓玩弄,言精熟也。)
人有虚实,五虚勿近,五实勿远,至其当发,闲不容 。(按:虚者病深而效缓,实者病浅而功速,应机决策,毫厘莫爽。 音舜,目开阖摇动也。)手动若务,针耀而匀。(按:手持针而心不乱营,针明净而中病得所,此持针之要道也。)静意视义,观适之变,是谓冥冥,莫知其形。……伏如横弩,起如发机……。(按:内治其神,外应多变,几无形迹之可求,而一发则无不中也。)
汤液醪醴论
本篇虽以汤液醪醴名篇,而其要义在后半截。盖胀证一项,最为吃紧。去宛陈 者,除实积也。开鬼门者,表外邪也。洁净府者,利小便而水下泄也。三者治胀之法略备矣。
黄帝问曰:为五谷汤液及醪醴奈何?(按,张景岳曰:“汤液醪醴,皆酒之属。”韵义云:“醅酒浊酒曰醪。”诗话云:“酒之甘浊而不 者曰醴。”然则汤液者,其即清酒之类欤。醪音劳。醴音礼。 音济。)岐伯对曰:必以稻米,炊之稻薪,稻米者完,稻薪者坚。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得天地之和,高下之宜,故能至完;伐取得时,故能至坚也。(按:完,全备也。坚,苍劲也。稻得四时中和之气,其性平,其味淡,日以养人,以其力全而功备也。稻薪采于秋末冬初,故其色苍而质劲也。)帝曰:上古圣人之作汤液醪醴,为而不用,何也?岐伯曰:自古圣人作汤液醪醴者,以为备耳,夫上古作汤液,故为而弗服也。按: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故但为备用而不服也。中古之世,道德稍衰,邪气时至,服之万全。(虽道德稍衰,邪气时至,以心犹近道,故服用万全也。)帝曰:今之世不必已,何也?(言不必如中古之世,何也?)岐伯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石针艾治其外也。(按:世愈隆则法愈备。齐,剂同。)帝曰:形弊血尽而功不立者何?岐伯曰:神不使也。
(按:张景岳曰:“凡治病之道,攻邪在乎针药,行药在乎神气,故治施于外,而神应于中,使之升则升,使之降则降,是其神之可使也。若以药剂治其内而脏气不应,针艾治其外而经气不应,是其神气已去而无可使,虽竭力治之,终成虚废尔。”)帝曰:何谓神不使?岐伯曰:针石道也。精神进,志意治,故病可愈。(按:治病之法,必需针石,是针器也而道存焉。王本“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今详上下文语气,似有错误。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作精神进,志意治,故病可愈。”文义较贯,今改从之。)今精坏神去,荣卫不可复收。何者?嗜欲无穷,而忧患不止,精气弛坏,荣泣卫除,故神去之而病不愈也。(按:张景岳曰:“肾藏精,精为阴;心藏神,神为阳。精坏神去,则阴阳俱败,表里俱伤,荣卫不可复收拾矣。此其故,以今人嗜欲忧患不节,失其所养,故致精气弛坏,荣泣卫除而无能为力也。荣,营同。泣,涩同。”)帝曰:夫病之始生也,极微极精,必先入结于皮肤。今良工皆称曰病成,名曰逆,则针石不能治,良药不能及也。今良工皆得其法,守其数,亲戚兄弟,远近音声日闻于耳,五色日见于目,而病不愈者,亦何暇不早乎?(按。张景岳曰:“极微者,言轻浅未深,极精者,言专一未乱,斯时也,治之尚易。及其病成,则良工称为逆矣。然良工之治,既云得法,而至数勿失,亲戚之闻见极熟,而声色无差,宜乎无不速愈者。而愿使其直至于精坏神去而病不能愈,亦何暇治之不早乎。暇,犹言慢事也。”)岐伯曰:病为本,工为标,标本不得,邪气不服,此之谓也。(按:本犹先也,标犹后也,言先有病而后有医治之也。病必得医而后愈,医能胜任谓之良。倘真良者或不任,而所任者未必良,则邪仍暴横,病何由愈,是谓标本不相得,惜乎后世多蹈此弊也!五脏别论曰:“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恶于针石者,不可与言至巧;病不许治者,病必不治,治之无功矣。”正此谓也。)
帝曰:其有不从毫毛生,而五脏阳已竭也,津液充郭,其魄独居,孤精于内,气耗于外,形不可与衣相保,此四极急而动中,是气拒于内,而形施于外,治之奈何?(按:张景岳曰:“不从毫毛生,病生于内也。
五脏阳已竭,有阴无阳也。津液,水也。郭,形体胸腹也。胀论曰:‘夫胸腹,脏腑之郭也。’凡阴阳之要,阴无阳不行,水无气不化。故灵兰秘典论曰:‘气化则能出矣。’今阳气既竭,不能通调水道,故津液妄行,充于郭也。魄者阴之属,形虽充而气则去,故其魄独居也。精中无气,则精孤于内。
阴内无阳,则气耗于外。三焦闭塞,水道不通,皮肤胀满,身体羸败,故形不可与衣相保也。四肢者诸阳之本,阳气不行,故四极多阴而胀急也。胀由阴滞,以胃中阳气不能制水,而肺肾俱病,喘咳继之,故动中也。此以阴气格拒于内,故水胀形施于外而为是病。”郭音廓。)岐伯曰:平治于权衡。(按:张景岳曰:“平治之法当如权衡者,欲得其平也。且如水胀一证,其本在肾,其标在肺。如五脏阳已竭,魄独居者,其主在肺,肺主气,气须何法以化之。津液充郭,孤精于内,其主在肾,肾主水,水须何法以平之。然肺金生于脾,肾水制于土,故治肿胀者,必求脾肺肾三脏,随盛衰而治得其平,是为权衡之道也。”)去宛陈 ,微动四极,温衣,缪刺其处,以复其形,开鬼门,洁净府,精以时服,五阳已布,疏涤五脏,故精自生,形自盛,骨肉相保,巨气乃平。帝曰:善!(按:张景岳曰:“宛,积也。陈,久也。 ,斩草也。谓去其水气之陈积,欲如斩草而渐除之也。四极,四肢也。微动之,欲其流通而气易行也。温衣,欲助其肌表之阳,而阴凝易散也。然后缪刺之,以左取右,以右取左,而去其大络之留滞也。鬼门,汗空也,肺主皮毛,其藏魄,阴之属也,故曰鬼门。净府,膀胱也,上无入孔而下有出窍,滓秽所不能入,故曰净府。邪在表者散之,在里者化之,故曰开鬼门洁净府也。水气去则真精服。服,行也。阴邪除则五阳布。五阳,五脏之胃气也。由是精生形盛,骨肉相保,而巨气可平矣。宛,郁同。 音 。”)
异法方宜论
五方之地,各有所宜,治病之法,因之而异,乃方土大略之论也。若夫赋性特异,则北反热而南反寒,间气为病,则夏恶寒而冬恶热,有不可以执一论者,是又贵乎变而通之也。
黄帝问曰:医之治病也,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不同,谓针石、灸 、毒药、导引、按跷也。)
岐伯对曰:地势使然也。(按:同一地也,而五方之势不同;其为病也,治之自不得不异。)故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按:应时之春。)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按:性以习而迁。)
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鱼发疮,则热中之信;盐发渴,则胜血之征。)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痈疡。(按:血受热也。)其治宜砭石。砭石,谓以石为针也。山海经曰:“高氏之山,有石如玉,可以为针。”则砭石也。故砭石者,亦从东方来。(按:谓砭石始自东方也。)西方者,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按:应时之秋。)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按:西民穴居,至今犹然,以陵为居,故曰陵居,诗言陶穴是矣。注谓居室如陵,新校正言民居高陵,皆未之知也。其多风而刚强者,以西方之气清劲故也。)
其民不衣而褐荐,其民华食而脂肥。(不衣丝绵,故曰不衣。褐谓毛布也,荐谓细草也。华谓鲜美,酥酪骨肉之类也。以食鲜美,故人体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内谓喜怒悲思恐及饮食男女之过甚也。
按:邪,外邪也,六淫之邪必自外入。今脂肥则腠密,褐荐则体温,而邪无自而入。然惟过于饱暖,则肥甘积于肠胃,情欲耗其真元,病不在外而在于内矣。)其治宜毒药。(按:脏腑之病,非轻淡之药所能治,故宜毒药。毒药者,气重味浓者也。)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按:西人宜之而其法传于天下。)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按:谓土阜之处。)风寒冰冽,(按:应时之冬。)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脏寒生满病。(按:野处则无重垣复壁,风寒易入,而且食酥酪之属,则又性寒气腻,凝滞于中,脏欲不寒,其可得乎。脏既寒矣,气闭不行,以致中满,胸腹肠脏之间,膨胀如鼓。所以然者,地气寒而脏又寒也。惟满病多生于寒也,不独北方,即南方之人,凡性喜寒凉,恣食瓜梨,或因暑饮水,凝寒伤冷,为满病者当不少矣。昧者不察,以为南方多火,一于清利而不知温中,皆非治满之道也。)
其治宜灸 。故灸 者,亦从北方来。(按:去寒莫如灸 。灸,艾灼。 ,火针火罐之类也。北人用之,而其法传于后世。)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按:应时之夏。)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按:雾露者湿气之所升,南方卑湿,故多雾露。)其民嗜酸而食 ,(按:张景岳曰:“ ,腐也,如豉曲酱之属。 音父。”)故其民皆 理而赤色,其病挛痹。(按:张景岳曰:嗜酸者收,食 者湿,故其病 理而挛痹。挛痹者,湿热盛而病在筋骨也。南方属火,故其色赤。 ,密也。 音致。)其治宜微针。
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按:挛痹属经络,故宜用针。其法始自南方,而传之后世也。)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按:土王于中,平其体而湿其性也。中为四方之会,土为万物之母,故众物生焉。)
其民食杂而不劳,(按,无物不有故食杂,居中四应故不劳。)故其病多痿厥寒热。(按:张景岳曰:“土气通脾而主四肢,故湿滞则为痿,寒热则为厥。中央者,四方之气交相集,故病则或寒或热也。”)其治宜导引按跷。故导引按跷者,亦从中央出也。(按:张景岳曰:“导引,谓摇动筋骨支节以行气血也。跷即阳跷阴跷之谓,盖谓推拿溪谷跷穴以除疾病也。病在支节,故用此法。凡后世所用导引按摩之法,亦自中州出也。跷音乔。”)
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按:五方之地不同,五方之病自异,因其病而施其治,故治虽异而病皆愈,是惟圣人为能各尽其宜也。)
调经论
病有有余不足,调者,抑其有余而补其不足也。然有余不足,各有其经,故欲治病,必用调经,盖就既病而言也。若先事预防,莫过于守经隧焉。
黄帝问曰:余闻刺法言,有余泻之,不足补之。何谓有余?何谓不足?岐伯对曰: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帝欲何问?帝曰:愿尽闻之。岐伯曰:神有余有不足,气有余有不足,血有余有不足,形有余有不足,志有余有不足。凡此十者,其气不等也。(神属心,气属肺,血属肝,形属脾,志属肾。以各有所宗,故不等也。)
帝曰:人有精气、津液、四肢、九窍、五脏、十六部、三百六十五节,乃生百病,百病之生,皆有虚实。今夫子乃言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按,十六部,注谓手足、九窍、五脏合为十六部也。三百六十五节,注谓非骨节,是神气出入之处。按本篇后言“夫十二经脉者,皆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必被经脉”,其为骨节,居然无疑。且果非骨节,何以言络也。)岐伯曰:皆生于五脏也。夫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此成形。……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是故守经隧焉。(隧,潜道也,经脉伏行而不见,故谓之经隧焉。血气者人之神,邪侵之则血气不正,血气不正,故变化而百病乃生矣。按:经隧者,血脉营运之道路也。正气所由出,邪气所由入。故欲防其入,而慎气,实则喘喝胸凭仰息也。)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气有余则泻其经隧,无伤其经,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不足则补其经隧,无出其气。(……按:杨上善云:“经隧者,手太阴之别,从手太阴走手阳明,乃是手太阴向手阳明之道。欲导脏腑阴阳,故补泻皆从正经别走之络,泻其阴经别走之路,不得伤其正经也。”)帝曰:善!血有余不足奈何?岐伯曰:血有余则怒,不足则恐。(……肝之藏也。针经曰:“肝藏血。
肝气虚则恐,实则怒。”按:甲乙经、太素、全元起本,恐并作悲。)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血有余则泻其盛经出其血,不足则视其虚经内,针其脉中久留之血。(按:王本久留而视,甲乙经与太素并作久留之血,从之。)脉大,疾出其针,无令血泄。(按:脉大则气虚,气既虚矣,若针之太久,则气散而不能摄血,故当疾出其针,庶血不致于过动也。注作两截解,误矣。)帝曰:刺留血奈何?岐伯曰:视其血络,刺出其血,无令恶血得入于经,以成其疾。(按:血不流动,则留滞而成恶血矣。恶血在络,若不刺出,必入于经而为病也。
按心肺脾肾俱有微证刺法,而此肝脏独以刺留血为解,或者以肝主藏血故也。)帝曰:善!形有余不足奈何?岐伯曰:形有余则腹胀,泾溲不利。不足则四肢不用。(……脾之藏也。针经曰:“脾气虚则四肢不用,五脏不安。实则腹胀,泾溲不利。”泾,大便也。溲,小便也。按:杨上善云:“泾作经,妇人月经也。”亦通。)
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形有余则泻其阳经,不足则补其阳络。(……并胃之经络。)帝曰:善!志有余不足奈何?岐伯曰:志有余则腹胀飧泄,不足则厥。(……肾之藏也。针经曰:“肾藏精,精舍志,肾气虚则厥,实则胀。”胀谓胀起,厥谓逆行上冲也。足少阴脉下行,今气不足,故随冲脉逆行而上冲也。)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志有余则泻然筋血者,(按:新校正云:“按甲乙经及太素云:‘泻然筋血者,出其血。’杨上善云:‘然筋,当是然谷下筋。’再详诸处,引然谷者,多云然谷之前血者。疑少‘谷之’二字,前字误作筋字也。”不足则补其复溜。……然谓然谷,足少阴荥也,在内踝之前,大骨之下,陷者中。血络盛则泻之,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复溜,足少阴经也,在内踝上二寸陷者中。刺三分,留三呼,灸五壮。)
帝曰:善!余已闻虚实之形,不知其何以生?岐伯曰:气血以并,阴阳相倾,气乱于卫,血逆于经,血气离居,一实一虚。(卫生脉外,故气乱于卫。血行经内,故血逆于经。血气不和,故一虚一实。)血并于阴,气并于阳,故为惊狂。(气并于阳,则阳气外盛,故为惊狂。)血并于阳,气并于阴,乃为炅中。(气并于阴,则阳气内盛,故为热中。炅,热也。按:炅音景。)血并于上,气并于下,心烦惋善怒。血并于下,气并于上,乱而善忘。(按:气血营运,上下循环,乃为无病。并则偏于一,而病起矣。血者生于心而藏于肝,血并于上,则血偏盛而气自并于下,下冲其上,心与肝动,故令烦惋善怒也。气者蓄于丹田,则神自清而精自摄;今并于上,则气尽升而血自并于下,上离乎下,精神涣散,故令乱而喜忘也。)
帝曰:血并于阴,气并于阳,如是血气离居,何者为实?何者为虚?岐伯曰: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泣谓如雪在水中,凝住而不行。按:寒则凝,温则行。涩不能流者,凝也。消而去之者,行也。)是故气之所并为血虚,血之所并为气虚。(按:气并于上,则血虚而并于下;血并于上,则气虚而并于下。)帝曰: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今夫子乃言血并为虚,气并为虚,是无实乎?岐伯曰:有者为实,无者为虚,故气并则无血,血并则无气。今血与气相失,故为虚焉。(气并于血则血失其气,血并于气则气失其血,故曰血与气相失。按:并则血与气相失而虚实分焉。是故惟并则有,惟有则实。惟有有有实,故有无有虚也。相失者,虚实悬殊也。)络之与孙脉俱输于经,血与气并,则为实焉。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按:是则血与气共并于上者之为害也。)帝曰:实者何道从来?虚者何道从去?虚实之要,愿闻其故。岐伯曰:夫阴与阳皆有俞会。阳注于阴,阴满之外,阴阳匀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命曰平人。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喜怒。(按:阴主内,阳主外。风雨寒暑者,外感之邪也,故云生于阳。饮食喜怒者,内伤也,故云生于阴。)
帝曰:风雨之伤人奈何?岐伯曰:风雨之伤人也,先客于皮肤,传入于孙脉,孙脉满则传入于络脉,络脉满则输于大经脉,血气与邪并,客于分腠之间,其脉坚大,故曰实。实者外坚充满,不可按之,按之则痛。(按:是谓外感之实邪,所当攻发者也。)帝曰:寒湿之伤人奈何?岐伯曰:寒湿之中人也,皮肤收,(按:王本皮肤不收。不收者,缓散也。下文云肌肉坚紧,寒湿中人,理宜坚紧。其云不收,误也。按甲乙经及太素俱无不字,是也,今删之。)肌肉坚紧,荣血泣,卫气去,故曰虚。虚者聂辟气不足,按之则气足以温之,故快然而不痛。
(按:聂辟,怯弱也。寒束肌腠,荣涩卫去,气血虚寒。按之则血动气行,转寒为温,故快然而不痛也。)
帝曰:善!阴之生实奈何?岐伯曰:喜怒不节,则阴气上逆,上逆则下虚,下虚则阳气走之,故曰实矣。
帝曰?阴之生虚奈何?岐伯曰:喜则气下,悲则气消,消则脉虚空,因寒饮食寒气熏满,则血泣气去,故曰虚矣。(按:阴阳之病,并有虚实,此但言阴而不言阳者,以阳之虚实,显形于外,惟阴之生病,或实或虚,变而难测也。生,犹变也。喜怒悲者,五志之三也。三者过极,则气上浮而入于阳分之中,有似于实矣。
抑或气消散而降于下,则气虚寒而不能化食,血涩气去,因之愈虚矣。此病之由阴而变为他证之大凡,与阳分之变不同也。)
帝曰:经言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余已闻之矣,不知其所由然也。岐伯曰:阳受气于上焦,以温皮肤分肉之间。今寒气在外,则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则寒气独留于外,故寒栗。(按:阳盛则气足以卫外,虚则邪袭肌肤之间而寒矣。)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按:甲乙经作下焦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甚用其力,致劳倦也。贪役不食,故谷气不盛也。按:劳倦则气弱而不能化食,故二焦不通,以致胃热蓄积,热盛于内,此劳倦饮食,内伤其阴分,阴虚内热之轻证也。若夫证之重者,请更得而申论之:夫所谓阴者,水也。水者,天一之所生,乃真阴也。水为阴,阴中之阳,精也;阴中之阴,血也。精与血皆水之所化,人言阴但言血而不言精者,从其纯阴而言,故与阳对称,必曰气血也。人自禀赋以来,气血本应均平,其或父母之气,偏阳偏阴,抑或情识初开,早肆雕琢,更有中年之人,禀素不弱,止因过用乏竭,精血渐少,以致火日盛,水日亏,真阴耗散,而阴为之虚矣。然阴水者,所以配阳而制火者也。水愈亏则火愈炽,火寡所畏而热于内,是火之热于内也,非真火气有余也。阴虚水涸不能制火,故火独盛,如劳瘵之证是也。昧者不解其故,每以苦寒治火。间有少知读书者,则又以桂附引火归源。噫!岂知此证正治固非所宜,即从治之法亦不可用。盖内热原本于阴虚,下已无水,故令火升。若用桂附以降火,火既独盛,无水相济,随降随升,其火益炽矣。与至真要大论所言从治反治,阴证似阳之可以引火归源者不同。惟宜纯阴补水之剂,滋阴以降火,使真阴渐充,浮焰自息。王太仆曰:“壮水之主以制阳光。”诚千古不易之治法也。奈何今之治劳瘵者,不知其为下无水而火上升,竟错认为内真寒而外假热,妄投姜桂,更用参附,不壮水而反益火,使轻者转重,重者立毙,抱薪救火,殊可叹也!)帝曰:阳盛生外热奈何?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则皮肤致密,腠理闭塞不通,(按:王本玄府不通,甲乙经无玄府二字,今去之。)卫气不得泄越,故外热。(外伤寒毒,内薄诸阳,寒外盛则皮肤收,皮肤收则腠理密,故卫气 聚无所流行矣。寒气外薄,阳气内争,积火内燔,故生外热也。)
帝曰:阴盛生内寒奈何?岐伯曰: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通,(按:甲乙经作腠理不通。)其脉盛大以涩,故中寒……。(温气,谓阳气也。阴逆内满,则阳气去于皮外也。)
帝曰:夫子言虚实者有十,生于五脏。五脏,五脉耳。夫十二经脉,皆生百病,(按:王本生其病,甲乙经作生百病,从之。)今夫子独言五脏。夫十二经脉者,皆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必被经脉,经脉之病皆有虚实,何以合之?岐伯曰:五脏者,……六腑与为表里,经络支节,各生虚实,其病所居,随而调之。病在脉,调之血。(脉者血之府,脉实血实,脉虚血虚,由此脉病而调之血也。按:甲乙经作病在血,调之脉。疑与下文意重,不若王本为妥。)病在血,调之络。(按:注云血病则络脉易,殊欠明快。盖血荣一身,不独络也。
调之络者,谓血之流行由络走经,故病在血分,必调其经络也。)病在气,调之卫。(卫主气,故气病而调之卫也。)
病在肉,调之分肉。(按:拥护一身者,肉也。然而前后左右各有部分,故曰分肉,肉之所分,经络系焉。观其病在何部,则知其内属何经,然后或用药或用针也。)病在筋,调之筋,病在骨,调之骨,……淬针药熨。(按:此调筋骨法也。淬,火针。药熨,谓制药以熨患处也。注分筋骨,误矣。)
病不知所痛,两跷为上。(阴跷之脉,出于照海。阳跷之脉,出于申脉。)身形有痛,九候莫病,则缪刺之。
(……莫病,谓无病也。缪刺者,刺络脉,左痛刺右,右痛刺左。按:脉无病而身有痛,其病在外,但缪刺之,而其痛自止也。)
标本病传论
先病为本,后病为标,标本固所当明。而逆从尤不可不辨,逆者宜先,从者可后。倘先其所可后,而后其所宜先,则失之远矣。
黄帝问曰:病有标本,刺有逆从,奈何?岐伯对曰:凡刺之方,必别阴阳,前后相应,逆从得施,标本相移,故曰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本,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本。故治有取标而得者,有取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得病之情,知治大体,则逆从皆可,施必中焉。)
故知逆与从,正行无问,知标本者,万举万当。(道不疑惑,识既深明,则无问于人,正行皆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识犹褊浅,道未高深,举且见违,故行多妄。)夫阴阳逆从标本之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着之至也。观其所举则小,寻其所利则大,以斯明着,故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浅而博,可以言一而知百也。(……按:博多不外乎浅少,是故贵乎知要也。)治反为逆,治得为从。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病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人有客气,有同气。小大不利治其标,小大利治其本。(按:病虽有标本之分,而治当从缓急之势。势之急而危者,无过中满、小大不利,二者而已。故不论其属标属本,而惟以先治为贵也。)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按:有余之病,易治而无变,故可由本以及标;不足之病,难治而多变,故当先标而后本。何者?以缓急之势不同也。)谨察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甚者独行。(间谓多也,甚谓少也。多谓多形证而轻易,少谓少形证而重难也。以意调之,谓审量标本不足有余,非谓舍法而以意妄为也。按:并行独行,谓间甚之治法也。间病势缓而证多,尚可参用君佐以调治,故云并行;若病之甚者,证危而势急,非简要之药不能治,故云独行也。注以并为共受邪气,独为一经受邪,误矣。)
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按:此再言小大不利,为病最急,则治之不可不早也。)
夫病传者,心病先心痛,(按:心为火脏,火炽燔则痛也。)一日而咳,(心火胜金,传于肺也,肺在变动为咳故尔。)三日胁支痛,(肺金胜木,传于肝也,以其脉循胁肋,故如是。五日闭塞不通,身痛体重,肝木胜土,传于脾也。按:脾主运动,为木所伤则不能运动,故如是。)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
以胜相伐,唯弱是从,五脏四伤,岂其能久,故死于子午之时也。(按:新校正云:“按灵枢经云:‘大气入脏,病先发于心,一日而之肺,三日而之肝,五日而之脾,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甲乙经云:‘病先发于心,心痛,一日之肺而咳,三日之肝胁支痛,五日之脾闭塞不通,身痛体重,三日不已死,冬夜半,夏日中。’详素问言其病,灵枢言其脏,甲乙经并素问灵枢之文,而病与脏兼举之。”)肺病喘咳,(按:肺主息主气,故病则喘咳。)三日而胁支满痛(肺传于肝。)一日身重体痛,(肝传于脾。)五日而胀,(按:脾传于肾,水壅不行,故胀。注言自传于腑,误矣。)十日不已死,冬日入,夏日出。肝病头目眩,胁支满,(肝脉内连目胁,故如是。)三日体重身痛,(按:肝传于脾,故体重身痛,脾主肌肉故也。注言传肺,又误矣。)
五日而胀,(自传于腑。)三日腰脊少腹痛,痉 ,(谓胃传于肾,以其脉起于足,循 内,出 内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故如是。)三日不已死,冬日入,(按:甲乙经作日中。)夏早食。(卯正之时也。)脾病身痛体重,(脾主肌肉故尔。)一日而胀,(按:脾传胃也。)二日少腹腰脊痛,胫 ,(胃传于肾。)三日背KT 筋痛,小便闭,(按:肾传膀胱故便闭。KT ,脊肉也。脊开一寸五分为膀胱经脉,邪传入故痛。灵枢经言之KT ,盖谓此也。KT 音吕。)十日不已死,冬人定,夏晏食。(人定谓申后二十五刻,晏食谓寅后二十五刻。)肾病少腹腰脊痛, ,(脏真下于肾故如是。)三日背KT 筋痛,小便闭,自传于腑。
按:新校正云:“灵枢经云之KT 膀胱,是自传于腑及之KT 也。”三日腹胀,膀胱传于小肠。按:水传火腑,气壅不行故胀。甲乙作“上之心,心胀。”三日两胁支痛,(腑传于脏。按:新校正云:“按灵枢经云:‘三日之小肠,三日上之心。’今云两胁支痛,是小肠腑传心脏而发痛也。”)三日不已死,冬大晨,夏晏晡。
(大晨,大明时也。晏晡,向昏时也。)胃病胀满,(以其脉循腹故。按:其脉虽循腹,然胃为水谷之海,胃病则不能化水谷,故胀而满也。)五日少腹腰脊痛, ,(胃传于肾。)三日背KT 筋痛,小便闭,(自传于腑,及之KT 也。)五日身体重,(膀胱水腑,传于脾也。按:新校正云:“按灵枢经及甲乙经各云五日上之心,是膀胱传心,为相胜而身体重。今王氏言传脾者,误也。”谨按身重本属脾病,传心亦令身重,不可不知也。)六日不已死,冬夜半后,夏日 。(日 ,谓午后八刻,未正时也。)膀胱病小便闭,(以其为津液之腑故尔。)五日少腹胀,腰脊痛, (自归于脏。)一日腹胀,(肾复传于小肠。)一日身体痛,(小肠传于脾。按:新校正云:“按灵枢经云一日上之心,是腑传于脏也。
甲乙经作之脾,与王注同。”)二日不已死,冬鸡鸣,夏下晡。(鸡鸣,谓丑正之分。下晡,谓日下于晡,申后时也。)诸病以次是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按:五行以胜相传,言其常也。若夫死期,有相符者,有未必相符者,不可拘执。)间一脏,及至三四脏者,乃可刺也。(至三脏者,皆是其己不胜之气也。至四脏者,皆至己所生之父母也。不胜则不能为害于彼,所生则父子无克伐之期,气顺以行,故刺之可矣。按:王本间一脏止,甲乙经无止字,是也,今删之。)
移精变气论
篇中专论脉色,而末则归重于一。一者,神也。谓色为外候,脉为内候,神则摄乎内外之间,脉色得之则善,失之则凶,治病之要,惟此而已。篇中以移精变气为名者,盖由帝问古用祝由治病以移易精气,而即以引端之辞为名也。景岳注解明畅,故采录之。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移谓移易,变谓变改,皆使邪不伤正,精神复强而内守也。按:张景岳曰:“上古以全德之世,邪不能侵,故凡有疾病,惟用祝由而已,以其病不甚而治亦易也。按明制医术十三科:曰大方脉,曰小方脉,曰妇人,曰伤寒,曰疮疡,曰针灸,曰眼,曰口齿,曰咽喉,曰接骨,曰金镞,曰按摩,曰祝由。今按摩、祝由二科失其传,惟民间尚有之。祝,之救切。”)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宦之形,此恬 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古者巢居穴处,夕隐朝游,禽兽之间,断可知矣。然动躁阳盛,故身热足以御寒:凉气生寒,故阴居可以避暑。夫志捐思想,则内无眷慕之累;心亡愿欲,故外无伸宦之形。静保天真,自无邪胜。是以移精变气,无假毒药,祝说病由,不劳针石而已。按:张景岳曰:“伸,屈伸之情。宦,名利之累。内无眷慕,外无趋求,故曰恬 之世。祝,咒同。由,病所从生也。故曰祝由。”)当今之世不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逆从,寒暑之宜,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孔窍肌肤,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帝曰:善!余欲临病患,观死生,决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闻乎?(按:日月之光,有目共见,此问治病之要,欲求显而易见也。)岐伯曰:色脉者,上帝之所贵,先师之所传也。(上帝,上古之帝。先师,岐伯祖世之师僦贷季也。)上古使僦贷季,理脉色而通神明,合之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
(按:张景岳曰:“理色脉,察内外之精微也。通神明,色脉辨而神明见也。色脉之应,无往不合,如五行之衰王,四时之往来,八风之变,六合之广,消长相根据,无不有常度也。”)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按:张景岳曰:“五行四时八风之气,迭有盛衰,则变化相移,色脉随之而应,故可以观其妙,知其要。凡人之五脏六腑,百骸九窍,脉必由乎气,气必合乎天,虽其深微难测,而惟于色脉足以察之,故曰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色以应日,脉以应月,常求其要,则其要也。(按:张景岳曰:“色分五行,而明晦是其变,日有十二干,而阴晴是其变,故色以应日。脉有十二经,而虚实是其变,月有十二建,而盈缩是其变,故脉以应月。常求色脉之要,则明如日月,而得其变化之要矣。”)
夫色之变化,以应四时之脉,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所以远死而近生,生道以长,命曰圣王。(按:脉随时而应于内,色应脉而形于外,色脉相应,死可远而生自近矣。惟古帝知之,故能却老全角,动合神明,而养生之道独全也。)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汤液,十日以去八风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苏草 之枝,本末为助,标本已得,邪气乃服。(八风,八方之风。五痹,谓皮肉筋骨脉之痹也。按:张景岳曰:“中古之治病,必病至而后治之,其治也先以汤液。汤液者,五谷所制而非药也。服之十日而八风五痹之病可以去矣。
使十日不已,则治以草苏草 之枝。苏,叶也。 ,根也。枝,茎也。根枝相佐,故云本末为助,即后世之汤剂也。病原为本,病变为标,得其标本,邪无不服。此中古之治,虽不若上古之见于未然,而犹未若后世之误也。 音该。”)暮世之治病也则不然,治不本四时,不知日月。不审逆从。(四时之气各有所在,不本其处而即妄攻,是反古也。四时刺逆从论曰:“春气在经脉,夏气在孙络,长夏气在肌肉,秋气在皮肤,冬气在骨髓。”当各随其所在而辟伏其邪尔。不知日月者,谓日有寒温明晦,月有空满盈亏也。八正神明论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气定乃刺之。是故天温日明,则人血淖液而卫气浮,故血易泻,气易行;天寒日阴,则人血凝泣而卫气沉。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廓满,则血气盛,肌肉坚;月廓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是以因天时而调血气也。是故天寒无刺,天温无疑,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廓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此之谓也。不审逆从者,谓不审量其病可治与不可治也。按:张景岳曰:“按太仆引经注此,其说虽是,而殊有未尽者。如不本四时,则有不知运气之盛衰,阴阳之消长。故好用温热者,忘天地之赫曦;专用寒凉者,昧主客之流衍。五音皆有宜忌,胡可视为泛常。故五常政大论曰:‘必先岁气,无伐无和。’设不知此而犯之,如抱薪救火,因雪加霜矣。如不知日月,王注即以日月为解。然本篇所言,原在色脉。故不知色脉,则心无参伍之妙,诊无表里之明。色脉不合者,孰当舍证而从脉;缓急相碍者,孰当先此而后彼。理趣不明,其妄孰甚。此色脉之参合,必不可少,故云日月也。
又若不审逆从,则有气色之逆从,如玉版论要曰:‘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为逆,下为从;女子右为逆,左为从:男子左为逆,右为从。’有四时脉息之逆从,如平人气象论曰:‘脉有逆从四时,未有脏形,春夏而脉瘦,秋冬而脉浮大,命曰逆四时也。’玉机真脏论曰:‘所谓逆四时者,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心脉,冬得脾脉,其至皆悬绝沉涩者,命曰逆四时也。’有脉证之逆从,如平人气象论曰:‘风热而脉静,泄而脱血脉实,病在中脉虚,病在外脉涩坚者,皆难治,命曰反四时也。’又玉机真脏论曰:‘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实坚者,皆难治也。’有治法之逆从,如至真要大论曰:‘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逆,正顺也。若顺,逆也。’又曰:‘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又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五常政大论曰:‘强其内守,必同其气,可使平也,假者反之。’是皆逆从之道,医所最当潜心者。若不明四时脉证之逆从,则不识生死之理,而病必多失。不明论治之逆从,则必致妄投而绝人长命,是真医杀之耳。此暮世之通弊也,宜详察之。”)病形已成,乃欲微针治其外,汤液治其内,粗工凶凶,以为可攻,故病未已,新病复起。(……按:张景岳曰:“既不能防于未然,又不能察其见在,心粗且浅,针药乱施。若辈者,意其为实而攻之,则假实未去而真虚至,意其为热而寒之,则故热未去而新寒起,是不足以治人而适足以害人耳。”)
帝曰:余闻其要于夫子矣,夫子言不离色脉,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极于一。(按:张景岳曰:“一之为道大矣,万事万物之原也。易曰:‘天一生水。’尧曰:‘惟精唯一,允执厥中。’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曰:‘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为天下贞。’孔子曰:‘吾道一以贯之。’释氏曰:‘万法归一。’庄子曰:‘通于一而万事毕。’邵子曰:‘天向一中分造化。’至真要等论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曰治之极于一,其道皆同也。故人能得一,则宇宙在乎手,人能知一,则万化归乎心矣。”)帝曰:何谓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按:天地万物本于一,则一者统辞也,合之于病将何如?盖凡病之初起,莫不有因,随其因而推求之,则一可得矣。欲得其一,诚如下文是矣。)帝曰:奈何?(按:谓何如可得也。)岐伯曰: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帝曰:善!(按:此正求因得一之法也。一者神而已矣,神之得失未易遽窥也,必使病者静居一室之中,耳无所闻,目无所见,然后委婉曲折,叩问其衷情,因事致宜,顺适其心意,以观其神明之得失,则存亡可以立辨,所谓治之极于一也,如是而已。景岳通论一字之义甚确,而以神与一分解,似尚未之思也。)
卷之三
热论
仲景作伤寒论,为万世汤液之祖,而其源实本于此篇。此篇本论伤寒,而以热论名篇者,寒言其因,热言其成也。
黄帝问曰:今夫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或愈或死,其死皆以六七日之间,其愈皆以十日以上者,何也?不知其解,愿闻其故。(寒者,冬气也。冬时严寒,万类深藏,君子固密,不伤于寒,触冒之者,乃名伤寒。其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毒者最。乘杀厉之气,中而即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夏至前变为温病,夏至后变为热病。然其发起皆为伤寒致之,故曰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岐伯对曰:巨阳者,诸阳之属也。(巨,大也。太阳之气,经络血气,荣卫于身,故诸阳气皆所宗属。)其脉达于风府,(风府,穴名,在项上入发际一寸,宛宛中是。)故为诸阳主气也。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热虽甚,不死。(寒毒薄于皮肤,阳气不得发散而内怫结,故伤寒者反为病热。)其两感于寒而病者,必不免于死。(脏腑相应而俱受寒,谓之两感。按:伤寒之为病也,感之平日,发于一时,传变不常,真假难辨,为诸病之最,为证治之纲,医家所当精思而熟计者。以故轩岐特为之立论,仲景更为之阐扬。然其义旨精深,虽以王氏之解,颇称明确,惜尚有未详尽处。兹特更采闵氏之意而分注之,庶几字句精核,条贯分明,今而后可以读热论,并可读伤寒论矣。闵氏名芝庆,西吴人也,著作甚富,余恨不尽见,此特其一斑尔。闵氏曰:“此承帝问而先举其大略以对也。帝言病热由于伤寒,则凡热病者,皆伤寒之类也。然其愈其死必有其期者何故?伯言足太阳经,称为巨阳,其脉自睛明而始,上连于督脉之风府穴,由头项至背至足,凡一身手足阳经,皆属于此,故穴有一百二十六,真为诸阳主气也。人伤于寒,始自巨阳之气,不得伸越于表,郁而成热,由此渐传入里,皆为热病。热虽甚不死,有大邪衰而自愈者,有可汗可泄者也。唯两感于寒而一日二经病者,必死。”)帝曰:愿闻其状。岐伯曰:伤寒一日,巨阳受之。故头项痛,腰脊强。
二日,阳明受之。阳明主肉,其脉挟鼻络于目,故身热目疼而鼻干,不得卧也。三日,少阳受之。少阳主胆,其脉循胁络于耳,故胸胁痛而耳聋。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脏者,故可汗而已。四日,太阴受之。太阴脉布胃中,络于嗌,故腹满而嗌干。五日,少阴受之。少阴脉贯肾络于肺,系舌本,故口燥舌干而渴。六日,厥阴受之。厥阴脉循阴器而络于肝,故烦满而囊缩。三阴三阳五脏六腑皆受病,营卫不行,五脏不通,则死矣。
其不两感于寒者,七日,巨阳病衰,头痛少愈;八日,阳明病衰,身热少愈;九日,少阳病衰,耳聋微闻;十日,太阴病衰,腹减如故,则思饮食;十一日,少阴病衰,渴止不满,舌干已而嚏;十二日,厥阴病衰,囊纵,少腹微下,大气皆去,病日已矣。(按:此详论伤寒传经非两感者,其死其愈之故也。人之一身,三阳为表,三阴为里。其巨阳为三阳,最在外;阳明为二阳,在太阳之内;少阳为一阳,在阳明之内,此三阳者为表也。其太阴为三阴,在少阳之内;少阴为二阴,在太阴之内;厥阴为一阴,在少阴之内,此三阴者为里也。皆由内数至外,故一二三纪其次第如此。伤寒自表入里,以六经言,则始太阳,终厥阴;以一身言,则先入皮肤,次入肌肉,次入半表半里,次入脏腑,随经之传而日深者也。经之最在外者先受病,故一日巨阳受之,即太阳膀胱经也。启玄曰:“太阳脉浮。”伤寒论曰:“尺寸俱浮者,太阳受病也,当一二日发。”仲景意谓不可拘夫一日也,故其六经皆兼两日而言。太阳之脉,从巅下项,挟脊抵腰,经为邪壅而不利,故痛且强也。表邪不解,日渐深入,故二日足阳明受之。三日足少阳受之,故曰主胆。自太阳以至阳明、少阳,三阳经络皆受其病,而未入于脏腑者,可汗之而已。如可汗不汗,病不得已,及至四日,足太阴脾经受之。又至五日,足少阴肾经受之。又至六日,足厥阴肝经受之。其病之所苦者,一如其脉络之所到。三阴继三阳而受病,五脏六腑皆同三阴而受病。如可泄不泄,病亦不已,则终于营卫不行,脏腑不通死矣,所谓死皆以六七日之间者如此。然日传一经之证,非若两感于寒,必不免于死也。其不两感于寒,亦有自愈焉者,一日巨阳受之,若病不传别经,不加异气而变为他证,则自一日至七日,当自愈也。伤寒论曰:“发于阳者七日愈,以阳数七故也。又自二日至八日,亦是七日而当愈,余经皆以是数计之。如少阴病不传不变而至十一日衰,渴止、舌干已而发为嚏。原病式曰:心火邪热干于阳明,发于鼻而痒则嚏也。……伤寒衰而成嚏者,由火热已退,虚热为痒,痒发则嚏也。”又曰:“微热则痒。”由太阳以至厥阴,自一日以至十二日,不传变而病衰者,大邪之气皆去,病日已矣。所谓愈皆在十日以上者如此,所谓热虽甚不死者如此。奈何后世有再传之说也。考之内经本篇与仲景伤寒论并无此义,乃成氏注释之误耳。夫三阳为表,三阴为里,自太阳以至厥阴,犹人入户升堂以入于室耳。既至厥阴,乃复出而传之太阳,奈有二阴、三阴、一阳、二阳以隔之,岂有遽出而传之太阳之理。)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各通其脏脉,病日衰已矣。其未满三日者,可汗而已;其满三日者,可泄而已。(按:此因上文有死于失治者,而言治之大体也。未满三日之前,见三阳病形,如头痛、身热、耳聋之类,可汗而已其表病。已满三日之后,见三阴病形,如腹满、燥渴、囊缩之类,可泄而已其里病。各能通其脏腑之脉,病日衰矣。所谓热虽甚不死者又如此。按正理伤寒论曰:脉大浮数,病为在表,可发其汗。脉细沉数,病为在里,可下之。)
如或日数过多,尚有表证而脉大浮数,犹宜发汗。日数虽少,已见里证而脉沉细数者,便可下之。汗下之法,须审脉辨证,不可拘夫日数也。
帝曰:热病已愈,时有所遗者,何也?岐伯曰:诸遗者,热甚而强食之,故有所遗也。若此者,皆病已衰而热有所藏,因其谷气相搏,两热相合,故有所遗也。帝曰:善!治遗奈何?岐伯曰:视其虚实,调其逆从,可使必已矣。帝曰:病热当何禁之?岐伯曰:病热少愈,食肉则复,多食则遗,此其禁也。(按:此言病遗治法,而禁强食也。热甚之后而强食之,则余邪与谷气相蒸,两热相合,故病有所遗也。视其虚实而补泻之法合其宜,调其逆从而反正之治得其道,病必已矣。然与其既遗而治之,孰若思患而禁之。病热少愈,胃气尚虚,食肉难化,郁而助热,热病当复发如故矣。肉固不可多食,凡不可多食者而多食之,则病热有所遗焉,当禁者也。)
帝曰:其病两感于寒者,其脉应与病形何如?岐伯曰:两感于寒者,病一日,则巨阳与少阴俱病,则头痛口干而烦满。二日,则阳明与太阴俱病,则腹满身热,不欲食,谵语。三日,则少阳与厥阴俱病,则耳聋囊缩而厥。水浆不入,不知人,六日死。帝曰。五脏已伤,六腑不通,营卫不行,如是之后,三日乃死,何也?岐伯曰:阳明者,十二经脉之长也,其血气盛,故不知人,三日其气乃尽,故死矣。(按:此言两感于寒者,必不免于六日死也。以经脉之应与病形言之,日传两经,表里之证并见,至三日则六经传尽,水浆不入口,不知人,延至六日必死矣。当不知人之时,五脏六腑已伤而不通,营卫已不行,宜即死矣,必又三日乃死何也?盖阳明为十二经脉之长,其气血俱盛,诸经受气于阳明,其气散入诸经,各随其经而尽,故死必于六日。当三日之时,虽剧不死者,正以气血未尽故也,所谓两感于寒,必不免于死者如此。)
凡病伤寒而成温者,先夏至日者为病温,后夏至日者为病暑,暑当与汗皆出,勿止。(按:此结伤寒有不即病,而过时成温暑者也。中而即病者名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先夏至发者为病温,后夏至发者为病暑,病则热极重于温耳,此以天时病形而为名者也。暑病热邪,自内达表,亦有表证须解,当令其邪与汗皆出,勿反止之。温病当汗,在不言中矣。)
评热病论
篇中凡四段:一论阴阳交,二论风厥,三论劳风,四论肾风。评热者,谓四者之病皆本于热,而评论之也。
每段各有精义,宜熟思之。
黄帝问曰: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为何?岐伯对曰:病名阴阳交,交者死也。(交谓交合,阴阳之气不分别也。)帝曰:愿闻其说。岐伯曰:人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言谷气化为精,精气胜乃为汗。)今邪气交争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却而精胜也,精胜则当能食而不复热。复热者邪气也;汗者精气也,今汗出而辄复热者,是邪胜也。不能食者,精无俾也。病而留者,其寿可立而倾也。(无俾,言无可使为汗也。谷不化则精不生,精不化流,故无可使。按:甲乙经作热留,亦通。盖邪之为热,得汗则解。今汗后复热,是精气内竭,不能托邪出外,故热留着而不去,发之不可,补之无及,未有不死者也。)
且夫热论曰: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热论,上古热论也。)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胜其病也,其死明矣。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今见三死,不见一生,虽愈必死也。(按:此又引古论,而反复详言汗后复热之为必死也。)
帝曰:有病身热,汗出烦满,烦满不为汗解,此为何病?岐伯曰:汗出而身热者,风也。汗出而烦满不解者,厥也。病名曰风厥。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巨阳主气,故先受邪。少阴与其为表里也,得热则上从之,从之则厥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表里刺之,饮之服汤。(按:汗出,汗自出也。太阳为表,少阴为里,表虚而风入之,故自汗而身热。风化为热,热盛则水往济之,少阴者肾水也,水不胜火,故烦满而厥,自下逆上故也。帝问治之之法,伯虽不言其所以,而所以治之之法,已居可知。然则治之维何?曰:凉解之中,兼滋其阴,是矣。)
帝曰:劳风为病何如?岐伯曰:劳风法在肺下。(从劳风生,故曰劳风。按:肺下,盖言病自肺下而上也。)
其为病也。使人强上冥视,(按:病既在肺,气必喘促。强上者,勉强仰首,俯则喘促故也。冥视者,气内奔迸,视物不明也。强,上声。)唾出若涕,恶风而振寒,此为劳风之病。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救俯仰。
巨阳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出青黄涕,其状如脓,大如弹丸,从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则伤肺,伤肺则死也。(按:岐伯所对,自以救起至七日,凡二十一字,殊无意义,此中必有错误,阙疑可也。谨按劳风一条,本云法在肺下,又云唾出若涕,恶风振寒,及咳出青黄涕,其状如脓,末云伤肺则死等语,详求其义,始终则是肺病。盖肺合皮毛,人劳则毛窍开豁,风邪入而伏于肺,结为秽液,如涕如脓,所以得出则生,不出则伤肺而死。王注谓是肾劳,且将俯仰引精等语,强为之解,甚属支离。即甲乙、千金所解,亦欠明确。)
帝曰:有病肾风者,面 然壅,害于言,可刺否?( 然,肿起貌。壅,谓目下壅如卧蚕形也。肾之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故妨于言语。)岐伯曰:虚不当刺。不当刺而刺,后五日,其气必至。(至谓病气来至也。)帝曰:其至何如?岐伯曰:至必少气时热,时热从胸背上至头,汗出手热,口干苦渴,小便黄,目下肿,腹中鸣,身重难以行,月事不来,烦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则咳,病名曰风水。帝曰:愿闻其说。岐伯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凑之,故少气时热而汗出也。小便黄者,少腹中有热也。
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则咳甚,上迫肺也。诸有水气者,微肿先见于目下也。(按:气盛则足以卫外,邪无自而入。故唯气虚,然后邪乃得而凑之也。气虚者阳虚也,阳虚固足以致邪。若夫阴虚则更有说矣,阴者水也,阳者火也,水盛则足以制火而阴阳得其平,水涸则火偏胜,阴愈虚则阳愈盛,烈焰炽张,一身尽火,岂知止是阴虚之所致,则苦寒之不可以妄投也。凑,谓众火辏集也。不能正偃者,胃不和则卧不安也。胃既不和,则不能养肺而且冲肺矣。)帝曰:何以言?岐伯曰:水者阴也,目下亦阴也,腹者至阴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肿也。真气上逆,故口苦舌干,卧不得正偃,正偃则咳出清水也。诸水病者,故不得卧,卧则惊,惊则咳甚也。腹中鸣者,病本于胃也。薄脾则烦不能食。食不下者,胃脘膈也。身重难以行者,胃脉在足也。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也。(按:伯所对,前后颇不合,注谓应古脱简,良是。
抑或者因帝问而更推展其义,前略后详,故参差言之,亦未可知也。真气当作火气解,方与口苦舌干意合。诸水病不得卧,卧则惊者,水性下行,卧则逆而不能安也。心气不得下通,则月事不来,心主血故也。)帝曰:善!
太阴阳明论
太阴阳明者,脾与胃也。脾胃者,土也。土为万物之母,性命托之以为基,脏腑资之以为养,所系至重,非他脏腑之可比,故特为之合论焉。
黄帝问曰:太阴阳明为表里,脾胃脉也,生病而异者,何也?岐伯对曰:阴阳异位,更虚更实,更逆更从,或从内,或从外,所从不同,故病异名也。(按:杨上善云:“春夏阳明为实,太阴为虚,秋冬太阴为实,阳明为虚,即更虚更实也。春夏太阴为逆,阳明为从,秋冬阳明为逆,太阴为从,即更逆更从也。”最为明确。)
帝曰:愿闻其异状也。岐伯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是所谓阴阳异位也。)故阳道实,阴道虚。(按:以言其体,则阳以奇而实,阴以偶而虚。以言其用,则阳以动而实,阴以静而虚。)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是所谓或从内,或从外也。)阳受之则入六腑,阴受之则入五脏。入六腑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脏则 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 。(是所谓所从不同,病异名也。
按:风自外来,故属阳,饮食起居伤于内,故属阴。阳入六腑,六腑者阳经也;阴入五脏,五脏者,阴经也。阴有阴病,阳有阳病。飧泄,利水谷也。肠 ,痢也。既利水谷,何以更痢?盖泄利既久,则阴血大伤,故痢也。)
故喉主天气,咽主地气。故阳受风气,阴受湿气。
(按:喉司呼吸,故主天;咽司饮食,故主地。风为阳邪,在上故也;湿为阴邪,在下故也。)故阴气从足上行至头,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阳气从手上行至头,而下行至足。(按:灵枢经曰:“手之三阴,从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足之三阴,从足走腹。”与此相合。盖言六阴六阳经行之脉络,为一定不易之常道。惟经行之道路不同,故患病自尔有异也。)故曰: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此言其大凡尔。然足少阴脉下行,则不同诸阴之气也。按:阳上阴下,病之常也;极则相反,病之变也。即如阳证似阴、阴证似阳之类,总是病极之所致,易之所以少不变而老变也。)故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按:风湿中人,何处不到,但原其始,则有先受之不相同耳。)
帝曰: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按:本篇原以太阴阳明命名,乃此节以前,但泛论阴阳上下内外之常道,岐伯盖止对帝问生病而异之意而已。自此以下,始正论脾胃要旨,凡三段,而所主之病不与焉。)岐伯曰: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按:胃以水谷资养四肢,然不能遽至于四肢。至经谓至手足之经也,太素作经至,反蛇足矣。必因于脾,乃得禀也,按:四肢固借水谷为资养,而水谷非脾不能运化,是故脾化水谷,而后四肢乃得其养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按:厥论篇曰:“脾主为胃行其津液者也。”津液不行,则一身失其所养矣。)帝曰:脾不主时,何也?岐伯曰:脾者土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四脏,各十八日寄治,不得独主于时也。(按:万物生于土,木火金水所不能外也。故虽分王于四季,而实为四时之总司,是故五运首尊甲己也。)脾脏者,常着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头足,不得主时也。(按:着,着见也。胃主受,脾主运,胃受水谷而脾为之运化,使之着见于一身,是胃土之精,实由脾着也。设令脾亦专主一时,岂能彻上彻下如是哉。着,陟虑切。)
帝曰:脾与胃以膜相连耳,而能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阴者,三阴也,其脉贯胃,属脾,络嗌,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阳明者,表也,(胃是脾之表也。)五脏六腑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脏腑各因其经而受气于阳明,故为胃行其津液。(按:脾脏胃腑,阴阳相配。分而言之,各能行气于阴阳。合而言之,胃受水谷,变化津液,非脾不能运。其经,即脾经也。言五脏六腑,必借脾之运化,而后得受胃气以为养。胃之津液,亦必借脾之运化,而后得遍及于五脏六腑也。注俱略而不言,何也?!)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日以益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无气以生,故不用焉。(又复明脾主四肢之义也。)
阳明脉解篇
前篇太阴阳明已并论矣,而此更以阳明之脉特为解说者,诚以胃为五脏六腑之海,所系尤重,其脉其证,不可不更为之辨也。
黄帝问曰:足阳明之脉病,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钟鼓不为动,闻木音而惊何也?愿闻其故。岐伯对曰: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土也,故闻木音而惊者,土恶木也。(按,土本畏木,猝然闻之,故惕然而惊也。)
帝曰:善!其恶火何也?岐伯曰:阳明主肉,其脉血气盛,邪客之则热,热甚则恶火。(按:阳明木多气血,邪客之则热益甚,故恶火。)
帝曰:其恶人何也?岐伯曰:阳明厥则喘而惋,惋则恶人。(按:惋,惊叹也。厥,逆也。火与气上逆,故作惊叹之声也。惊叹不已,喜静恶动,故不欲见人也。又脉解篇云:“欲独闭户牖而处者,阴阳相搏也,阳尽而阴盛,故欲独闭户牖而居。”)帝曰:或喘而死者,或喘而生者,何也?岐伯曰:厥逆连脏则死,连经则生。(按:经浅而脏深也。)
帝曰:善!病甚则弃衣而走,登高而歌,或至不食数日,逾垣上屋,所上之处,皆非其素所能也,病反能者何也?岐伯曰:四肢者,诸阳之本也,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也。(阳受气于四肢,故四肢为诸阳之本。
按:三阳实热,虽皆多火,而惟阳明为尤甚。邪入其经,大热发狂,强而有力,人不能制,正由阳盛之极也。)
帝曰:其弃衣而走者,何也?(按:弃衣谓裸体。)岐伯曰:热盛于身,故弃衣欲走也。(按:此真热盛而裸体者,为伤寒之实热。更有阴竭阳浮,身冷如冰,而反裸体狂躁者,不可不知也。)
帝曰:其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歌者,何也?岐伯曰:阳盛则使人妄言骂詈,不避亲疏而不欲食,不欲食故妄走也。(按:此所言诸证,皆真火实邪,阳明经之实证也,伤寒时疫乃有之。)
逆调论
人之为病,顺与逆而已,顺者或可勿药,逆则所当急治者也。逆调论者,盖论调逆之法。凡六段。然人之逆证,实不止于如此也。
黄帝问曰:人身非常温也,非常热也,为之热而烦满者,何也?岐伯对曰:阴气少而阳气胜故热而烦满也。(按:阴虚于内则阳浮于外,故热而烦满,阳之胜也,阴少故也。)
帝曰: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气也,寒从中生者何?岐伯曰:是人多痹气也,阳气少,阴气多,故身寒如从水中出。(按:经络论曰:“阳虚生外寒。”刺志论曰:“气虚者,寒也。”阳者火也,阳虚则无火而水独治,故一身内外皆寒也。痹者,顽木不仁之谓。盖气生于火,无火则气凝泣而痹矣。气痹身寒,似属阴多,实则由于阳少之故也。)
帝曰:人有四肢热,逢风寒,如炙于火者,何也?(按:王本如炙如火,太素作如炙于火,义更通,从之。)
岐伯曰:是人者,阴气虚,阳气盛,四肢者阳也,两阳相得而阴气虚少,少水不能灭盛火而阳独治,独治者不能生长也,独胜而止耳。逢风而如炙于火者,是人当肉烁也。(按:内阳已盛,又逢外热,故云两阳相得。相得者,以火济火也。纯阳无阴,岂能生长。火愈盛则水益枯而肢体干槁,其肉必消烁也。)
帝曰:人有身寒,汤火不能热,浓衣不能温,然不冻栗,是为何病?岐伯曰:是人者,素肾气胜,以水为事,太阳气衰,肾脂枯不长。……肾者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则髓不能满,故寒甚至骨也。所以不能冻栗者,肝一阳也,心二阳也,肾孤脏也,一水不能胜二火,故不能冻栗,病曰骨痹,是人当挛节也。(按:肾气素胜,则恃其强而纵欲矣,故云以水为事。然恃而不已,则肾髓必且枯竭,以至寒彻于骨也。肝本属阴,然主木而能生火,又与胆为表里,故亦云一阳。肝心二脏,在五脏之中为木火相资,故能以热胜寒也。挛节,注云:“肾不生则髓不满,髓不满则筋干缩,故节挛拘。”是也。)
帝曰:人之肉苛者,虽近衣絮,犹尚苛也,是谓何疾?(苛谓 重。)岐伯曰:荣气虚,卫气实也。(按:言肉之 重,由于荣血不足,故不知痛痒。然荣之所以致虚者,由于卫气偏盛,阳盛阴虚而血少故也。)荣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肉如故也,人身与志不相有,曰死。(按:此又因论荣虚而并及于卫虚,以明不用不仁之所以为病也。)
帝曰:人有逆气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有不得卧而息无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得卧行而喘者,有不得卧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卧卧而喘者,皆何脏使然?愿闻其故。岐伯曰: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之逆也,足三阳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气亦下行,阳明逆,不得从其道,故不得卧也。下经曰:“胃不和则卧不安。”此之谓也。夫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此肺之络脉逆也,络脉不得随经上下,故留经而不行,络脉之病患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夫不得卧,卧则喘者,是水气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肾者水脏,主津液,主卧与喘也。帝曰:善!(寻经所解之旨,不得卧而息无音者,有得卧行而喘,有不得卧不能行而喘,此三义悉阙未对,亦脱简也。按:络脉在皮毛之内,经脉之外,尚属浮浅,非如脏腑之深而重也,故邪虽客之而病微。息有音,如鼻塞气粗咳嗽吐痰之类,不过肺经感冒之轻者。)
气厥论
厥,逆也。人之营运一身者,气也。气顺则治,气逆则病。此篇所言,皆气逆行之为病,故云气厥也。气之所以逆而为病者,由于寒热之所致,移寒移热者,盛极而逆行也。然同一寒热之为病,乃移寒者仅止于五脏,而移热则遍及于六腑,何也?盖寒为水化,其性阴,其气静,故病止及于五脏。热为火化,其性阳,其气动,故由脏而并及于腑也。
黄帝问曰:五脏六腑,寒热相移者何?岐伯曰:肾移寒于脾,痈肿少气。(按:王本移寒于肝,详文义应作移寒于脾。按全元起本云:“肾移寒于脾。”注云:“肾伤于寒而传于脾,脾主肉,寒生于肉则结为坚,坚化为脓,故为痈也。血伤气少,故曰少气。”甲乙亦作移寒于脾。王本作移寒于肝,或传写误也。今改正。)
脾移寒于肝,痈肿筋挛。(脾脏主肉,肝脏主筋,肉温则筋舒,肉冷则筋急,故筋挛也。按:脾寒则气滞,肝寒则血凝,气血凝滞,则结为痈肿。注言肉冷,辞不达意。)肝移寒于心,狂隔中。(按:木火内盛则病狂,狂者热病,寒亦何以致狂也?六元正纪大论曰:“木郁达之,火郁发之。”木火之性,喜发达而恶抑郁。肝受寒而传于心,木火之气,郁而不能遂其发达之性,于是神明乱而为狂矣。是其狂也,实由于火气闭隔于中而然也。)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饮一溲二,死不治。(按:消者,火盛烁水,亦热病也。心受寒气,何能消肺?盖心者火也,克金者也;肺者金也,畏火者也。火性得热则外散,得寒则内闭。心既受寒,火为寒抑,外为寒包,内实藏火,移而之肺,火气内攻,金不胜刑,故消散而令溲倍于饮也。饮少溲多,精气竭矣,谁能治之。)肺移寒于肾,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如囊裹浆,水之病也。
(按:气者水之母,肺主诸气,降下之令操焉。是故气利则水行,气闭则水滞。然气之或利或闭者,热则利,寒则闭。今肺寒而移于肾,是气闭而不下达,故水涌溢于大肠,而令濯濯有声也。大肠者肺之合,气闭水逆,肺病以从其合也。)
脾移热于肝,则为惊衄。(肝藏血,又主惊,故热薄之,则惊而鼻中出血。)肝移热于心,则死。(按:心本火脏,更受木燔,以火益火,阳而亢矣,焉得不死。王注误引强解,冒昧极矣。)心移热于肺,传为膈消。(按:心火刑金,金不胜热,故致消渴。膈者,上膈也。火上冲肺,病止膈上,所以别于中下,上消是也。)肺移热于肾,传为柔 。(按:柔 解,注不明确。窃意 者,筋脉抽掣,木之病也。木养于水,今肾受肺热,水枯不能养筋,故令搐搦不已。但比刚痉少缓,故曰柔也。 音翅。)肾移热于脾,传为虚,肠 ,死不可治。(脾土制水,肾反移热以与之,是脾土不能制水而受病,故久久传为虚损也。肠 死者,肾主下焦,象水而冷,今乃移热,是精气内消,下焦无主以守持,故肠 除而气不禁止。按:肠 ,痢疾也。痢之为病,似止属脾,而不知其为受肾传热之所致。欲去肾热,必用滋阴。世之治痢,止于治脾者非也。)
胞移热于膀胱,则癃,溺血。(按:膀胱者,水道也。胞者,盛溺之所,俗名尿胞是也。胞与膀胱,相连而近,亦言移者,沿前文也。二者皆热,水为火灼,故小便闭而溺血也。)膀胱移热于小肠,膈肠不便,上为口糜。
(糜谓烂也。按:小肠受化物,膀胱藏津液,膀胱居小肠之下。今受热而移于小肠,则反自下而上矣。火性炎上,胸膈肠胃俱为之不便,而口且糜烂。不便,不安也。)小肠移热于大肠,为 瘕,为沉。(按:小肠者,心之腑,丙火也。大肠者,肺之腑,庚金也。小肠属火而更受他热,移入大肠,火气凌金,金不能胜,其气伏匿而成瘕。瘕者,假也,气所聚也。其病如是,其脉则沉,金畏火刑,如盛夏之时,庚伏是也。注以瘕为血溢,以沉为月闭,不辨金火之义,误矣。 与伏同。)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人,谓之食亦。(食亦者,食移易而过,不生肌肤也。亦,易也。按:胃主受纳,大肠主变化,饮食二者,是其职也。二腑既热,阳明火炽,内消水谷,外铄肌肉,故食虽多,而人愈瘦。食亦之解,诚如注云。瘦人王本作瘦入,义既难通;甲乙经入作又,读连下文,上无所谓,何得言又,理亦不合。余谓入者人字之讹,读作瘦人,较通。今厘正之。)胃移热于胆,亦曰食亦。(按:胆者肝之腑,阳木也。木本有火,更受胃热,木火相燔,故其为病,如同二阳,故亦曰食亦也。)胆移热于脑,则辛 鼻渊。鼻渊者浊涕下不止也,传为衄蔑,瞑目。(脑液下渗,则为浊涕,涕下不止,如彼水泉,故曰鼻渊也。 ,鼻额也。热盛则阳络溢,阳络溢则衄出汗血。 ,汗血也。血出甚,阳明太阳脉衰,不能荣养于目,故目瞑。瞑,暗也。按:胆属木而生火,复受多火,移入于脑,木火上冲,故病皆在上。辛者辣也,火之气也。注作酸痛,误矣。传者,以次而及之谓,言先鼻渊而后衄 瞑目也。 音遏,鼻梁也。)
故得之气厥也。(厥者,气逆也,皆由气逆而得之。按:此总结上文之旨也。注意是矣,然逆之为解,虽自下而上之称,亦不正而乱之意。盖气顺则治,逆则乱,移寒移热,实气逆乱而然也。)
举痛论
病之急而难忍者,痛也。痛各不同,故帝问其目而伯举以相对。然本篇止以举痛命名,而后半则更论九气,其义特精,为医家要旨。一篇两义,前后绝不相符者,此论是也。
黄帝问曰:余闻善言天者,必有验于人;善言古者,必有合于今;善言人者,必有厌于已。如此则道不惑而要数极,所谓明也。(按:厌为充足,言洞悉也。)今余问于夫子,令言而可知,视而可见,扪而可得,令验于已而发蒙解惑,可得而闻乎?岐伯再拜稽首对曰:何道之问也?帝曰:愿闻人之五脏卒痛,何气使然?岐伯对曰:经脉流行不止,环周不休。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客于脉外则血少,客于脉中则气不通,故卒然而痛。(按:经脉者,气血营运之道路,故言流行不止,环周不休,无病之人常如是也。若寒气乘间而入于经脉之中,则气血为之凝滞而痛矣。此粗举痛之大概,多本于寒也。泣音涩。)
帝曰:其痛或卒然而止者,或痛甚不休者,或痛甚不可按者,或按之而痛止者,或按之无益者,或喘动应手者,或心与背相引而痛者,或胁肋与少腹相引而痛者,或腹痛引阴股者,或痛宿昔而成积者,或卒然痛死不知人少间复生者,或痛而呕者,或腹痛而后泄者,或痛而闭不通者。凡此诸痛,各不同形,别之奈何?岐伯曰:寒气客于脉外则脉寒,脉寒则缩 ,缩 则脉绌急,绌急则外引小络,故卒然而痛,得炅则痛立止。(按:脉,周身脉络也。寒自皮毛而入,皮毛居脉络之外,故云脉外。寒渐入内,筋脉缩急而痛者,肝之病也。肝为风木,治宜发散,得炅痛止者,寒气散也。寒则收引故缩急,热则气行故痛止也。 音权。绌音屈。炅,居永切。)因重中于寒,则痛久矣。(按:才止复中,痛自延绵。)
寒气客于经脉之中,与炅气相搏,则脉满,满则痛而不可按也。寒气稽留,炅气从上,则脉充大而血气乱,故痛甚而不可按也。(按:内素有热,外适感寒,寒热交争,血气溃乱,此痛之实者。所宜分解者,一段两义,盖微甚之分也。注云:“脉既满大,血气复乱,按之则邪气攻内,故不可按。”内攻之解甚确。)
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血不得散,小络急引,故痛。按之则血气散,故按之痛止。(膜谓膈间之膜,原谓膈肓之原。按:血得热则行,得寒则凝,按之则气流动而血营运,故痛止,然不按则又复痛矣。注以血不得散,专指膈膜之中小络脉内血,误矣。)
寒气客于挟脊之脉则深,按之不能及,故按之无益也。(按:按摹之力,但及浮浅,深则不能。挟脊者,背也。人身之中,惟背浓而深,故虽按无益也。注以挟脊为督脉太阳,误矣。夫督脉太阳果痛,其经颇浅,汗之足矣,何得言深。今言按者,但指背肉言也。)
寒气客于冲脉,冲脉起于关元,随腹直上,寒气客则脉不通,脉不通则气因之,故喘动应手矣。(冲脉,奇经脉也。关元,穴名,在脐下三寸。言起自此穴,即随腹而上,非生出于此也。其本生出,乃起于肾下也。
按:气因之,谓脉不通而气亦因之不行也。盖气随脉而动,潜移默运,无形无迹。今寒客冲脉,脉闭气壅,吸吸内动,有形可迹,故云喘动应手也。)
寒气客于背俞之脉,则脉泣,脉泣则血虚,血虚则痛。其俞注于心,故相引而痛。按之则热气至,热气至则痛止矣。(背俞谓心俞,亦足太阳脉也。夫俞者皆内通于脏,故曰其俞注于心,相引而痛也。按之则温气入,温气入则心气外发,故痛止。)
寒气客于厥阴之脉,厥阴之脉者,络阴器,系于肝,寒气客于脉中,则血泣脉急,故胁肋与少腹相引而痛矣。(厥阴者,肝之脉,入髦中,环阴器,抵少腹,上贯膈,布胁肋,故曰络阴器,系于肝,脉急引胁与少腹痛也。)
厥气客于阴股,寒气上及少腹,血泣在下相引,故腹痛引阴股。(亦厥阴肝脉之气也。以其脉循阴股,入髦中,环阴器,上抵少腹,故云。)
寒气客于小肠膜原之间,络血之中,血泣不得注于大经,血气稽留不得行,故宿昔而成积矣。(言血为寒气之所凝结而乃成积。)
寒气客于五脏,厥逆上泄,阴气竭,阳气未入,故卒然痛死不知人,气复反则生矣。(言脏气被寒拥冒而不行,气复得通则已也。按:五脏本阴,更得寒气,阴凝之极,四肢逆冷,以致呕吐,故云厥逆上泄也。然是病也,纯阴无阳,阴气独治,而反言竭者,盛极气尽而无余也。气复则生者,人生于阳而死于阴也。)
寒气客于肠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呕也。(按:寒入肠胃,抑阳于下,寒热交争,故痛。然寒入自外,不能久停,故又欲上出而呕也。)
寒气客于小肠,……不得成聚,故后泄腹痛矣。(按:小肠者,受盛之腑,主泻而不藏,更受客寒,不能停蓄,故令大便泄利而腹痛,然要之寒亦随泄而去也。)
热气留于小肠,肠中痛,瘅热焦渴,则坚干不得出,故痛而闭不通矣。(按:以前十二则,皆言痛本于寒,而此一则,言热痛也。热气蓄于小肠,小肠者火之腑,火闭于内,二便不通,故云坚干。坚者,大便燥结;干者,小便癃涩也。此痛之实者,所当通利者也。)
帝曰:所谓言而可知者也,视而可见奈何?岐伯曰:五脏六腑,固尽有部。(谓面上之部分。)视其五色,黄赤为热,白为寒,青黑为痛,此所谓视而可见者也。(按:有诸内者形诸外,自然之理也。内热则色黄赤,然亦有阴虚阳浮而火上升于面者。内寒则色白,然亦有火郁于内而色反清冷者。内痛则色青黑,或亦有惊怒伤肝而色青,血动客忤而色黑,或不尽兼有痛者。岐伯所对,言其常而已。若夫病之变化,学人不可执一也。)
帝曰:扪而可得奈何?岐伯曰:视其主病之脉坚,而血及陷下者,皆可扪而得也。(按:坚谓脉强硬,不柔和也。血谓失血。陷下,气下脱也。失血气脱,皆大虚之候,而脉反强硬,是脉病不相应也。病脉甚多,此姑举其一二端耳。)
帝曰:善!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气之为用,虚实、逆顺、缓急皆能为病。)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九气不同,何病之生?(按:太素惊作忧,非也。)岐伯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故气上矣。(怒则阳气逆上而肝气乘脾,故甚则呕血及飧泄也。何以明其然?怒则面赤,甚则色苍。)喜则气和志达,荣卫通利,故气缓矣。(按:心遂所欲,则气必通达,而不能矜慎,势且流于懈缓矣。悲则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荣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按:心有哀戚则悲,悲虽属肺而原于心,故悲则心系急,急则气敛涩而不外达,故令肺叶胀起,而上焦不通,荣卫不行。布者,胀也。举者,起也。肺司上焦而主气也。肺既主气,性实畏火,气不外达,则热内烁金,肺气痿弱而消散矣。注言布盖大叶,殊不可晓。)恐则精却,却则上焦闭,闭则气还,还则下焦胀,故气下行矣。(按:恐者,畏惧也。却者,退缩也。恐则神不勇往而退却,精气馁弱,上闭下胀,抑而不伸,气故下而不上也。王本“气不行”,按新校正作“气下行”,是也,从之。)寒则腠理闭,荣卫不行,故气收矣。(腠谓津液渗泄之所,理谓文理逢会之中,闭谓密闭,气谓卫气,行谓流行,收谓收敛也。身寒则卫气沉,故皮肤文理及渗泄之处,皆闭密而气不流行,卫气收敛于中而不发散也。按:王本“气不行”,甲乙经作“荣卫不行”是也,从之。)炅则腠理开,荣卫通,汗大泄,故气泄。(人在阳则舒,在阴则惨。故热则肤腠开发,荣卫大通,津液外渗而汗大泄也。)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归,虑无所定,故气乱矣。(按:形容尽矣。)劳则喘息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外内皆逾越于常纪,故气耗损也。)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止,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系心不散,故气亦停留。按:王本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甲乙经“归正”二字作“止”,字,是也,改从之。)
奇病论
奇者,非常之称,言不可以经脉延医也。凡十则,各有精义,宜分别观之。
黄帝问曰:人有重身,九月而喑,此为何也?(重身,谓身中有身,则怀妊者也。喑谓不得言语也。妊娠九月,足少阴脉养胎。)岐伯对曰:胞之络脉绝也。(按:绝非断绝,犹急也。脉,系胎胞之络脉。谓至九月堕重,以致系胎之脉络急绝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胞络者系于肾,少阴之脉,贯肾系舌本,故不能言。
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无治也,当十月复。(……十月胎去,胞络复通,肾脉上营,故复旧而言也。)
帝曰:病胁下满,气逆,二三岁不已,是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息积,此不妨于食,不可灸刺,积为导引服药,药不能独治也。(气不在胃,故不妨于食也。灸之则火热内烁,气化为风,刺之则必泻其经,转成虚败,故不可灸刺。是可积为导引,使气流行,及以药内消瘀 则可矣。若独凭药,不能独治之也。按:呼吸一止曰息,所谓气息是也。数岁不已,必有致病之由。伯虽不言:要之非郁怒伤肝,则必阴虚阳浮者也。治失其宜,以致留滞经络,积久不愈,是名积息。今有似哮非哮,似胀非胀者是也。)
帝曰:人有身体髀股 皆肿,环脐而痛,是为何病?岐伯曰:病名曰伏梁,此风根也。其气溢于大肠而着于肓,肓之原在脐下,故环脐而痛也。(按:心之积名伏梁,而此亦名,是伏梁有二也。风者外来之邪,何以有根?盖必自外而入,伏于脐之上下左右,故令环绕而痛。诸痛皆属于木,木与风相应也。髀音彼,大腿骨。
股,手足 也。 音杭,足胫骨也。)不可动之,动之为水溺涩之病也。(以冲脉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其上行者,起于胞中,上出脐下关元之分,故动之则为水而涩溺也。动谓齐其毒药而击动之,使其大下也。此问答之义,与腹中论同,以其为奇病,故重出于此。
按:致病有因,治法自异,苟失其宜,为害非细。如此一则,病起于风,故一身浮肿。由经入腑,大肠为肺之腑,其原在脐下,故环脐而痛。病虽及腑,而脐下正当膀胱之分,故不可攻利,非如诸水肿之可以攻利也。然则动之既不可,而治之之法,伯又不言,岂此证真不可治者乎?曰:一身尽肿而环脐又痛,既属于风,当是体虚之人,肤理不密,风邪乘虚而入于内,大肠合肺,肺合皮毛,脉来必沉。可用轻扬荆、桔之类以散其外,桑、杏、地骨、桂枝之类以通其内,肺与大肠之气通,则风邪不能留而根拔矣。)
帝曰:人有尺脉数甚,筋急而见,此为何病?岐伯曰:此所谓疹筋?是人腹必急,白色黑色见,则病甚。
(以尺里候腹中,故见尺中筋急,则必腹中拘急矣。色见,谓见于面部也。夫相五色者,白为寒,黑为寒,故二色见,病弥甚也。按:尺为肾,主水;肝为木,主筋。今尺脉数甚,是水虚不能养木,故令筋急而腹亦为之急。
白为金色,黑为水色,见白则金刑木,见黑则肾自病,故病必甚也。)
帝曰:人有病头痛,以数岁不已,此安得之?名为何病?岐伯曰:当有所犯大寒,内至骨髓,髓者以脑为主,脑逆,故令头痛,齿亦痛,病名曰厥逆。帝曰:善!(按:脑为髓之海,而脑实在头之中。大寒入骨髓,则寒邪之气,由标及本,上逆于脑而头为之痛矣。齿者骨之余,寒入骨,故亦痛。齿寒亦痛,宜用桂、附、细辛,乃世尽以为火,而治之以寒凉者,误矣。)
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瘅,热也。脾热,则四脏同禀,故五气上溢也。生因脾热,故曰脾瘅。)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按:口为食之门,其应属脾。脾主为胃行津液,故津液在脾。脾多津液,则湿热内盛,上溢于口而为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
治之以兰,除陈气也。(按:热论篇曰:“食肉则复。”盖肉味肥而浓,味浓者气化为火,故内热复起。甘性缓,缓则气滞而守中,故中满。内热中满,蓄积之久,火炎水枯,消渴之证见矣。兰性平淡,用以除陈,其力恐微。伯意盖欲食甘美者,宜常服兰以渐除陈积,否则必变而为消渴也。然此不过饮食致消之一端,其病犹易治。若夫肾亏水竭,虚火扇烁,上中下并消者,真恶候也。发,太素作致。消渴,甲乙作消瘅。并通。)
帝曰:有病……口苦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岐伯曰:病名曰胆瘅。(亦谓热也。胆汁味苦,故口苦。)
夫肝者,中之将也,取决于胆,咽为之使。(灵兰秘典论曰:“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肝与胆合,气性相通,故诸谋虑取决于胆。胆咽相应,故咽为之使焉。)此人者,数谋虑不决,故胆虚,气上溢而口为之苦。治之以胆募俞。(……胸腹曰募,背脊曰俞。胆募在乳下二肋外,期门下五分。
俞在脊第十椎下两旁,相去各一寸半。按:胆主决断,然过虑不决,则胆虚,而其味上溢于咽,口为之苦也。)
帝曰:有癃者,一日数十溲,此不足也。身热如炭,颈膺如格,人迎躁盛,喘息气逆,此有余也。(是阳气太盛于外,阴气不足,故有余也。)太阴脉微细如发者,此不足也。其病安在?名为何病?(按:癃者数十溲,谓小便涩而频数也。颈膺如格,胸喉气不通也。人迎躁盛,胃脉太强。太阴细如发,肺脉微弱欲绝也。)岐伯曰:病在太阴,其盛在胃,颇关(按据病能论补)在肺,病名曰厥,死不治。
此所谓得五有余,二不足也。帝曰:何谓五有余,二不足?岐伯曰:所谓五有余者,五病之气有余也。二不足者,亦病气之不足也。今外得五有余,内得二不足,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外五有余者:一身热如炭,二颈膺如格,三人迎躁盛,四喘息,五气逆也。内二不足者:一病癃一日数十溲,二太阴脉微细如发。夫如是者,谓其病在表,则内有二不足,谓其病在里,则外有五有余,表里既不可凭,补泻固难为法,故曰此其身不表不里,亦正死明矣。按:凡言厥,言厥逆,俱是四肢逆冷及不省人事之称,未便必死。且帝问病状,毫与逆冷之意无涉。予谓此言厥者,竭也。气血两竭,故诸证乖反,所以死不治也。)
帝曰:人生而有病巅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岐伯曰: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时,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为巅疾也。(按:巅,注作顶巅解,恐非是,疑即癫字之讹也。今世生而有癫疾者甚多,如五痫是也。帝不言其病状何似,但言巅疾。岐伯对以得之母腹中时,有所大惊,其为癫痫明矣。若谓是顶巅之上有所疾苦,或肿或痛,或为疮疡,则又岂惊之所致,而岐伯之对为非,且亦非奇病而帝亦不必问也。)
帝曰:有病 然如有水状,切其脉大紧,身无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名为何病?( 然谓面目浮起而色杂也。大紧谓如弓弦也。大即为气,紧即为寒。寒气内薄而反无病,与众别异常,故问之也。)岐伯曰:病生在肾,名为肾风。肾风而不能食,善惊,惊已,心气痿者死。帝曰:善!(按:言肾风之证,食虽少,犹可治也。若不能食而善惊,则木盛凌土,更且心气痿弱,则火又不能生土,死无疑矣。)
大奇论
此篇因脉辨证,洵医家要领。然尚未详备,当与平人气象、玉机真脏等篇参看。然彼言其常,而此近于异,故以大奇名篇焉。
肝满、肾满、肺满皆实,即为肿。(满为脉气满实也。肿谓痈肿也。脏气满,乃如是。按:阴阳应象大论曰:“热胜则肿。”今三经之脉皆满而实,其为实热之病无疑也。)
肺之雍,喘而两 满;(肺藏气而外主息,其脉支别者,从肺系横出腋下,故喘而两 满也。按:雍犹壅也,唯气壅遏,故喘而满也。王氏不解其所以,甲乙经又作痈,误矣。)肝雍,两 满,卧则惊,不得小便;(按:肝本恶郁,壅则郁之甚矣。 者,腋也。腋为肝之部分,故壅则两 满也。人卧则气敛,肝壅矣而复偃卧,则气欲达而不能,故惊也。肝经环阴器,故肝壅则小便不利也。王注滥引经脉,甚属肤陋。)肾雍, 下至少腹满,(按:腰以下,肾主之,故肾壅则以下俱满也。原本脚下,脚当作 。若作脚,则反自下而上,不当言下至矣。今正之。)胫有大小,髀 大,跛易偏枯。(按:此亦腰以下之事,亦肾病也。言肾气既壅,不特下有胀满之患,而且两足有跛易偏枯之病也。肾为生气之源,故壅则气凝而血滞,所以病则如是也。膝以上为髀,膝以下为 ,胫与 一也。大小者,不等也。跛者,足不齐也。易者变易,言或左或右无一定也。是名偏枯之证,亦肾壅之为害也。髀音卑。 音杭。跛,波上声。)
心脉满大,痫螈筋挛。肝脉小急,痫螈筋挛。(按:心与肝,异脏也,一满大,一小急,异脉也,而病同何也?盖心者,火也,主生血,脉满大,则火盛燥血矣。肝藏血而主筋,脉小急,则气寒血凝矣。是皆足以致痫螈之病者,总由血不能养筋之故,心以热而肝以寒也。痫,癫痫。螈音炽,螈 。)肝脉骛,暴有所惊骇,(按:骛,马乱驰也。肝脉乱驰,是其气奔乱,必有所惊骇而然也。)脉不至若喑,不治自已。(按:不至者,脉体沉伏。
喑,不能言也。惊骇之极,则脉伏而口不能言,惊去自已,不必冶也。)
肾脉小急,肝脉小急,心脉小急,不鼓,皆为瘕。(按:小为气血两虚,急则寒矣。不鼓者,脉来无力,不能鼓动也。瘕者假也,气血虚寒,则凝滞而不行,如有所积聚者然也。)
肾肝并沉为石水,(按:肾,少阴也。肝,厥阴也。二脏俱阴,而其脉并沉,则为阴寒不化、水气凝结之病,是名石水也。今有病胀而按之坚硬者,是也。)并浮为风水,(按:肾本主水,而肝则主风。若其脉并浮,则病起于外感,而为虚浮肿胀也。)并虚为死,(肾为五脏之主,肝为发生之主,二者不足,是生主俱微,故死。)并小弦欲惊。(按:小为虚,弦为邪,虚而有邪,病恐欲惊。欲惊者,未即惊也。)
肾脉大急沉,肝脉大急沉,皆为疝。(疝者,寒气结聚之所为也。按:肾急沉则水寒气滞,肝急沉则筋急血凝,聚而成形,痛不可忍,是为疝也。)
心脉搏滑急为心疝,肺脉沉搏为肺疝。(按:心肺亦有疝,伯不言其病状何似,而止言脉状。故二疝为病,世但存其名,而不得其真也。注言皆为寒薄于脏之故,良不诬云。)
三阳急为瘕,三阴急为疝。(太阳受寒,血凝为瘕;太阴受寒,气聚为疝。)二阴急为痫厥,二阳急为惊。
(二阴,少阴也。二阳,阳明也。按:急者,脉至击手也。痫厥之证,多属风痰,少阴急数,是痰入心肾也。
惊病半实半虚,阳明急数,为胃火冲突也。)
脾脉外鼓沉为肠 ,久自已。(外鼓为鼓动于臂外也。按:肠 ,痢证也。痢脉多沉,有积故也。若兼外鼓,则气既不滞,其积易净,虽久自愈也。外鼓即浮动之意,注作动于臂外,太拘。)肝脉小缓为肠 ,易治。
(按:肝脉忌见强急及沉数,今见小缓,是虽弱而有胃气也,故易治。)肾脉小搏沉,为肠 下血,(小为阴气不足,搏为阳气乘之,热在下焦,故下血也。)
血温身热者死。(血温身热是阴气丧败,故死。)心肝 亦下血,二脏同病者可治。(肝藏血,心养血,故皆下血也。若二脏同病,是木火相生,故可治。)其脉小沉涩为肠 ,其身热者死,热见七日死。(……心肝脉小而沉涩者, 也。肠 身热,是火气内绝,去心而归于外也,故死。火成数七,故七日死。按:通评虚实论云:“肠 身热则死,寒则生。”此云肠 身热者死,热见七日死。盖谓下痢脓血之病,内积正多,而复外感风邪,以致身热,欲表其邪,则里积未净,直攻其积,则外邪随之而入于内,治之最难,故曰死。今注言火气内绝,去心而归于外,是以此身热为泻脱元气,火无根而浮于外也。且以七为火之成数,谬误甚矣。夫人之病,有专证,有兼证,专证治之易,兼证治之难。肠 者,思虑劳役之人,伤于饮食,积而成痢。痢成将发,中气既虚,风邪易入,偶感风寒,遂致身热,是内伤而兼外感也。诸凡内伤外感之病,治之虽难,未必尽死。
惟此内伤外感,与他证不同,脾胃之病,至于下痢脓血,其虚已极,复感风邪,土不胜刑,故有死者,宜乎经言断之以死也。予阅内经至此一节, 绎再三,未得其义。及予为人治病,再四熟筹,因得其解。凡遇此证,必先升表外邪,后治其痢。或痢重而身不大热,或痢而寒热往来有如疟状,或疟痢相兼而胸满呕吐,或痢重微热,而人不识,单治其痢,邪随治痢之药而入愈深,以致外竟不热,邪陷于内,急重不休,脓血不止,终至不救者。常用柴胡、桔梗、黄芩、芍药、人参、当归、广皮、甘草,扶正气而托外邪,使木不伤土,外邪既去,内痢自减,病势虽重,十痊五六。此予治兼证之苦心,盖窃东垣内伤外感之法而行之,有志斯道者,不可不知也。)
脉至而搏,血衄身热者死。(……血衄为虚,脉不应搏,今反脉搏,是气极乃然,故死。)
脉至浮合,浮合如数,一息十至以上,是经气予不足也,微见九十日死。(如浮波之合,后至者凌前,速疾而动,无常候也。按:一呼一吸为一息,一息十至以上,则数之极矣。浮合者,状其举按泛泛而无根也。是脉之不足,谁予之?其诸经之气败散无根而然欤。)脉至如火薪然,是心精之予夺也,草干而死。(薪然云,火焰瞥瞥,不定其形而便绝也。)脉至如散叶,是肝气予虚也,木叶落而死。(如散叶之随风,不常其状。)脉至如省客,省客者,脉塞而鼓,是肾气予不足也。……枣华而死。(脉塞而鼓,谓才见不行旋复去也。)脉至如丸泥,是胃精予不足也,榆荚落而死。(如珠之转,是谓丸泥。)脉至如横格,是胆气予不足也,禾熟而死。(脉长而坚,如横木之在指下也。)脉至如弦缕,是胞精予不足也,病善言,下霜而死,不言可治。(胞之脉系于肾,肾之脉挟舌本,人气不足者,则当不能言。今反善言,是真气内绝,去肾外归于舌也,故死。)脉至如交漆,交漆者,左右傍至也,微见三十日死。(左右傍至,言如沥漆之交,左右反戾。)脉至如涌泉,浮鼓肌中,太阳气予不足也,少气味,韭英而死。(如水泉之动,但出而不入。)脉至如颓土之状,按之不得,是肌气予不足也,五色先见黑白,垒发死。(颓土之状,谓浮之大而虚 ,按之则无。按:垒发当作雷发,雷发于春,谓脾胃之病,遇木王之时必死也。)脉至如悬雍,悬雍者,浮揣切之益大,是十二俞之予不足也,水凝而死。
(如颡中之悬雍也。)脉至如偃刀,偃刀者,浮之小急,按之坚大急,五脏菀熟,寒热独并于肾也,如此其人不得坐,立春而死。(菀,积也。熟,热也。)脉至如丸滑不直手,不直手者,按之不可得也,是大肠气予不足也,枣叶生而死。脉至如华者,令人善恐,不欲坐卧,行立常听,是小肠气予不足也,季秋而死。(脉至如华,谓似华虚弱,不可正取也。小肠之脉,上入耳中,故常听也。按:以上脉状,自浮合起,一十五则,义多难解。不敢强释,谨照注录之,阙疑也。)
病能论
能犹言情状,盖言病之情状也。凡七则,有精义,有阙误,有衍文,洵缀集成篇者。
黄帝问曰:人病胃脘痈者,诊当何如?岐伯对曰:诊此者当候胃脉,其脉当沉细,沉细者气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则热,人迎者胃脉也。(胃为水谷之海,其血盛气壮,今反脉沉细,是逆常平也。人迎谓结喉旁脉动应手者。按:胃痈乃实热之证,脉当沉细有力。有力者,实热也。沉细者,毒蓄于内也。经虽但言沉细,其为有力无疑也。王注直以沉细为虚,误矣。凡诊脉者,内见沉细有力之脉,形于右关,外则人迎动脉,盛于结喉旁,诊候若此,其为胃痈无疑矣。)逆而盛,则热聚于胃口而不行,故胃脘为痈也。(血气壮盛而热内薄之,两气相合,故结为痈也。)
帝曰:善!人有卧而有所不安者,何也?岐伯曰:脏有所伤及情有所倚则卧不安,故人不能悬其病也。
(按:王本精有所之,寄则安。文义难通。甲乙经作情有所倚则卧不安,是也,今改从之。上古天真论曰:“恬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生气通天论曰:“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盖心无所慕,则情无所钟,坦然而卧,帖然而安矣。彼夫功名之士,驰驱于荣禄,逐臭之夫,权 夫泉刀,以至酒色之徒,朝拥匏樽,暮寻窬窦,心望望兮四驰,神摇摇而靡定,日维不足,夜以继之,卧不即安,皆情有所倚之为害也。
是故欲保命者,先须却病;欲却病者,须断妄想;欲断妄想,先用清心。心清则妄去,妄去则神定,神定矣,卧云乎哉。是知枯禅之断六根,直是祛病良法。悬,犹远也。)
帝曰:人之不得偃卧者,何也?(按:偃,仰也。)岐伯曰:肺者脏之盖也,(居高布叶,四脏下之,故云。)肺气盛则脉大,脉大则不得偃卧。(肺气盛满,偃卧则气促喘奔故也。)
帝曰:有病厥者,诊右脉沉而紧,左脉浮而迟,不然病主安在?(按:甲乙经不然作不知。)岐伯曰:冬诊之,右脉固当沉紧,此应四时,左脉浮而迟,此逆四时,在左当主病在肾,颇关在肺,当腰痛也。(浮为肺脉,故言颇关在肺也。腰者肾之府,故肾受病则腰痛也。)帝曰:何以言之?岐伯曰:少阴脉贯肾络肺,今得肺脉,肾为之病,故肾为腰痛之病也。(左脉浮迟,非肺来见,以左肾不足而脉不能沉,故得肺脉,肾为病也。)
帝曰:善!有病颈痈者,或石治之,或针灸治之,而皆已,其真安在?(言所攻则异,所愈则同,欲闻真法何在也。)
岐伯曰:此同名异等者也。夫痈气之息者,宜以针开除去之。夫气盛血聚者,宜石而泻之。此所谓同病异治也。
(息, 也,死肉也。石,砭石,用以破大痈出脓。按:治之有异者,以痈原各有所宜故也。)
帝曰:有病怒狂者,此病安生?岐伯曰:生于阳也。帝曰:阳何以使人狂?岐伯曰:阳气者,因暴折而难决,故善怒也。病名曰阳厥。(言阳气被折郁不散也。此人多怒,亦曾因暴折而心不疏畅故尔。皆阳逆躁极所生,故病名阳厥。)帝曰:何以知之?岐伯曰:阳明者常动,巨阳、少阳不动,不动而动,大疾,此其候也。
(不应常动而反动甚者,动当病也。按:此就脉之动于颈项者而言也。阳明人迎脉,动于结喉旁。太阳天窗脉,动于项两旁大筋前陷者中。少阳天容脉,动于曲颊下。然阳明常多气多血,其动显,故云常动。巨阳常少气,少阳常少血,其动隐,故云不动。今阳厥之证,三阳并动,是不特动者动,而不动者亦动,其为疾也,讵不大哉。)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夺其食即已。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故夺其食即已。使之服以生铁落为饮,夫生铁落者,下气疾也。帝曰:善!(按:食以养人,多食则能害人。无病之时,尚须节慎,若既病矣,而仍自纵恣,则生痰助火,乏胃牵邪,养人者反以害人矣,故阳厥之证,尤当夺食也。
盖食之为道,精则变化气血,粗则增长虚骄。人之有邪,必根据卫气而发发者,卫为水谷之悍气故也。阳盛善食,禁勿令食,故云夺也。铁落,金属,欲制火先须平木也。洛,甲乙作落,是也,从之。)
有病身热解堕,汗出如浴,恶风少气,此为何病?岐伯曰:病名酒风。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以泽泻、术各十分,麋御五分,合以三指撮为后饭。……饮酒中风者也。风论曰:“饮酒中风则为漏风。”是亦名漏风也。夫极饮者,阳气盛而腠理疏,玄府开发。阳盛则痿弱,故身体解堕也。腠理疏则风内攻,玄府发则气外泄,故汗出如浴也。风气外薄,肤腠复开,汗多内虚,瘅热熏肺,故恶风少气也。因酒而病,故曰酒风。术味苦温平,主治大风止汗。麋含味苦寒平,主治风湿筋痿。泽泻味甘寒平,主治风湿益气。饭后药先,谓之后饭。
帝曰:妇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无殒,亦无殒也。(上无殒言母必全,下无殒言子亦不死也。
按:毒之谓妇人怀妊而病积聚,可用毒药治否。有故无殒,谓既有病,虽用重剂,母子俱可无害也。)帝曰:愿闻其故何谓也?岐伯曰:大积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过者死。(过禁待尽,毒瓦斯内余,无病可攻,以当毒药,毒攻不已,则败损中和,故过则死。按:人之所以致有积聚者,多由正气内虚,不能运化,故欲去积聚,必顾正气。盖攻积之药,尽属驶剂,得去大半,势自难留,元气日增,积聚渐减矣。若攻之不已,必伤元气,而积聚益横,且至胀满而死,不可不慎也。此一段,王本原刻在六元正纪大论中,因与上下文义不合,故移置于此。)
疟论
疟者,邪正纷争之病,邪乘正虚,寒热交攻,止而复作,最为炎威,故病名疟也。疟之为病,其证虽多,然非外有所感必不发,且非内有可乘之机,则外邪亦无自而入。篇中所言,委曲周至,比之别篇论病为独详。
凡一十四段:首段前半统论疟之寒热,后言日作之疟;二段言间日;三段言疟发有早晏之不同;四段又申解间日;五段言疟发之故,初无一定;六段言邪留于内,必因卫气而作;七段言寒、温、瘅三疟之异;八段言疟已发时,不可医治;九段又详论疟发之故,与首段同;十段言欲治疟,必于未发之时,与八段同;十一段言疟之止作,因于卫气,与第六段同;十二段论三、四日疟;十三段言四时各有疟,不独夏秋;十四段又复解温、瘅而略寒疟而不言。此内经论疟,专属外感。至于血、痰、食、瘴等项,又为疟中之兼证,医家所当详察者也。
黄帝问曰:夫 疟皆生于风,其蓄作有时者,何也?( 犹老也,亦瘦也。)岐伯对曰: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颔,(栗谓战栗,鼓谓振动。按:邪之入也,原由毫窍,故其发也,先令毫毛洒淅。正虚不能胜邪,则神气倦怠,腰为之伸弛,而口为之呵欠。惟寒栗,故鼓颔也。)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头痛如破,渴欲冷冻饮料。帝曰:何气使然?愿闻其道。岐伯曰: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移也。
(阳气者,下行极而上,阴气者,上行极而下,故曰阴阳上下交争也。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由此寒去热生,则虚实更作,阴阳之气相移也。)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寒栗鼓颔也。巨阳虚,则腰背头项痛。(阳并于阴,言阳气入于阴分也。阳明,胃脉也。胃之脉,自交承浆,却分行,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其支别者,从大迎前下人迎。故气不足,则恶寒战栗而颐颔振动也。巨阳者,膀胱脉。其脉从头别下项,循肩 内,挟脊抵腰中,故气不足,则腰背头项痛也。)
三阳俱虚则阴气胜,阴气胜则骨寒而痛,寒生于内,故中外皆寒。(按:阳主外,阴主内,邪在阳分则热,邪在阴分则寒矣。今三阳并入于阴,阴盛之极,一身尽寒,内之寒也,其实由外而入也。)阳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外内皆热,则喘而渴,故欲冷冻饮料也。(按:阴极于内,则复出之阳而阳又盛,是以内外皆热而渴,此又由内出外,所谓更虚更实,疟之情状如是也。阳愈盛则阴愈虚,阳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凡病皆然,不独疟也。)此皆得之夏伤于暑,热气盛,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此荣气之所舍也。此令人汗空疏,(按:空犹孔也。)腠理开,因得秋气,汗出遇风,及得之以浴,水气舍于皮肤之内,与卫气并居。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得阴而内薄,内外相搏,是以日作。(按:前言阴阳更胜则为寒为热,此则推原疟之所以为病也。荣主血,卫主气。血属阴,舍于内;气属阳,行于外。灵枢经言:“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关阖者也。”邪气中人,必根据卫气而后发者,正以卫气运会夫一身,卫气循经外达,邪随之而发也。此气,邪气也。卫气一日一夜营运于周身,邪气随之而出入,故每日一发。)
帝曰:其间日而作者,何也?岐伯曰: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着,阴与阳争不得出,是以间日而作也。(按:邪入于阴愈深,则去阳愈远,及其返外而与卫气相应也,已多一日矣,故间日发也。)
帝曰:善!其作日晏与其日早者,何气使然?岐伯曰:邪气客于风府,循膂而下。(风府穴在项上,入发际一寸,大筋内宛宛中。膂谓脊两旁。)卫气一日一夜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作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节,脊骨之节。然邪气远则逢会迟,故发暮也。按:此言疟发早晏,似以骨节之上下为次。其实元气虚陷,发必日迟,是则日下一节者,未必非正气渐虚之故也。)其出于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 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气日高,故作日益早也。(项以下至尾 凡二十四节,故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 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也。伏膂之脉者,谓膂筋之间,肾脉之伏行者也。肾之脉循股内后廉,贯脊属肾。其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以其贯脊,又不正应行穴,但循膂伏行,故谓之伏膂脉。以肾脉贯脊属肾,上入肺中。肺者,缺盆为之道。阴气之行速,故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按:脊骨本二十一节,日下一节,止应二十二日,下至 骨止应二十三日,而王本各多三日者,盖连项骨三节而言也。
全元起及甲乙、太素并作二十一、二十二日,是止照脊骨本数而言,其实初非有异也。)
其间日发者,由邪气内薄于五脏,横连募原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与卫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也。(按:卫气一日一周,而邪入既深,故不能与卫俱行也。募原者,膈膜之原。邪之所入深而且广,故曰横连也。募,全元起作膜,太素、巢元方并同,举痛论亦作膜原。)
帝曰:夫子言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气入,入则病作。今卫气日下一节,其气之发也,不当风府,其日作者奈何?岐伯曰:(按,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太素,自‘此邪气客于头项’至下‘则病作故’,八十八字并无。”)此邪气客于头项,循膂而下者也。故虚实不同,邪中异所,则不得当其风府也。故邪中于头项者,气至头项而病;中于背者,气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气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气至手足而病。卫气之所在,与邪气相合,则病作。故风无常府,卫气之所发,必开其腠理,邪气之所合,则其府也。(虚实不同,邪中异所,卫邪相合,病则发焉,不必悉当风府而发作也。)
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而风独常在,疟得有时而休者,何也?岐伯曰:风气留其处,故常在。疟气随经络沉以内薄,故卫气应乃作。(按:风与疟皆能寒热,故云相似。然风邪中人,每有定所,而疟则有作止之不同。盖其气与卫合则作,与卫相失则止也。)
帝曰:疟先寒而后热者,何也?岐伯曰:夏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肤之中,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夫寒者阴气也,风者阳气也,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
病以时作,名曰寒疟。(按:夏应热而反凉,天时不正之气,多由阴雨连绵,故云凄沧之水寒也。阴寒既伏,又遇秋风,寒因风发,病则为疟矣。时作者,疟发有时,谓每至其时则作也。疟起于寒,故即名寒。)帝曰:先热而后寒者,何也?岐伯曰:此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按:疟起于寒,即名为寒,是也。疟起于风,亦宜名风,而更名温者,何也?风为阳邪,阳性温热也。寒温之别,原于邪入之先后。
要之寒疟多而温疟少,辨之宜审也。)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瘅,热也。按:先绝,非谓阴气败绝也,言火邪炽盛,纯阳独胜,若无阴然,如阳明之疟,宜用白虎之类是也。)
帝曰:夫经言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今热为有余,寒为不足。夫疟之寒,汤火不能温也,及其热,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类。当此之时,良工不能止,必须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愿闻其说。岐伯曰:经言无刺 之热,无刺浑浑之脉,无刺漉漉之汗,故为其病逆,未可治也。( ,盛热也。浑浑,言无端绪也。漉漉,言汗大出也。按:此一段言疟当发时,不可针刺,针既不宜,药可知矣,强饮之药,多致呕逆也。 音郝。)
夫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故先寒栗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先热而渴。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也,病极则复至。病之发也,如火之热,如风雨不可当也。(……阴盛则胃寒,故先寒栗,阳盛则胃热,故先热欲饮也。复谓复旧也,言其气发至极,复还如旧。按:人之无病也,阳卫外,阴守中。及邪中于身而为病也,阴阳之气,随之而乱矣。是故邪入于阴,则阳气亦随之而并于阴,唯并于阴,于是阳在内而不在外,故外无气。逆极,盛极也,极则必反,阴又与阳出而复并于外,即前所谓虚实更作,阴阳相移也。
夫疟气者以下六句,即是申解上文,前后一意。疟者,风寒之气不常,不言寒热者,以疟之寒热本于风寒也。
病极,即上逆极意,言阴极则寒,阳极则热,而疟又复来也。注解寒热并以胃言,误甚矣。)
夫疟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发,为其气逆也。帝曰:善!攻之奈何?早晏何如?岐伯曰:疟之且发也,阴阳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坚束其处,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按:此段言欲治疟,必于未发之时,与前第八段同意。阳已伤二句,谓阳不能胜邪,而令邪入阴分也。真往未得并,言果能治之于未发之时,则真邪自去,不至并入于内也。)
帝曰:疟不发,其应何如?岐伯曰:疟气者,必更盛更虚。当气之所在也,病在阳则热而脉躁,在阴则寒而脉静,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按:此一段,帝问疟若不发,应验何如。
伯以脉之静躁亦分于阴阳,而病之休复则随卫气而转也。极则阴阳俱衰者,谓病久则气血并虚,而尺寸之脉必衰弱无力也。相离者,谓卫气日夜一周,而邪或深入于脏腑,故有时相离也。休,暂止也。集谓邪气复与卫合也。)
帝曰: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岐伯曰:其间日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腑,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数日乃作也。(按:相失即前相离意,相离愈远,即相间日多也。)疟者,阴阳更胜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阳胜阴甚则渴,阳胜阴不甚则不渴也。胜谓强盛于彼之气也。)
帝曰:论言夏伤于暑,秋必病疟,今疟不必应者,何也?(按:不必应,言疟发不尽在秋也。)岐伯曰:此应四时者也。其病异形者,反四时也。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春病者恶风,以夏病者多汗。(按:应四时,谓受病原有四时之异,故疟发不尽在于秋,而四时皆有疟也。异形谓证与常异,而与四时之令不合。
如秋气虽凉,而病则寒甚;冬时严肃,而病反不寒;春宜宣畅,而病反恶风;夏汗虽易,病则难得,而今直多汗,是谓病异而与时反也。要而论之,疟之形固与时反,然其发也,总不出于秋冬春夏之外,是其反四时者,即其应四时者也,疟不尽发于秋,宜矣。特以夏暑秋疟,其病为多,故古论言之如是耳。)
帝曰:夫病温疟与寒疟而皆安舍?舍于何脏?岐伯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邪气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脑髓烁,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按:衰者,盛极而变也,与前病极逆极同意。注作病衰退解,是疟已愈,不当更言阳虚则寒矣。)
帝曰:瘅疟何如?岐伯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曰瘅疟。帝曰:善!(按:内本实热,外感风寒,乃三阳之邪热,疟之有余者。其气,病气也。病尽在阳,故云不及于阴也。按寒、温、瘅三疟,岐伯虽解于前,然尚有详略不同,故帝复再问,此对止有温、瘅而无寒疟,想系前已对,故后更不再言耳。)
风论
风者六淫之一,诸邪之首也。故经言风者百病之长,又言风者百病之始。妙矣哉!善行数变,其尽风之形容乎。篇中所论,浅深不同,要之风之为病,其义尽于此矣。
黄帝问曰:风之伤人也,或为寒热,或为热中,或为寒中,或为疠风,或为偏枯,……其病各异,其名不同,或内至五脏六腑,不知其解,愿闻其说。岐伯对曰:风气藏于皮肤之间,内不得通,外不得泄。风者善行而数变,腠理开则洒然寒,闭则热而闷。(洒然,寒貌。闷,不爽貌。按:此言风邪中人,病之外感者也。邪以汗解,内通则外达;惟内不得通,故外不得泄也。善行者无处不到,数变者证不一端,风之为邪,其厉矣哉。
腠理开则风气外通而恶寒,闭敛则邪气内郁而热闷,是必表而发之乃安也。)其寒也则衰食饮,其热也则消肌肉,故使人 栗而不能食,名曰寒热。(寒风入胃,故食饮衰。热气内藏,故消肌肉。寒热相合,故 栗而不能食,名曰寒热也。 栗,卒振寒貌。按: 音突,忽忘也。栗,战栗,谓寒热相激而不自知也。 栗全元起本作失味,甲乙经作解 ,并非。)
风气与阳明入胃,循脉而上至目内 。其人肥,则风气不得外泄,则为热中而目黄;人瘦则外泄而寒,则为寒中而泣出。(人肥则腠理密致,故不得外泄,则为热中而目黄;人瘦则腠理开疏,风得外泄,则寒中而泣出也。按: 音恣。)
风气与太阳俱入,行诸脉俞,散于分肉之间,与卫气相干,其道不利。故使肌肉愤 而有疡,卫气有所凝而不行,故其肉有不仁也。(分肉之间,卫气行处。风与卫气相搏,俱行于分肉之间,故气道涩而不利也。气道不利,风气内攻,卫气相持,故肉愤 而疮出也。疡,疮也。若卫气被风吹之,不得流转,所在偏并,凝而不行,则肉有不仁之处也。不仁谓 而不知寒热痛痒。)疠者,有荣气热 ,其气不清,故使其鼻柱坏而色败,皮肤疡溃。风寒客于脉而不去,名曰疠风。(……此则风入于经脉之中也。荣行脉中,故风入脉中,内攻于血,与荣气合,合热而血 坏也。其气不清,言溃乱也。然血脉溃乱,荣复挟风,阳脉尽上于头,鼻为呼吸之所,故鼻柱坏而色恶,皮肤破而溃烂也。脉要精微论曰:“脉风成为疠。”按:风病惟此为厉,故名疠风。令人有此病者,多是父母相传。盖精血秽浊,胶固不散,一气相承,终久必毙。若如经言风入脉俞,卫气凝涩,便为疠风,则似疠亦从外而入,气凝血热,鼻坏肤溃,几与父子相传者无辨矣。要而论之,得于外感者可治,得于父母者难治,学人不可不知也。疠音利。)
以春甲乙伤于风者为肝风,以夏丙丁伤于风者为心风,以季夏戊己伤于邪者为脾风,以秋庚辛中于邪者为肺风,以冬壬癸中于邪者为肾风。(按:五脏应四时,一定之例也。若夫邪之所入,必于其虚,春何必肝而心何必夏,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而已。伤与中不必泥。)
风中五脏六腑之俞,亦为脏腑之风。(按:脏腑之系附于背,故其穴在背。俞者,背穴也。脏腑之气不固,则风邪由俞而入,于是风之入于脏腑者,或由脏而发于阴,或由腑而发于阳,审脉辨证,可因类而施治也。
俞音输。)
各入其门户所中,则为偏风。(随俞左右而偏中之,则为偏风。按:偏风,偏枯证也。人身之有穴俞也,犹室之有门户,风邪中人,必由穴俞,故云入其门户也。若所入偏于一,则病在一偏矣,今之瘫痪者是也。)
风气循风府而上,则为脑风。(按:风府穴在项发际一寸,大筋内宛宛中。脑风者,风入于脑,触风则头晕微痛,时流清涕,与鼻渊相似也。)风入系头,则为目风眼寒。(按:系头眼寒,殊不可解,古本恐有误也。)
饮酒中风,则为漏风。(按:酒性辛温,开郁行气,更感风邪,则汗液外泄而令真气疏漏也。)入房汗出中风,则为内风。(内耗其精,外开腠理,因内风袭,故曰内风。)
新沐中风,则为首风。(按:人身之窍,惟发最疏,热水沐之,则腠开而风易入。故凡病感风,其头必痛,似不独新沐为然也。)
久风入中:则为肠风飧泄。(按:中者,脾胃也。脾胃者,土也。风久则木胜,木胜则入而伤土。是故风居肠脏,而令水谷不分也。飧音孙。)
外在腠理,则为泄风。(风居腠理,则玄府开通,风薄汗泄,故云泄风。)
故风者,百病之长也,至其变化,乃为他病也,无常方,然致有风气也。(长,先也。先百病而有也。
按:风有声而无形,有气而无质,乘间袭虚,人被中而猝不觉,诸邪病患,故当以风为长也。及其既入经络,则千变万化,随虚而入,无一定之所,几无风之可泥矣。然病本于风,虽无风之形,必有风之气。善诊者,察色按脉,自能辨之于微也。元起本及甲乙经,致字作故攻解,反觉支离。)
帝曰:五脏风之形状不同者何?愿闻其诊及其病能。岐伯曰:肺风之状,多汗恶风,色 然白,时咳短气,昼日则瘥,暮则甚,诊在眉上,其色白。(按:肺合皮毛,风入之则腠理疏泄,故多汗恶风也。肺色白, 者白色,肺病则色见于外也。肺变动为咳,肺受风故咳。惟咳故短气,短气者,喘促也。气恶闭而喜舒,昼阳气舒故瘥,夜阴气闭故甚也。眉上,阙庭也,肺之部,见白色则知肺病也。 ,烹上声,浅白色。瘥音虿,病瘳也。)
心风之状,多汗恶风,焦绝,善怒吓,赤色,病甚则言不可快,诊在口,其色赤。(按:液入心为汗,故风入心亦多汗恶风也。火灼物则焦,焦绝者,心主火,心病则火炽而焦急。惟火炽焦急,故又善怒而吓人也。舌为心苗,心病则舌不便利,故言不快也。赤为心色,心病故赤见于口也。注以焦绝属唇皮,谓热剥唇皮,误矣。)
肝风之状,多汗恶风,善悲,色微苍,嗌干,善怒,时憎女子,诊在目下,其色青。(按:肝虽主风,然更感风,则内外相通而气大泄,故亦多汗恶风也。悲者肺志,肝何以悲?盖肝病则木虚而受制于金,故善悲。苍者,木病色也。肝脉循喉咙之后,入颃颡,风动火炽,故嗌干。肝志怒,木气急也,木急则气阳志亢,故不欲近女子也。注以善悲为心虚,误矣。嗌音抑,喉塞也。)
脾风之状,多汗恶风,身体怠堕,四肢不欲动,色薄微黄,不嗜食,诊在鼻上,其色黄。(按:风为木化,脾所畏也,风木刑脾,肉腠不固,故脾亦多汗恶风也。脾病则气弱,故怠惰。脾主四肢,故不欲动。脾无力,故色薄而微黄。不嗜食,脾病不知五味也。鼻居面中,属土,故验脾病者,其鼻必黄也。注引心脉解怠惰,误矣。)
肾风之状,多汗恶风,面 然浮肿,脊痛不能正立,其色 ,隐曲不利,诊在肌上,其色黑。( 然,肿起也。 ,黑色也。隐曲,隐蔽委曲之处也。肾藏精,外应交接,今脏被风薄,故隐蔽委曲之事,不利所为也。
黑,肾色也。按:汗者水也,肾之液也,肾被风则肾水外泄而为汗,故肾亦多汗恶风也。肾病则水泛,故面浮。
肾入风则腰无力,故不能正立。色 者,肾病而黑色形于外也。风入肾则宗筋痿,故不利于交接也。 音忙。
音台,烟煤也。)
胃风之状,颈多汗恶风,食饮不下,膈塞不通,腹善满,失衣则 胀,食寒则泄,诊形瘦而腹大。(按:胃者土也,风木乘之,则胃液外泄,胃脉诊于人迎,人迎在颈,故风入胃而颈独多汗恶风也。胃主饮食,其治上连膈,下连腹,故病则不下不通而满也。胃喜暖而恶寒,故 胀而泄也。凡若此者,土被木刑,肌肉消削,中气不运,形瘦腹大,是其诊也。)
首风之状,头面多汗恶风,当先风一日则病甚,头痛不可以出内,至其风日,则病少愈。(头者诸阳之会,风客之则皮腠疏,故头面多汗也。按:先风一日,谓风初入首而证尚未见之时也。风之感人,人不即觉,忽然头痛。及至汗出面浮,方识是风,而痛旋缓。所以然者,风内入则甚,外达则衰,自然之理也。)
漏风之状,或多汗,常不可单衣,食则汗出,甚则身汗,喘息恶风,衣常濡,口干善渴,不能劳事。(按:此脾肺虚症也。肺虚则腠理疏泄,故多汗。肺虚畏寒,故不可单衣。喘息则风入,故令口干也。脾虚则中气馁弱,故食则汗出,不能劳事也。脾虚则内不固,肺虚则外不密,故曰漏风也。)
泄风之状,多汗,汗出泄衣上,口中干,……不能劳事,身体尽痛则寒。帝曰:善!(汗多则津液涸,故口中干。形劳则汗出甚,故不能劳事。身体尽痛,以其汗多。汗多则亡阳,故寒也。按:新校正云:“孙思邈云:‘新房室竟取风为内风,其状恶风,流汗沾衣。’疑此泄风,乃内风也。本论前文,先云漏风、内风、首风,次言入中为肠风,在外为泄风。今有泄风而无内风,孙思邈载内风,乃此泄风之状,故疑此泄字,乃内字之误也。”)
痹论
痹者,顽木不仁,不知痛痒之病也。其病之因,多起于风寒湿,有浅深之殊,有难易之分。始知不知痛痒之痹,乃痹之一端,而其义为未全也。然味经中所言,痹之在脏腑者,如心痹脉不通,肝痹引如怀,肾痹善胀,脾痹大塞,肠痹饮出不得,胞痹内痛,涩于小便,以至痹聚在肺在心等,皆有壅塞不通之意,是痹又以闭而得名也。(篇中更出“阴气者静则神藏”四句,文义甚精,但实与痹无涉,必错简也。)
黄帝问曰:痹之安生?岐伯对曰: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也。其风气胜者为行痹,寒气胜者为痛痹,湿气胜者为着痹也。(虽合而为痹,发起亦殊矣。风则阳受之,故为痹行,寒则阴受之,故为痹痛,湿则皮肉筋脉受之,故为痹着而不去也。按:着,直略切,不动移也。)
帝曰:其有五者何也?岐伯曰:以冬遇此者为骨痹,以春遇此者为筋痹,以夏遇此者为脉痹,以至阴遇此者为肌痹,以秋遇此者为皮痹。(按:此谓风寒湿也。冬感此邪,则痹在骨等,亦大略之言也。)
帝曰:内舍五脏六腑,何气使然?岐伯曰:五脏皆有合,病久而不去者,内舍于其合也。故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肾;筋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肝;脉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心;肌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脾;皮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肺。所谓痹者,各以其时重感于风寒湿之气也。(按:合,如肾合骨、肝合筋之类。风寒湿之邪,由外入内,筋骨受痹,若更感外邪,则必内及于肝肾,是谓内舍于其合。下五段,正是分疏内舍。)
凡痹之客五脏者,肺痹者,烦满喘而呕。(以脏气应息,又其脉还循胃口,故使烦满喘而呕。)心痹者,脉不通,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嗌干善噫,厥气上则恐。(心合脉,受邪则脉不通利也。邪气内扰,故烦也。手心主心包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下膈。手少阴心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下膈,络小肠。其支别者,从心系上挟咽喉。其直者,复从心系却上肺。故烦则心下鼓满,暴上气而喘嗌干也。心主为噫,以下鼓满,故噫之以出气也。若是逆气上乘于心,则恐畏也,神惧凌弱故尔。)肝痹者,夜卧则惊,多饮,数小便,上为引如怀。(肝主惊骇,气相应,故中夜卧则惊也。肝之脉,循股阴,入髦中,环阴器,抵少腹,挟胃,属肝,络胆,上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上入项颡。故多饮水,数小便,上引少腹如怀妊之状。)肾痹者,善胀,尻以代踵,脊以代头。肾者胃之关,关不利则胃气不转,故善胀也。尻以代踵,谓足挛急也。脊以代头,谓身 屈也。按:尻以代踵二句,语意奇妙,盖状善胀之形容也。凡人之气,上至头,下至足,营运不息,则折旋任意,俯仰自如。今邪着于肾,气闭不行,一身尽胀,但可坐而不可行,但能俯而不能仰,如踵以尻,而头以脊也。善胀之状,乃至于此。岂知肾为生气之源,肾气痹,遂令如是乎。注亦滥引经脉为解,未免肤浅。尻, 骨。踵,足跟也。脾痹者,四肢解堕,发咳呕汁,上为大塞。(土王四季,外主四肢,故四肢解堕。又以其脉起于足,循 ,上膝股也。
然脾脉入腹,属肾,络胃,上膈,挟咽,故发咳呕汁。脾气养肺,胃复连咽,故上为大塞也。按:堕作惰。)
肠痹者,数饮而出不得,中气喘争,时发飧泄。(按:大肠小肠者,脾肺之下流也。人之饮食,上入必下出。
今邪入二肠,气痹不行,不能下达,中气壅闭,喘急争乱,食饮内停,不能变化,时或下出,则为飧泄,皆二肠气痹,不能传送所致也。)胞痹者,少腹膀胱,按之内痛若沃以汤,涩于小便,上为清涕。(……按:膀胱居少腹之内,故云少腹膀胱。内痛若沃以汤者,火也,火盛故不可按也。膀胱为津液之器,热则癃,故小便涩。
小便涩则火不得下行,反上烁其脑而为清涕,出于鼻窍矣。元起本内痛作两髀,非也。盖胞痹之热者也。若阴寒凝结,亦令胞痹,少腹绞痛,小便不通,脉沉而紧,予尝治数十人矣,用桂附而愈,惟无沃汤清涕诸证耳。)
淫气喘息,痹聚在肺;淫气忧思,痹聚在心;淫气遗溺,痹聚在肾;淫气乏竭,痹聚在肝;淫气肌绝,痹聚在脾。(淫气谓气之妄行者,各随脏之所主而入为痹也。按,新校正云:“详上凡痹之客五脏者至此,全元起本在阴阳别论中,此王氏之所移也。”)
诸痹不已者,亦益内也。(从外不去,则益深至于身内。)其风气胜者,其人易已也。(按:风虽胜,尚是外袭易治,不若深入脏腑之难也。)
帝曰:痹,其时有死者,或疼久者,或易已者,其故何也?岐伯曰:其入脏者死,其留连筋骨间者疼久,其留皮肤间者易已。(入脏者死,以神去也。筋骨疼久,以其定也。皮肤易已,以浮浅也。由斯深浅,故有是不同。)
帝曰:其客于六腑者,何也?岐伯曰:此亦其饮食居处,为其病本也。六腑亦各有俞,风寒湿气中其俞,而食饮应之,循俞而入,各舍其腑也。(按:腑阳而浅,故其为痹,皆从饮食居处得之。然俞为六腑之门户,风寒湿气固易于中,而苟无饮食不节之患,则所入者亦仅至毫腠而止。惟起居不密,饥饱失时,六腑之气先已不固,而后风寒湿气乃得从而入之也。)
帝曰:以针治之奈何?岐伯曰:五脏有俞,六腑有合,循脉之分,各有所发,各随其过,则病瘳也。(按:过犹过失。瘳,愈也。随谓随脉发之过失而施治,则病自愈也。过注作脉所经过,误矣。瘳音抽。)
帝曰:荣卫之气,亦令人痹乎?岐伯曰:荣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于五脏,洒陈于六腑,乃能入于脉也。
故循脉上下,贯五脏,络六腑也。(正理论曰:“谷入于胃,脉道乃行。水入于经,其血乃成。”灵枢经曰:“荣气之道,内谷为宝。”荣行脉内,故无所不至。按:和调者营运无间,洒陈者遍满不遗,然惟和调,故能洒陈也。)卫者水谷之悍气也,其气栗疾滑利,不能入于脉也。故循皮肤之中,分肉之间,熏于盲膜,散于胸腹,逆其气则病,从其气则愈,不与风寒湿气合,故不为痹。(悍气谓浮盛之气也。以其浮盛之气,故栗疾滑利。皮肤之中,分肉之间,谓脉外也。按:水谷之精气为荣,荣行脉内,贯通脏腑,无处不到。水谷之悍气为卫,卫行脉外,屏藩脏腑,捍御诸邪。邪欲中人,必乘卫气之虚而入,入则由络抵经,由腑入脏。是风寒湿之为痹也,皆因卫虚,不能悍之于外,以致内入,初非与风寒湿相合而然,是故痹止于荣而不及卫也。)
帝曰:善!痹或痛,或不痛,或不仁,或寒或热,或燥或湿,其故何也?岐伯曰:痛者,寒气多也,有寒故痛也。(按:痛独指寒者,寒则气闭血凝,故痛。若热则痹而不痛也。其不痛不仁者,病久入深,荣卫之行涩,经络时疏,故不痛;按:此不痛,是顽木不知痛痒,即是不仁,故不痛与不仁兼言也。病久之人,气血衰弱,营运涩滞,惟涩滞,故经络顽痹而不知痛也。王本故不通,甲乙作不痛,是也,从之。)皮肤不营,故为不仁。(不仁者,皮顽不知有无也。按:人之知有痛痒者,以其血足而能运动也,故以不仁为荣血不足。)
其寒者阳气少,阴气多,与病相益,故寒也。(病生于风寒湿,故阴气益之也。)其热者阳气多,阴气少,病气胜,阳遭阴,故为痹热。(按:遭甲乙作乘,言阳盛乘阴故热,即阴虚火多之类也。)其多汗而濡者,此其逢湿甚也,阳气少,阴气盛,两气相感,故汗出而濡也。(按:阴与湿为同气,故云两气相感。)
帝曰:夫痹之为病,不痛何也?岐伯曰:痹在于骨则重,在于脉则血凝而不流,在于筋则屈不伸,在于肉则不仁,在于皮则寒,故具此五者,则不痛也。凡痹之类,逢寒则急,逢热则纵。帝曰:善!(按:痹之不痛,有五者之殊,而前则言寒多则痛,寒痛又为痹中之一,但痛者少而不痛者多也。逢寒则急二句,是总结痹病之大凡也。王本逢寒则虫,甲乙作则急,与纵相合,是也,从之。)
痿论
痿,注谓痿弱无力以运动是也。然所以无力之故,既有五脏致此之因,而其原总关于胃。盖胃藏水谷以养人,五脏六腑皆受气焉。故胃虚则脏腑均失所养,而冲、督、带之脉络皆不相维系,宗筋弛缓,一身无力,故病为痿。此帝与伯所以更为辩难也。
黄帝问曰:五脏使人痿,何也?岐伯对曰:肺主身之皮毛,心主身之血脉,肝主身之筋膜,脾主身之肌肉,肾主身之骨髓。(所主不同,痿生亦各归其所主。)故肺热叶焦则皮毛虚,弱急薄着,则生痿 也。(谓挛 ,足不得伸也,肺热则肾受热气故尔。按:肺合皮毛,其质轻浮而主气,故虚则气弱促急,其形薄而着。
金亏不能生肾水,肾亦虚惫而 也。 ,必亦切。)心气热,则下脉厥而上,上则下脉虚,虚则生脉痿,枢折挈胫,纵而不任地也。(按:心本火脏,火盛则热,热性炎上,气亦上行,周身之血脉皆逆而上矣。然上盛则下必虚,而痿弱之象当见于脉。脉痿之证维何?身不能运动,足不能践地,如枢折而胫挈也。然其所以折而且挈者,心虚少血,不能养筋,纵缓无力之故也。胫, 骨。)肝气热,则胆泄口苦,筋膜干,筋膜干则筋急而挛,发为筋痿。(按:肝为脏,胆为腑,阴阳本相应也。肝属木而生火,火上炎则胆汁上溢而口苦。肝又主筋,故热则筋膜干,惟干故又挛急而为筋痿也。痿之为义似属弛缓,挛急亦痿者,急则拘缩而不能伸,与弛无异,故亦能痿也。按胆居肝短叶间,注谓胆为肝叶,误矣。)脾气热,则胃干而渴,肌肉不仁,发为肉痿。(脾与胃以膜相连,脾气热则胃液渗泄,故干而且渴也。脾主肌肉,今热薄于内,故肌肉不仁而发为肉痿。)肾气热,则腰脊不举,骨枯而髓减,发为骨痿。(腰为肾府,又肾脉上股内,贯脊,属肾,故肾气热则腰脊不举也。肾主骨髓,故热则骨枯而髓减,为骨痿。)
帝曰:何以得之?岐伯曰:肺者,脏之长也,为心之盖也。(位高而布叶于胸中,是故为脏之长,心之盖。)
有所失亡,所求不得,则发肺鸣,鸣则肺热叶焦。(……志苦不畅,气郁故也。肺藏气,气郁不利,故喘息有声而肺热叶焦也。)悲哀太甚则胞络绝,胞络绝则阳气内动,发则心下崩,数溲血也。(……按:胞络,即心包络也。包络所以卫心,悲哀太甚,则气急迫而胞络伤,络伤则心病。盖心属火而主血,心病火发,血不能静,遂下流于溲溺也。)思想无穷,所愿不得,意淫于外,入房太甚,宗筋弛纵,发为筋痿,及为白淫。(……按:无穷谓多欲。外谓非己室也。白淫,男女皆有之,男为游精,女为阴液。邪思妄想,意淫而已,虽无实事,而精气已为之动摇,故遂与入房太甚者,并足以致筋痿也。然筋痿,肝之病也,何以并得之色欲?盖肾败精伤,水亏不能养木故也。)有渐于湿,以水为事,若有所留,居处相湿,肌肉濡渍,痹而不仁,发为肉痿。(……业惟近湿,居处泽下,皆水为事也。平者久而犹怠,感之者尤甚矣。肉属于脾,脾气恶湿,湿着于内,则卫气不营,故肉为痿也。按:渐音尖。渍音滋,渗染也。)有所远行劳倦,逢大热而渴,渴则阳气内伐,内伐则热舍于肾,肾者水脏也,今水不胜火,则骨枯而髓虚,故足不任身,发为骨痿。(……按:水以制火,然火盛则烁水,而水愈虚火愈炽。是故劳倦热渴,阳火内炽,水不能胜而肾亏矣。肾主骨,骨借髓以强,身凭足以任。
肾亏则髓虚,髓虚则骨枯而足无力以任身,是名骨痿也。)帝曰:何以别之?岐伯曰:肺热者色白而毛败,心热者色赤而络脉溢,肝热者色苍而爪枯,脾热者色黄而肉蠕动,肾热者色黑而齿槁。(各求脏色及所主养而命之,则其应也。按:蠕音软,微动也。)
帝曰:如夫子言可矣,论言治痿者独取阳明,何也?岐伯曰:阳明者,五脏六腑之海、主闰宗筋,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宗筋谓阴髦中横骨上下之竖筋也。
上络胸腹,下贯髋尻,又经于背腹,上头项,故云宗筋主束骨而利机关也。然腰者身之大关节,所以司屈伸,故曰机关。按:闰当作润,言脏腑资水谷以化气血而养人,宗筋借以滋润焉。宗筋为诸筋之宗,网维一身,干槁则拘缩,滋润则便利也。)冲脉者,经脉之海也,主渗灌溪谷,与阳明合于宗筋。(冲脉循腹挟脐旁各同身寸之五分而上,阳明脉亦挟脐旁各同身寸之一寸五分而上,宗筋脉于中,故云与阳明合于宗筋也。以为十二经海,故主渗灌溪谷也。肉之大会为谷,小会为溪。按:渗灌者,无微不入。冲脉主血兼气,其位虽止于挟腹中行,而气则流行一身,无处不到,故取义于渗灌也。)阴阳总宗筋之会,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故阳明虚则宗筋纵,带脉不引,故足痿不用也。(宗筋挟脐下,合于横骨,阳明辅其外,冲脉居其中,故云会于气街而阳明为之长也。气街则阴髦两旁脉动处也。带脉者,起于季胁,回身一周而络于督脉也。督脉者,起于关元,上下循腹。故云皆属于带脉而络于督脉也。冲、任、督三脉,同起而异行,故经文参差而引之。引谓牵引。按:水谷充盈则阳明实而气血盛,气血盛则宗筋劲调而有力,虚则缓弱无力而足不能行矣。所以然者,足以筋为用也。注滥引,未确。)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各补其荣而通其俞,调其虚实,和其逆顺,筋脉骨肉,各以其时受月,则病已矣。帝曰:善!(按:荣者,血也。逆调论言:“荣气虚则不仁。”故治痿之法,以补血为最也。俞,背穴,五脏各有俞。时受月者,五脏各有应王之月,如肝伤则筋病,欲治筋病,必于春月木王之时,因时以受王月之气,则邪易去而正易复也。筋者,肝也;脉者,心也;骨者,肾也;肉者,脾也。五脏独缺肺者,肺合皮毛,皮毛附于肉,或省文也。注似是而未明快。)
厥论
厥凡三义:一谓逆也,下气逆而上也,诸凡言厥逆是也;一谓极至也,本篇之热厥寒厥,盖言寒热之极也;一谓昏迷不省人事也,本篇之言阴盛阳乱是也。乃世之云厥者,止以手足逆冷、不知人事为言,合之经旨,偏矣。
至于本篇帝问六经之厥,岐伯所对,前言六经之厥,次言六经之厥迷,终言手六经之厥逆。厥逆即厥,非有二也。然详味所言,诸证纷纭,乃各经杂病之兼厥逆者。伯特为之敷陈,以尽厥之义。非厥之外有厥逆,且有诸厥名目之不相同也。
黄帝问曰:厥之寒热者,何也?岐伯对曰:阳气衰于下则为寒厥,阴气衰于下则为热厥。(按:阳虚则寒,阴虚则热,厥亦犹然,况其他乎。)帝曰:热厥之为热也,必起于足下者,何也?岐伯曰:阳气起于足五指之表,阴脉者,集于足下而聚于足心,故阳气胜则足下热也。(大约言之,足太阳脉,出于足小趾之端外侧,足少阳脉出于足小趾次趾之端,足阳明脉,出于足中趾及大趾之端,并循足阳而上。肝脾肾脉集于足下,聚于足心。
阴弱故足下热也。按:阴不故阳则阳胜,非真阳气有余也。)帝曰:寒厥之为寒也,必从五指而上于膝者,何也?岐伯曰:阴气起于五指之里,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上,故阴气胜则从五指至膝上寒,其寒也,不从外,皆从内也。(亦大约而言之也。足太阴脉起于足大趾之端内侧,足厥阴脉起于足大趾之端三毛中,足少阴脉起于足小趾之下,斜趣足心。并循足阴而上,循股阴入腹,故云集于膝下而聚于膝之上也。按:阳虚则阴胜,阴胜则寒矣。然寒本于阳虚,故云从内。)
帝曰:寒厥何失而然也?岐伯曰:前阴者,宗筋之所聚,太阴、阳明之所合也。(宗筋挟脐下,合于阴器,故云前阴者宗筋之所聚也。太阴脾脉,阳明胃脉,脾胃之脉,皆辅近宗筋,故云太阴阳明之所合。按:注盖以脉位言也。)岂知人身必借水谷以为养,前篇已言阳明主润宗筋,其云太阴阳明之所合宜矣。春夏则阳气多而阴气少,秋冬则阴气盛而阳气衰。(此乃天之常道。)此人者质壮,以秋冬夺于所用,下气上争不能复,精气溢下,邪气因从之而上也。气因于中,阳气衰不能渗营其经络,阳气日损,阴气独在,故手足为之寒也。(夺于所用,谓多欲而夺其精气也。按:秋冬宜养其阴,过用则阴虚而阳上浮,故上争而精气泄,正亏邪动,真气因之而衰矣。四肢为诸阳之本,阳既衰则阴独盛,故手足不温而寒也。)
帝曰:热厥何如而然也?岐伯曰:酒入于胃,则络脉满而经脉虚。脾主为胃行津液者也,阴气虚则阳气入,阳气入则胃不和,胃不和则精气竭,精气竭则不荣其四肢也。(按:脉之正为经,旁为络,酒性暴悍,能动浮气而善耗真气,故令络脉满而经脉虚也。然受之者胃,而为之营运者脾也,脾行则气动,乘虚入胃,胃不安而水谷失所养,无以变化气血,四肢亦失所资荫矣。)此人必数醉若饱以入房,气聚于脾中不得散,酒气与谷气相搏,热盛于中,故热遍于身,内热而溺赤也。夫酒气盛而 悍,肾气日衰,阳气独胜,故手足为之热也。(醉饱入房,内亡精气,中虚热入,由是肾衰,阳盛阴虚,故热生于手足也。按:醉饱入房,气何以聚于脾中耶?脾主运化,然必资气于命门,而后能营运而不滞。今醉饱入房,则肾大虚,命门无气以资脾,故气聚而不散也。气不散则热内壅而阳独胜,阳独胜则肾水枯而火用事,外走阳分,故又四肢尽热也。)
帝曰:厥或令人腹满,或令人暴不知人,或至半日,远至一日,乃知人者,何也?岐伯曰:阴气盛于上则下虚,下虚则腹胀满,……腹满则下气重上而邪气逆,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不知人也。(按:阳清阴浊,清上升,浊下降,气自顺而不逆矣。厥而腹满不知人者,是阴浊上升,阳气溃乱,故厥而不知人也。王本腹胀满下有“阳气盛于上”,五字,甲乙经作“腹满”二字,是也,从之。又王注阴作足太阴气,误矣。)
帝曰:善!愿闻六经脉之厥状病能也。岐伯曰:巨阳之厥,则肿首头重,足不能行,发为 仆。(足太阳脉,起于目内 ,上额交巅。其支别者,从巅至耳上角。其直行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 内,挟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属膀胱。其支别者,从腰中下贯臀,入 中。其支别者,从 内左右,别下贯胂,过髀枢,循髀外后廉,下合 中以下贯 内,出外踝之后,循京骨,至小趾之端外侧。由是厥逆,外形斯证也。)
阳明之厥,则癫疾欲走呼,腹满不得卧,面赤而热,妄见而妄言。(足阳明脉,起于鼻交 中,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
其支别者,从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咙,入缺盆,下膈,属胃,络脾。其直行者,从缺盆,下乳内廉,下挟脐,入气街中。其支别者,起胃下口,循腹里,下至气街中而合,以下髀抵伏兔,下入膝膑中,下循 外廉,下足,入中指内间。其支别者,下膝三寸而别,以下入中指外间。其支别者, 上入大趾间出其端。故厥如是也。)
少阳之厥,则暴聋颊肿而热,胁痛, 不可以运。(足少阳之脉,起于目锐 ,上抵头角,下耳后,循颈,行手少阳之前,至肩上,交出手少阳之后,入缺盆。其支别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至目锐 后。
其支别者,目锐 下大迎,合手少阳于 ,下加颊车,下颈合缺盆,以下胸中,贯膈络肝属胆,循胁里,出气街,绕髦际,横入髀厌中。其直行者,从缺盆下腋,循胸过季胁,下合脾厌中,以下循髀阳,出膝外廉,下入外辅骨之前,直下抵绝骨之端,下出外踝之前,循足 ,出小趾次指之端。故厥如是。)太阴之厥,则腹满胀,后不利,不欲食,食则呕,不得卧。
足太阴脉,起于大趾之端,上膝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其支别者,复从胃,别上膈,注心中。故厥如是。少阴之厥则口干溺赤,腹满心痛。(足少阴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其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其支别者,从肺出,络心,注胸中。故厥如是。)厥阴之厥,则少腹肿痛,腹胀,泾溲不利,好卧,屈膝,阴缩肿, 内热。足厥阴脉,去内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阴之后,上 内廉,循股阴,入髦中,下环阴器,抵少腹,挟胃,属肝,络胆,上贯膈。故厥如是。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不盛不虚,以经取之。(不盛不虚,谓邪气未盛,真气未虚,如是则以穴俞经法留呼多少而取之。按:自此以上,乃古本也。此下自太阴厥逆至篇末,全元起本在第九卷,王氏移入于此。)
太阴厥逆, 急挛,心痛引腹。(……按。足太阴脉,自足大趾之端起,兼循 骨,又注心入腹,故病更如是也。)少阴厥逆,虚满呕变,下泄清。(……按:五脏之中,肾独有两。左为阴,右则阴中之阳也;左属水,右则水中伏火焉。为气之根,为命之门,为胃之关。是故肾气充盈,少火蓄于丹田,周身之气自和洽而无寒滞之患。今虚满,是气不能运也。呕变,是寒犯胃也。下泄清,是脾寒不摄也。总为肾虚命门火弱不能温养丹田之所致。昧者不达,舍肾治脾,失其宜矣。)厥阴厥逆,挛,腰痛,虚满前闭,谵言。(……全元起云:“谵言者,气虚独言也。”按:厥阴,肝也,肝主筋,肝病则筋拘挛。筋挛则屈伸不利,故腰痛。肝病则气郁而不行,故虚满。肝脉环阴器,故前闭。肝伏风邪,故言谵也。)三阴俱逆,不得前后,使人手足寒,三日死。(按:凡病内寒,前后必自利。今反不利而手足厥冷,是阴凝痼闭,真气乏竭矣,焉得不死。)太阳厥逆,僵仆,呕血善衄。(……按:膀胱之经,既起目内 ,又循脊络脑,而其所主,惟气与火。气内闭,故僵仆。
火上炎,故呕衄。太阳主表,故厥如是也。)少阳厥逆,机关不利,机关不利者,腰不可以行,项不可以顾,发肠痈,不可治,惊者死。(按:胆为肝之腑,肝主筋筋主束骨而利机关,肝胆病,故腰为之拘挛也。然此尚是半表里之病。若肠内发痈,则内外皆病,其人必惊,神明已乱,焉得不死。)阳明厥逆,喘咳,身热,善惊、衄、呕血。(按:阳明多气多血,胃火盛则冲肺,故喘咳。走三阳,故身热。火性动,故善惊而诸血为之不宁。此热厥也。)手太阴厥逆,虚满而咳,善呕沫。(……按:肺主气,故病则虚满而咳。肺受寒,故呕沫也。沫音末,痰水之轻浮白色者。)手心主、少阴厥逆,心痛引喉,身热死,不可治。(按:心与心包属火,火上升则喉痛,是火,虚也。虚火上升而身又发热,阴竭不能维阳矣,故死。)手太阳厥逆,耳聋,泣出,项不可以顾,腰不可以俯仰。(……按:小肠属火,火上逆,故耳聋。小肠脉至目内 ,故泣出。项不可顾二句,脉病俱不相应,疑仍前文重出也。)手阳明、少阳厥逆,发喉痹,嗌肿,痉。(……按:痉音劲,风病也。大肠、三焦脉俱由缺盆上颈项,故病如是。全元起本作痉,王本误作 ,后人遂以痉为 ,盖仍此误也。)
咳论
咳者,咳嗽也。本篇止以咳名而不言嗽,然嗽之意,已具篇中,盖省文也。后人以咳而有痰谓之嗽,嗽而无痰谓之咳,是咳与嗽有别也。又有所谓咳逆者,因气上逆而后咳,且咳则气无不逆也。然咳之为病,其证甚多,世每尽以属之肺,岂知五脏六腑皆能致咳,故篇中特详言之。要而论之,致咳之始,虽有五脏六腑之不同,及其既咳也,则无不喘呼气逆,是肺又为诸咳之总司,肺主诸气,宜乎世尽以之属肺也。
黄帝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帝曰:愿闻其状。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邪谓寒气。按:从其合,谓入于肺经也,此言肺之受寒于外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肺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故云从肺脉上至于肺也。按:此又言肺既受寒于外,而又受寒于内,内外合寒,所以咳也。)五脏各以其时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时谓王月也。按:王不受邪,五脏之常也。五脏不虚则己,虚则应王不王,邪乘虚入,是五脏之受病,反在应王之时,故云各以其时受病也。然此五脏之受寒邪也,非即始于五脏也,盖由寒入皮毛,由皮毛入于肺,肺受之而后乘各脏之虚以传之也。今试以肝经一脏言之,肝者木也,如木王于春,春其时也。
肺即受寒,咳止于肺,何能传肝?唯肝素有病,其经已虚,虽当春令,应王不王,于是寒邪之由皮毛入肺者,遂传之于肝。是肝之受传于肺者,正以其应王之时而失其王,故又云非其时各传以与之也。各,指肝心脾肾等。
传,谓肺受寒邪而传脏腑也。此言五脏之咳,皆由肺传,以其应王不王故也。以前三段,分别如此,注俱蒙混不确。)肺先受邪,乘春则肝先受之,乘夏则心先受之,乘至阴则脾先受之,乘冬则肾先受之。(按:此正分疏五脏各以其时受病也。原本肺先受邪前,有“乘秋则”三字。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太素无乘秋则三字,王本误多。”是也,今从删之。盖咳之为病,必始于皮毛,由皮毛入肺,故云肺先受邪,随感随受,不独秋也。乘者窥伺之意,邪之乘虚为病,亦犹盗之伺隙害人。乘春等义,已见于前。肝心脾肾亦言先受者,脏病不愈,将移于腑也。脾王于长夏,不言长夏而言至阴,至阴者脾所居,脾不主时故也。)
帝曰:何以异之?岐伯曰: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肺藏气而应息,故咳则喘息而喉中有声。按:甚则唾血者,气逆不已则血动,血随气而动也。)心咳之状,咳则心痛,喉仲介介如梗状,甚则咽肿喉痹。(手心主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其支别者,从心系上挟咽喉。故病如是。)肝咳之状,咳则两胁下痛,甚则不可以转,转则两 下满。(足厥阴脉,上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故如是。 亦胁也。)脾咳之状,咳则右胁下痛,阴阴引肩背,甚则不可以动,动则咳剧。(脾气连肺,故痛引肩背也。按:右者肺治之部,肺主气,脾者气之母,脾病则及于肺,故令右胁下痛。肩背者,肺所主也。动则气愈逆,故咳剧。注云脾主右,误矣。)肾咳之状,咳则腰背相引而痛,甚则咳涎。足少阴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其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又膀胱脉,从肩 内,别下挟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故病如是。(按:肾主五液,化为五湿,入脾为涎,咳久则肾虚水泛,脾不受湿,反归于肾,故咳涎也。)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岐伯曰:五脏之久咳,乃移于六腑。(按:脏腑本相配,病久则传变,日远日多,愈久愈重。移者,蔓延之意,言脏病移及于腑也。)脾咳不已,则胃受之,胃咳之状,咳而呕,呕甚则长虫出。(胃寒则呕,呕甚则肠气逆上,故蛔出。)肝咳不已,则胆受之,胆咳之状,咳呕胆汁。(按:肝胆,木也。木喜融和。得寒则气郁,郁极则呕吐。胆汁者,苦水也。)肺咳不已,则大肠受之,大肠咳状,咳而遗失。(按:大肠者,肺之合。肺主气,咳久则气虚而不能摄,故下脱而令二便遗失也。甲乙经作遗矢,是单指大便,偏矣,不若王本遗失为确。)心咳不已,则小肠受之,小肠咳状,咳而失气,气与咳俱失。(按:小肠为心之腑,亦火也。火盛气热,则闭涩而便溺不通;寒盛气衰,则滑泄而水火不禁。今心受寒而传之腑,寒为水气,火得水而灭矣,故失气也。失气者,气消散也。气与咳俱失者,气既消散,即欲咳嗽而不能出声。
所以然者,咳久气散,乏竭而不能接续故也。)肾咳不已,则膀胱受之,膀胱咳状,咳而遗溺。(按:膀胱主藏津液,咳久气虚,津不能藏,故寒气下流而遗溺也。)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食饮。此皆聚于胃关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肿气逆也。(按:此总论久咳之为害也,咳久则病不止于一脏一腑而无所不病矣,故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者,复帱上下,囊括一身。以气为用者也。所以咳在三焦,则气壅闭而不行,故令腹满而不思饮食。肺属上焦,胃属中焦,聚者壅也,关者闭也,言气壅闭于肺胃也。然气之所以壅闭于中上二焦者,正以咳久气衰而不能下注于下焦,下不得泄,故壅闭于肺胃,而使涕唾面浮气逆于上,此又岐伯申解腹满之意也。
注乃谓病止于上中二焦,陋矣。)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脏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肿者治其经。
帝曰:善!(按:灵枢经曰:“脉之所注为俞,所行为经,所入为合也。”)
通评虚实论
人之为病,有实有虚,虚则必补,实乃可攻。经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虚为精夺,实为邪盛,三复其义,而攻补之法,知所适从矣。此虚实之定论,古今所不能外者,故曰通评也。
黄帝问曰:何谓虚实?(按:言何因而虚,何因而实。)岐伯对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夺谓精气减少,如夺去也。按:人之所借以生者,惟此精气耳。精气者,禀受于父母,父母之质强,则所受亦强,父母之质弱,则其子多弱,此精气之分于先天者也。既生之后,所受虽弱,而能樽节其饮食,顺适其寒暑,以至情识开时,不敢妄动,竞业一生,则精气克全,外邪亦无自而入。若所受虽强,而不能保摄其天真,纵恣无度,精气日耗,经络空疏,外邪乘之而入于内,蟠踞充斥,似乎实也,而不知为精气内夺所致。经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由是言之,实无真实,虚乃真虚,欲去其实,必顾其虚。世之治病者,但知攻实,绝罔顾虚,愈攻愈实,攻之至死而犹不悟,殊可叹也。)帝曰:虚实何如?(按:言虚实之病状何如。)岐伯曰:气虚者,肺虚也。气逆者,足寒也。非其时则生,当其时则死。(非时谓年直之前后也,当时谓正直之年也。)余脏皆如此。(按:五脏各有虚实,而伯姑举肺脏,且肺虚之证,不止足寒,此特言其大略而已。)
帝曰:何谓重实?岐伯曰:所谓重实者,言大热病,气热脉满,是谓重实。(按:大热病者,伤寒之三阳实热,杂病之痰火食积是也。内有实邪真火,故热气见于外而脉来盛满,是内外俱实,故曰重实也。治此之法,岐伯虽不言,然居可知矣。)
帝曰:经络俱实何如?何以治之?(按:上段言脉病之重实,此则单问脉之并实者也。)岐伯曰:经络皆实,是寸脉急而尺缓也,皆当治之。故曰滑则从,涩则逆也。(按:邪之入人,由络入经,今云皆实,是其人之气足以捍邪,而邪不得入也。何以辨之?辨之于其脉,寸主表,尺主里,寸为阳,尺为阴,寸急尺缓,是表里既分,阴阳不杂,故知其经络皆实也。然急则必数,缓则必弱,虽无内虚致邪之患,而急与缓亦非中正和平之道,故又曰皆当治之也。是经络皆实之脉,有小疾而无大病。若通论大体,又当辨之于滑涩,滑则从,涩则逆,滑为阳气有余,涩为阴血不足也。)夫虚实者,皆从其物类始,故五脏骨肉滑利,可以长久也。物之生则滑利,死则枯涩,故涩为逆,滑为从。从谓顺也。帝曰:络气不足,经气有余,何如?岐伯曰:络气不足,经气有余者,脉口热而尺寒也。秋冬为逆,春夏为从,治主病者。(春夏阳气高,故脉口热,尺中寒,为顺也。十二经,十五络,各随左右而有太过不及,工当寻其至应以施针灸,故云治主其病者也。)帝曰:经虚络满何如?岐伯曰:经虚络满者,尺热满,脉口寒涩也。此春夏死,秋冬生也。(秋冬阳气下,故尺中热,脉口寒,为顺也。)帝曰:治此者奈何?岐伯曰:络满经虚,灸阴刺阳,经满络虚,刺阴灸阳。(以阴分主络,阳分主经故尔。)
帝曰:何谓重虚?(此反问前重实也。)岐伯曰:脉虚,气虚,尺虚,是谓重虚。(按:王本作脉气上虚尺虚,王注云:“言尺寸脉俱虚。”按此下文岐伯所解,本言气虚尺虚脉虚,而无上虚之解,则上字之误不辨自明。启玄不知其误,即以尺寸俱虚为解,盖疑上为寸也。甲乙经作“脉虚气虚尺虚是谓重虚”,正与下文相合,今厘正之。新校正辨王注之非诚是,而以尺寸俱虚之语,谓不兼气虚,则亦误矣。夫尺为阴,尺虚为肾虚,寸为阳,寸虚非气虚乎。故以上为寸之误,启玄所不能辞,而以尺寸俱虚谓非重虚,启玄恐必不服也。)帝曰:何以治之?岐伯曰:所谓气虚者,言无常也。尺虚者,行步 然。(按:无常二字甚浑成,外而颜色之动变,内而心神之恍惚,气力之倦勤皆是也。
启玄作脉动无常,杨上善作膻中气不定,偏矣。尺虚者,肾虚也,腰以下,肾主之,肾虚则骨不任身而腰脚软弱,故步履 怯无力也。)脉虚者,不象阴也。(不象太阴之候也。何以言之?气口者,脉之要会,手太阴之动也。按:阳者气也,阴者血也。刺志论曰:“脉实血实,脉虚血虚。”人脉之虚,皆由阴血不足,不能荣养,故曰脉虚者不象阴,谓失其阴血之本也。注谓不象太阴之候,误矣。夫手太阴气口为候脉之所,人之气血有实有虚,征之于气口,是太阴所以象人之虚实,而人之虚实不可以象太阴,虚不可象,实亦不可象。启玄以阴为太阴,可怪也。惟阴为阴血,故下文云滑则生涩则死也。)如此者,滑则生,涩则死也。(按:滑亦脉之病也,而此独云生,何也?盖病非血虚而脉滑,则为涎浮痰动之证。若病在血分而脉象见滑,是气血尚尔流动,未至干枯,故可以生。岂如病属血分,而脉又枯涩之必死也。)
帝曰:寒气暴上,脉满而实,何如?(言气热脉满,已为重实,滑则从,涩则逆。今气寒脉满,亦可谓重实乎,其于滑涩生死逆从何如。)岐伯曰:实而滑则生,实而逆则死。(逆谓涩也。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以逆为涩,大非。古文简略,辞多互文。上言滑而下言逆,举滑则从可知,言逆则涩可见,非谓逆为涩也。”)
帝曰:脉实满,手足寒,头热,何如?岐伯曰:春秋则生,冬夏则死。(大略言之。按:帝问脉证,伯皆不解其所以,而但以死生之期为对,殊不快意。窃尝论之,脉实满者,洪大有力者也。手足寒者,热盛于内也。
头热者,邪在表也。此三阳经实热表证,汗之清之,其病必愈,而伯云春秋生,冬夏死,何也?盖冬为寒极之时,热不易泄,夏为热极之日,其火愈旺,治之颇难,故曰死。至若春秋,其气温凉,其邪易散,故曰生也。
然此不可执泥,注云大略言之,极是。但冬行夏令、夏行冬令等意,殊未确耳。)脉浮而涩,涩而身有热者死。
(按:脉浮身热,病为在表,若见洪滑之脉,则属轻浅之证矣。乃外浮内涩,阴血已亏,欲解其身之热,虑损其阴,欲补其阴,又恐表邪未去,治之最难,故亦曰死也。新校正云:“按此节旧在后‘帝曰形度骨度脉度筋度何以知其度也’之下,对问义不相类,甲乙经移续于此,是也。王氏颇知错简,而不知皇甫士安尝移附于此也,今从之。”)帝曰:其形尽满何如?岐伯曰:其形尽满者,脉急大坚,尺涩而不应也。(形尽满,谓四形脏尽满也。按:形满谓虚浮肿胀之类,尽满则遍于周身内外矣。注谓四形脏,尚偏。肿胀之病,有虚有实。实者肢体浮涌,脉象有力。虚者外虽虚浮,内则空弱,或上部之脉似乎有力,而下部之脉虚微。辨之不精,生死立判矣。故伯言外形尽满,上部之脉急大而坚,尺脉又涩而不应上部者,为肾虚少血之人,未可以形满脉强,不细辨其下部根本之脉,而可以冒昧施治也。按甲乙经太素涩作满,非也。夫满者,盛也。如形既尽满,上中二部之脉又急大坚,若尺复盛满,是脉已上下相应,为实热之胀,不当言不应矣。)如是者,故从则生,逆则死。帝曰:何谓从则生,逆则死?岐伯曰:所谓从者,手足温也。所谓逆者,手足寒也。(按:人身之脉,以肾为根本。盖五脏受气于命门,命门之气足,而后周身之气运动,无壅遏之患,既无壅遏,有何胀满。如此一证,外实内虚,标强本弱,尺脉涩而不应者,肾血少而气衰微。四肢温和,尚有可治,如不温而寒,则真气已竭矣。所以然者,本亏故也。今人治胀,泥于外象,而罔顾其中脏,轻用消导,殊可叹也)
帝曰:乳子而病热,脉悬小者何如?(悬谓如悬物之动也。按:乳子谓妇人生子而哺乳者。)岐伯曰:手足温则生,寒则死。(按:悬小谓小而动摇无力也,人凡病热,脉当浮大,况兼乳子之妇,尤宜洪滑。今反见悬小,是证阳脉阴,为真原不足,外假热而内真寒。治此之法,忌用苦寒,盖外虽病热,非真热也,岐伯验之于手足温则生,寒则死也。)帝曰:乳子中风热,喘鸣肩息者,脉何如?(按:脉何如,谓如何而生,如何而死。)
岐伯曰:喘鸣肩息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缓谓如纵缓,急谓如弦张之急,非往来之缓急也。正理伤寒论曰:“缓则中风。”故乳子中风,脉缓则生,急则死。按:喘鸣者,喘急有声也。肩息者,喘而肩动息粗也。此肺受风寒,气浮而动,脉见实大有力者,外感之实证也。然实大则实大矣,而脉气和缓,为有胃气,无意外之虞。如不缓而急,是有升无降,真气内竭,未有不死者也。)
帝曰:肠 ……何如?(按:肠 ,痢疾也,今世下利见红白积者是也。然下文帝有白沫、脓血两问,则此似兼红白,而下更分分言也。)岐伯曰:身热则死,寒则生。(热为血败,故死。寒为荣气在,故生也。按:注非也。下利之病,多由七情郁结,食饮内伤,积而未化,或肾虚气衰,不能腐熟,以致成痢。若更外感风寒,又加身热等证,有如伤寒,有如疟状。治此证者,单表外邪,则痢积逼迫,专攻痢积,则痢下里虚,外邪乘虚而入愈深,治之最难,故多死者。用是精求其义,别内外之因,推致病之理,风寒之袭,皆由内虚。若非先托外邪,则邪与积混,寒热更作,急重不休。至真要大论曰:“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余师其意而变通之,常用东垣补中益气方,去术加黄芩、芍药、苏叶、防风之类,扶正气而托外邪,一汗再汗,寒热渐解,急重亦稀。自顺治戊子以迄康熙壬子,予治数十百人矣。其间调养之法,仿佛伤寒,尤禁多食。身凉痢止,继以培补,肾虚者大进地黄,痢久虚寒者佐以桂附。危转为安,十痊六七。世俗不知此理,多以疟痢两证,非比伤寒,每不禁食,稍愈即复。岂知真疟真痢,亦当节食,况疟痢相兼,即是伤寒类证,不用补散,单用苦寒消导等剂,直使正气大虚,外邪内陷而死,殊可叹也!予自初阅内经,见此二语,反复寻绎,乃得其解,始知伯言肠 身热者死,其理有固然者。惜无所解,后人莫知所宗,千载之下,予乃为之补救于其后,活人甚多,往矣轩岐,其许我哉。)帝曰:肠 下白沫何如?(按:沫音末,涎沫。白沫者,粪之如痰如 者也。)岐伯曰:脉沉则生,浮则死。(阴病而见阳脉,与证相反,故死。按:白沫今世谓之白积,多属之寒,刘河间则指为热。要而论之,痢之寒热,诚不可以色之红白拘。然白者毕竟多寒,今之如鱼冻是也。惟白属阴寒,故其脉宜沉而不宜浮也。)帝曰:肠 下脓血何如?岐伯曰:脉悬绝则死,滑大则生。(按:脓血,红痢也。红痢多热,热近有余,可用寒凉消导,故脉宜洪大而不宜悬绝。绝谓微细,悬者犹言无力异常也。)帝曰:肠 之属,身不热,脉不悬绝何如?岐伯曰,滑大者曰生,悬涩者曰死,以脏期之。(按:属,类也,谓如肠 之类也。身不热是无外感,脉不悬绝是元本亦不甚亏,如是者,虽有泄利之病,不过饮食内伤,脉当滑大而且当有力。若见悬涩,是阴血大亏,身虽不热,脉虽不绝,法亦当死。脏期谓克胜之日也。)
帝曰:癫疾何如?岐伯曰:脉搏大滑,久自已;脉小坚急,死不治。(脉小坚急,为阳病而见阴脉,故死不治。
按:新校正云:“巢元方云:脉沉小急实死不治,小牢急者亦不可治。”)
帝曰:癫疾之脉,虚实何如?岐伯曰:虚则可治,实则死。(以反证故。按:注非也。癫疾为阳有余,搏大而滑者,阳盛之脉也,脉病相符,故久当自愈。若脉见小坚而急,是阴凝固结,其病已成,故不可治。然坚小似虚,前言不可治,而此又言可治,搏大似实,前言必生,而此又言实者死,何也?东垣云:“脉贵有神。神者,人身之元气也。元气有根,虽病不死。”前言搏大虽似乎实,而滑则其气流动活泼,神尝虚矣。小坚虽似乎虚,而急则其气短促逼迫,神则实矣。虚则神气生,实则神气死,癫疾如是,诸病可类推矣。此虚实二字,与他处不同。注言以反证故,殊欠明确。)
帝曰:消瘅虚实何如?岐伯曰:脉实大,病久可治;脉悬小坚,病久不可治。(……久病血气衰,脉不当实大,故不可治。按:新校正云:“详经言实大久病可治,注以为不可治,按甲乙、太素、全元起本并云可治。
又按巢元方云:脉数大者生,细小浮者死。又云:沉小者生,实牢大者死。”谨按王注既与经文之意相左,其误已明。即新校正引诸家之言,亦无决断。窃谓瘅者热也,消者渴也,消本于热,故曰消瘅也。消瘅之病,实火者少,虚火者多,其原起于肾亏无水,津液枯槁,欲得外水以自救。脉实大病虽久而可治者,火近于实,非尽水亏,故犹可救。脉小坚而且悬绝者,明属真水干槁,故病愈久,愈不可治也。王氏泛论固非,并云可治者亦非。元方所论脉法,虽合经意,然亦无所发明也。)
帝曰:春亟取经络,夏亟取经俞,秋亟治六腑,冬则闭塞,闭塞者,用药而少针石也。(亟犹急也。闭塞谓气之门户闭塞也。)所谓少针石者,非痈疽之谓也。(冬月虽气门闭塞,然痈疽气烈,内作大脓,不急泻之,则烂筋腐骨,故虽冬月,亦宜针石以开除之。)痈疽不得顷时回。(……按:回犹违也,痈疽最为危急,治之少违顷刻则误矣。故虽冬月,急宜针石,不在禁用之例也。)凡治消瘅、仆击、偏枯、痿厥、气满发逆,肥贵人则高梁之疾也。隔塞闭绝,上下不通,则暴忧之病也。暴厥而聋,偏塞闭不通,内气暴薄也。不从内外,中风之病,故瘦留着也。 跛,寒风湿之病也。(……消谓内消,瘅谓伏热,厥谓气逆。高,膏也。梁,粱也。
跖谓足也。夫肥者令人热中,甘者令人中满,故热气内薄,发为消渴、偏枯、气满逆也。逆者,谓违背常候,与平人异也。然忧愁者,气闭塞而不行,故隔塞痞闭,气脉断绝,而上下不通也。气固于内,则大小便道,偏不得通泄也。何者?脏腑气不化,禁固而不宣散故尔也。外风中人,伏藏不去,则阳气内受,为热外燔,肌肉消烁,故留薄肉分,消瘦而皮肤着于筋骨也。湿胜于足则筋不利,寒胜于足则挛急,风湿寒胜则卫气结聚,卫气结聚则肉痛,故足跛而不可履也。按:注意是矣,但解内气暴薄节未确。薄,磅因薄也。人身之气,喜畅恶郁,郁极则求通,冲突而起,磅因薄上下,故云暴薄。惟暴薄故上行而厥逆,惟上逆故耳聋。然逆则逆矣,而气不遽达,故隔塞而不通也。又不从内外,中风之病,注中字读作去声,亦未确。盖谓风之入于人身也,内不在脏腑,外不在皮毛,而留着于肌肉之中,故令肌肉瘦削,是名中风之病也。若作中风解,外中皮毛,身发寒热而已,肉未必瘦;内中脏腑,则偏仆厥绝,又不止于肌肉消瘦矣。中,平声。着,直略切。跖音织。跛,补火切,波上声,一足短也。)黄胆、暴痛、癫疾、厥狂,久逆之所生也。五脏不平,六腑闭塞之所生也。头痛耳鸣,九窍不利,肠胃之所生也。(足之三阳,从头走足,然久厥逆而不下行,则气怫积于上焦,故为黄胆暴痛癫狂气逆矣。食饮失宜,吐利过节,故六腑闭塞而令五脏之气不和平也。肠胃痞塞则气不顺序,气不顺序则上下中外互相胜负,故头痛耳鸣,九窍不利也。按:病有所自生,治其所自生而病自已。阴阳应象大论曰:“治病者必求于本。”正此谓也。)
刺志论
论虚实常反,自是不易之理,不特针家为然。然即以针论,通篇惟末后四语,其前毫与针刺之义无涉,不知何故以刺志名篇也。
黄帝问曰:愿闻虚实之要。岐伯对曰:气实形实,气虚形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阴阳应象大论曰:“形归气。”由是故虚实同焉。反谓不相合应,失常平之候也。形气相反故病生,气谓脉气,形谓身形也。)谷盛气盛,谷虚气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灵枢经曰:“荣气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气传与肺,精专者上行经隧。”由是故谷气虚实,占必同焉。候不相应,则为病也。)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脉者血之府,故虚实同焉。反不相应,则为病也。)
帝曰:如何而反?岐伯曰:气盛身寒,气虚身热,此谓反也。(按:气为阳,阳盛则火胜而身宜热,今不热而反寒,阳虚则火衰而身应凉,今不凉而反热,是病证乖舛,为反常也。按气盛身寒四字,王本所无,甲乙经载之,与下文相应,是也,今增入之。谷入多而气少,此谓反也。谷不入而气多,此谓反也。脉盛血少,此谓反也。脉少血多,此谓反也。按:气多气少,惟谷是视,脉盛脉衰,惟血是分,相反若此,必有故矣。)
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伤谓触冒也。寒伤形,故气盛身寒;热伤气,故气虚身热。
按:寒则收引而无汗,气闭于内,故气盛而身寒。暑则多汗而气泄,火气外达,故气虚而身热。身寒者治用辛甘,身热者药尚甘凉,此伤寒伤暑之大旨。证虽似反,而其病则可治。辨之不审,则害不胜言也)
谷入多而气少者,得之有所脱血,湿居下也。(按:血脱则气泄,湿居下则火炎上,气泄则谷不能化气,火炎上则善食而瘦,故谷虽多而气少也。谷入少而气多者,邪在胃及与肺也。按:邪入肺胃,则气壅盛。胃为邪踞,故谷不入而气多也。)脉小血多者,饮中热也。(饮谓留饮也。按:饮停则化而为热。脉小者,正气不足。血多者,非真有余,热所激也。)脉大血少者,脉有风气,水浆不入,此之谓也。(按:风气辏泊,令血枯干,木邪乘胃,故脉见洪大而证见血少,更且水浆不入也。注言水浆不入于脉,误矣。)
夫实者气入也,虚者气出也。(入为阳,出为阴。阴生于内故出,阳生于外故入。)气实者热也,气虚者寒也。(阳盛而阴内拒,故热;阴盛而阳外微,故寒。按:邪气入则实,正气出则虚。虚必寒,实必热,自然之理也。)
入实者,左手开针孔也;入虚者,左手闭针孔也。言用针之补泻也。右手持针,左手捻穴。故实者右手开针孔以泻之,虚者左手闭针孔以补之也。(按:本篇以刺志为名,然自此节以前,并无一字论针。其论针者,惟此节而已。本非针家妙旨,姑存之,以见名篇之意耳。)
刺禁论
刺以去病,欲去病而不知禁,则不惟不能去病,而反以增病,其害更有不可胜言者。篇中精义,用针者不可不知,用药者尤当体认也。
黄帝问曰:愿闻禁数。岐伯对曰:脏有要害,不可不察。(按:要害者,性命之所关也。)肝生于左,肝象木,王于春,春阳发生,故生于左。肺藏于右,(肺象金,王于秋,秋阴收杀,故藏于右也。按:新校正云:“杨上善云:肝为少阳,阳长之始,故曰生;肺为少阴,阴藏之初,故曰藏。”)心部于表,肾治于里,(按:心为牡脏,属阳而主表,凡诸动作,皆其所部署焉。肾为牝藏,属阴而主里,凡诸脏腑,皆其所统治焉。
杨上善云:“心为五脏部主,故得称部。肾间动气,内治五脏,故曰治。”亦是。)脾为之使,胃为之市。(按:趋走不息谓之使,脾主运化水谷以营养夫一身,其使之为乎。百物聚集谓之市,胃谓水谷之海,以变化夫五味,其市之为乎。)
膈肓之上,中有父母,(按:杨上善云:“心下膈上为肓。心为阳,父也;肺为阴,母也。肺主气,心主血,共荣卫于一身,故为父母。”乃王注以气海为父母,虽上气海在膻中,然不若杨解为更确。)七节之旁,中有小心,(按:脊骨共二十一节,自下除 骨上数至第七节两旁,乃肾位也。肾两枚,各距脊横开一寸五分,两肾之中,是曰命门,为火之宅,为气之根,亦犹心君主宰诸脏腑,故曰小心也。乃王氏指为真心神灵之宫室,杨上善改小为志,以志为心之神,皆误也。)从之有福,逆之有咎。(按:从谓各得其宜也。)
刺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心在气为噫。)刺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肝在气为语。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并甲乙经语作欠。元起云:‘肾伤则欠,子母相感也。’王氏改欠为语。”)刺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肾在气为嚏。按: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六日作三日。”)刺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
(肺在气为咳。)刺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脾在气为吞。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十日作十五日。刺中五脏,与诊要经终论并四时刺逆从论相重。此叙五脏相次之法,以相生为次,甲乙经以心肺肝脾肾为次,是以所克为次,全元起旧本,则散乱而无次矣。”)刺中胆,一日半死,其动为呕。(胆气勇,故为呕。
按:新校正云:“诊要经终论,刺中胆下,又云刺中膈者为伤中,其病虽愈,不过一岁而死。”)
刺跗上,中大脉,血出不止,死。(跗为足跗,大脉动而不止者,则胃之大经也。胃为水谷之海,血出不止,则胃气将竭,海竭气亡,故死。)刺面,中溜脉,不幸为盲。(面中溜脉者,手太阳任脉之交会。手太阳脉,自颧而斜行,至目内 。任脉自鼻鼽两旁,上行至瞳子下。故刺面中溜脉为盲。)刺头,中脑户,入脑,立死。(脑户,穴名,在枕骨上,通于脑中。然脑为髓之海,真气之所聚,针入脑则真气泄,故立死。)刺舌下,中脉太过,血出不止,为喑。(舌下脉,脾之脉也。脾脉者,挟咽,连舌本,散舌下。血出不止,则脾气不能营运于舌,故喑不能言。按:言语之需舌,犹笙之用簧也。清浊高下,非舌不辨。今若刺血过多,则舌不便利而声音蹇涩矣。注作脾不能运,太迂。)刺足下布络中脉,血不出,为肿。(布络谓当内踝前足下空处布散之络,正当然谷穴分也。络中脉,则冲脉也。冲脉者,并少阴之经,下入内踝之后入足下也。然刺之而血不出,则肾脉与冲脉,气并归于然谷之中,故为肿。)刺 中大脉,令人仆,脱色。(寻此经 中主治,与中诰流注经委中穴正同,应 中者以经穴为名,委中处所为名,亦犹寸口、气口、脉口皆同一处尔。然 中大脉者,足太阳经脉也。足太阳之脉,起于目内 ,合手太阳。手太阳脉,自目内 ,斜络于颧。足太阳脉,上头下项,又循于足。故刺之过禁,则令人仆倒而面色如脱去也。按: 音隙。)刺气街中脉,血不出,为肿,鼠仆。(气街之中,胆胃脉也。胆之脉,循胁里,出气街。胃之脉,挟脐,入气街中。其支别者,起胃下口,循腹里,至气街中而合。今刺之而血不出,则血脉气并聚于中,故内结为肿,如伏鼠之形也。
气街在腹下,挟挤两旁,相去四寸,鼠仆上一寸动脉应手也。按:新校正云:“按别本仆一作鼷。气府论注,气街在脐下横骨两端,鼠鼷上一寸也。”)刺脊间,中髓,为伛。(伛谓伛偻,身 屈也。脊间,谓脊骨节间也。刺中髓,则骨精气泄,故伛偻也。按:伛音讴。)刺乳上,中乳房,为肿,根蚀。(乳之上下,皆足阳明之脉也。乳房之中,乳液渗泄,胸中气血,皆外凑之。然刺中乳房,则气更交凑,故为大肿。中有脓根,内蚀肌肤,化为脓水而久不愈。)刺缺盆中,内陷气泄,令人喘咳逆。(五脏者,肺为之盖,缺盆为之道。肺藏气而主息,又在气为咳,故刺缺盆中,内陷则肺气外泄,故令人喘咳逆也。)刺手鱼腹,内陷,为肿。(手鱼腹内,肺脉所流,故刺之内陷,则为肿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肺脉所流,作肺脉所留。”)刺阴股,中大脉,血出不止,死。(阴股之中,脾之脉也。脾者中土,孤脏以灌四旁。今血出不止,脾气将绝,故死。)刺客主人,内陷中脉,为内漏,为聋。(客主人,穴名,今名上关,在耳前上廉起骨,开口有空,手少阳、足阳明脉交会于中。陷脉言刺太深也,刺太深则交脉破决,故为耳内之漏。脉内漏则气不营,故聋。按:新校正云:“详客主人穴与气穴论注同。按甲乙经及气府论注云:‘手、足少阳、足阳明三脉之会。’疑注脱足少阳一脉也。”)刺膝髌,出液,为跛。(膝为筋府,筋会于中,液出筋干,故跛。)刺臂太阴脉,出血多,立死。(臂太阴者,肺脉也。肺者,主行营卫阴阳,治节由之。血出多则营卫绝,故立死。)刺足少阴脉,重虚出血,为舌难以言。足少阴,肾脉也。贯舌络肺,系舌本。故重虚出血,则舌难言也。刺膺中,陷中肺,为喘逆仰息。(肺气上泄,逆所致也。)刺肘中,内陷,气归之,为不屈伸。(肘中谓肘屈折之中,尺泽穴中也。刺过陷脉,恶气归之,气固关节,故不屈伸也。)刺阴股下三寸,内陷,令人遗溺。(股下三寸,肾之络也。冲脉与少阴之络,皆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并循于阴股,其上行者出胞中。故刺陷脉,则令人遗溺也。)刺掖下胁间,内陷,令人咳。(掖下,肺脉也。
肺之脉,从肺系,横出掖下。真心脏脉,直行者,从心系,却上掖下。刺陷脉,则心肺俱动,故咳也。)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满。(胞气外泄,谷气归之,故少腹满也。少腹谓脐下也。)刺 肠,内陷,为肿。( 肠之中,足太阳脉也。太阳气泄故为肿。)刺匡上陷骨中脉,为漏,为盲。(匡,目匡也。骨中谓目匡骨中也。匡骨中脉,目之系,肝之脉也。刺内陷则目系绝,故为目漏、目盲。)刺关节中,液出,不得屈伸。(诸筋者皆属于节,津液渗润之。液出则筋膜干,故不得屈伸也。)
无刺大醉,令人气乱。(脉数过度,故因刺而乱也。按:灵枢经气乱作脉乱,当以气乱为正。)无刺大怒,令人气逆。(怒者气逆,故刺之益甚。)无刺大劳人,(经气越也。)无刺新饱人,(气盛满也。)无刺大饥人,(气不足也。)无刺大渴人,(血脉干也。)无刺大惊人。(神荡越而气不治也。按:新校正云:“详无刺大醉至此七条,与灵枢经相出入。灵枢经曰:新内无刺,已刺无内;新怒无刺,已刺无怒;新劳无刺,已刺无劳;已醉无刺,已刺无醉;已饱无刺,已刺无饱;已饥无刺,已刺无饥;已渴无刺,已刺无渴;大惊大恐,必定其气,乃刺之也。”谨按此七条虽与灵枢经相出入,然灵枢之旨,既慎于未刺之先,复诫于已刺之后,盖合医者、病者而言。此篇之旨,则专指用针者言也。又按此七段,王本原刻在刺手鱼腹之下,刺阴股中大脉之上,上下分裂,今移置于此。)
皮部论
囊括一身,以总统夫脏腑者,皮也。故皮得谓之部,言为所部主也。皮之职,内既包脏腑,外则司开阖,而毫窍附焉,故又为诸邪出入之门户。然邪之入也,虽由于皮,而所以致邪之入者,皮不任咎也。篇中虽分三段,始终只一意而已。
黄帝问曰:余闻皮有分部,脉有经纪,筋有结络,骨有度量,其所生病各异,别其分部,左右上下,阴阳所在,病之始终,愿闻其道。岐伯对曰:欲知皮部,以经脉为纪者,诸经皆然。(按:皮肤为一身之躯壳,诸凡经脉皆其所包括也。分部,如脊中属督脉,腹中行为任冲之类是也。)阳明之阳,名曰害蜚,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阳明之络也。(上谓手阳明,下谓足阳明也。按:灵枢经曰:“脉之见者,皆络脉也。”盖脉行肉里,深不可见,其可见者,殆浮络之谓欤。)
其色多青则痛,多黑则痹,黄赤则热,多白则寒,五色皆见,则寒热也。(按:凡胃与大肠二经部分所至之处,其色有如是者,则知其或痛或寒热,而可以处治,此正络之浮见于外者也,言阳明而他经可以类推矣。)络盛则入客于经。(按:络居皮内,邪由皮而入络,若不解散,则由络而入于经矣。)阳主外,阴主内。(阳谓阳络,阴谓阴络,此通言之也。手足身分,所见经络皆然。)少阳之阳,名曰枢持,上下同法,(按:上,手少阳三焦;下,足少阳胆。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少阳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故在阳者主内,在阴者主出以渗于内,诸经皆然。按:阳诚主外矣,而其气常卫固夫一身,使之无所漏,以内归于丹田。阴诚主内矣,而其血常荣养夫脏腑,使之无所壅,以外达于九窍。外内互相资,而后气血自渗灌于十二经脉之中,其所谓主内主出者,即所谓主外主内者也。此天地合气之妙理,注略而不言,何也?!)太阳之阳,名曰关枢,上下同法,(按:上,手太阳小肠;下,足太阳膀胱。)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太阳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少阴之阴,名曰枢儒,(按:甲乙经作 。)上下同法,(按:上,手少阴心;下,足少阴肾。)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少阴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其入经也,从阳部注于经;其出者,从阴内注于骨。(按:前言内出者,阴阳互根之妙;此言入出者,邪气进退之次也。阳部即络与皮毛,邪之入也,由阳入阴;则其出也,自当由阴而返阳矣。
此骨字疑有误。)心主之阴,名曰害肩,上下同法,(按:上,手厥阴心主;下,足厥阴肝。)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心主之络也。络盛则入客于经。太阴之阴,名曰关蛰,上下同法,视其部中有浮络者,皆太阴之络也。
络盛则入客于经。(部皆谓本经络之所部分,浮谓浮见也。按:十二经名目殊不可解,注强为之解,及王曰逵杜撰名义,甚无意味,略而存之是矣。
如阴阳、内外、出内等乃为要义,不可忽也。凡此十二经络脉者,皮之部也。列阴阳位,部主于皮,故曰皮之部。按:以上乃分叙十二经络之名次,以下则总叙邪气由外入内之次也。)
是故百病之始生也,必先于皮毛,邪中之则腠理开,开则入客于络脉,留而不去,传入于经,留而不去,传入于腑,廪于肠胃。(廪,积也,聚也。)邪之始入于皮也,溯然起毫毛,开腠理。(溯然,恶寒也。起谓毛起竖也。腠理谓皮空及文理也。)其入于络也,则络脉盛,色变。(盛谓盛满,变谓易其常也。)其入客于经也,则感虚,乃陷下。(经虚邪入,故曰感虚。脉虚气少,故陷下也。)其留于筋骨之间,寒多则筋挛骨痛,热多则筋弛骨消,肉烁 破,毛直而败。(挛,急也。弛,缓也。消,烁也。针经曰:“寒则筋急,热则筋缓,寒胜为痛,热胜为气消。” 者肉之标,故肉消则 破毛直而败也。)
帝曰:夫子言皮之十二部,其生病皆何如?岐伯曰:皮者,脉之部也。(按:部者统御之称,皮包一身,而脉络统焉,故云脉之部。)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腑脏也。故皮者有分部不与而生大病也。(脉行皮中,各有部分,脉受邪气,随则病生,非由皮气而能生也。
按:分部不与,注意是而未明快。甲乙作不愈,元起本言不与经脉和调故生大病,俱非也。盖邪之病患,固由皮入,至于腑脏。而苟非其中之元气已虚,则腠理何以开而邪得入,是邪虽由皮之分部而入,而要之与皮无与也。帝问皮之十二部生何病,是疑皮亦能生病。伯言皮不过包括一身,为邪气出入之门户,邪之入也,必极于至虚之处而后止,外之入,内所召也,皮何与焉。详味问答语意自见矣。与,去声。)
经络论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原在皮部论末,王氏所分也。”黄帝问曰:夫络脉之见也,其五色各异,青黄赤白黑不同,其故何也?岐伯对曰:经有常色而络无常变也。
经行气,故色见常应于时;络主血,故受邪则变而不一矣。按:络为脉之浮见于外者,故随感之浅深而变不常也。
帝曰:经之常色何如?岐伯曰:心赤、肺白、肝青、脾黄、肾黑,皆亦应其经脉之色也。帝曰:络之阴阳亦应其经乎?岐伯曰:阴络之色应其经,阳络之色变无常,随四时而行也。(顺四时气化之行止。按:络既为脉之浮见于外者,理应所见之色俱变无常,而何以络有阴阳之分?且阴络之色,只应经而不变,此何说也?窃谓就脉而言,经在内,络在外;就络而言,则见于身者为阴,见于面者为阳。故阴不变而阳变,以阳尤浮动故也。)
寒多则凝泣,凝泣则青黑,热多则淖泽,淖泽则黄赤,此皆常色,谓之无病。五色俱见者,谓之寒热。帝曰:善!(淖,湿也。泽,润液也。谓微湿润也。按:寒多热多,当指四时之气言,故见青黑黄赤而无病。若五色杂见,则寒热交作而成病,此正所谓随四时而行也。)
玉版论要
揆度奇恒,道在于一,一者神也,有神则生,失神则死,凡色脉阴阳,以此为揆度之要道也。景岳诠解已确,谨录如下。
黄帝问曰:余闻揆度奇恒,所指不同,用之奈何?岐伯对曰:揆度者,度病之浅深也;奇恒者,言奇病也。请言道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按:张景岳曰:“揆度,揣度也。奇恒,异常也。所指不同,有言疾病者,有言色脉者,有言脏腑者,有言阴阳者。
异常之病,非揣度浅深之详,不易知也。至数之义,所包者广。能知天地之至数,即可知人之至数。脉色奇恒,其变虽多,其道则一,一者如下文所谓神而已矣。”)神转不回,回则不转,乃失其机。(按:张景岳曰:“神者,阴阳之变化也。易曰:‘知变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为乎。’转,营运不息也。回、逆而邪也。神机之用,循环无穷,故在天在人,无不赖之以成化育之功者,皆神转不回也。设其回而不转,则至数逆,生机失矣。
故曰神去则机息,又曰失神者亡也。”)至数之要,迫近以微。(按:至数者神机也,至精至微,最切近于人者。)着之玉版,命曰合玉机。(按:玉机真脏论亦有此数语。)
容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按:张景岳曰:“天之神机见于气候,人之神机见于脉色,凡此上下左右及下文浅深逆从日数之类,皆色脉至数之要,不可不察也。”)其色见浅者,汤液主治,十日已。(按:张景岳曰:“色浅则病微,故可以汤液主治而愈亦速也。汤液者,五谷之汤液,盖调养之道,非后世汤药之谓。义见后。”)其见深者,必齐主治,二十一日已。(按:张景岳曰:“色深则病深,故当以齐主治而愈稍迟。齐,剂同,药剂也。汤液醪醴论曰:‘必齐毒药攻其中。’义见后。”)其见大深者,醪酒主治,百日已。(按:大深,病尤甚矣,故必以醪酒主治。醪酒,药酒也,如腹中论鸡矢醴之类。)色夭面脱,不治,百日尽已。(按:张景岳曰:“色夭面脱者,神气已去,故不可治。百日尽,则时更气易,至数尽而已。上节言病已,此言命已也。”)脉短气绝,死。(按:张景岳曰:“脉短气绝者,中虚阳脱也,故死。”)病温虚甚,死。(按:张景岳曰:“病温邪有余,虚甚正不足,正不胜邪,故死。”谨按以上言容色之浅深,以全面言也;以下言上下左右,以部分言也。)
色见上下左右,各在其要,上为逆,下为从。(按:张景岳曰:“要,即逆从之要也。五色篇曰:‘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云彻散者,病方已。’故上为逆,下为从也。”)女子右为逆,左为从;男子左为逆,右为从。(按:张景岳曰:“女为阴,右亦为阴,色在右,则阴病甚矣,故女以右为逆。男为阳,左亦为阳,色在左,则阳病甚矣,故男以左为逆。此虽以色为言,而病之逆从亦犹是也。”)易,重阳死,重阴死。(按:张景岳曰:“易,变易也。男以右为从而易于左,则阳人阳病,是重阳也。女以左为从而易于右,则阴人阴病,是重阴也。重阳重阴者,阴阳偏胜也,有偏胜则有偏绝,故不免于死。”)阴阳反作,治在权衡相夺,(按:旧本反他,误也。阴阳应象大论曰:“阴阳反作。”是也。今改从之。生气通天论曰:“阴平阳秘,精神乃治。”若证阴脉阳,证阳脉阴,或宜阴反阳,宜阳反阴,则治病者当量其虚实真假而为之,夺其有余,补其不足,如权衡然,则善矣。)奇恒事也,揆度事也。(按:张景岳曰:“此承上文而言。阴阳反作,即奇恒事也。权衡相夺,即揆度事也。”)搏脉痹 ,寒热之交。(按:张景岳曰:“上文言奇恒之色,此下言奇恒之脉。搏脉者,搏击于手也,为邪盛正衰,阴阳乖乱之脉,故为痹,为 ,为或寒或热之交也。痹,顽痹。 ,足不能行也。
音碧。”)脉孤为消气,虚泄为夺血。(按:张景岳曰:“脉孤者,孤阴孤阳也。孤阳者,洪大之极,阴气必消;孤阴者,微弱之甚,阳气必消。故脉孤为消气也。脉虚兼泄者,必亡其阴,阴亡则血虚,故虚泄为夺血也。”)
孤为逆,虚为从。(孤无所根据,故曰逆;虚衰可复,故曰从。)行奇恒之法,以太阴始。(凡揆度奇恒之法,先以气口太阴之脉,定四时之正气,然后度量奇恒之气。)行所不胜曰逆,逆则死。(按:张景岳曰:“行所不胜,克我者也,如以木见金,以土见木之类。”)行所胜曰从,从则活。(按:张景岳曰:“行所胜,我克者也,如以木见土,以土见水之类。”)八风四时之胜,终而复始。(按:八风,四正四维,八方之风也。诸风之至,常随四时而相胜,胜有常数,终始循环。)逆行一过,不复可数。(如时气反常,风行乖逆,猝然而过,既无相胜之序,更何终始之可数,而奇恒之变所由起,所谓回则不转也。景岳以色脉失调为喻,忍未确。)论要毕矣。(按:此篇尾结句语也。诸家读解,皆连上文,误矣。)
腹中论篇
腹中论者,言腹中之病也。凡八则,而今删其一。腹中之病,诚不止此,而此特其大凡耳。
黄帝问曰:有病心腹满,旦食则不能暮食,此为何病?岐伯曰:名为鼓胀。(心腹胀满,不能再食,形如鼓胀,故名鼓胀也。按:鼓胀一证,最为恶候,似不止于心腹胀满,不能再食而已也。太素作谷胀,良是。盖气壅而不能化食者,非真鼓胀,注言形如,是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治之以鸡矢醴,一剂知,二剂已。(古本草,鸡矢并不治鼓胀,惟大利小便,微寒。今方制法,当处汤渍服之。按:鼓胀固非鸡矢所能治,即谷胀恐亦非宜。大抵方药有古人能用之,而后人必不可用者,此类是也。)帝曰:其时有复发者,何也?(复谓再发,言如旧也。)岐伯曰:此饮食不节,故时有病也。(……按:言腹满而不能食者,其因原起于饮食,继又不能樽节,故令复发如旧也。)
帝曰:有病胸胁支满者,妨于食,病至则先闻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肢清,目眩,时时前后血,病名为何?何以得之?(清液,清水也,亦谓之清涕。清涕者,谓从窈漏中漫液而下,水出清冷也。眩谓目视眩转也。前后血谓前阴后阴出血也。)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时有所大脱血,若醉入房,中气竭,肝伤,故月事衰少不来也。
(出血多者,谓之脱血,漏下、鼻衄、呕吐出血皆同焉。夫醉则血气盛,血气盛则内热,因而入房,髓液皆下,故肾中气竭也。肝藏血,以少大脱血,故肝伤也。然于丈夫则精液衰乏,女子则月事衰少而不来。)帝曰:治之奈何?复以何术?岐伯曰:以四乌 骨、一 茹,二物并合之,丸以雀卵,大如小豆,以五丸为后饭,饮以鲍鱼汁,利肠中。(……饭后药先,谓之后饭。按古本草经云,乌 鱼骨、 茹等,并不治血枯。然经法用之,是攻其所生所起尔。夫醉劳力以入房,则肾中精气耗竭;月事衰少不至,则中有恶血淹留。精气耗竭,则阴萎不起而无精;恶血淹留,则血痹着中而不散。故先兹四味,用入方焉。古本草经曰:乌 鱼骨,味咸冷平无毒,主治女子血闭。 茹味辛寒平有小毒,主散恶血。雀卵味甘温平无毒,主治男子阴萎不起,强之令热,多精有子。
鲍鱼味辛臭温平无毒,主治瘀血血痹在四肢不散者。寻文会意,方义如此而处治之也。按:新校正云:“按甲乙经及太素 作 ,详王注性味乃 茹,当改 作 。又按本草乌 鱼骨冷作微温,雀卵甘作酸,与王注异。”)
帝曰: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此为何病?可治不?岐伯曰:病名曰伏梁。(按:伏梁本为心之积,今本篇又有两伏梁,详求其义,彼此殊别,乃知凡胸腹之间,病有聚而成形者,皆得谓之伏梁,所谓名同而实异也。)
帝曰:伏梁何因而得之?岐伯曰:裹大脓血,居肠胃之外,不可治,治之每切,按之致死。帝曰:何以然?岐伯曰:此下则因阴,必下脓血,上则迫胃脘,生膈挟胃脘内痈。(正当冲脉带脉之部分也。带脉者,起于季胁,回身一周,横络于脐下。冲脉者,与足少阴之络,起于肾下,出于气街,循阴股。其上行者,出脐下三寸关元之分,挟脐直上,循腹各行,会于咽喉。故病当其分,则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也。以其上下坚盛,如有潜梁,故曰病名伏梁,不可治也。以裹大脓血居肠胃之外,按之痛闷不堪,故每切接之致死也。以冲脉下行者络阴,上行者循腹故也。上则迫近于胃脘,下则因薄于阴器。若因薄于阴,则便下脓血。若迫近于胃,则病气上出于膈,复挟胃脘内长其痛也。以本有大脓血在肠胃之外故也。生当为出,传文误也。按:切,切痛也。注切按连续,误矣。又注生作出,太素挟胃作使胃,义并通。)此久病也,难治。居脐上为逆,居脐下为从,勿动亟夺。(……若裹大脓血居脐上,则渐伤心脏,故为逆。居脐下,则去心稍远,犹得渐攻,故为从。从,顺也。亟,数也。夺,去也。言不可移动,但数数去之则可矣。)
帝曰:夫子数言热中。消中,不可服高梁、芳草、石药,石药发癫,芳草发狂。(多饮数溲,谓之热中。多食数溲,谓之消中。多喜曰癫。多怒曰狂。芳,美味也。)夫热中、消中者,皆富贵人也。今禁高梁,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药,是病不愈,愿闻其说。热中消中者,脾气之上溢,甘肥之所致,故禁食高梁芳美之草也。
富贵人者,骄恣纵欲,轻人而无能禁之,禁之则逆其志,顺之则加其病。帝思难诘,故发问之。高,膏。粱,米也。石药,英乳也。芳草,浓美也。然此五者,富贵人常服之,难禁也。岐伯曰:夫芳草之气美,石药之气悍,二者其气急疾坚劲,故非缓心和人,不可以服此二者。(脾气溢而生病,气美则重盛于脾,气悍则又滋其热。若人性和心缓,气候舒匀,不与物争,释然宽泰,则神不躁迫,无惧内伤也。按:富贵者观此,其亦可以知所守矣。)帝曰:不可以服此二者,何以然?岐伯曰:夫热气 悍,药气亦然,二者相遇,恐内伤脾。脾者土也而恶木,服此药者,至甲乙日更论。(热气 盛则木气内余,故心非和缓则躁怒数起,躁怒数起则热气因木以伤脾,甲乙为木,故至甲乙日更论脾病之增减也。)
帝曰:有病膺肿、(按:甲乙经作痈肿,非也。)颈痛、胸满、腹胀,此为何病?何以得之?(膺,胸旁也。
颈,项前也。胸,膺间也。)岐伯曰:名厥逆。(气逆所生,故名厥逆。)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灸之则喑,石之则狂,须其气并,乃可治也。(石谓以石针开破之。)帝曰:何以然?岐伯曰:阳气重上,有余于上。
灸之则阳气入阴,入则喑;石之则阳气虚,虚则狂。(灸之则火气助阳,阳盛故入阴;石之则阳气出,阳气出则内不足,故狂。)须其气并而治之,可使全也。(按,并,注谓并合,是也。至其所以并合可治之解,惜未明快。
盖言气逆之证,上冲胸膺,散漫腹胁,攻之急则气不归经而逆愈甚。故须因势利导,使气合而并于一,然后中满者补其母,阳浮者滋其阴,火盛气壅者消散而清利,则上冲者必降而顺下,散漫者自敛而归于原也。)
帝曰:善!何以知怀子之且生也?岐伯曰:身有病而无邪脉也。(病谓经闭也。脉法曰:“尺中之脉,来而继绝者,经闭也。月水不利,若尺中脉绝者,经闭也。”今病经闭,脉反如常者,妇人妊娠之证,故云身有病而无邪脉也。按:帝问怀子之且生是有二意,而伯答有病无邪,是止解怀子,而且生义竟无所解,必有脱简。且生谓将产也。)
帝曰:病热而有所痛者,何也。岐伯曰:病热者,阳脉也,以三阳之动也。人迎一盛少阳,二盛太阳,三盛阳明,入阴也。夫阳入于阴,故病在头与腹,乃 胀而头痛也。帝曰:善!(按:热者,火之气也。火盛则热,病属三阳,三阳盛极,气及于阴,皆火之为患也。)
外篇
卷之四
天元纪大论
天者,道也。元者,大也。天元纪者,纪天之大道也。天有六气,地有五行,天符应天,岁直承岁,应合不合,千变万化,盛衰分焉,损益见焉,人物由此而生,亦由此而病,大矣哉其此论乎。
黄帝问曰:天有五行,御五位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思忧恐,论言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余已知之矣。愿闻其与三阴三阳之候奈何合之?鬼臾区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
夫五运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可不通乎?!(按:帝所问与区所对,文义皆与六节脏象及阴阳应象诸论相同,大约俱言天地万物之道,无一不本于阴阳,而注解彼此不同,何也?)故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阴阳不测谓之神,神用无方谓之圣。(按:化者物之始生,自无而之有,变者物之穷极,自有而之无,盖万物之始终也。神则无运用之迹,圣则绝拟议之形,自以变化无方而众莫得而测,盖天人之极则也。)夫变化之为用也,在天为玄,在人为道,(按:天体无形,故尝玄妙而难穷;人形有象,故必遵道以为用。)在地为化,(按:分形赋质,品物咸章,造化之功,地所成也。)化生五味,(按:酸苦甘辛咸,动植飞潜皆具之,而总皆气化之所生。
注单指金石草木,偏矣。)道生智,玄生神。(智通妙用,唯道所生;玄远幽深,神之为用。)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风者,教之始,天之使也,天之号令也。)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故在天为气,在地成形,(气谓风热湿燥寒,形谓木火土金水。)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
然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金木者,生成之终始也。(木主发生应春,春为生化之始;金主收敛应秋,秋为成实之终。终始不息,其化常行。)气有多少,形有盛衰,上下相召而损益彰矣……。(气有多少,谓天之阴阳三等,多少不同秩也。形有盛衰,谓五运之气,有太过不及也。由是多少盛衰,天地相召,而阴阳损益,昭然彰着可见也。)帝曰:何谓气有多少,形有盛衰?鬼臾区曰: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按:三者之分,多少之殊也。)形有盛衰,谓五行之治,各有太过不及也。故其始也,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知迎知随,气可与期。(按:盛极必衰,衰极必盛,恒相随也。知随之所以然,无使太过,无使不及,迎而治之,则气常得其平,自无有余不足之患矣。)
应天为天符,承岁为岁直,三合为治。(按:张景岳曰:“符,合也。承,下奉上也。直,会也。应天为天符,如丁巳丁亥,木气合也,戊寅戊申戊子戊午,火气合也,己丑己未,土气合也,乙卯乙酉,金气合也,丙辰丙戌,水气合也,此十二年者,中运与司天同气,故曰天符。承岁为岁直,如丁卯之岁,木承木也,戊午之岁,火承火也,乙酉之岁,金承金也,丙子之岁,水承水也,甲辰甲戌己丑己未之岁,土承土也,此以年支与岁,同气相承,故曰岁直,即岁会也。然不分阳年阴年,但取四正之年为四直承岁,如子午卯酉是也。惟土无定位,寄王于四季之末,各一十八日有奇,则通论承岁,如辰戌丑未是也。共计八年。三合为治,言天气、运气、年辰也。凡天符岁会之类,皆不外此三者。若上中下三气相合,乃为太一天符,如乙酉岁金气三合,戊午岁火气三合,己丑己未岁土气三合是也。共四年。”)
帝曰:上下相召奈何?鬼臾区曰:寒暑燥湿风火,天之阴阳也,三阴三阳上奉之。(按:张景岳曰:“寒暑燥湿风火,六气化于天者也,故为天之阴阳。三阴三阳上奉之,谓厥阴奉风气,少阴奉火气,太阴奉土气,此三阴也;少阳奉暑气,阳明奉燥气,太阳奉寒气,此三阳也。”召,感召也。)木火土金水火,地之阴阳也,生长化收藏下应之。(按:张景岳曰:“木火土金水火,五行成于地者也,故为地之阴阳。生长化收藏下应之,谓木应生,火应长,土应化,金应收,水应藏也。又按上文神在天为风等十句,其在天者止言风热湿燥寒,在地者止言木火土金水,而此二节乃言寒暑燥湿风火,木火土金水火。盖以在天之热,分为暑火而为六,在地之火,分为君相而为六,此因五行以化六气,而所以有三阴三阳之分也。二火义如下文。”谨按五行虽属之地,而其原实本于天之六气所化而成。故风木应春而生,二火应夏而长,燥金应秋而收,寒水应冬而藏,湿土应四季而分化。人受之,则肝应春生,心应夏长,脾应长夏而司化,肺应秋收,肾应冬藏,相火和五脏而长养万物,则无一非五行之所成,而实无一非六气之所化也。然生长化收藏,既为六气之所化,而云下应者,何也?六气者,无形者也,五行之为生长化收藏也,有象者也。以无形之气,而营运于五行之中,其为生也长也化也收与藏也,有形可象,故曰下应也。景岳宜云因六气以化五行方是。)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按:义已具前阴阳应象大论中。)天有阴阳,地亦有阴阳,……故阳中有阴,阴中有阳。(按:张景岳曰:“天本阳也,然阳中有阴;地本阴也,然阴中有阳。此阴阳互藏之道,如坎中有奇,离中有偶,水之内明,火之内暗,皆是也。惟阳中有阴,故天气得以下降,阴中有阳,故地气得以上升,此即上下相召之本。”)所以欲知天地之阴阳者,应天之气,动而不息,故五岁而右迁;应地之气,静而守位,故六期而环会。(按:张景岳曰:“应天之气,五行之应天干也。动而不息,以天加地而六甲周旋也。五岁右迁,天干之应也,即下文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之类是也。盖甲乙丙丁戊,竟五运之一周,己庚辛壬癸,又五运之一周,甲右迁而己来,己右迁而甲来,故五岁而右迁也。应地之气,六气之应地支也。静而守位,以地承天而地支不动也。六期而环会,地支之周也,即下文子午之岁上见少阴之类是也。盖子丑寅卯辰巳,终六气之一备,午未申酉戌亥,又六气之一备,终而复始,故六期而环会。”谨按景岳此解,明确极矣,几于一字不可更易。注乃谓天气不加君火,五岁余一,故迁一位。夫少阴君火既已司天,居六气之一,何谓法不加临。启玄之意,盖谓少阴不司气化,而以迁为迁去一位也。抑知迁者离此就彼之谓,谓天行左旋,从右迁左,故曰右迁,与下环会相对。详味经旨,始知景岳之言为确。)动静相召,上下相临,阴阳相错,而变由生也。帝曰:上下周纪,其有数乎?鬼臾区曰:天以六为节,地以五为制。(按:张景岳曰:“天数五,而五阴五阳,故为十干;地数六,而六阴六阳,故为十二支。然天干之五,必得地支之六以为节,地支之六,必得天干之五以为制,而后六甲成,岁气备。又如子午之上为君火,以至巳亥之上为风木,是六气之在天,而以地支之六为节也。甲己为土运,以至戊癸为火运,是五行之在地,而以天干之五为制也。此以地支而应天之六气,以天干而合地之五行,正其上下相召以合五六之数也。”)周天气者,六期为一备;终地期者,五岁为一周。(按:张景岳曰:“天之六气,各治一岁,故六期为一备。地之五行,亦各治一岁,故五岁为一周。一曰:当以周天气者六为句,终地纪者五为句,亦通。谓一岁六步,步各六十日,六六三百六十日,是周天气者六也,故期为一备。一岁五行各主一运,运七十二日,五七三百五十,二五一十,亦三百六十日,是终地纪者五也,故岁为一周。此以一岁之五六为言,以合下文一纪一周之数,尤见亲切。”)
君火以明,相火以位。(按:张景岳曰:“此明天之六气惟火有二之义也。君者,上也;相者,下也。阳在上者,即君火也;阳在下者,即相火也。上者应离,阳在外也,故君火以明;下者应坎,阳在内也,故相火以位。火一也,而上下幽显,其象不同,此其所以有辨也。”谨按天之六气,木土金水各居其一,而火独有二。
注谓但立名于君位,不立岁气,以名奉天,故曰君火以明,守位禀命,故曰相火以位。是改明为名,不惟不知君火以明之义,且并不知所以火有君相之分也。赖张景岳先生力辨其误,谓启玄之意,盖因至真要大论言少阴不司气化,故引其意而云君火不立岁气。殊不知彼言不司气化者,言君火不主五运之化,非言六气也。又谓君火居上,为日之明,以昭天道,故于人也属心,而神明出焉。相火居下,为原泉之温,以生养万物,故于人也属肾,而元阳蓄焉。所以六气之序,君火在前,相火在后,前者肇物之生,后者成物之实,而三百六十日中,前后二火所主者,止四五六七月,共一百二十日,以成一岁化育之功,此君相二火之为用也。辞义明切,为合经旨。但其解相火以位句,似犹有可议者,请更为晰之。其言曰:“明者光也,火之气也;位者形也,火之质也。”以光气解明诚是,以形质解位则非也。夫所谓明者,火气外达,光辉发越之称也。其见于天,为日月之普照;其比之人君也,为光被,为向明;其见于人之脏也,为心之智能,为气之阳和,皆明之为用,即火之为用也。然心者身之君也,心为火脏,故以心火为君火也。其主夏,其位南,其卦离。易曰:“离也者,明也,万物皆相见,南方之卦也。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盖取诸此也。”然则明也者,心之体,君之德,火之用也。五行缺此,则凝寒而不化,五脏无此,则幽隐而少气矣,是故君火贵乎以明也。此以明之义,不过从景岳之言稍畅之。若夫以位之解,则更有说矣。夫所谓位者,贵之之辞也。何以贵?贵夫相也。君非相不可以为治,心非肾不能以有生。五脏之气固借心火以为配,然心火者阳火也,其气烈,其性刚,足以驱寒而燥湿,亦足以乱气而耗元。倘无相火之气蕴蓄于丹田,则肝木何以生,脾胃何以养,肺金不几过于肃,而寒水不且至于冰凝乎。是则丹田者,相火之位也。居其位,行其政,下以因元气之根基,上以佐心火所不逮,是所贵乎相火者,岂非以位耶。抑位者,限之之辞也。何谓限?相火飞越则为病,故必限之以位也。官不守其位则政纷,民不安其位则法乱,是故位也者,所以安身而立命者也。丹田既为相火之位矣,命门之气,温温不息,是少火也,脏腑资之以养焉。
其或水亏火胜,阴不维阳,飞越而上为燎原为戴阳,于是生气之少火变为食气之壮火矣。不知者以为相火之为害也,而岂知止是出乎其位之所致,是故相火贵乎以位也。分而言之,心火象离,阳在外也,然在外者必原于内,故君火无相火,则气尽散而不能生养夫万物。肾火象坎,阳在内也,然在内者必达于外,故相火无君火,则气下郁而不能熏蒸夫脏腑。合而言之,同一火也,而阴阳交济之义备焉。二者之不可缺一,亦犹木土金水之不能以无火也。此相火之义属肾,盖自古而然矣。今考六气相火,专属少阳三焦,三焦与肾似不相合,然三焦有名无形,主气而实根原于命门。命门居两肾之中,体阴而用阳,与右肾同功用,故亦根原于丹田。高阳生盖不知其所以然,而欲诊三焦于右尺,则谬甚矣。)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岁。(按:张景岳曰:“天以六期为备,地以五岁为周,周余一气,终而复会,如五个六,三十岁也,六十五,亦三十岁也,故五六相合,而七百二十气为一纪,凡三十岁也。然此以大数言之耳,若详求之,则三十年之数,正与一年之度相合。
盖一岁之数,凡三百六十日,六分分之,为六气,各得六十日也;五分分之,为五运,各得七十二日也;七十二分分之,为七十二候,各得五日也。三十年之数,凡三百六十月,六分分之,各得六十月;五分分之,各得七十二月;七百二十分分之,各得十五日,是为一气,又曰一节。此五六之大会,而元会运世之数,皆自此起,故谓之一纪,又谓之一世。”)千四百四十气,凡六十岁而为一周,不及太过,斯皆见矣……。(按:张景岳曰:“以三十年而倍之,则得此数,是为六十年花甲一周也。其间运五气六,上下相临之数,尽具于此。故凡太过不及,逆顺胜复之数,皆于此而可见矣。”)
帝曰:善言始者,必会于终,善言近者,必知其远,是则至数极而道不惑,所谓明矣。愿夫子推而次之,令有条理,简而不匮,久而不绝,易用难忘,为之纲纪,至数之要,愿尽闻之。鬼臾区曰:昭乎哉问!明乎哉道!如鼓之应桴,响之应声也。(按:桴,鼓椎也。)臣闻之,甲己之岁,土运统之;乙庚之岁,金运统之;丙辛之岁,水运统之;丁壬之岁,木运统之;戊癸之岁,火运统之。(按:张景岳曰:“此即五行之应天干也,是为五运。”)帝曰:其于三阴三阳合之奈何?鬼臾区曰:子午之岁,上见少阴;丑未之岁,上见太阴;寅申之岁,上见少阳;卯酉之岁,上见阳明;辰戌之岁,上见太阳;巳亥之岁,上见厥阴。(此即三阴三阳之应地支也,是为六气。上者言司天,如子午之岁,上见少阴司天是也。十二年皆然。)少阴所谓标也,厥阴所谓终也。(“标,首也。终,尽也。六十年阴阳之序,始于子午,故少阴谓标,终于巳亥,故厥阴谓终。”新校正云:“详午未寅酉戌亥之岁为正化,正司化令之实,子丑申卯辰巳之岁为对化,对司化令之虚,此其大法也。”)厥阴之上,风气主之;少阴之上,热气主之;太阴之上,湿气主之;少阳之上,相火主之;阳明之上,燥气主之;太阳之上,寒气主之。所谓本也,是谓六元。(“三阴三阳者,由六气之化为之主,而风化厥阴,热化少阴,湿化太阴,火化少阳,燥化阳明,寒化太阳,气化相生,故六气谓本,三阴三阳谓标也。然此六者,皆天元一气之所化,一分为六,故曰六元。本篇曰天元纪者,义本诸此。”)帝曰:光乎哉道!明乎哉论!请着之玉版,藏之金匮,暑曰天元纪。
五营运大论
五运者,五行各司一运。行者,谓主时行令,是谓五营运也。通篇约分九段,每段各有精义,盖合运五气六而为言者也。
黄帝坐明堂,始正天纲,临观八极,考建五常。(明堂,布政宫也。八极,八方目极之所也。考谓考校,建谓创建也。五常谓五气,行天地之中者也。端居正气,以候天和。按:张景岳曰:“五常,五行气运之常。考建五常,以测阴阳之变化也。”)请天师而问之曰:论言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纪;阴阳之升降,寒暑彰其兆。
(按:新校正曰:“详论谓阴阳应象大论及气交变大论文,彼云阴阳之往复,寒暑彰其兆。”)余闻五运之数于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气之各主岁尔,首甲定运,(按:张景岳曰:“首甲定运,谓六十年以甲子为首而定其运也。”余因论之。鬼臾区曰:按:此是帝问岐伯而述鬼臾区之言如此,非臾区答帝也。)土主甲巳,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丁壬,火主戊癸。子午之上,少阴主之;丑未之上,太阴主之;寅申之上,少阳主之;卯酉之上,阳明主之;辰戌之上,太阳主之;巳亥之上,厥阴主之。不合阴阳,其故何也?(“主者,司天也。
不合阴阳,如五行之甲乙,东方木也,而甲化土运,乙化金运;六气之亥子,北方水也,而亥年之上,风木主之,子年之上,君火主之;又如君火司气:火本阳也而反属少阴,寒水司气,水本阴也而反属太阳之类,似皆不合于阴阳者也。”)岐伯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阴阳也。(按:言臾区所言运五气六,乃是欲显明天地之道也。然其阴阳所以不合者,正天地之所以为阴阳而变化所由起也。)夫数之可数者,人中之阴阳也,然所合数之可得者也。夫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人中之阴阳,言其浅近可数,而人所易知者也。然阴阳之道:或本阳而标阴,或内阳而外阴,或此阳而彼阴,或先阳而后阴,故小之而十百,大之而千万,无非阴阳之变化,此天地之阴阳无穷,诚有不可以限数推言者,故当因象求之,则无不有理存焉。”)
帝曰:愿闻其所始也。岐伯曰:昭乎哉问也!臣览太始天元册文,丹天之气,经于牛女戊分; 天之气,经于心尾己分;苍天之气,经于危室柳鬼;素天之气,经于亢氐昴毕;玄天之气,经于张翼娄胃。(“此所以辨五运也。始谓天运初分之始。太始天元册文,太古占天文也。丹,赤色,火气也; ,黄色,土气也;苍,青色,木气也;素,白色,金气也;玄,黑色,水气也。当天地初分之时,赤气经于牛女戊分,牛女癸之次,戊当干之次,故火主戊癸也。黄气经于心尾己分,心尾甲之次,己当巽之次,故土主甲己也。青气经于危室柳鬼,危室壬之次,柳鬼丁之次,故木主丁壬也。白气经于亢氐昴毕,亢氐乙之次,昴毕庚之次,故金主乙庚也。
黑气经于张翼娄胃,张翼丙之次,娄胃辛之次,故水主丙辛也。此五运之所以化也。 音今。”)所谓戊己分者,奎壁角轸,则天地之门户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按:张景岳曰:“奎壁临干,戊分也。角轸临巽,己分也。戊在西北,己在东南。遁甲经曰:‘六戌为天门,六己为地户。’故曰天地之门户。
然而曰门曰户,必有所谓,先贤俱未详及。尝考周天七政躔度,则春分二月中,日躔壁初,以次而南,三月入奎娄,四月入胃昴毕,五月入觜参,六月入井鬼,七月入柳星张;秋分八月中,日躔翼末,以交于轸,循次而北,九月入角亢,十月入氐房心,十一月入尾箕,十二月入斗牛,正月入女虚危,至二月复交于春分而入奎壁矣。是日之长也,时之暖也,万物之发生也,皆从奎壁始;日之短也,时之寒也,万物之收藏也,皆从角轸始。
故曰春分司启,秋分司闭。夫既司启闭,非门户而何。然自奎壁而南,日就阳道,故曰天门;角轸而北,日就阴道,故曰地户。又如春分日躔壁初,故言奎壁;秋分日躔翼末,何以不言翼轸而言角轸?盖自角以后十四宿,计一百七十三度四分度之一;自奎以后十四宿,计一百九十二度。度有不齐。此秋分之所以在翼末而经言角轸者,正以翼度将完,而角轸正当其令。且奎壁角轸为对待之宿,而奎壁在西北之交,角轸在东南之交,故经云奎壁角轸,天地之门户也。是以伏羲六十四卦方图,以干居西北,坤居东南,正合天门地户之义。凡候之所起,即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帝曰:善!论言天地者,万物之上下,左右者,阴阳之道路,未知其所谓也。(论谓天元纪及阴阳应象论也。)
岐伯曰:所谓上下者,岁上下见阴阳之所在也。左右者,诸上见厥阴,左少阴,右太阳;见少阴,左太阴,右厥阴;见太阴,左少阳,右少阴;见少阳,左阳明,右太阴;见阳明,左太阳,右少阳;见太阳,左厥阴,右阳明。所谓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按:上者,言司天也。)帝曰:何谓下?岐伯曰:厥阴在上,则少阳在下,(按:下,言在泉也。)左阳明,右太阴;少阴在上,则阳明在下,左太阳,右少阳;太阴在上,则太阳在下,左厥阴,右阳明;少阳在上,则厥阴在下,左少阴,右太阳;阳明在上,则少阴在下,左太阴,右厥阴;太阳在上,则太阴在下,左少阳,右少阴。所谓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主岁者位在南,故面北而言其左右;在下者位在北,故面南而言其左右也。上,天位也;下,地位也。面南,左东也,右西也,上下异而左右殊也。
按:司天在泉,俱有左右间也。张景岳曰:“右二节,阴阳六气,迭为迁转。如巳亥年厥阴司天,明年子午则左间少阴来司天矣。又如初气厥阴用事,则二气少阴来相代矣。六气循环无已,此所以上下左右阴阳逆顺有异,而见气候之变迁也。”)上下相遘,寒暑相临,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按:司天在上,在泉在下,人随五运处于气交之中,六气相感,而后顺逆存乎其间矣。顺时之气则相生,则为相得而无病;逆时之气则相克,则为不相得而生病矣。寒暑者六气之二也,不言六气而止言寒暑者,盖特举其显而易见者言也。)帝曰:气相得而病者何也?岐伯曰:以下临上,不当位也。
(按:张景岳曰:“气同类者,本为相得,而亦不免于病者,以下临上也。如六微旨大论曰:‘君位臣则顺,臣位君则逆。’此指君相二火而言也。”)
帝曰:动静何如?(按:谓天地之营运也。)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复会也。
(“上者右行,言天气右旋,自东而西以降于地;下者左行,言地气左转,自西而东以升于天。故司天在上,必历巳午未申而西降:在泉在下,必历亥子丑寅而东升也。余而复会,即前篇五六相合,积气余而复会其始之义。”)帝曰:余闻鬼臾区曰应地者静,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谓也,愿闻何以生之乎?(按:言地既应静而又云左行,是地不专于静而亦能动耶。应地者静,见前天元纪篇。)岐伯曰:天地动静,五行迁复,虽鬼臾区其上候而已,犹不能遍明。(按:言臾区但粗举天运之候,而尚未尽言左右之详也。)夫变化之用,天垂象,地成形,七曜纬虚,五行丽地。地者所以载生成之形类也,虚者所以列应天之精气也,形精之动,犹根本之与枝叶也,仰观其象,虽远可知也。(观五星之东转,则地体左行之理昭然可知也。丽,着也。有形之物,未有不根据于物而得全者也。按:七曜,谓日月五星也。纬虚谓悬象于天,天体虚空故也。丽,附丽也,五行有形而生于地也。然有形者虽丽于地,而其气则本于天,故有形之本,常本于虚。虚者精气之所蕴,有精气然后有形类,亦犹有根本然后有枝叶,是以观象于天,而上下之营运无不可知也。)
帝曰:地之为下否乎?(按:对天而言,地自为下,然能左转而上升,则又似乎非下也。)岐伯曰:地为人之下,太虚之中者也。(按:张景岳曰:“人在地之上,天又在人之上。以人之所见言,则上为天,下为地。以天地之全体言,则天包地之外,地居天之中,故曰太虚之中者也。由此观之,则地非天之下矣。然则司天者,主地之上;在泉者,主地之下;五行之丽地者,是为五运,而营运于上下之中者也。此特举地为辨者,盖以明上中下之大象耳。”分而言之,有上中下之殊。合而言之,天气右旋而下降,地气左旋而上升,混混沦沦,日营运而不息,几无上天下地之可名,故曰太虚之中者也。)帝曰:冯乎?(按:冯,凭也。言地诚在太虚之中,而得无倾坠之患者,其或有所凭借而然欤。)岐伯曰:大气举之也。(按:大气者,太虚之元气也。
莫高如天,莫浓如地,日夜营运而能胜其任而举之者,惟是元气为布护,是不惟人赖元气以为养,而天地亦且涵泳于元气之中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风以动之,湿以润之,寒以坚之,火以温之。按:张景岳曰:“此即大气之所化,是为六气,而运用于天地之间者也。曰燥,曰暑,曰风,曰湿,曰寒,曰火,六者各一其性而功用亦异。”)故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寒暑六入,故令虚而化生也。(按:风属木而应肝,寒属水而应肾,肝肾之位卑,故所应俱在下。燥为金化属肺,热为火化属心,心肺之位高,故所应皆在上。湿土属脾,脾土为中州,故位在中。此六气之五,下合于五行,而内应于五脏,一定不移者也。若夫相火则不然矣,相火者龙雷之火也,升降不常,倏忽善变,其静也托根丹田,其动也五脏六腑无处不到,盖尝游行其间矣。是六者之用,天地之正也。然而人之感之则以为邪者,皆由寒暑致之也。如时当寒也,人多喜暖,或密室,或重裘,或多食辛热,而燥火热之气因之而入矣。如时分暑也,人必喜凉,或露宿,或裸体,或多食寒凉,而风寒湿之气因之而入矣。既入之后,邪气害正,则令人虚,千变万化,百病于是乎生焉。是同一六气也,燥以干,暑以蒸,风以动,湿以润,寒以坚,火以温,气之正也。乃因寒致热,因暑致寒,六气反入而为病,是非六气之病患,人自病耳。知此而能慎守焉,则六气有正而无邪矣。王注谓地体之中凡有六入,又谓受燥故干性生焉等语,指作天地化生,昧却游行六入妙旨。及张景岳又云:“自北而东,故曰风寒在下,下者左行;自南而西,故曰燥热在上,上者右行。”夫自北而东岂可谓下,自南而西岂可为上,且以左右行解上下,甚属牵强。又以二火居湿之上下为游行,夫君火果定于上,相火果限于下,而无有升降,则何以谓之游行,且将此火混兼君相,斯皆未达经旨者也。)
故燥胜则地干,暑胜则地热,风胜则地动,湿胜则地泥,寒胜则地裂,火胜则地固矣。(按:六气病患,诚人所自致。然天道不常,时或有变,变而偏胜,地受其灾矣。干热动泥裂固六者,皆地之病也,言地而人亦在其中。景岳谓是地气本于天,误矣。)
帝曰:天地之气,何以候之?岐伯曰:天地之气,胜复之作,不形于诊也。脉法曰:“天地之变,无以脉诊。”此之谓也。(按:有胜必有复者,气变之常也。即如旱极必潦,寒极必热,可以理推,不可以脉察也。)
帝曰:间气何如?(按:言司天在泉各有间气,其脉如何为顺,如何为逆也。景岳谓此举常中之变,误矣。)
岐伯曰:随气所在,期于左右。(按,左右者,两手寸尺也。气在左则左宜应,气在右则右宜应。期,必也,义如下文。)帝曰:期之奈何?岐伯曰:从其气则和,违其气则病。(按:张景岳曰:“气至脉亦至,从其气也,故曰和;气至脉不至,气未至而脉至,违其气也,故为病。至真要大论曰:至而和则平,至而甚则病,至而反则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阴阳易者危。”)不当其位者病,(按:景岳曰:“应左而右,应右而左,应上而下,应下而上也。”)迭移其位者病,(按:景岳曰:“迭,更也。应见不见,而移易于他位也。”)失守其位者危,(按:景岳曰:“克贼之脉见,而本位失守也。”)尺寸反者死,阴阳交者死。(按:景岳曰:“此二句之义,一以尺寸言,一以左右言,皆以少阴为之主也。如阴当在尺,则阳当在寸,阴当在寸,则阳当在尺,左右亦然。若阴之所在,脉宜不应而响应,阳之所在,脉宜应而反不应,其在尺寸则谓之反,其在左右则谓之交,皆当死也。尺寸反者,惟子午卯酉四年有之;阴阳交者,惟寅申巳亥辰戌丑未八年有之。若尺寸独然,或左右独然,是为气不应,非反非交也。”)
先立其年,以知其气,左右应见,然后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顺。(按:景岳曰:“先立其年之南北政及司天在泉左右间应见之气,则知少阴君主之所在,脉当不应,而逆顺乃可见矣。”)
帝曰:寒暑燥湿风火,在人合之奈何?其于万物何以生化?岐伯曰:东方生风,(东者日之初。风者教之始,天之使也,所以发号施令,故生自东方也。)风生木,(阳升风鼓,草木敷荣,故曰风生木也。)木生酸,酸生肝,(酸味入胃,生养于肝脏。)肝生筋,(酸味入肝,自肝脏布化,生成于筋膜也。)筋生心。(按:肝主筋而生血,心主血而生于肝,是犹筋生也。)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化也。有生化而后有万物,万物无非化气以生成者也。)化生五味,(按:五行各有味,五味之化,实始于木,木主生生故也。)道生智,(按:道者人理之总称,而智为先务也。)玄生神,(玄冥之中,神明栖据,隐而不见,玄生神明也。)化生气。(按:天地之化,惟气居先。)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气为柔,(按:风木在春,其气柔和。)在脏为肝。其性为暄,其德为和,(按:暄,日也。喜日恶阴,木之性也。敷布和气,木之德也。)其用为动,(无风则万类皆静。按:新校正云:“木之用为动,火太过之政亦为动,盖木火之主暴速,故俱为动。”是也。)其色为苍,其化为荣,(按:物之荣茂,无过春木,故凡荣茂之化,皆自木生也。)其虫毛,(按:虫之毛者,若草木之茂密也。)其政为散,其令宣发,(按:肝木恶抑郁而喜发散。)其变摧拉,(按:摧拉,损折败坏也。风气刚强,木之变也。气交变大论曰:“其变振发。”)其眚为陨,(按:陨,坠也。大风暴起,草凋木坠。气交变大论曰:“其灾散落。”)
其味为酸,其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肝,(亦犹风之折木也。)燥胜风;(风自木生,燥为金化,风余则制之以燥,肝盛则治之以凉,清凉所行,金之气也。)酸伤筋,(酸泻肝气,泻甚则伤其气。按:宣明五气篇曰:“酸走筋,筋病无多食酸。”)辛胜酸。(按:辛者金味,酸者木味,辛胜酸,金克木也。)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按:苦味入心而补火也。)心生血,血生脾。(按:诚为火生土义,然血足则脾自充也。)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气为息,(息,长也。)在脏为心。其性为暑,(暑,热也。)
其德为显,其用为躁,(火性躁动,不专定也。)其色为赤,其化为茂,(茂,蕃盛也。)其虫羽,(参差长短,象火之形。)其政为明,(按:新校正云:“气交变大论云:‘其政明曜。’又按火之政明,水之气明,水火异而明同者,火之明明于外,水之明明于内,明虽同而实异也。”)其令郁蒸,(按:新校正云:“详注谓郁为盛,其义未安。按王冰注五常政大论云,郁为郁燠,不舒畅也。当如此解。”)其变炎烁,其眚燔 ,(按:炎烁者,火性焰上,万物焦灼而销烁也。燔 者,火势遍延而燎原也。与火郁于内之郁蒸同,是火之为病,乃有是三者之不同也。)其味为苦,其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按:新校正云:“详此论所伤之旨有三:东方曰风伤肝,酸伤筋,中央曰湿伤肉,甘伤脾,西方曰辛伤皮毛,是自伤者也;南方曰热伤气,苦伤气,北方曰寒伤血,咸伤血,是伤己所胜也;西方曰热伤皮毛,是被胜伤己也。凡此五方所伤之例有三,若太素则俱云自伤焉。”)咸胜苦。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甘物入胃,先入于脾,故诸己岁则甘少化,诸甲岁甘多化。)脾生肉,(按:脾主运化饮食之味,而得其精华,以生长一身之肌肉。)肉生肺。(按:土生金也。)
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气为充,(按:居天之下,而能充塞其间者,惟土之气耳。)在脏为脾。
其性静兼,(按:土性安静,万物载焉,无所不兼,故曰静兼。)其德为濡,(按:濡,润泽也。物借土之润泽以为养,故以濡为德也。)其用为化,(按:化者,自无而有。号物有万,皆从土化,地之用也。)其色为黄,其化为盈,(按:土既化生万物矣,与天合体而能盈满无歉者,惟土所化耳。)其虫 ,(按:无毛介曰 ,虫之 者以肉为体,象土之浓而柔也。 音华,去声。)其政为谧,(按:土性安静,故以静谧为政也。)其变动注,(动,反静也。按:注者,大雨倾注,水盛侮土也。)其眚淫溃,(淫,久雨也。溃,土崩溃也。)其味为甘,其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按:风为木气,固所以制土,然风性最燥,故又能土之湿也。)甘伤脾,酸胜甘。西方生燥,(阳气已降,阴气复升,气爽风劲,故生燥也。)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辛物入胃,先入于肺,故诸乙岁则辛少化,诸庚岁则辛多化。)肺生皮毛,(按:肺主呼吸内外之气,而布其精华,以润泽一身之皮毛。)皮毛生肾。(按:亦金生水之意。)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气为成,(物乘金化则坚成。)在脏为肺。其性为凉,其德为清,(金以清凉为德化。)其用为固,其色为白,其化为敛,(按:物至秋而收敛,然惟能收敛,故得坚固也。)其虫介,(介,甲也。外被介甲,金坚之象也。)其政为劲,其令雾露,其变肃杀,其眚苍落,(按:秋惟劲坚,故其气肃杀,而令草木苍老而凋落。)其味为辛,其志为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按:热极则毛焦,金畏火也。)寒胜热;辛伤皮毛,(过节也,辛热又甚焉。)苦胜辛。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水泽枯涸,卤咸乃蕃。煎水味咸,近而可见。)咸生肾,(咸物入胃,先归于肾,故诸丙岁咸物多化,诸辛岁咸物少化。)肾生骨髓,(按:肾主水,水足则髓充,故髓为肾生。髓者,水之精也。)髓生肝。
(按:水生木也。)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气为坚,(柔 之物,遇寒则坚,寒之化也。)在脏为肾。其性为凛,(按:人寒则凛。)其德为寒,其用为□,其色为黑,其化为肃,(肃,静也。)其虫鳞,(按:鳞者,水之虫也。)其政为静,其令□□,其变凝冽,(按:寒甚则冰凝,冰甚则坼裂。)其眚冰雹,(非时而有,及暴过也。)其味为咸,其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味过于咸,则咽干引饮,伤血之义,断可知矣。)甘胜咸。
(按:素问论五行,如阴阳应象大论,是论五行相生相克之正。此篇帝意本问天之六气,人与万物相合何如,非问五行,而伯亦以五行生克为对。盖在天为六气,在地为五行,言五行之生克,而六气之得失在其中,人与万物之得失亦在其中,故所问虽殊,而对则同也。但此篇五行文义与应象论相同者,兹不更注,盖省文也。)
五气更立,各有所先,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按:更立谓五行递主一岁也。先谓如值寅卯年则以木为先,木畏金而喜水,木遇金运,则非其所喜而受邪,木遇水运,则当其所喜而无病也。)帝曰:病生之变何如?岐伯曰:气相得则微,不相得则甚。(木居火位,火居土位,土居金位,金居水位,水居木位,木居君位,如是者为相得。又木居水位,水居金位,金居土位,土居火位,火居木位,如是者虽为相得,终是以子 居父母之位,下陵其上,犹为小逆也。木居金土位,火居金水位,土居水木位,金居火木位,水居火土位,如是者为不相得,故病甚也。皆先立运气及司天之气,则气之所在,相得与不相得可知矣。)
帝曰:主岁何如?岐伯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己所胜轻而侮之。(木余则制土,轻忽于金,以金气不争,故木恃其余而欺侮也。又木少金胜,土反侮木,以木不及,故土妄凌之也。按:五行之理,以胜相制者,气之平也。若夫王而有余,或衰而不及,则气反其常,但有强弱之势,而无上下之分矣。制者,以上临下。侮者,以强凌弱也。)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帝曰:善!(按:此解所以侮之之故也。侮之为言,无所忌惮而相凌铄之称也。侮之来也,必其有可侮之几,是非邪入人而人自受。然受之于其所不当受者,故曰反也。王注舍己宫观适他乡邦等语,殊不可解。)
气交变大论
六微旨大论言:“言人者求之气交。帝曰:何谓气交?岐伯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是气交者,盖合天气运气而言也。然二气相合,或盛而太过,或衰而不及,而变形焉,故曰气交变也。
黄帝问曰:五运更治,上应天期,阴阳往复,寒暑迎随,真邪相搏,内外分离,六经波荡,五气倾移,太过不及,专胜兼并,愿言其始,而有常名,可得闻乎?……(期,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也。专胜谓五运主岁太过也。兼并谓主岁之不及也。常名谓布化于太虚,人身参应,病之形诊也。)岐伯曰:请遂言之也。上经曰:夫道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此之谓也。(按:此一节与着至教论文重。)帝曰:何谓也?岐伯曰:本气位也。位天者,天文也。位地者,地理也。通于人气之变化者,人事也。
故太过者先天,不及者后天,所谓治化而人应之也。(按:三才之气,各有定位,是其本也。天文者,星辰风雨寒暑也,其气本于天而位乎上。地理者,山川飞潜动植也,其气本于地而位乎下。人事者,气血虚实表里逆顺也,其气本于人而位乎中。三者本相应,而其气或不能不偏,偏盛则先时而气至,偏衰则后时而气至。天之治化见于上,于是而人之实者无病,虚者病矣。)帝曰:五运之化,太过何如?(按:张景岳曰:“过而有制则为平岁,不在太过之例。”)岐伯曰: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按:六壬年也,木胜则克土,故脾脏受邪。)民病飧泄,食减,体重,烦冤,肠鸣,腹支满,(按:脾土既见伤于木,则病有数者之不同矣。飧泄者,水谷不分也。食减者,脾不能运也。脾主肌肉,脾弱则不能运动,故体重。脾脉从胃别上膈,注心中,故烦冤。冤者,抑郁不舒也。口问篇曰:“中气不足,肠为之苦鸣。”脏气法时论曰:“脾虚则腹满肠鸣,飧泄食不化。”)上应岁星。(按:木星也。木气盛,则岁星明而专其令。谨按以上言木太过而土受邪,以下则言木胜极而金来复也。)甚则忽忽善怒,眩冒巅疾。(按:木胜肝强,故善怒。厥阴随督脉上会于巅,故眩冒巅疾。盖肝实而自病也。王注言木遇金自病,误矣。)化气不政,生气独治,云物飞动,草木不宁,甚而摇落。反胁痛而吐甚,冲阳绝者死不治,上应太白星。(按:张景岳曰:“化气,土气也。生气,木气也。木盛则土衰,故化气不能布政于万物,而木之生气独治也。风不务德,则太虚之中,云物飞动,草木不宁。木胜不已,金则承之,故甚至摇落,金之复也。肝脉布于胁肋,木强则肝逆,故胁痛也。吐甚者,木邪伤胃也。冲阳,胃脉也。木亢则胃绝,故死不治。木既胜极,金于是乎承而制之矣,故太白光芒以应其气。是岁木之为灾,先临宿属,金气之复,后及东方。人之应之,则先伤于脾,后伤于肝。书曰满招损,六微旨大论曰承乃制,此之类也。新校正云:详此太过五化,言星之例有三:木土二运,先言岁镇,后言胜己之星;火金二运,先言荧惑太白,次言胜己之星,后又言荧惑太白;水运先言辰星,次言镇星,后又言荧惑辰星,兼见己胜之星也。”)
岁火太过,炎暑流行,金肺受邪。(按:六戊岁也,火胜则克金,故肺脏受邪。)民病疟,少气,咳喘,血溢,血泄,注下,嗌燥,耳聋,中热,肩背热,上应荧惑星。(按:张景岳曰:“火邪伤阴,寒热交争,故为疟。壮火食气,故少气。火邪乘肺金,故咳喘。火逼血而妄行,故上溢于口鼻,下泄于二便。火性急速,故水泻注下。嗌燥,耳聋,中热,肩背热,皆火炎上焦也。荧惑,火星也。火气胜,则荧惑星明而当其令。”)
甚则胸中痛,胁支满,胁痛,膺背肩胛间痛,两臂内痛,(按:景岳曰:“此皆心经及手心主所行之处,火盛为邪,故有是病。”)身热骨痛而为浸淫。(按:火盛故身热,火盛烁水则水亏,故骨痛。浸淫者,汗也。火盛热炽,逼水外泄而为汗。玉机真脏论曰:“心脉太过,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盖心实火强,热太甚而自病也。王注谓火无德令,纵热害金,水为复仇,故火自病,盖疑浸淫为水克火,新校正又以骨痛为误,皆非也。)收气不行,长气独明,雨水霜寒,上应辰星。(按:景岳曰:“收气,金气也。长气,火气也。火盛则金衰,故收气不行,而长气独明也。火不务德,水则承之,故雨水霜寒见于下,而辰星光芒应于上。是岁火之为灾,先临宿属,水气之复,并及南方。人之应之,则先伤于肺,后伤于心。”)上临少阴少阳,火燔 ,水泉涸,物焦槁。(按:张景岳曰:“凡此戊年,皆太过之火,而又遇子午,则上临少阴君火也,遇寅申,则上临少阳相火也,皆为天符,其热尤甚。故火当燔 ,水泉当涸,物当焦枯也。燔音烦。 ,如瑞切。”)病反谵妄狂越,咳喘息鸣,下甚血溢泄不已,太渊绝者死不治,上应荧惑星。(按:谵妄狂越者,火盛而神明乱也。咳喘息鸣者,火刑金也。血溢泄者,热极而血动也。太渊肺脉,金为火克而败绝,故荧惑星明于上也。)
岁土太过,雨湿流行,肾水受邪。民病腹痛。清厥,意不乐,体重烦冤,上应镇星。(按:六甲年也,土之化湿,土胜则克水,故肾脏受邪。腹者脾所治,脾实土强则中气壅,故大小腹痛。清厥者,四肢逆冷也,脾主四肢,脾实则气壅而不能营运,故手足逆冷也。意犹思也,脾之志,体者,肌肉也,脾之应,脾盛气窒,则意抑郁而不乐,肌肉 浓而重也。烦冤者,气郁滞而烦躁也,脾为气母,脾病则气滞也。镇星,土宿也,土王则其宿明于上也。)甚则肌肉萎,足痿不收,行善 ,脚下痛,饮发,中满,食减,四肢不举。(脾主肌肉,外应四肢,又其脉起于足中指之端,循核骨内侧,斜出络跗,故病如是。按:萎,痿同,谓柔软无力也。不收,谓伸而不能缩也。 ,筋急也。脾脉起于足大趾,脾病故脚痛,注言中指,误也。脾实强则中气盛满,饮为之溢而食为之减,四肢重坠而不能举,皆脾太盛而自病也。 音记。)变生得位,(按:得位,谓四季月,土王之时也。土分王于四季,凡土邪为变,必于其应王之时。太过五化,独此言变生得位者,见土之为变,四季皆有,不独长夏为然也。)脏气伏,化气独治之,泉涌河衍,涸泽生鱼,风雨大至,土崩溃,鳞见于陆。病腹满,溏泄,肠鸣,反下,甚而太溪绝者死不治,上应岁星。(脏,水气也。化,土气也。化太过,故脏气伏匿而化气独治。按:土盛之极,湿令大行,泉涌河衍,涸泽生鱼,皆湿之为害。然湿甚不已,则风木承之,故又风雨至,土崩溃,而鳞见于陆,上应岁星。岁,木星也。然腹满、溏泄、肠鸣、反下诸证皆脾之病,而云太溪绝者不治,太溪,肾脉也,土盛则胜水,而土亢则木又承之也。)
岁金太过,燥气流行,肝木受邪。民病两胁下少腹痛,目赤痛, 伤,耳无所闻。肃杀而甚,则体重烦冤,胸痛引背,两胁满且痛引少腹,上应太白星。(按:六庚年也。金之化燥,金胜则克木,故肝脏受邪。两胁少腹目耳皆肝胆经脉所主,肝胆木也,木不胜刑故俱病。若金盛气王则肃杀甚矣,金受气于土,金过盛则土气泄而脾病,体重烦冤者,脾土病也。金盛气泄则肺亦病,胸者肺之部,胸与背相对,肺病故胸痛而且引及于背也。
太白,金星,金气胜则其宿光明于上也。)甚则喘咳逆气,肩背痛,尻阴股膝髀 足皆病,上应荧惑星。
(按:金太盛则自病,故喘咳气逆以致肩背痛也。然尻阴股膝等皆肾之病,金病不能生水,故病并及于肾。金盛太过,火气承之,故荧惑复明也。)收气峻,生气下,草木敛,苍干凋陨,病反暴痛, 胁不可反侧,咳逆甚而血溢,太冲绝者死不治,上应太白星。(按:收气,金气也。生气,木气也。峻,严肃。下,卑抑。惟金气严肃,故木气卑抑而草木敛也。苍,色老。干,枯槁。凋,将堕。陨,脱落。此正草木之所以敛也。惟木见刑于金,故肝脏受伤, ,两腋, 与胁相连,肝所主,肝病故不可反侧也。金过盛而自病,故咳逆甚而至于吐血也。太冲,肝脉,金盛则木绝,故不治而金星明,此仍金胜克木之义也。)
岁水太过,寒气流行,邪害心火。民病身热,烦心躁悸,阴厥上下,中寒,谵妄心痛。寒气早至,上应辰星。(悸,心跳动也。谵,乱语也。妄,妄见闻也。天气水盛,辰星莹明,加其宿属,灾乃至。按:六丙年也。
水胜则克火,故心脏受邪。火得水则热发于外,故身热。火不胜水,则内动而神不宁,故烦心躁悸,盖烦轻而躁甚也。火见制于水,则火郁而不能四达,故上下阴厥。阴厥者,四肢逆冷也。中寒者,水盛则寒入于中宫也。
谵妄者,火为寒闭而神明乱也。惟寒闭热,故心痛。水盛气寒,寒必先时而至,水星光明于上也。悸音忌。)
甚则腹大胫肿,喘咳,寝汗出,憎风。大雨至,埃雾朦郁,上应镇星。(按:甚则水盛邪王,肾当自病。盛而不已,土气承之,故其候如是,而土星复明也。)上临太阳,雨冰雪霜不时降,湿气变物。(按:张景岳曰:“此以水运而遇太阳司天,乃丙辰丙戌岁也。是为天符,其寒尤甚。故雨冰霜雪不时降,湿气变物也。”)病反腹满,肠鸣,溏泄,食不化,渴而妄冒,神门绝者死不治。上应荧惑、辰星。(按:水盛天符之岁,阴寒气滞,脾不能运,故为腹满等证。水既制火,心火乃内燔,则为渴而妄冒。神门,心脉也,水亢则心绝,故死不治。上应荧惑、辰星,胜者明而衰者暗也。)
帝曰:善!其不及何如?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岁木不及,燥乃大行,(燥,金气也。)生气失应,草木晚荣,(后时之谓。)肃杀而甚,则刚木辟着,柔萎苍干,上应太白星。(按:六丁年也。丁为阴木,政属不及。
刚,坚木。柔, 草。辟着,槁而不落。苍干,枯而无色。是正所谓木不及也。木不及,则金气胜而其星明于其上矣。)民病中清, 胁痛,少腹痛,肠鸣溏泄,凉雨时至,上应太白星,其谷苍。(按:新校正云:“详中清 胁少腹痛,为金乘木肝病之状。肠鸣溏泄,乃脾病之证。盖以木少,脾土无畏,侮反受邪之故也。”张景岳曰:“谷之苍者属木,麻之类也。金胜而火不复,则苍谷不成。”)上临阳明,生气失政,草木再荣,化气乃急,上应太白、镇星,其主苍早。(按:张景岳曰:“上临阳明,丁卯丁酉岁也。金气亢甚,故生气失政。
草木再荣者,以木气既衰,得火土旺时,土无所制,化气乃急,故秋夏再荣也。其上应于星,则金土明曜;其下主于物,则苍者早凋。新校正云:按不及五化,独纪木上临阳明,土上临厥阴,水上临太阴,不纪木上临厥阴,土上临太阴,金上临阳明者,经之旨,各纪其甚者也。故于太过运中,只言火临火,水临水,此不及运中,只言木临金,土临木,水临土,故不言厥阴临木,太阴临土,阳明临金也。”)复则炎暑流火,湿性燥,柔脆草木焦槁,下体再生,华实齐化,病寒热疮疡 胗痈痤,上应荧惑、太白,其谷白坚。(按:张景岳曰:“复者,子为其母报复也。木衰金亢,火则复之。故为炎暑流火,而湿性之物,皆燥柔脆,草木皆枝叶焦枯,下体复生。其生既迟,则旋花旋实,是谓齐化。火气反甚,故其为病如此。其应于星,则荧惑光芒,太白减曜,而宿属为灾。其应于谷,则白坚属金,秀而不实也。脆音翠。 音肺胗,疹同。痤,才何切。”)白露早降,收杀气行,寒雨害物,虫食甘黄,脾土受邪,赤气后化,心气晚治,上胜肺金,白气乃屈,其谷不成,咳而鼽,上应荧惑、太白星。(按:景岳曰:“阳明上临,金气清肃,故为白露早降,收杀气行,寒雨害物。然金胜者火必衰,火衰者土必弱,故虫食味甘色黄之物。以甘黄皆属土,而阴气蚀之,故虫生焉。观晒能除蛀,则虫为阴物可知。故其在人,又当脾土受邪也。若金胜不已而火复之,则赤气之物后时而化,而人之心火晚盛,上克肺金,凡白色属金之物,其气乃屈也。金谷,稻也。鼽,鼻塞也。其上应于星,则当荧惑明,太白暗,而灾有所属也。鼽音求。”)
岁火不及,寒乃大行,长政不用,物荣而下,凝惨而甚,则阳气不化,乃折荣美,上应辰星。(诸癸岁也。
火少水胜,故寒乃大行。长政不用,则物容卑下。火气既少,水气洪盛,天象出见,辰星益明。按:惟火衰水盛,则阳气凝惨,故万物不能荣盛于上而屈折也。)民病胸中痛,胁支满,两胁痛,膺背肩胛间及两臂内痛,郁冒蒙昧,心痛暴喑,胸腹大,胁与腰背相引而痛,(按:新校正云:“详此证与火太过甚则反病之状同,傍见脏气法时论。”)甚则屈不能伸,髋髀如别,上应荧惑、辰星,其谷丹。(按:无火则气寒而筋拘缩,故令屈而不能伸也。髋髀,臀股之间。如别者,谓身如别人,屈伸不能自主也。水盛胜火,故荧惑不明,丹谷不成,辰星明而为灾也。)复则埃郁,大雨且至,黑气乃辱,病 溏,腹满,食饮不下,寒中,肠鸣泄注,腹痛,暴挛痿痹,足不任身,上应镇星、辰星,玄谷不成。
(按:张景岳曰:“火衰水亢,土则承之,土之化湿,反侵水脏故为腹满食不下,肠鸣泄注,痿痹,足不任身等疾。黑气,水气也。辱,屈也。 ,鸣也。言如鸭粪清稀,寒湿所致也。土来复承,故镇星明润,辰星减光,玄色之谷不成也。” 音木。)
岁土不及,风乃大行,化气不令,草木茂荣,飘扬而甚,秀而不实,上应岁星。(按:六己岁也。张景岳曰:“土不及而木乘之,故风气行而化气失令。木专其政,故草木茂荣。然发生在木,而成实在土,土气不充,故虽秀不实。木气上应,则岁星当明也。民病飧泄,霍乱,体重,腹痛,筋骨徭复,肌肉 酸,善怒,藏气举事,蛰虫早附,咸病寒中,上应岁星、镇星,其谷 。”按:张景岳曰:“徭复,摇动反复也。根结篇曰:‘所谓骨徭者,摇故也。’即此徭字。 ,跳动也。酸,酸疼也。凡此飧泄等病,皆脾弱肝强所致。土气不及,则寒水无畏,故藏气举事。蛰虫早附,应藏气也。咸病寒中,火土衰也。上应岁星、镇星者,岁星明而镇星暗也。
谷之黄者属土,不能成实矣。 ,如云切。”)复则收政严峻,名木苍凋,胸胁暴痛,下引少腹,善太息,虫食甘黄,气客于脾, 谷乃减,民食少失味,苍谷乃损,上应太白、岁星。(按:木盛凌土,金必复之,故收气峻而名木凋也。木为金制则肝病,胸胁痛引少腹,太息者,肝胆病也。然金能平木之强,而不能救土之弱,故木虽为金平,而土之弱自若也,是以虫食甘黄,食少失味者,土弱而脾病也。土为木克,故 谷减。木为金平,则苍谷损。于是太白明而岁星暗也。)上临厥阴,流水不冰,蛰虫来见,藏气不用,白乃不复,上应岁星,民乃康。(己亥己巳岁,厥阴上临,其岁少阳在泉,火司于地,故蛰虫来见,流水不冰也。金不得复,故岁星之象如常,民康不病。)
岁金不及,炎火乃行,生气乃用,长气专胜,庶物以茂,燥烁以行,上应荧惑星。(按:六乙岁也。张景岳曰:“金不及而火乘之,故炎火乃行。金不胜木,故生气用而庶物茂。火气独王,故长气胜而燥烁行。其应于星,则荧惑光芒也。烁,式灼切。”)民病肩背瞀重,鼽嚏,血便注下,收气乃后,上应太白星,其谷坚芒。(按:张景岳曰:“瞀,闷也。鼽,鼻塞流涕也。金受火邪,故为此诸病。收气乃后,太白无光,坚芒之谷不成,皆金气不足之应。”瞀音茂。嚏音帝。)复则寒雨暴至乃零,冰雹霜雪杀物,阴厥且格阳,反上行头,脑户痛,延及脑顶发热,上应辰星,丹谷不成,民病口疮,甚则心痛。(按:张景岳曰:“金衰火亢,水来复之,故寒雨暴至,继以冰雹霜雪,灾伤万物,寒之变也。厥,逆也。格,拒也。寒胜于下,则阴厥格阳而反上行,是谓无根之火,故为头顶口心等病。其应于天者,辰星当明;应于地者,丹色之谷不成也。按此水复火衰,当云上应荧惑辰星。此不言荧惑者,阙文也。雹,音薄。”)
岁水不及,湿乃大行,长气反用,其化乃速,暑雨数至,上应镇星。(按:六辛岁也。水不及而土乘之,故湿乃大行。水衰则火无所畏,故反用事而与土同化且速,上应镇星光明也。)民病腹满,身重濡泄,寒疡流水,腰股痛发, 股膝不便,烦冤,足痿清厥,脚下痛,甚则 肿,藏气不政,肾气不衡,上应辰星,其谷。(按:张景岳曰:“水弱土强,伤及肾阴,故为此诸病。寒疡流水,阴蚀阴疽之类是也。烦冤,烦闷抑郁也。清厥,寒厥也。 肿,浮肿也。藏气,水气也。衡,平也。不政不衡,水气衰也。上应辰星不明,下应黍不成。 ,黑黍也。”)上临太阴,则大寒数举,蛰虫早藏,地积坚冰,阳光不治,民病寒疾于下,甚则腹满浮肿,上应镇星,其主 谷。(按:张景岳曰:“辛丑辛未岁也。太阴湿土司天,则太阳寒水在泉,故大寒举而阳光不治也。甚则腹满浮肿,湿土胜而肾气伤也。其上应者,当镇星增曜;其下应者,当 谷有成。”)复则大风暴发,草偃木零,生长不鲜,面色时变,筋骨并辟,肉 螈,目视KTKT ,物疏璺,肌肉胗发,气并膈中,痛于心腹,黄气乃损,其谷不登,上应岁星。(按:张景岳曰:“水衰土亢,木来复之,故大风暴发,草仆木落,而生长失时,皆不鲜明也。面色时变,肝气动也。并,拘挛也。
辟,偏欹也。 螈,动掣也。KT KT ,目不明也。璺,物因风而破裂也。肝气在外则肌肉风疹,肝气在中则痛于心腹,皆木胜之所致,故黄气损而属土之谷不登,其上应于天则惟岁星当明也。愚按五运之有太过不及,此胜复之所以生也。太过者其气胜,胜而无制,则伤害甚矣。不及者其气衰,衰而无复,则败乱极矣。此胜复循环之道,出乎天地之自然,而亦不得不然者也。故其在天则有五星运气之应,在地则有万物盛衰之应,在人则有脏腑疾病之应。如木强胜土,则岁星明而镇星暗,土母受侮,子必复之,故金行伐木以救困土,则太白增光,岁星反晦也。凡气见于上,则灾应于下,宿属受伤,逆犯尤甚,五运互为胜复,其气皆然。至其为病,如木胜肝强,必伤脾土,肝胜不已,燥必复之,而肝亦病矣。燥胜不已,火必复之,而肺亦病矣。此五脏互为盛衰,其气亦皆然也。夫天运之有太过不及者,即人身之有虚实也,惟其有虚而后强者胜之,有胜而后承者复之。无衰则无胜矣,无胜则无复矣,无胜无复,其气和平,焉得有病。恃强肆暴,元气泄尽,焉得无虚。故曰有胜则复,无胜则否,胜微则复微,胜甚则复甚。可见胜复之微甚,由变化之盛衰,本无其常也。今有昧者,每凿执经文,以害经意,如马宗素之流,假仲景之名而为伤寒钤法等书,用运气之更迁,拟主病之方治,拘滞不通,诚然谬矣。又有一等偏执己见,不信运气者,每谓运气之学,何益于医。岂知岁气之流行,即安危之关系。或疫气遍行,而一方皆病风温;或清寒伤脏,则一时皆犯泻痢;或痘疹盛行,而多凶多吉,期各不同;或疔毒遍生,而是阴是阳,每从其类;或气急咳嗽,一乡并兴;或筋骨疼痛,人皆道苦;或时下多有中风;或前此盛行痰火。
诸如此者,以众人而患同病,谓非运气之使然欤。昔元太和二年,东垣制普济消毒饮以救时疫,所活甚众,即此类也。夫人殊禀赋,令易寒暄,利害不侔,气交使然。
故凡以太阳之人而遇流衍之气,以太阴之人而遇赫曦之纪,强者有制,弱者遇扶,气得其平,何病之有。或以强阳遇火,则炎烈生矣;阴寒遇水,则冰霜及矣。善察运气者,必当顺天以察运,因变以求气,其有不合于道者,未之有也。 ,如云切。KT 音荒。璺音问。”)
帝曰:善!愿闻其时也。岐伯曰:悉哉问也!(“此下言不及之岁,其政化胜复,各有时也。本篇凡太过之年,不言胜复,故不及之。”)木不及,春有鸣条律畅之化,则秋有雾露清凉之政。春有惨凄残贼之胜,则夏有炎暑燔烁之复。其眚东,其脏肝,其病内舍 胁,外在关节。(按:张景岳曰:“和则为化为政,运之常也。不和则为胜为复,气之变也。如岁木不及,金当克之。使金不来胜,而木气无伤,则春有鸣条律畅之化,至秋之时,则金亦无复,而有雾露清凉之政,此气之和也。若春见金气而有惨凄残贼之胜,则木生火,火来克金,而夏有炎暑燔烁之复矣,此气之变也。然此之胜复,皆因于木,故灾眚当见于东方,在人之脏,当应于肝。
肝之部分,内在 胁,外在关节,故其为病如此。下义俱同。燔音烦。烁,式灼切。眚音省。”)
火不及,夏有炳明光显之化,则冬有严肃霜寒之政。夏有惨凄凝冽之胜,则不时有埃昏大雨之复。其眚南,其脏心,其病内舍膺胁,外在经络。(按:张景岳曰:“火不及者,水当乘之。若水不侮火而夏有此化,则水亦无复而冬有此政。若水不务德而夏有此胜,则火生土,土来克水,而不时有此复矣。其眚南,其脏心,皆火之应。”)
土不及,四维有埃云润泽之化,则春有鸣条鼓折之政。四维发振拉飘腾之变,则秋有肃杀霖霪之复。其眚四维,其脏脾,其病内舍心腹,外在肌肉四肢。(按:四维,辰戌丑未方月也。张景岳曰:“岁土不及,木当胜之。若木不侮土而四季有此化,则木亦无复而春有此政。若木胜土而四季有此变,则土生金,金来克木,而秋有此复矣。其眚四维,其脏脾,皆土之应。拉音腊。霪音淫。”)
金不及,夏有光显郁蒸之令,则冬有严凝整肃之应。夏有炎烁燔燎之变,则秋有冰雹霜雪之后。其眚西,其脏肺,其病内舍膺胁肩背,外在皮毛。(按:张景岳曰:“岁金不及,火当胜之。若火得其正而夏有此令,则水亦无复而冬有此应。若火气侮金而夏有此变,则金之子水,水来克火,而秋有此复矣。其眚西,其脏肺,皆金之应。按此下二节,不先言金水之本化,而先言火土之制化,与上三节不同者,不过文体之变,而义则同也。”)
水不及,四维有湍润埃云之化,则不时有和风生发之应。四维发埃昏骤注之变,则不时有飘荡振拉之复。
其眚北,其脏肾,其病内舍腰脊骨髓,外在溪谷 膝。(按:张景岳曰:“岁水不及,土当胜之。若土不为虐而四季有此正化,则木亦无复而不时有此正应。若土肆其胜而有四维之变,则水之子木,木来克土,而不时有此复矣。其眚北,其脏肾,皆水之应。湍,通官切。 , 同。”)夫五运之政,犹权衡也,高者抑之,下者举之,化者应之,变者复之,此生长化成收藏之理,气之常也,失常则天地四塞矣。(……按:权衡者,所以平物之不平也。天地之道,以平为正。故凡亢而高者,常抑之使降;卑而下者,常举之使升。化得其正,气常相应,鼓之桴也。邪而为变,子为母复,承乃制也。所以春生夏长,四季化成,秋收冬藏,实天地不易之理,而五行自然之气也。苟气反其常,则高下不平,而天地闭塞矣。)
帝曰:夫子之言五气之变,四时之应,可谓悉矣。夫气之动乱,触遇而作,发无常会,卒然灾合,何以期之?(按:动乱谓因动而乱也。卒然发作,亦有可期必之道乎,)岐伯曰:夫气之动变固不常在,而德化政令灾变,不同其候也。(按:言变虽无常,而候则可考也。)帝曰:何谓也?(按:言其候何如。)岐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其德敷和,其化生荣,其政舒启,其令风,其变振发,其灾散落。(按:敷和者,谓敷布其融和之气,春之德也。生荣者,荣华之色,化生于春也。舒,张也,启,开也,春以开张为政也。是德化政令,春之正也。
至其为变则振动发扬,其为灾则消散零落,惟振发故散落也。五营运大论曰:“其德为和,其化为荣,其政为散,其令宣发,其变摧拉,其眚为陨。”文有详简之分,而义则一也。)
南方生热,热生火,其德彰显,其化蕃茂,其政明曜,其令热,其变销烁,其灾燔 。(按:彰者自内而着于外,显则昭着之极,象火之外达也。蕃茂者,夏时万物蕃盛而畅茂也。明曜者,火之光辉也。销烁者,火焦灼也。燔 者,火燎原也。五营运大论曰:“其德为显,其化为茂,其政为明,其令郁蒸,其变炎烁,其眚燔。” ,如瑞切。)
中央生湿,湿生土,其德溽蒸,其化丰备,其政安静,其令湿,其变骤注,其灾霖溃。(按,张景岳曰:“溽蒸,湿热也。丰备,充盈也。骤注,急雨也。霖,久雨也。溃,崩决也。五营运大论曰:‘其德为濡,其化为盈,其政为谧,其令云雨,其变动注,其眚霖溃。’溽音辱。溃音会。”)
西方生燥,燥生金,其德清洁,其化紧敛,其政劲切,其令燥,其变肃杀,其灾苍陨。(按:清洁者,暑去凉生,气清爽而洁净也。紧敛,收缩也。肃杀,秋气严肃而行杀令也。苍陨,草木苍老而陨落也。五营运大论曰:“其德为清,其化为敛,其政为劲,其令雾露,其变肃杀,其眚苍落。”陨音允。)
北方生寒,寒生水,其德凄沧,其化清谧,其政凝肃,其令寒,其变 冽,其灾冰雪霜雹。(按:张景岳曰:“凄沧,寒气也。谧,静也。凝肃,坚敛也。 冽,寒甚也。冰雪霜雹,阴气所凝,或太阳用事,或以水复火,则非时而见。五营运大论曰:‘其德为寒,其化为肃,其政为静,其变凝冽,其眚冰雹。’沧音仓。谧音密。”)是以察其动也,有德有化,有政有令,有变有灾,而物由之,而人应之也。(按:张景岳曰:“德化政令,和气也;为灾为变,乖气也。施化出乎天地,而人物应之。得其和,则为生为成;遇其乖,则为灾为害。”)
帝曰:夫子之言岁候,不及其太过,而上应五星,今夫德化政令灾眚变易,非常而有也,卒然而动,其亦为之变乎?(按:张景岳曰:“此承上文而详求五星之应,谓凡德化政令,灾眚变易,其有卒然而动者,星亦上应否也。”)岐伯曰:承天而行之,故无妄动,无不应也。卒然而动者,气之交变也,其不应焉。故曰应常不应卒,此之谓也。(按:承天而行,谓岁运承乎天运,太过不及各有其常,五星自相应于上,以气无妄动故也。若夫卒然而动,非关天运,因交而变,则五星未必相应。其不应也,气非一定,星无所属故也。)帝曰:其应奈何?岐伯曰:各从其气化也。(……按:张景岳曰:“各从其气化者,岁星之化其应风,荧惑之化其应火,镇星之化其应湿,太白之化其应燥,辰星之化其应寒也。”)应近则小,应远则大。(……按:五星之应六气,为灾为德,各有远近之分。其近而微也,星象常小;其远而甚也,星象常大。)德者福之,过者伐之。
(按:顺天气者,有德者也,天锡之福;逆天气者,有过者也,天伐之灾。)是以象之见也,高而远则小,下而近则大,故大则喜怒迩,小则祸福远。(……按:星象之有大小也,由于所见之有不同也。下而近则大,大非无因也,喜怒之应将近矣。高而远则小,小非偶然也,祸福之应尚远也。张景岳曰:“上文云应近则小,应远则大,此云大则喜怒迩,小则祸福远,似乎相反。但上文之近远,近言其微,远言其甚,故应微而近则象小,应甚而远则象大;此言迩远者,迩言其急,远言其缓,故象大则喜怒之应近而急,象小则祸福之应远而缓。盖上文以体象言,此以远近辨,二者词若不同,而理则一也。”)
帝曰:其德化政令之动静损益皆何如?岐伯曰:夫德化政令灾变,不能相加也;胜复盛衰,不能相多也;往来小大,不能相过也;用之升降,不能相无也。各从其动而复之耳。(按:天地之道,分于阴阳,阴阳之理,不外动静。是故其静也,众理涵焉,事物安焉,何损何益。然不能以终静也,则纷然而动矣。德也、灾也、胜也、复也、往也、来也、升也、降也,益兮复损,损兮复益,皆动之所致也。六微旨大论曰:“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易曰:“吉凶悔吝者,生乎动者也。”此之谓欤。)
帝曰:其病生何如?岐伯曰:德化者气之祥,政令者气之章,变易者复之纪,灾眚者伤之始。(按:祥,瑞征也。章,昭着也。纪者,变易之期。始者,灾伤所由。)气相胜者和,不相胜者病,重感于邪则甚也。
帝曰:善!(……按:相胜者,正胜邪也。不相胜者,邪胜正也。重感于邪,如有余逢王,不足被伤,则盛者愈盛,虚者愈虚,其病必甚也。)
五常政大论
按:新校正云:“详此篇统论五运有平气不及太过之事;次言地理有四方高下阴阳之异;又言岁有不病而脏气不应,为天气制之而气有所从之说:次言六气五类相制胜,而岁有胎孕不育之理;而后明在泉六化五味有浓薄之异;而以治法终之。此篇之大概如此,而专名五常政大论者,举其所先者言也。”黄帝问曰:太虚寥廓,五运迥薄,衰盛不同,损益相从,愿闻平气何如而名?何如而纪也?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木曰敷和,(敷布和气,物以生荣。)火曰升明,(按:火性上升而光明。)土曰备化,(按:土生万物,无所不备。)金曰审平,(按:物之至不平者,金能平之,故曰审平。金王于秋,四时之气亦以秋为平也。)水曰静顺。(按:静者水之体,顺者水之性。)
帝曰:其不及奈何?岐伯曰:木曰委和,(按:萎弱而柔和也。)火曰伏明,(按,火气弱则光明内伏。)
土曰卑监,(按:土薄则卑,不能长养万物,但可监司守位而已。)金曰从革,(按:皮坚曰革,外实中空,金虚之义也。)水曰涸流。(水少故流注干涸。)
帝曰:太过何谓?岐伯曰:木曰发生,(按,木盛则能发生。)火曰赫曦,(盛明也。)土曰敦阜,(敦,浓也。阜,高也。土余故浓而高。)金曰坚成,(按:金王于秋,金性坚固,万物收成。)水曰流衍。(按:水盛则流而衍溢也。)
帝曰:三气之纪,愿闻其候。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按:此论与阴阳应象、金匮真言、五营运等论相通,而义特详备。敷和之纪,木德周行,阳舒阴布,五化宣平。自当其位,不与物争,故五气之化,各布政令于四方,无相干犯。按:新校正云:“王注太过不及各纪年辰,此平木运不纪年辰者,平气之岁不可定纪也。或者欲补注云,谓丁巳丁亥壬寅壬申者,是未达也。”)其气端,(端,直也。)其性随,(顺于物也。)其用曲直,(曲直材干皆应用也。)其化生荣,其类草木,(木体坚高,草形卑下,然各有坚脆刚柔蔓结条屈者。)
其政发散,其候温和,其令风,其脏肝,肝其畏清,(清,金令也。木性暄,故畏清。)其主目,(阳升明见,目与同也。)其谷麻,(色苍也。按:金匮真言论云:“其谷麦。”与此不同。)其果李,(味酸也。)其实核,(按:凡果虽各有所属,而其核总属于木。盖实生于木,而核又为木之所自生。)其应春,其虫毛,(按:虫之有毛者,象木之有枝叶也。)其畜犬,(如草木之生,无所避也。
按:金匮真言论云:“其畜鸡。”)其色苍,(木化宣行则物浮苍翠。按:苍即青也,木之色,故东方曰苍天。)
其养筋,其病里急支满,(按:养犹主也,肝主筋。金匮真言论云:“是以知病之在筋也。”肝性喜畅而恶郁,肝病则气郁闭而不通,故令脏腑逼迫而胁肋胀满,亦肝病之一端也。)其味酸,其音角,其物中坚,(象土中之有木也。)其数八。(成数也。)升明之纪,正阳而治,德施周普,五化均衡。(均,等也。衡,平也。按:正阳者,谓火得其平,而无亢烈之患也。)其气高,(火炎上。)其性速,(火性躁疾。)其用燔灼,(燔,烧也。灼,焦也。皆火之为用。)其化蕃茂,(按:物之生化,必借阳和之气,故万物盛茂于夏月。)其类火,其政明曜,德合高明,火之政也。其候炎暑,其令热,其脏心,心其畏寒,(寒胜热也。)其主舌,(按:畅所欲言,惟舌是赖。)其谷麦,(色赤也。按:金匮真言论云:“其谷黍。”)其果杏,(按:其色赤耳。
注谓味苦,误矣。)其实络,(按:络,脉络,谓心主脉络也。)其应夏,其虫羽,(羽,火象也。)其畜马,(健决躁速,火类同。按:金匮真言论云:“其畜羊。”)其色赤,(色同火明。)其养血,其病 螈,(火之性动也。按:金匮真言论云:“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其味苦,(按:味从火化,则为焦苦。)其音征,(和而美。)其物脉,(中多支脉,火之化也。)其数七。备化之纪,气协天休,德和四政,五化齐修。(土之德静,分助四方,赞成金木水火之政。土之气浓,应天休和之气,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故五化齐备。)其气平,其性顺,(按:土位居中,备四时之气,故和而平。土德最柔,为万物之母,故和而顺。)其用高下,(按:为陵为谷,地之妙用也。)其化丰满,其类土,其政安静,(按:随地皆土,何丰满也。
然不动,何安静也。)其候溽蒸,(按:溽,湿也。蒸,热也。)其令湿,(按:惟溽蒸故湿也。)其脏脾,脾其畏风,(按:风生于木,木克土,故土恶木而畏风。)其主口,(土体包容,口主受纳。)其谷稷,其果枣,(按:稷色黄而枣味甘也。)其实肉,(按:肉者身之土,土者地之肉也。)其应长夏,(按:长夏,六月也,火王之时。土生于火,长养于夏月,故曰长夏。)其虫 ,(按: 虫无毛羽鳞甲,以肉为体,象土之肥而浓也。)其畜牛,(成彼稼穑,土之用也。按:亦浓重而色黄也。)其色黄,其养肉,(按:与土同也。)
其病痞,(土性拥碍。按:土主脾胃。脾胃者,元气之母,病则气滞不行而痞塞也。)其味甘,(按:土气和平,故味甘美。)其音宫,(大而重。按:宫,中声也。)其物肤,(按:肤犹肉也。)其数五。审平之纪,收而不争,杀而无犯,五化宣明。(按,是乃所以为审平也。)其气洁,(按:秋气清爽而洁净也。)其性刚,(按:金以坚劲为性。)其用散落,(金用则万物散落。)其化坚敛,其类金,(收敛坚强,金之化也。)其政劲肃,其候清切,其令燥,(按:秋时之气如是也。)其脏肺,肺其畏热,其主鼻,(肺藏气,鼻通息也。)其谷稻,其果桃,(按:稻色白而桃味辛也。)其实壳,(按:壳包于外,象金坚也。)其应秋,其虫介,其畜鸡,(按:介即虫之壳。鸡性喜斗,象金杀也。金匮真言论云:“其畜马。”与此不同。)其色白,其养皮毛,(按:皮毛得金坚劲之气,外捍风寒,故与肺合也。)其病咳,(有声之病,金之应也。)其味辛,其音商,(和利而扬。)
其物外坚,(按:亦壳之义。)其数九。静顺之纪,藏而勿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按:善下者,水之性也。
然水病则或有逆而上浮者,故以善下为静顺之正也。谨按平气五纪,每纪必言五化者,谓凡人身五脏之气,常相资益,缺一不可。今一脏之气既得其平,自可以相资于各脏以化生夫气血,故各言五化也。)其气明,(按:水以明彻为正气。)其性下,其用沃衍,其化凝坚,(按:水至冬则凝为坚冰,水之化也。)其类水,其政流演,(井泉不竭,河流不息,则流演之义也。)其候凝肃,其令寒,(按:寒威严肃,冬之时令。)其脏肾,肾其畏湿,(按,湿,土气也。土克水故。)其主二阴,(流注应同。按:金匮真言论云:“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其谷豆,其果栗,(按:豆与栗皆益肾者。)其实濡,(中有津液也。)其应冬,其虫鳞,(按:鳞者水之虫。)其畜彘,(按:彘喜卧而不恶湿,象冬藏属水也。)其色黑,其养骨髓,(按,髓者水之精。)其病厥,(厥,气逆也,凌上也,倒行不顺也。按:注言是矣,然肾位居下,病则何以逆而凌上也?夫肾者,五脏之本也。本不固则阴虚不能维阳,为喘为胀。
昧者不达,专治脾肺,陋亦甚矣。)其味咸,其音羽,(深而和也。)其物濡,(水化丰洽,庶物濡润。)其数六。故生而勿杀,长而勿罚,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谓平气。(按:言气得其平,则四时五纪,有益无损,而万物均得其养也。注言生气主岁,收气不能纵其杀等语,是作生克解,误矣。)
委和之纪,是谓胜生,(丁卯丁丑丁亥丁酉丁未丁巳之岁。)生气不政,化气乃扬,(木少故生气不政,土宽故化气乃扬。)长气自平,政令乃早,(火无忤犯,故长气自平。木气既少,故收令乃早。)凉雨时降,风云并兴,(木弱不能胜土,故其气相并于上也。)草木晚荣,苍干凋落,物秀而实,肤肉内充。(按:应晚荣者反凋落,应秀实者但内充,是正所谓生气不政也。)其气敛,其用聚,(按:春以发散为正,敛聚者,木弱不能散发故也。)其动 戾拘缓,(按:春木发动,郁勃怒生。 戾拘缓者,木气衰少,动而濡滞也。)其发惊骇,(大屈卒伸,惊骇象也。)其脏肝,其果枣李,(枣,土。李,木实也。按:新校正云:“详李,木实也。按火土金水不及之果,李当作桃,王注亦非。”)
其实核壳,其谷稷稻,其味酸辛,其色白苍,其畜犬鸡,其虫毛介,其主雾露凄沧,其声角商,其病摇动注恐,从金化也。(木不自政,故化从金。)少角与判商同,(少角木不及,故半与商金化同。判,半也。按:新校正云:“详火土金水之文,判作少,则此当云少角与少商同,不云少商者,盖少角之运,共有六年,而丁巳丁亥上角与正角同,丁卯丁酉上商与正商同,丁丑丁未上宫与正宫同,是六年者各有所同,与火土金水之少运不同,故不云同少商,只大约言半从商化也。”)上角与正角同,(上见厥阴,与敷和岁化同,谓丁巳丁亥岁上之所见者也。)上商与正商同,(上见阳阴,则与平金岁化同,丁卯丁酉岁上见阳明。)其病支废、痈肿疮疡,(金刑木也。)其甘虫,(按:缺文也。)邪伤肝也。(虽化悉与金同,然其所伤,则归于肝木也。)上宫与正宫同,(土盖其木,与未出等也。木未出土,与无木同,土自用事,故与正土运岁化同也。上见太阴,是谓上宫,丁丑丁未岁也。)萧 肃杀,则炎赫沸腾,(萧 肃杀,金无德也。炎赫沸腾,火之复也。)眚于三,(火为木复,故眚在东。三,东方也。此言金之物胜也。按:六元正纪大论云灾三宫也。)所谓复也,(复,报复也。)
其主飞蠹蛆雉,(飞,羽虫也。蠹,内生虫也。蛆,蝇之生者。此则物之自化耳。雉,鸟耗也。)乃为雷霆。
(雷为大声,生于太虚之中。霆为迅雷,卒如火之爆者,即霹雳也。)伏明之纪,是谓胜长,(藏气胜长也,谓癸酉癸未癸巳癸卯癸丑癸亥之岁也。)长气不宣,藏气反布,(火之长气不能施化,故水之藏气反布于时。)
收气自政,化令乃衡,(金土之义与岁气素无干犯,故金自行其政,土自平其气也。)寒清数举,暑令乃薄,(火气不用故。)承化物生,生而不长,(火令不振,故承化生之物皆不长也。)成实而稚,遇化已老,(物实成熟,苗尚稚短,及遇化气,未长极而气已老矣。)阳气屈伏,蛰虫早藏。(阳不用而阴胜也。若上临癸卯癸酉岁,蛰虫反不藏。按:新校正云:“详癸巳癸亥之岁,蛰亦不藏。”)其气郁,其用暴,(按:火弱则不能外达而郁矣。郁极而动,其势必甚。)
其动彰伏变易,(按:火无力则隐见不常,忽彰忽伏,变易无定也。)其发痛,其脏心,(按:痛生于心,心属火,凡痛多属于火也。)其果栗桃,(栗,水果。桃,金果也。)其实络濡,(络,支脉也。濡,有汁也。)
其谷豆稻,(豆,水。稻,金谷也。)其味苦咸,其色玄丹,其畜马彘,其虫羽鳞,其主冰雪霜寒,其声征羽,其病昏惑悲忘,从水化也。(火弱水强,故伏明之纪,半从水之政化。)少征与少羽同,(火少故半同水化。
按:新校正云:详少征运六年内,癸卯癸酉同正商,癸巳癸亥同岁会外,癸未癸丑二年,少征与少羽同,故不云判羽也。)上商与正商同,(岁上见阳明,则与平金岁化同也。癸卯癸酉岁上见阳明。按:新校正云:“详此不言上宫上角者,盖宫角于火,无大克罚,故经不备云。”)邪伤心也。凝惨 冽,则豪雨霖霪;凝惨 冽,水无德也。豪雨霖霪,土之复也。眚于九,(九,南方也。按,六元正纪大论云:“灾九宫。”)其主骤注,雷霆震惊,沈HT 淫雨。(HT 音阴。)卑监之纪,是谓减化,(谓化气减少,己巳己卯己丑己亥己酉己未之岁也。)
化气不令,生政独彰,(土少而木专其用。)长气整,雨乃愆,收气平,(不相干犯则平整,化气减故雨愆期。)
风寒并兴,草木荣美,(风,木也。寒,水也。土少故寒气得行。生气独彰,故草木敷荣而端美。)秀而不实,成而秕也。(荣秀而美,气生于木。化气不满,故物实中空,是以秕恶。)其气散,(从木之风,故施散也。)
其用静定,(按:土体虽静,而用不可一于静,静而定,则土之用隘矣。)其动疡涌分溃痈肿,(按,疡涌者,疮痒之脓汁涌溢。分溃者,分裂而溃烂也。痈肿者,热毒壅于内而肿硬也。)其发濡滞,(按:濡润者,土之性,病则濡而滞矣。)
其脏脾,其果李栗,(李,木果。栗,水果也。)其实濡核,(濡,中有汁者。核,中坚者。按:新校正云:“详前后濡实主水,此濡字当作肉,王注亦非。”)其谷豆麻,(豆,水。麻,木。)其味酸甘,(按:甘属脾土,酸属肝木。)其色苍黄,(按:黄,土色。苍,木色。)其畜牛犬,(土从木畜。)其虫 毛,( 从毛。)
其主飘怒振发,(木之气用也。)其声宫角,(宫从角。)其病留满痞塞,(按:土被木克故自病。)从木化也。(按:木强胜土则曰克,土弱受制于木则曰从也。)少宫与少角同,(按:新校正云:“详少宫之运六年内,除己丑己未与正宫同,己巳己亥与正角同外,有己卯己酉二年少宫与少角同,故不云判角也。”)上宫与正宫同,(上见太阴,则与平土运生化同也,己丑己未其岁见也。)上角与正角同,(上见厥阴,则悉是敷和之纪也,己亥己巳其岁见也。)其病飧泄,邪伤脾也。(按:邪谓木也。)振拉飘扬,则苍干散落,(按:木肆其强,则金起而平之,为土复仇也。)其眚四维,(按,四维,土六位也。)其主败折虎野狼,(诸四足之兽,害于粢盛及生命也。)清气乃用,生政乃辱。(金气行则木气屈。)从革之纪,是谓折收,(火折金收之气也,谓乙丑乙亥乙酉乙未乙巳乙卯之岁也。)收气乃后,生气乃扬,(后,不及时也。)长化合德,火政乃宣,庶类以蕃。(按:金弱则木无所畏,且得火土之助而荣茂也。)其气扬,其用躁切,(按:金不及,则见制于火,顺其性而动。)其动铿禁瞀厥,(铿,咳声也。禁谓二阴禁止也。瞀,闷也。厥谓气上逆也。)其发咳喘,其脏肺,(咳,嗽也。喘,气急促也。皆肺之病。)其果李杏,其实壳络,其谷麻麦,其味苦辛,其色白丹,其畜鸡羊,其虫介羽,其主明曜炎烁,其声商征,其病嚏咳鼽衄,从火化也。(火气来胜,故屈己以从之。)少商与少征同,(金少故半同火化也。按:新校正云:“详少商运六年内,除乙卯乙酉同正商,乙巳乙亥同正角外,乙未乙丑二年为少商同少征,故不云判征也。”)上商与正商同,(上见阳明,则与平金运生化同,乙巳乙亥其岁上见也。按:新校正云:“详金土无相胜克,故经不言上宫与正宫同也。”)邪伤肺也。(按:邪谓火。)炎光赫烈,则冰雪霜雹,(按:火盛烁金,水为金复。雹,冰粒也。)眚于七,(七,西方也。)其主鳞伏彘鼠,岁气早至,乃生大寒。(水之化也。按:伏字疑有误。)
涸流之纪,是谓反阳,(阴气不及,反为阳气代之,谓辛未辛巳辛卯辛酉辛亥辛丑之岁也。)藏令不举,化气乃昌,(少水而土盛。)长气宣布,蛰虫不藏,土润,水泉减,草木条茂,荣秀满盛。(长化之气,丰而浓也。)其气滞,其用渗泄,(按:滞者,流而不通,壅淤之类是也。渗泄者,通而不流,水从罅出者也。皆水弱无力之所致。)其动坚止,(谓便泻也。水少不濡,则干而坚止。)其发燥槁,其脏肾,(阴少而阳盛故尔。)其果枣杏,其实濡肉,其谷黍稷,(按,新校正云:“本论上文麦为火之谷,今言黍者,疑麦字误也。虽金匮真言论作黍,然本论作麦,当从本篇之文也。”按黍者今之小米,熟于夏末秋初,麦熟于夏至前,皆当火令,故经两存之,校正不自知其误也。)其味甘咸,其色 玄,其畜彘牛,其虫鳞 ,其主埃郁昏翳,其声羽宫,其病痿厥坚下,从土化也。(按:己弱不能自主,则从胜己者矣。)少羽与少宫同,(水土各半化也。按:新校正云:“详少羽之运六年内,除辛丑辛未与正宫同外,辛卯辛酉辛巳辛亥四岁为同少宫,故不言判宫也。”)上宫与正宫同,(上见太阴,则与平土运生化同,辛丑辛未岁上见之。按:新校正云:详此不言上角上商者,盖水于金木无相克罚故也。)其病癃闭,(癃,小便不通。闭,大便干涩不利也。)邪伤肾也。(按:邪,土也。)
埃昏骤雨,则振拉摧拔,(按:土肆其虐,则木为之复也。)眚于一,(一,北方也。诸谓方者,国郡州县境之方也。)其主毛显狐 ,变化不藏。(按:毛谓毛虫。毛虫之属颇多,其善变化者,惟狐 最显。今北方之气既弱,故其所属之兽,即善变化者,亦不能善藏其用也。)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炎威无德,灾反及之,微者复微,甚者复甚,气之常也。(通言五行气少而有胜复之大凡也。乘彼孤危,恃乎强盛,不召而往,专肆威刑,怨祸自招,又谁咎也。假令木弱,金气来乘,炎威仓卒,是无德也。木被金害,火必仇之,金受火燔,则灾及也。夫如是者,刑甚则复甚,刑微则复微,气动之常,固其宜也,五行之理,咸迭然乎。)
发生之纪,是谓启HT ,(物乘木气以发生,而启陈其容质也,是谓壬申壬午壬辰壬寅壬戌壬子之六岁化也。
HT,古陈字。)土疏泄,苍气达,阳和布化,阴气乃随,生气淳化,万物以荣。其化生,其气美,其政散,其令条舒,(按:木有余则气盛条达,生生化化,自尔荣美也。)其动掉眩巅疾,(掉,动摇也。眩,旋转也。
巅,上首也。疾,病气也。按:木盛则风生,故令顶巅之上,掉摇眩晕,或为痛肿等疾。注将巅疾分HT ,非。)
其德鸣靡启坼,(按:靡字难解,六元正纪论云其化鸣紊启坼,是也。)其变振拉摧拔,(按:风动故也。)
其谷麻稻,其畜鸡犬,其果李桃,其色青黄白,其味酸甘辛,(按:木盛而齐金化,盛则足以兼所胜也。)其象春,其经足厥阴少阳,其脏肝脾,(按:宜云肝胆,而云肝脾者,木盛则制土,故兼言脾也。)其虫毛介,(按:亦齐金也。)其物中坚外坚,(中坚,有核之物,齐等于皮壳之类也。)其病怒。(木余故。按:心有所不平则怒,故怒则气激而上,为肝之病。)太角与上商同。(太过之木气与金化齐等。)上征则其气逆,其病吐利。(上见少阴少阳,则其气逆行。壬子壬午岁上见少阴,壬寅壬申上见少阳,木余遇火,故气不顺。按:新校正云:“详五运行大论云:‘气相得而病者,以下临上,不当位也。’不云上羽者,水临木为相得故也。”)不务其德,则收气复,秋气劲切,甚则肃杀,清气大至,草木凋零,邪乃伤肝。(恃己太过,凌犯于土,土气屯极,金为复仇,金行杀令,故邪伤肝木也。)赫曦之纪,是谓蕃茂,(物遇太阳,则蕃而茂,是谓戊辰戊寅戊子戊戌戊申戊午之岁也。按:新校正云:或者云,注中太阳,当作太征。详木土金水之太过,注俱不言角宫商羽等运,而水太过注云阴气大行,此火太过是物遇太阳也,安得谓之太征乎。)阴气内化,阳气外荣,炎暑施化,物得以昌。
(按:气盛则生化有力。)其化长,其气高,其政动,其令鸣显,(火之用而有声,火之燔而有焰,象无所隐,则其信也。)其动炎灼妄扰,(按:妄扰者,火动不常也。)其德暄暑郁蒸,其变炎烈沸腾,(按:夏火以热为正。暄暑郁蒸,庶类资之以蕃育;炎烈沸腾,万物因之以焦枯。其德其变,总于是分焉。)其谷麦豆,其畜羊彘,(按:新校正云,羊当从本论上文作马。按马必午饮,羊必午食,皆火畜也,经两言之宜矣。)其果杏栗,其色赤白玄,其味苦辛咸,(按,皆火盛而齐水化也。)其象夏,其经手少阴太阳,手厥阴少阳。(按:四经皆应火也。)其脏心肺,(按:火王则刑金。)其虫羽鳞,其物脉濡,(脉,火物。濡,水物。水火齐也。)
其病笑疟疮疡血流狂妄目赤。(火盛故。)上羽与正征同,其收齐,(上见太阳,则天气且制,故太过之火反与平火运生化同也,戊辰戊戌岁上见之。若平火运同,则五常之气无相凌犯,故金收之气生化同等。)其病 。上征而收气后也。
(上见少阴少阳,则其生化自政,金气不能与之齐化,戊子戊午岁上见少阴,戊寅戊申岁上见少阳,火盛故收气后化。)暴烈其政,藏气乃复,时见凝惨,甚则雨水霜雹切寒,邪伤心也。(不务其德,轻侮致之也。)敦阜之纪,是谓广化,(土余,故化气广被于物也,是谓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之岁也。)浓德清静,顺长以盈,(土性顺用,无与物争,故德浓而不躁。顺火之长育,使万物化气盈满也。)至阴内实,物化充成,(至阴,土精气也。夫万物所以化成者,皆以至阴之灵气,生化于中也。)烟埃朦郁,见于浓土,大雨时行,湿气乃用,燥政乃辟。(按:土愈浓则湿愈盛,湿气既行,则燥气退避。辟音避。)其化圆,(按:地德本方,而土养万物,无所不载,是体方而用圆也。)其气丰,其政静,其令周备,(按:丰浓安静,无物不有。)其动濡积并 ,(按:土浓则湿气凝滞而积蓄。)其德柔润重淖,(按:土湿而泥谓之淖,重淖者,濡润之极也。)其变震惊飘骤崩溃,(按:土盛之极,木来相刑,故令崩溃而有此变也。)其谷稷麻,其畜牛犬,其果枣李,其色玄苍,其味甘咸酸,(按,土齐木化也。)其象长夏,其经足太阴阳明,(按:脾与胃也。)其脏脾肾,(按:土胜水也。)其虫 毛,其物肌核,(按:亦土兼木化也。)其病腹满,四肢不举,(按:土盛极而自病也。
新校正云:“详此不云上羽上征者,征羽不能亏盈于土,故无他候也。”)大风迅至,邪伤脾也。(按,木恶土之过盛而相刑也。)坚成之纪,是谓收引,(引,敛也。阳气收,阴气用,故万物收敛,谓庚午庚辰庚寅庚子庚戌庚申之岁也。)天气洁,地气明,阳气随阴治化,(按:秋高气洁,阳退从阴。)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气繁布,化洽不终。其化成,其气削,其政肃,其令锐切,其动暴折疡疰,其德雾露肃 ,其变肃杀凋零,(按:燥政大行,天气肃杀,万物已实者收成,未实者凋零,而土化不得终其用。)其谷稻黍,其畜鸡马,其果桃杏,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按:金盛而齐火化也。)其象秋,其经手太阴阳明,(按:太阴,肺。阳明,大肠。)其脏肺肝,(按:金胜木也。)其虫介羽,其物壳络,(按:金余而兼火化也。)其病喘喝,胸凭仰息。
(按:肺有余而自病也。)上征与正商同,其生齐,其病咳。(上见少阴少阳,则天气见抑,故其生化与平金岁同,庚子庚午岁上见少阴,庚寅庚申岁上见少阳,上火制金,故生气与之齐化,火乘金肺,故病咳。)政暴变,则名木不荣,柔脆焦首,长气斯救,大火流,炎烁且至,蔓将槁,邪伤肺也。(变谓太甚也。政太甚则生气抑,故木不荣,草首焦死。政暴不已,则火气发怒,故火流,炎烁至,柔条蔓脆之类皆干死也。火乘金气,故肺伤也。按:救谓火为木子,木被金伤,子救其母也。)流衍之纪,是谓封藏,(阴气大行,则天地封藏之化也,谓丙寅丙子丙戌丙申丙午丙辰之岁。)寒司物化,天地严凝,藏政以布,长令不扬。(藏气用则长化止,故令不发扬。)其化凛,其气坚,其政谧,(按:严寒之时,诸物不腐,气坚故也。谧,静也,冬时万物收藏而安静。)其令流注,(水之象也。)其动漂泄沃涌,(沃,沫也。涌,溢也。按:水静则止、动则有六者之不同矣。)其德凝惨寒 ,其变冰雪霜雹,(按:物非寒不固,故以凝惨寒 为德也。气以和为平,故又以冰雪霜雹为变也。 音纷。)其谷豆稷,其畜彘牛,其果栗枣,其色黑丹 ,其味咸苦甘,(按:水盛而齐土化。)
其象冬,其经足少阴太阳,(按:少阴,肾。太阳,膀胱。)其脏肾心,(按:水胜火也。)
其虫鳞 ,其物濡满,(按,水余而兼土化。)其病胀。(水余也。)上羽而长气不化也。(上见太阳,则火不能布化以长养也,丙辰丙戌之岁,上见天符水运也。按:新校正云:“不言上征者,运所胜也。”)政过则化气大举,而埃昏气交,大雨时降,邪伤肾也。(暴寒数举,是谓政过。火被水凌,土来仇复,故天地昏翳,土水气交,大雨斯降,而邪伤肾也。)故曰:不恒其德,则所胜来复;政恒其理,则所胜同化。此之谓也。
(不恒谓恃己有余,凌犯不胜;恒谓守常之化,不肆威刑,如是则克己之气,岁同治化也。按:此以上三气之总结也。政恒其理,指平气;不恒其德,兼太过不及言也。)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其故何也?(面巽言也。)岐伯曰:阴阳之气,高下之理,太少之异也。(高下谓地形。太少谓阴阳之气,盛衰之异。今中原地形,西北方高,东南方下,西方凉,北方寒,东方温,南方热,气化犹然矣。)东南方阳也,阳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热而左温。西北方阴也,阴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凉。(阳精下降,故地以温而知之于下矣。阳气生于东而盛于南,故东方温而南方热。阴精奉上,故地以寒而知之于上矣。阴气生于西而盛于北,故西方凉而北方寒。君面巽而言,臣面干而对也。)是以地有高下,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按:六元正纪大论云:“至高之地,冬气常在;至下之地,春气常在。”)故适寒凉者胀,之温热者疮,下之则胀已,汗之则疮已,此腠理开闭之常,太少之异耳。(尝试观之,高山多雪,平川多雨,高山多寒,平川多热,则高下寒热可征见矣。中原地形,西高北高,东下南下。今百川满凑,东之沧海,则东南西北,高下可知。一为地形高下,故寒热不同;二则阴阳向背,有少有多,故表温凉之异尔。离向、丙向、巽向、乙向、震向处,则春气早至,秋气晚至,早晚校十五日。丁向、坤向、庚向、兑向、辛向、干向、坎向、艮向处,则秋气早至,春气晚至,早晚校二十日。是所谓带山之地也。审观向背,气候可知。寒凉之地,腠理开少而闭多,闭多则阳气不散,故适寒凉腹必胀也。湿热之地,腠理开多而闭少,开多则阳发散,故往温热皮必疮也。下之则中气不余,故胀已。汗之则阳气外泄,故疮已。按:适与之,皆谓往也。本节王注论高下寒热之辨,委曲数千言,兹不尽载,仅节略其精要者。)帝曰:其于寿夭何如?(按:言人之寿夭,亦随地气而分乎。)岐伯曰: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阴精所奉,高之地也。阳精所降,下之地也。阴方之地,阳不妄泄,寒气外持,邪不数中而正气坚守,故寿延。阳方之地,阳气耗散,发泄无度,风热数中,真气倾竭,故夭折。即事验之,今中原之境,西北方众人寿,东南方众人夭,其中犹各有微甚耳,此寿夭之大异也。)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岐伯曰: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所谓同病异治也。(西方北方人,皮肤腠理密,人皆食热,故宜散宜寒。东方南方人,皮肤腠理开,人皆食冷,故宜收宜温。散谓温浴,使中外条达。收谓温中,不解表也。今土俗皆反之,根据而疗之,则反甚矣。)故曰:气寒气凉,治以寒凉,行水渍之;气温气热,治以温热,强其内守。必同其气,可使平也,假者反之。(……寒方以寒,热方以热,温方以温,凉方以凉,是正法也,是同气也。行水渍之是汤漫渍也。平谓平调也。若西方北方有冷病,假温方热方以除之,东方南方有热疾,须凉方寒方以疗者,则反上正法以取之。)
帝曰:善!其岁有不病而脏气不应不用者何也?岐伯曰:天气制之,气有所从也。(景岳曰:“岁有不病不应不用者,谓岁运当病而有不病,及脏气当应而有不应不用者也。天气制之气有所从者,谓司天制之,则从乎天气,故有不应乎岁者矣。制,禁制也。”)
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少阳司天,火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按:火者金所不胜者也,故火盛临金,金不敢抗而惟其令是从。然火者木之子也,木者金所胜也,惟火盛于上,金上从火,阳顺火之威而实阴行己之令,金起用事,木又受灾,故云白起金用。草木眚,是金受制于其子者,还取偿于其母,与子为母复,同一义也。后并同。注与诸家俱不拈出,惜哉!)火见燔 ,革金且耗,大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白疡,寒热 肿。(寅申之岁候也。临谓御于下。从谓从事于上。按:王本曰疡,王注作故曰生疡,新校正谓脱一疮字,别本曰字作口,皆误也。夫疡既为头疮,今头疮多白,当是白字之讹耳,今厘之。)风行于地,尘沙飞扬,心痛,胃脘痛,厥逆,膈不通,其主暴速。(厥阴在泉,故风行于地。风淫所胜,故是病生焉。少阳厥阴,其化急速,故病气起发急速,此地气不顺而生是也。)
阳明司天,燥气下临,肝气上从,苍起木用而立,土乃眚,凄沧数至,木伐草萎,胁痛目赤,掉振鼓栗,筋痿不能久立。(卯酉之岁候也。按:木为植类,萎则仆,强则挺直而立也。)暴热至,土乃暑,阳气郁发,小便变,寒热如疟,甚则心痛,火行于稿,流水不冰,蛰虫乃见。(少阴在泉,热监于地而为是也。)
太阳司天,寒气下临,心气上从,而火且明,(按:火弱则暗,盛则明。新校正云当作火用,非。)丹起,金乃眚,寒清时举,胜则水冰,火气高明,心热烦,嗌干,善渴,鼽嚏,喜悲,数欠,热气妄行,寒乃复,霜不时降,善忘,甚则心痛。(辰戌之岁候也。)土乃润,水丰衍,寒客至,沉阴化,湿气变物,水饮内 ,中满不食,皮 肉苛,筋脉不利,甚则 肿,身后痈。(太阴在泉,湿监于地而为是也。按:湿土在泉,土盛胜水,故能化阴变物。然盛极则自病,故又内 中满而 苛,且能抗所不胜而侮水,故病筋 肿也。身后痈,谓背疽,新校正作身后难,非。
音顽,不知痛痒也。)
厥阴司天,风气下临,脾气上从,而土且隆,黄起,水乃眚,土用革,体重,肌肉萎,食减口爽,风行太虚,云物摇动,目转耳鸣。(巳亥之岁候也。按:隆,丰浓也。革,易也,谓土盛复衰而自病,革易其作用也。
爽,失也,谓口不知味也。惟土自病,则风木益肆其强,而横行于太虚之中矣。)火纵其暴,地乃暑,大热消烁,赤沃下,蛰虫数见,流水不冰,其发机速。(少阳在泉,火监于地而为是也。少阳厥阴之气,变化卒急,其为疾病,速若发机,故曰其发机速。按:赤沃下谓血水下流也,二便血及赤带之属。)
少阴司天,热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呕,寒热,嚏,鼽衄,鼻窒,大暑流行,甚则疮疡燔灼,金烁石流。(子午之岁候也。热气司天,故是病生。按:喘呕嚏窒等证世多以为属寒,乃君火司天亦有是病者,火逆于肺则喘,逆于胃则呕,火闭于肺则鼻窒,外泄则嚏也。)地乃燥清,凄沧数至,胁痛,善太息,肃杀行,草木变。(按:少阴司天,则阳明在泉而燥金用事,故有是病也。)
太阴司天,湿气下临,肾气上从,黑起水变,(按:新校正云:“详前后文,此少火乃眚三字。”)埃冒云雨,胸中不利,阴痿,气大衰而不起不用,当其时,反腰 痛,动转不便,厥逆。(丑未之岁候也。埃,土雾也。冒,不分远也。云雨,土化也。 谓臀肉也。按:湿土司天,肾水受制而生病。水变正谓肾水变病也。
不起即痿。用,作用。惟不起,故不能作用,是名阴痿,所以腰痛而不能转动也。新校正云当作水用,谬矣。厥逆二字上,旧有也字,似属误多,删之。 音谁。)地乃藏阴,大寒且至,蛰虫早附,心下痞痛,地裂冰坚,少腹痛,时害于食,乘金,则止水增,味乃咸,行水减也。
(止水,井泉也。行水,河渠流注者也。止水虽长,乃变常甘美而为咸味也。按:新校正云:“详太阴司天之化,不言甚则病某,而云当其时,又云乘金则云云者,与前条互相发明也。”太阳寒水在泉,故病皆苦于寒也。
金者水之母,井水味咸,尤益于肾,故乘金则水得益而止水增长。若流动之水,则不甚益肾,而反见减少也。)
按:六十年中,每年各有司天在泉,人之为病也,何者属司天,何者属在泉,岐伯特悉言之,欲人因言以辨证,因证以施治。要而论之,总不出乎以胜相制之常,犹可按节而推者。若夫气交之变,卒然而动,则不可一例求之,是在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也。晚近以来,目不经见素问者无论矣。间有一二号名读书者,专崇岁运,对本抄 ,是何司天,用何方药。嗟乎!以一方治百病,轩岐虽圣,欲使尽效,恐亦断断不能也。
帝曰:岁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气使然?岐伯曰:六气五类,有相胜制也,同者盛之,异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故厥阴司天,毛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谓乙巳丁巳己巳辛巳癸巳,乙亥丁亥己亥辛亥癸亥之岁也。静,无声也,亦谓静退不先用事也。羽为火虫,气同地也。火制金化,故介虫不成,谓白色有甲之虫少孕育也。)在泉,毛虫育, 虫耗,羽虫不育。(地气制土,黄 耗损,岁乘木运,又其甚也。
羽虫不育,少阳自抑之,是则五寅五申岁也。凡称不育不成,皆谓少,非悉无也。)少阴司天,羽虫静,介虫育,毛虫不成;(谓甲子丙子戊子庚子壬子,甲午丙午戊午庚午壬午之岁也。静谓胡越燕、百舌鸟之类也。是岁黑色毛虫孕育少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不育。(五卯五酉岁也。按:新校正云:“详介虫耗,以少阴在泉,火克金也。介虫不育,以阳明在天自抑之也。”)太阴司天, 虫静,鳞虫育,羽虫不成;谓乙丑丁丑己丑辛丑癸丑,乙未丁未己未辛未癸未之岁也。 虫谓人及虾蟆之类也。羽虫谓青绿色者,则鹦鹉 鸟翡翠之类。岁乘金运,其复甚焉。(按:虫类分属五行,五行迭胜,故耗育分焉。人为万物之灵,体合阴阳,五德均备,本非虫类之比;然自天地观之,则亦虫焉而已。)在泉, 虫育,鳞虫不成。(五辰五戌岁也。)少阳司天,羽虫静,毛虫育, 虫不成;谓甲寅丙寅戊寅庚寅壬寅,甲申丙申戊申庚申壬申之岁也。在泉,羽虫育,介虫耗,毛虫不育。(五巳五亥岁也。)阳明司天,介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谓乙卯丁卯己卯辛卯癸卯,乙酉丁酉己酉辛酉癸酉岁也。)在泉,介虫育,毛虫耗,羽虫不成。(五子五午岁也。羽虫不成,以上见少阴也。)
太阳司天,鳞虫静, 虫育;(谓甲辰丙辰戊辰庚辰壬辰,甲戌丙戌戊戌庚戌壬戌之岁也。按:新校正云:“详此当云鳞虫不成。”)在泉,鳞虫耗, 虫不育。(五丑五未岁也。按,新校正云:“详此当为鳞虫育,羽虫耗, 虫不育。”)诸乘所不成之运,则甚也。(乘木之运, 虫不成;乘火之运,介虫不成;乘土之运,鳞虫不成;乘金之运,毛虫不成;乘水之运,羽虫不成。当是岁者,与上文同,悉少能孕育也。斯并运与气同者。
运乘其胜,复遇天符及岁会者,十孕不全一二也。)故气主有所制,岁立有所生,地气制己胜,天气制胜己,(张景岳曰:“地气制己胜,谓以己之胜,制彼之不胜,如以我之木,制彼之土也。天气制胜己,谓司天之气,能制夫胜己者也。如丁丑丁未,木运不及而上见太阴,则土齐木化,故上宫与正宫同;癸卯癸酉,火运不及而上见阳明,则金齐火化,故上商与正商同者是也。盖以司天在上,理无可胜,故反能制胜己者。胜己犹可制,则己胜者,不言可知矣。”)天制色,地制形,(天气随己不胜者制之,谓制其色也;地气随己所胜者制之,谓制其形也。
故又曰天制色,地制形焉。是以天地之间,五类生化,互有所胜,互有所化,互有所生,互有所制矣。)五类衰盛,各随其气之所宜也。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此气之常也。(天地之间,有生之物凡此五类也。五谓毛羽 鳞介也。故曰:毛虫三百六十,麟为之长;羽虫三百六十,凤为之长; 虫三百六十,人为之长;鳞虫三百六十,龙为之长;介虫三百六十,龟为之长。凡诸有形, 行飞走,喘息胎息,大小高下,青黄赤白黑,身被毛羽鳞介者,通而言之,皆为之虫矣。不具是四者,则为 虫。凡此五物,皆有胎生卵生湿生化生也。因人致问,言及五类也。)
所谓中根也,(生气之根本,发自身形之中,中根也。非是五类,则生气根系,悉因外物以成立矣。按:此节之义与上文迥乎不同,上文论胎孕耗育之数,此则言凡根于外者皆根于内。王注即承上解,误矣。)根于外者亦五,故生化之别,有五气五味五色五类五宜也。(五气谓臊焦香腥腐也。五味谓酸苦甘辛咸也。五色谓青黄赤白黑也。)帝曰:何谓也?岐伯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诸有形之类,根于中者,生源系天,其所动静,皆神气为机发之主,故其所为也,物莫之知,是以神舍去,则机发动用之道息矣。根于外者,生源系地,故其所生长化成收藏,皆为造化之气所成立,故其所出也,亦物莫之知,是以气止息,则生化结成之道绝灭矣。其木火土金水,燥湿液坚柔,虽常性不易,及乎外物去,生气离,根化绝止,则其常体性颜色,皆必小变移其旧也。按:注是矣,而未明快。盖神藏于无形,气根据于有象,中外常互相根也,缺一不可以生矣。六微旨大论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其义一也。)故各有所制,各有所胜,各有所生,各有所成。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同异,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谓也。(按:六节脏象论云:“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帝曰: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蕃育,气终而象变,其致一也。(按:始以发端言,散以分授言,布者遍满,终者化去也。气至则生,气尽则死,天地之间,一气而已。)然而五味所资,生化有薄浓,成熟有少多,终始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地气制之也,非天不生,地不长也。(按:人物之生,固以天气为始终,而生物之体,实借地气以长养。故生化成熟者天也,天气所至,宜无不同,而其间有薄浓多少之殊者,则非天之生物有异,盖由地之长养不同耳。下文正说地不长。)帝曰:愿闻其道。岐伯曰:寒热燥湿不同其化也。
(举四气不同,则温清异化可知之矣。)故少阳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苍丹。(巳亥岁气化也。夫毒者,皆五行 盛暴烈之气所为也。今火在地中,其气正热,寒毒之物,气与地殊,生死不同,故生少也。火制金气,故味辛者不化也。少阳之气,上奉厥阴,故其岁化苦与酸也。六气主岁,唯此岁通和,木火相承,故无间气也。苦丹,地气所化;酸苍,天气所生矣。余所生化,悉有上下胜克,故皆有间气也。)阳明在泉,湿毒不生,其味酸,其气湿,(按:新校正云:“详在泉,唯阳明与太阴之岁,云其气湿,其气热,盖以湿燥未见寒温之气,故再云其气也。”)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子午岁气化也。燥在地中,其气凉清,故湿温毒药少生化也。金木相制,故味酸者少化也。阳明之气,上奉少阴,故其岁化辛与苦也。辛素,地气也。苦丹,天气也。
甘,间气也,所以间金火之胜克,故兼治甘。)太阳在泉,热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谷 。(丑未岁气化也。寒在地中,与热殊化,故其岁物,热毒不生。水胜火,故味苦者不化。太阳之气,上奉太阴,故其岁化生淡咸也。太阴土气,上生于天,气远而高,故甘之化薄而为淡也。所以淡亦属甘,甘之类也。淡 ,天化也。咸,地化也。 ,黄也。按: 音巨,黑黍。)厥阴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苍赤,(寅申岁气化也。温在地中,与清殊性,故其岁物,清毒不生。木胜其土,故味甘少化也。厥阴之气,上合少阳,所合之气既无乖忤,故其治化酸与苦也。酸苍,地化也。苦赤,天化也。
气无胜克,故不间气,以甘化也。)其气专,其味正。(厥阴少阳在泉之岁,皆气化专一,其味纯正。然余岁悉上下有胜克之气,故皆有间气间味矣。)少阴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卯酉岁气化也。热在地中,与寒殊化,故其岁药,寒毒甚微。火气烁金,故味辛少化也。少阴阳明主天主地,故其所治,苦与辛也。苦丹为地气所育,辛白为天气所生。甘,间气也,所以间止克伐也。)太阴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气热,其治甘咸,其谷 。(辰戌岁气化也。地中有湿,与燥不同,故干毒之物,不生化也。土制于木,故味咸少化也。太阴之气,上承太阳,故其岁化,甘与咸也。甘 ,地化也。咸 ,天化也。寒湿不为大忤,故间气同而气热者应之。)
化淳则咸守,气专则辛化而俱治。(淳,和也。化淳谓少阳在泉之岁也,火来居水而反能化育,是水咸自守,不与火争化也。气专谓厥阴在泉之岁也,木居于水而复下化,金不受害,故辛复生化,与咸俱王也。唯此两岁,上下之气,无克伐之嫌,故辛得与咸同应王而生化也。余岁皆上下有胜克之变,故其中间甘味兼化以缓其制抑。
余苦咸酸三味,不同其生化也。故天地之间,药物辛甘者多也。)
故曰:补上下者从之,治上下者逆之,以所在寒热盛衰而调之。(上谓司天,下谓在泉也。司天地气太过,则逆其味以治之;司天地气不及,则顺其味以和之。从,顺也。)上取下取,内取外取,以求其过。能毒者以浓药,不胜毒者以薄药。此之谓也。(上取谓以药制有过之气也,制而不顺则吐之。下取谓以迅疾之药除下病,攻之不去则下之。内取谓食及以药内之,审其寒热而调之。外取谓药熨病所,令气调适也。当寒反热,以冷调之;当热反寒,以温和之;上盛不已,吐而脱之;下盛不已,下而夺之,谓求得气过之道也。药浓薄谓气味浓薄者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胃浓色黑大骨肉肥者皆胜毒,其瘦而薄胃者皆不胜毒。又异法方宜论云:西方之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不衣而褐荐,华食而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以上二段,虽有故曰二字,似根上文。然是说治病用药之法,与上文之义绝不相同,故别书其一而去其一。能音耐。)气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旁取之。(按:此分解求病之法也。气反谓本寒似热,本热似寒,本实似虚,本虚似实之类也。即如阳浮于上者,气涌火腾,病在于上矣;而不知其为阴虚不能维阳之所致,则补阴配阳与夫敛火归原之法可用也。又如泄利下注者,流滑不已,病在于下矣;而不知其为气虚下脱之所致,则升阳益胃与夫补中益气之剂宜施也。且夫脾胃者五脏之中也,或满闷,或嘈杂,或呕吐,或泻利,皆中之病也。中者土也,土见制于木则病。满闷者,木郁而气闭也;嘈杂者,木强而火炽也;呕吐泻利者,木盛之极,凌脾与胃也。皆脾胃之病,即皆木之为患也。木者肝与胆也,肝胆之治在两胁,故欲治中病,当取两旁也。王注似是而非,今厘正之。)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寒以热,凉而行之;治温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温,热而行之。(按:此详言用药之理也。凡病之情,最忌相激,必各因其气之相近者以引之,斯无悍格不相入之患。即如治热以寒,治之正也。然以寒药治热病,而即寒以饮之则激矣。是故与热相近者温也,温以引寒,寒药必行,热病自退,斯为渐而不激也。余同。上四句是说病气药性,下四句是说饮时各有寒热温凉之宜也。王注殊不可解。)故消之制之,吐之下之,补之泻之,久新同法。(量气盛虚而行其法,病之新久无异道也。)
帝曰:病在中,而不实不坚,且聚且散,奈何?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无积者求其脏,虚者补之,药以祛之,食以随之,行水渍之,和其中外,可使毕已。(按:帝问盖谓胸腹之间,似有形而实无一定者,治当若何。伯言凡病成积,多是坚实不散,今既若此,是盖无积者也。积为脏病,脏虚气壅,似有实无,法宜补之。然一于用补,而苟非兼用通利之品以佐之,则或聚或散者,必且纡徐而难效,故既补之又必祛之,祛谓利气行血之类也。随者,言食物之类,亦当如药之补利兼施,不可偏于肥浓,故曰随之,谓随药也。行水解已见前。)
帝曰:有毒无毒,服有约乎?(按:约谓数目。)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宜常制矣。
(按:谓洵有常制也。)大毒治病,十去其六;(下品药毒,毒之大也。)常毒治病,十去其七;(中品药毒,次于下也。)小毒治病,十去其八;(上品药毒,毒之小也。)无毒治病,十去其九。(上品中品下品无毒药,悉谓之平。按:非常之病,非非常之药不能治,是故毒药者,乃不得已而用之也。药愈毒则所治之病愈少,所以然者,常病多而异证少也。用之各适其宜,乃有六七八九之殊。若用乖其道,则不特毒者毒,而无毒者亦毒矣。)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按:此言食虽无毒,而用过其节,则亦能伤正气也。
脏气法时论曰:“毒药攻邪,五谷为养,五果为助,五畜为益,五菜为充。”盖谓人之于食,但使能养气血足矣,万勿过节以害正气也。)必先岁气,无伐天和,(按:岁有南北之殊,气有六步之分,每当一岁,必求其气之所主而谨奉之,欲治病者,当以岁气为先也。若背时乱气,妄为施治,是谓伐天之和,必致盛盛虚虚,致邪失正,医者所当深戒者也。)无盛盛,无虚虚,而遗人夭殃,无致邪,无失正,绝人长命。(按:盛者邪气盛,虚者正气虚。邪盛矣而遽施补益,则盛者愈盛;正虚矣而犹然攻击,则虚者愈虚。致邪失正,人之夭丧,伊芳谁咎哉。注谓不察虚实,但思攻击,而盛者转盛,虚者转虚,万端之病,从兹而甚,亦一解也。)
帝曰:其久病者,有气从不康,病去而瘠,奈何?(按;帝问久病之人,病已去而气已平,乃瘠弱无力,如何治之。)岐伯曰:昭乎哉圣人之问也!化不可代,时不可违。(化谓造化也。代大匠斫,犹伤其手,况造化之气,人能以力代之乎。夫生长收藏,各应四时之化,虽智巧者亦无能先时而致之,明非人力所及。由是观之,则物之生长收藏,必待其时也;物之成败理乱,亦待其时也。物既有之,人亦宜然。或言力必可致而能代造化、违四时者,妄也。
按:人之生也,气本乎天,形养于地。顺天之时,因地之利,何病能侵。惟不能顺天地之气,于是乎病,而且病至于久矣。幸而病去气从,然其形体自必瘠弱,精神自必衰耗。躁妄之人,每求速愈,纵恣口腹,气力稍充,或近房色,旋至复发而死者,比比然也。岂知造化有消长之期,四时有衰旺之序,苟非安心静守,焉能一旦复元,养之和之,静以待时,真病后之良箴哉!)夫经络以通,血气以从,复其不足,与众齐同,养之和之,静以待时,谨守其气,无使倾移,其形乃彰,生气以长,命曰圣王。故大要曰:无代化,无违时,必养必和,待其来复。
此之谓也。帝曰:善!(大要,上古经法也。引古之要旨,以明时化之不可违,不可以力代也。)
六元正纪大论
(元者,大也。六元者,谓风火燥湿寒热六者,为天地之大道。五运六气之义,本篇论之独详,故曰正纪也。)
黄帝问曰:六化六变,胜复淫治,甘苦辛咸酸淡先后,余知之矣。夫五运之化,或从天气,或逆天气,或从天气而逆地气,或从地气而逆天气,或相得,或不相得,余未能明其事,欲通天之纪,从地之理,和其运,调其化,使上下合德,无相夺伦,天地升降,不失其宜,五运宣行,勿乖其政,调之正味,从逆奈何?(气同谓之从,气异谓之逆,胜制为不相得,相生为相得,司天地之气,更淫胜复,各有主治法则,欲令平调气性,不违忤天地之气,以致和平也。)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昭乎哉问也!此天地之纲纪,变化之渊源,非圣帝孰能穷其至理欤。臣虽不敏,请陈其道,令终不灭,久而不易。帝曰:愿夫子推而次之,从其类序,分其部主,别其宗司,昭其气数,明其正化,可得闻乎?岐伯曰:先立其年,以明其气,(按:如甲子年则为君火,而其运气属火之类是也。)金木水火土,运行之数,寒暑燥湿风火,临御之化,则天道可见,民气可调,阴阳卷舒,近而无惑,数之可数者,请遂言之。
(按:岐伯详次六十年运气,古本前后分列两篇:前篇始太阳辰戌,终厥阴巳亥,虽以六气为名,然每气十年,仍是六十年之数;后篇始于甲子甲午,终于癸巳癸亥,虽以定纪为名,然篇中所言,仍是运化气味。合而观之,前详后略,大同小异;分而阅之,则殊乱人心目矣。赖景岳张公并而为一,省览甚便,故如其所次以录,间有未尽处,窃附按语于后焉。)帝曰:五运气行,主岁之纪,其有常数乎?岐伯曰:臣请次之。(按:此即后篇帝问序首也。)
帝曰:太阳之政奈何?岐伯曰:辰戌之纪也。(按:辰戌为寒水,居六气之末,而帝问反以寒水为先者,盖天之生物,水居其先,所谓天一生水是也。又太阳主表,邪之中人,必由表入,所以六经之邪,以巨阳为始是也。)
壬辰 壬戌岁上太阳水,(按:张景岳曰:“辰戌年,太阳寒水司天,司之为言主也,主行天令,其位在上。后仿此。”)
中太角木运,(“壬年岁运也。壬化阳木,故属太角。运之为言动也,主气交之化,其位在中。后仿此。”)
下太阴土。(“本年湿土在泉也。在泉者,主地之化,气行地中,其位在下。后仿此。”)
其运风,其化鸣紊启拆,(“风为木化。鸣,风木声也。紊,繁盛也。启拆,萌芽发而地脉开也。此单言壬年风运之正化。后仿此。”)其变振拉摧拔,(“振,撼动也。
拉,支离也。摧,败折也。拔,发根也。壬为阳木,风运太过,则金令承之,故有此变。拉音腊。”)其病眩掉目瞑。(“目运曰眩,头摇曰掉,目不开曰瞑,木运太过,故有此病。掉,提料切。”)
寒化六,(“六者水之成数,太过者其数成,此言太阳司天也。后仿此。新校正云:‘壬辰寒化六,壬戌寒化一。’盖言对化从标成数,正化从本生数也。义似未然,有愚按在后厥阴之政。”)风化八,(“八者木之成数,此言中运也。壬木属太过,故其数八。后仿此。”)雨化五,(“五者土之生数,此言在泉也。土常以生,故其数五。后仿此。”)正化度也。(“此结上文三句,言本年上中下三气正化之度。正化,正气所化也。度即日也,日即度也,指气令用事之时候也。后仿此。”)
其化上苦温,中酸和,下甘温,药食宜也。(“其化,言气化病治之宜也。本年寒水在上,故宜苦温;太角在中,故宜酸和;湿土在下,故宜甘温,此所谓药食之宜也。后仿此。玄珠云:上甘温,下酸平。”)
太角(初正) 少征 太宫 少商 太羽(终“此本年主客五运之序,皆以次相生者也。每年四季主运,在春属木,必始于角而终于羽,故于角下注初字,羽下注终字,此所以纪主运也。客运则随年干之化,如壬年阳木起太角,丁年阴木起少角,戊年阳火起太征,癸年阴火起少征,各年不同,循序主令,所以纪客运也。然惟丁壬木运之年,主客皆起于角,故于角音之下,复注正字,谓气得四时之正也。后仿此。”按:司天在泉中运及变化治味等,景岳注之详矣,乃角征宫商羽者五音也,言岁运而及五音者,何也?盖天以四时布气而宣化,地生五行赋物而全角,然有形则有气,有气则有音,是音者所以发四时五行之气者也,气之所至,音即着焉,故即音可以验气,此五运迭迁,而以五音为纪也。然必太少相间者,又何也?天地之气,老则衰,幼则稚,太少者老幼之殊称,盖衰稚则气偏而不能生物,故惟相间则相生,太不至于衰而少不至于稚,为能变化而无穷也。)
戊辰 戊戌岁上太阳水,中太征火运,(“戊为阳火,故曰太征。”)下太阴土,同正征。(“本年火运太过,得司天寒水制之,则火得其平,故云同正征,所谓赫曦之纪,上羽与正征同者此也。后仿此。”)
其运热,其化暄暑郁燠,(“此戊年火运之正化也。五常政大论燠作热。”)其变炎烈沸腾,(“沸腾者,水气之熏蒸也。戊为火运太过,则寒水承之,故有此变。”)其病热郁。(“火运太过,故有是病。”)
寒化六,(“义同前。”)热化七,(“七者火之成数,戊火太过,故其数成也。后仿此。”)湿化五,(“义同前。”)所谓正化日也。(“日即度也。后仿此。”)
其化上苦温,中甘和,下甘温,所谓药食宜也。(“上下之治俱同前,惟中运太征与前异,故宜治以甘和也。后仿此。”)
太征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初终者,纪主运也。戊为阳火,故起于太征,纪客运也。后仿此。”)
甲辰 甲戌岁(俱岁会又同天符。按:新校正云:“天元纪大论云:承岁为岁直。又六微旨大论云:木运临卯,火运临午,土运临四季,金运临酉,水运临子,所谓岁会,气之平也。王冰云:岁直亦曰岁会。此甲为太宫,辰戌为四季,故曰岁会。又曰同天符者,本论下文云:太过而加同天符。是此岁,一为岁会,又为同天符也。”)
上太阳水,中太宫土运,(“甲为阳土,故属太宫。”)下太阴土。
其运阴埃,其化柔润重泽,(“埃,尘也。柔润重泽,皆中运湿土之正化。五常政大论泽作淖。”)其变震惊飘骤,(“土运太过,则风木承之,故有是变。”)其病湿,下重。(“土湿之病也。”)
寒化六,湿化五,(“中运与在泉同气,故只言湿化五而止。”)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苦热,中苦温,下苦温,药食宜也。(“中苦温,治湿土也。”)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本年土运太过,故起于太宫。然生太宫者少征,生少征者太角,故土运以太角为初。后仿此。”)
庚辰 庚戌岁上太阳水,中太商金运,(“庚为阳金,故属太商。”)下太阴土。
其运凉,其化雾露萧 ,(“此金之正化。”)其变肃杀凋零,(“金气肃杀,万物凋零,火气承金,即阳杀之象。”)其病燥,背瞀胸满。(“金太过,故病燥。”按:金太盛则肺自病,故背闷瞀而胸胀满也。)
寒化一,(“一者水之生数,然太过者其数成,似亦当云六也。”)清化九,雨化五,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热,中辛温,下甘热,药食宜也。(“中辛温,辛从金化,太商宜温也。”)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 少宫丙辰 丙戌岁(俱天符)
上太阳水,中太羽水运,(“丙为阳水,故属太羽。”)下太阴土。
其运寒,其化凝惨凛冽,(“水运之正化。五常政大论作其德凝惨寒 。”)其变冰雪霜雹,(“水太过者,土气承之,故有此变。冰雹者,土之象也。”)其病大寒,留于溪谷。(“溪谷者,筋骨肢节之会,水运太过,寒甚气凝,故为是病。”)
寒化六,(“司天中运同。”)雨化五,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热,中咸温,下甘热,药食宜也。(“中咸温,咸从水化,太羽宜温也。”)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 太宫 少商凡此太阳司天之政,气化营运先天。(“此下总结辰戌年太阳司天六气之化也。凡子寅辰午申戌六阳年皆为太过,丑亥酉未巳卯六阴年皆为不及。太过之气常先天时而至,故其生长化收藏气化营运皆早;不及之气常后天时而至,故其气化营运皆迟。如气交变大论曰:太过者先天,不及者后天。本篇后文曰:运太过则其至先,运不及则其至后。皆此义也。后仿此。”)天气肃,地气静,寒临太虚,阳气不令,水土合德,上应辰星镇星。
(“太阳寒水司天,则太阴湿土在泉,故天气肃,地气静。水土合德,而二星当先后明也。”)其谷玄 ,(“玄应司天, 应在泉,本年正气所化。”)其政肃,其令徐,寒政大举,泽无阳焰,则火发待时。(“政肃者寒之气,令徐者阴之性也。寒盛则火郁,郁极必发,待时王而至也。”)少阳中治,时雨乃涯。(“少阳中治,三之主气也。以相火王时,而寒水之客胜其主,故时雨乃涯。涯,水际也。”按:涯为水际,而雨至于涯,是言满也。)止极雨散,还于太阴,云朝北极,湿化乃布,(“岁半之后,地气主之。自三气止极雨散之后,交于四气,则在泉用事,而太阴居之,故又云朝北极,湿化布焉。”)泽流万物,寒敷于上,雷动于下,(“泽流万物,土之德也。雷动于下,火郁发也。”)寒湿之气,持于气交,(“上寒下湿,相持于气交之中也。”)
民病寒湿发,肌肉萎,足萎不收,濡泻血溢。(“血溢者,火郁之病。余皆寒湿使然。”)
初之气,地气迁,气乃大温,草乃早荣。(“本年初之气,少阳用事。上年在泉之气,至此迁易,故曰地气迁。后仿此。然上年终气,君火也。今之初气,相火也。
二火之交,故气乃大温,草乃早荣。”)民乃厉,温病乃作,身热头痛呕吐,肌腠疮疡。(“客气相火,主气风木,风火相搏,故为此诸病。肌腠疮疡,斑疹之属也。”)二之气,大凉反至,民乃惨,草乃遇寒,火气遂抑。(“燥金用事,故大凉至而火气抑。”)民病气郁中满,寒乃始。(“清寒滞于中,阳气不行也。”)三之气,天政布,寒气行,雨乃降。(“三之气,即司天也。寒水用事,故寒气行,雨乃降。”)民病寒,反热中,痈疽注下,心热瞀闷,不治者死。(“民病寒,反为热中等证,即人伤于寒而为病热之理,亦五常政大论所谓太阳司天,寒气下临,心气上从之义。盖寒水侮阳,则火无不应,若不治之,则阳气绝而死矣。按六气司天皆无不治者死之说,而惟此太阳寒水言之,可见人以阳气为生之本,不可罔顾也。”)四之气,风湿交争,风化为雨,乃长乃化乃成。(“厥阴客气用事,而加于太阴主气,故风湿交争而风化为雨。木得土化,故乃长乃化乃成也。”)民病大热少气,肌肉萎,足萎,注下赤白。(“厥阴木气,值大暑之时,木能生火,故民病大热。
以客胜主,脾土受伤,故为少气肉萎等证。萎,痿同。”)五之气,阳复化,草乃长乃化乃成,民乃舒。(“五之气,少阴君火用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以太阴在泉,而得君火之化,故万物能长能化能成,民亦舒而无病。”)终之气,地气正,湿令行,阴凝太虚,埃昏郊野,民乃惨凄,寒风以至,反者孕乃死。(“太阴湿土在泉,地气正也,故湿令行,阴凝太虚,埃昏郊野。民情喜阳恶阴,故惨凄。以湿令而寒风至,风能胜湿,故曰反。反者孕乃死,所以然者,人为 虫,从土化也,风木非时相加,故土化者当不育也。”按:原本此下有故岁宜苦以燥之温之九字,新校正云:详此当在避虚邪以安其正之下。今改从之。)必折其郁气,先资其化源,(“折其郁气,泻有余也;资其化源,补不足也。如上文寒水司天则火气郁,湿土在泉则水气郁,故必折去致郁之气,则郁者舒矣。又如补遗本病篇曰,辰戌之岁,木气升之,主逢天柱,胜而不前,少阳降地,主窒地玄,胜之不入,故刺法论云,木欲升而天柱窒抑之,当刺足厥阴之井,火欲降而地玄窒抑之,当刺足少阴之所出,足太阳之所入等义,皆所以折其郁气也。化源者化生之源,如本年火失其养则当资木,金失其养则当资土,皆自其母气资养之,则被制者可以无伤,亦化源之谓。新校正云:‘详水将胜也,先于九月迎取其化源,先泻肾之源也,盖以水王十月,故先于九月迎而取之,泻水所以补火。’亦一义也。但资取之辨,似于太过当曰取,不及当曰资。然本篇六气司天,如太阳阳明厥阴俱言资其化源,少阳太阴少阴俱言先取化源,其或言资或言取者,皆互文耳,但总不外乎化源者即必求其本之义。”)抑其运气,扶其不胜,无使过暴而生其疾,(“运言五运,气言六气。如太角岁脾不胜,太征岁肺不胜,太宫岁肾不胜,太商岁肝不胜,太羽岁心不胜,此五运也。六气者,如上文十年,寒水司天则心火不胜,太阴在泉则肾水不胜。诸太过者抑之,不胜者扶之,则气无暴过而疾不生矣。后仿此。”)食岁谷以全其真,避虚邪以安其正,(“岁谷即上文玄 谷也,其得岁气最浓,故能全真。虚邪者,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故岁宜苦以燥之温之。(“以上十年,皆寒水司天,湿土在泉,湿宜燥之,寒宜温之。味必苦者,苦从火化,治寒以热也。”)适气同异,多少制之,同寒湿者燥热化,异寒湿者燥湿化。(“适,酌所宜也。气,司天在泉之气也。同异,运与气会有异同也。多少制之,因其同异之多少而为制以治之也。如太宫太商大羽岁运同寒湿者,则当用燥热所化之物,盖燥以治湿,热以治寒也。若太征太角岁运异寒湿者,则或从气之寒湿而用燥热之化,或从运之风热而用寒湿之化,当各因其同异多少以制之也。”)故同者多之,异者少之,(“气运同者其气甚,非多不足以制之;异者其气微,当少用以调之耳。”)用寒远寒,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热远热,食宜同法。(“远,避也。言用寒药者,当远岁气之寒;用凉药者,当远岁气之凉。温热者亦然。凡饮食居处之宜,皆所同法,而岁气当察也。”)有假者反常,反是者病,所谓时也。(按:假者谓有病本寒而外似热,病本热而外似寒者,即当反正治之常法,而用从治之法以治之。若不能从治而反用正治,则病成矣。此用药贵乎从时,而不可执泥也。景岳以假为假借,以反常为病反乎常,义未确,详辨在篇末。)
帝曰:善!阳明之政奈何?岐伯曰:卯酉之纪也。
丁卯(岁会) 丁酉岁上阳明金,中少角木运,(“丁为阴木,故属少角。”)下少阴火,同正商。(“丁年岁木不及,而司天燥金胜之,则金兼木化,反得其政,所谓委和之纪,上商与正商同也。”)
其运风清热,(“风为中运少角之气,清为胜风之气,热为复清之气,余少运胜复皆同。后仿此。”)清化热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丁年少角木运不及,故有燥金来胜之清化,有清化则有火子来复之热化,然皆非本年正化。故曰邪化日也。同者,谓二年相同也。凡阴年不及,故有胜复邪化,而阳年则不言胜气。后仿此。”)灾三宫。(“灾,伤也。三宫,东方震宫,木正之方也。木运不及,故本方受灾。阳年太过,则不言灾宫。凡言灾宫,皆以五正宫生数为例,故言三不言八。后仿此。”)
燥化九,(“司天。”)风化三,(“中运不及,其数生也。”)热化七,(“在泉。”)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苦小温,中辛和,下咸寒,所谓药食宜也。(“上苦小温苦属火,以治金也。中辛和,辛属金,以和少角也。下咸寒,以水治火也。玄珠云:上苦热。”)
少角(初正) 太征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癸卯 癸酉岁(俱同岁会。按:新校正云:“本论下文云:‘不及而加同岁会。’此运少征为不及,下加少阴,故云同岁会。”)
上阳明金,中少征火运,下少阴火,同正商。(“癸年火运不及,上见燥金,则金得其政,所谓伏明之纪,上商与正商同也。”)
其运热寒雨,(“热,少征运也。寒,胜气也。雨,复气也。”)寒化雨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九宫。(“九,南方离宫也。火运不及而胜复所由,故灾及之。”)
燥化九,热化二,(“运与在泉同。”)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苦小温,中咸温,下咸寒,所谓药食宜也。(“中少征火,故治用咸而必温也。上下同前。”)
少征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己卯 己酉岁(“详二年,金与土运虽相得,然子临父位为逆。”)
上阳明金,中少宫土运,下少阴火。
其运雨风凉,(“雨,少宫之气。风,胜气也。凉,复气也。”)风化清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义同前。凡上下文曰凉、曰清、曰燥者,皆金气之化也。后仿此。”)灾五宫。(“五,中宫也。土运不及,故灾及之。”)
清化九,雨化五,热化七,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小温,中甘和,下咸寒,药食宜也。(“中甘和,治土运不足也。”)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乙卯(天符) 乙酉岁(岁会) (太乙天符)
上阳明金,中少商金运,下少阴火,同正商。(“乙年金运不足,得阳明司天之助,所谓从革之纪,上商与正商同也。”)
其运凉热寒,(“凉为少商之气,热为胜气,寒为复气。”)热化寒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灾七宫。(“七,西方兑宫也。金运不及,故灾及之。”)
燥化四,清化四,热化二,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小温,中苦和,下咸寒,药食宜也。(“中苦和,苦从火化,所以制金,金运不足,故治宜苦和。
上下同前。”)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 太宫辛卯 辛酉岁上阳明金,中少羽水运,下少阴火,辛卯少宫同。(“辛为水运不及,土得乘之,故与少宫同也。五运不及之岁,凡三十年,内除丁巳丁亥己巳己亥乙巳乙亥同正角,丁卯丁酉癸卯癸酉乙卯乙酉同正商,丁丑丁未己丑己未辛丑辛未同正宫外,尚余不及者十二年。内癸巳癸亥癸丑癸未四年,火不及也,当云少征与少羽同,但巳亥二年,少阳在泉,同岁会也,火气有助,故不言同少羽;丑未二年,湿土在上,土能制水,故亦不言同少羽;己卯己酉二年,土不及也,当云少宫与少角同,但卯酉燥金在上,金能制木,故不言同少角;乙丑乙未二年,金不及也,当云少商与少征同,但丑未之年,寒水在泉,水能制火,故不言同少征;辛巳辛亥辛卯辛酉四年,水不及也,当云少羽与少宫同,但巳亥二年,风木司天,木能制土,故不言同少宫。凡此十二年中,除去以上十年,只有辛卯辛酉二年为少羽同少宫也,故于此独言之。然但言少宫而不言正宫者,盖非有司天当令,则气不甚王也。本节止言辛卯,不言辛酉,或传写误耳。”)
其运寒雨风,(“寒,运气。雨,胜气。风,复气。”)雨化风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灾一宫。(“一,北方水宫也。水运不及,故灾及之。”)
清化九,寒化一,热化七,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小温,中苦和,下咸寒,药食宜也。(“中苦和,以火温中也。上下同前。”)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 少宫 太商凡此阳明司天之政,气化营运后天。(“此总结阳明司天六气之化也。凡此卯酉十年,岁气不足,故气化营运后天,详义见前太阳之政。”)天气急,地气明,(“燥金司天故急,君火在泉故明。”)阳专其令,炎暑大行,物燥以坚,淳风乃治,风燥横运,流于气交,(“凡阳明司天之年,金气不足,火必乘之,故阳专其令,炎暑大行。木亦无畏,故淳风乃治。金木之气并行,则风燥横于岁运,流于气交之际也。”按:横,纵肆也。金运司天,理宜独横,乃气属不及,不能制木,木乃敢与金相抗,而交横于气运之中,故曰风燥横运也。)
多阳少阴,云趋雨府,湿化乃敷,燥极而泽,(“多阳少阴,火气胜也。云趋雨府,湿化乃敷,燥气盛极,化为雨泽,皆火土合气于气交也。雨府,土浓湿聚之处。”)其谷丹白,(“白应司天,丹应在泉,正气所化。
即岁谷也。”)间谷命太者,(“间谷,间气所化之谷也。命,天赋也。太,气之有余也。除正化岁谷之外,则左右四间之化皆为间谷。但太者得间气之浓,故其所化独盛,是为间谷;少者得气之薄,则无所成矣。太少间谷之义,其说有二。凡司天属太者,在泉必为少;司天属少者,在泉必为太。如卯酉年阳明司天,少在上也;少阴在泉,太在下也。命其太者,则当以在泉之间气命其谷也。左为太阴其色黄,右为厥阴其色苍,是苍黄二色者,为本年之间谷,此以上下言也。后凡巳亥丑未年,皆察在泉左右之气以求间谷,其义仿此。然本篇凡不及之岁则言间谷,而太过之岁则无,似又以胜制之气为间谷也。如卯酉年金气不及,则火胜木强,其谷丹苍也;巳亥年木气不及,则金胜土强,其谷白黄也;丑未年土气不及,则木胜水强,其谷苍黑也,亦皆命太之义。故凡君火相火寒水司天之年,正化有余,则别无命太之间谷矣,此以岁气言也。总之岁候不齐,凡在气之有余者便是太,则所受必盛,而五谷之成,所以有浓薄之分也。惟不以本身正化所出,故皆可谓之间谷,但当因气求之则善矣。后仿此。”)其耗白甲品羽,(“耗,伤也。白与甲,金所化也。品羽,火虫品类也。本年卯酉,金气不及而火胜之,则白甲当耗,火胜而水复,则羽虫亦耗,或此义也。然又惟厥阴司天,亦曰其耗文角品羽,余者皆无,未详其义。”)金火合德,上应太白荧惑,(“上金下火,故云合德,而二星当明。”)其政切,其令暴,(“金火之气。”)蛰虫乃见,流水不冰,(“君火在泉故也。”)民病咳,嗌塞,寒热,发暴振栗,癃,(“皆金火燥热之病,”)清先而劲,毛虫乃死,(“司天金气在先,木受其克,故毛虫死。”)热后而暴,介虫乃殃,(“在泉火气居后,金受其制,故介虫殃。”)其发暴,胜复之作,扰而大乱,清热之气,持于气交。(“天气地气,金火相持,故胜复互作,阴阳扰乱也。气交者,三四气之际是也。”)
初之气,地气迁,阴始凝,气始肃,水乃冰,寒雨化。(“初气太阴用事,时寒气湿,故阴凝。燥金司天,故气肃。水冰者,气肃而成。寒雨者,湿土所化。”)其病中热胀,面目浮肿,善眠,鼽衄,嚏欠呕,小便黄赤,甚则淋。(“主气风,客气湿。风为阳,湿为阴。风湿为患,脾肾受伤,故为此诸病。”)二之气,阳乃布,民乃舒,物乃生荣。(“相火用事于春分之后,故其气应如此。”)厉大至,民善暴死。(“主君火,客相火,二火交炽,臣位于君,故疫厉大至,民善暴死。”)三之气,天政布,凉乃行,燥热交合,燥极而泽。
(“天政布,司天燥金用事也,故凉乃行。然主气相火当令,故燥热交合。至三气之末以交四气,则主太阴,客太阳,故燥极而泽矣”)民病寒热。(“以阳盛之时,行金凉之气,故民病寒热。”)四之气,寒雨降。(“太阳用事于湿土王时,故寒雨降。”)病暴仆振栗,谵妄少气,嗌干引饮,及为心痛,痈肿疮疡,疟寒之疾,骨痿血便。(“四气之后,在泉君火所主,而太阳寒水临之,水火相犯,故为暴仆振栗及心痛等病,皆心肾二经也。”)五之气,春令反行,草乃生荣。(“厥阴风木用事,而得在泉君火之温,故春令反行,草乃生荣。”)民气和。终之气,阳气布,候反温,蛰虫来见,流水不冰。(“少阴君火用事;故其气候如此”。)民乃康平,其病温。(“皆火之化。”)故食岁谷以安其气,食间谷以去其邪,(“岁谷正气所化,故可以安气;间谷,间气所生,故可以去邪。去邪者,有补偏救弊之义,谓实者可用以泻,虚者可用以补。义见前。”)岁宜以咸以苦以辛,汗之清之散之,(“咸从水化,治在泉之君火也。苦从火化,治司天之燥金也。以辛者,辛从金化,本年火盛金衰,同司天之气,以求其平也。然燥金司天,则岁半之前,气过于敛,故宜汗之散之。君火在泉,则岁半之后,气过于热,故又宜清之也。”)安其运气,无使受邪,折其郁气,资其化源。(“安者,顺其运气而安之也。本年燥金司天则木郁,君火在泉则金郁,详义见前。又如补遗本病篇曰:卯酉之年,太阳升天,主窒天芮,胜之不前。太阴降地,主窒地苍,胜之不入。
故刺法论于水欲升而天芮窒抑之,当刺足少阴之合。土欲降而地苍窒抑之,当刺足厥阴之出,足少阳之所入。
王氏注曰:化源,谓六月迎而取之也。新校正云:按金王七月,故迎于六月,泻金气。是皆折其郁气,资取化源之义。”以寒热轻重,少多其制,“本年上清下热,其气不同,故寒多者当多其热以温之,热多者当多其寒以清之。”)同热者多天化,同清者多地化,(“同者,言上文十年,运与天地各有所同也。凡运与在泉少阴同热者,则当多用司天阳明清肃之化以治之,故曰同热者多天化,如前少角少征年,木火同归热化者是也。运与司天阳明同清者,则当多用在泉少阴温热之化以治之,故曰同清者多地化,如前少宫少商少羽年,土金水同归寒化者是也。”)用凉远凉,用热远热,用寒远寒,用温远温,食宜同法。有假者反之,此其道也。反之者,乱天地之经,扰阴阳之纪也。(按:上反之,谓反正治之常法,以治假病,反之合乎道者也。下反之,谓应反治而反正治,反之为扰乱者也。与太阳之政同义。)
帝曰:善!少阳之政奈何?岐伯曰:寅申之纪也。
壬寅 壬申岁(“俱同天符,以太角之年,而相火司天,子居母上,则其气逆。”)
上少阳相火,中太角木运,下厥阴木。
其运风鼓,其化鸣紊启折,(“此壬年太角之正化。五常政大论,化作德,紊作靡。”)其变振拉摧拔,其病掉眩,支胁,惊骇。(“风木相火合病也。”)
火化二,风化八,(“运与在泉同。”)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咸寒,(“治司天之火。”)中酸和,(“木运太过,故宜酸和。”)下辛凉,(“治在泉也,木火合气,故宜辛凉。”)所谓药食宜也。
太角(初正) 少征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戊寅 戊申岁(俱天符。“新校正云:详戊申年与戊寅年小异,申为金,佐于肺,肺受火刑,其气稍实,民病得半。”)
上少阳相火,中太征火运,下厥阴木。
其运暑,其化暄嚣郁燠,(“暄嚣,火盛之象,此戊年太征之正化。五常政大论,化作德,嚣作暑。”)
其变炎烈沸腾,其病上热郁,血溢血泄,心痛。(“火之为病,内应于心。”)
火化二,(“司天与运同。”按:司天虽与运同,然太过之数成,当云热化七也。)风化三,(“在泉。”)
正化度也。
其化上咸寒,中甘和,下辛凉,药食宜也。(“中甘和者,太征之火,泻以甘也。上下同前。”)
太征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甲寅 甲申岁上少阳相火,中太宫土运,下厥阴木。
其运阴雨,其化柔润重泽,(“甲年太宫之正化。”)其变震惊飘骤,其病体重 肿痞饮。
火化二,雨化五,风化八,正化度也。
其化上咸寒,中咸和,下辛凉,药食宜也。(“中咸和,以 坚利湿,治土胜也。上下同前。”)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庚寅 庚申岁上少阳相火,中太商金运,下厥阴木,同正商。(“本年金运太过,遇司天相火制之,则金得其平,所谓坚成之纪,上征与正商同也。”)
其运凉,其化雾露清切,(“此庚年太商之正化,五常政大论云:其德雾露萧 。”)其变肃杀凋零,其病肩背胸中。(“金邪在肺也。”按:此但言病所而不言病症,盖阙文也。)
火化七,清化九,风化三,正化度也。
其化上咸寒,中辛温,下辛凉,药食宜也。(“中运同正商,故宜辛温。上下同前。”)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 少宫丙寅 丙申岁(“新校正云:详丙申之岁,申金生水,水化之令转盛,司天相火为病当减半。”)
上少阳相火,中太羽水运,下厥阴木。
其运寒肃,其化凝惨凛冽,(“此丙年太羽之正化。五常政大论云:其德凝惨寒 。”)其变冰雪霜雹,(“此上二条,与丙辰丙戌年文同。但彼以寒水司天,此以相火司天,必有微甚于其间者。”)其病寒,浮肿。
火化二,寒化六,风化三,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咸寒,中咸温,下辛温,所谓药食宜也。(“中咸温,咸同水化,温以治寒也。下辛温,以在泉之木,兼寒运之气也。玄珠云:下辛凉。”)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 太宫 少商凡此少阳司天之政,气化营运先天。(“先天义见前。”)天气正,地气扰。(“少阳火气司天,阳得其位,故天气正。厥阴木气在泉,风动于下,故地气扰。”)风乃暴举,木偃沙飞,炎火乃流,(“此风木在泉,相火司天之化。”)阴行阳化,雨乃时应,(“太阴湿土主二之气,与少阳并行于岁半之前,故阴行阳化,雨乃时应。”)木火同德,上应荧惑岁星。(“六气司天,惟少阳厥阴言同德,其他皆言合德。盖此以上下相生,本乎一气,故言同;彼以上下相制,各行其政,故云合也。”)其谷丹苍,(“丹应司天,苍应在泉。”)
其政严,其令扰,故风热参布,云物沸腾,太阴横流,寒乃时至,凉雨并起,(“此皆木火之化,火盛则寒水来复,故寒至雨起。”)民病寒中,外发疮疡,内为泄漏,(……“火盛于外,故民病寒中。外热故为疮疡,内寒故为泄漏。”)往复之作,民病寒热疟,泄,聋,瞑,呕吐,上怫,肿色变。(“热盛寒复,则水火交争,故为诸病。怫音佛,心郁不舒也。”)
初之气,地气迁,风胜乃摇,寒乃去,候乃大温,草木早荣,寒来不杀。(“初气君火用事,而兼相火司天,故气候大温也。地气迁义见前。”)温病乃起,其病气怫于上,血溢目赤,咳逆头痛,血崩,胁满,肤腠中疮。(“君相二火合气,故其为病如此。”)二之气,火反郁,白埃四起,云趋雨府,风不胜湿,雨乃零,民乃康。(太阴湿土用事,故主气君火反郁,而埃起湿胜雨零也。然主客相生,故民乃康。)其病热郁于上,咳逆呕吐,疮发于中,胸嗌不利,头痛,身热昏愦,脓疮。(“皆湿热所化之病。”)三之气,天政布,炎暑至,少阳临上,雨乃涯。
(“天政布,司天布化也。客主之气,皆属少阳,相火专令,故炎暑至,雨乃涯。涯言其际,凡雨之起止,皆得云也。”)民病热中,聋瞑,血嗌,脓疮,咳呕,鼽衄,渴,嚏,欠,喉痹,赤,善暴死。(“客主之火交炽,故为热病如此。”)四之气,凉乃至,炎暑间化,白露降,民气和平。(“燥金之客,加于湿土之主,故凉气至而炎暑间化。间者,时作时止之谓。土金相生,故民气和平。”)其病满,身重。(“燥胜者肺自病,故胸中满。湿胜者脾自病,故身体重。”)五之气,阳乃去,寒乃来,雨乃降,气门乃闭。(“寒水之客,加于燥金之主,水寒金敛,故候如此。气门,腠理空窍也,所以发泄营卫之气,故曰气门,王氏注曰玄府也。”)刚木蚤凋,民避寒邪,君子周密。(“金肃水寒,当畏避也。”)终之气,地气正,风乃至,万物反生, 雾以行。
(“厥阴在泉,风木用事,主气以寒水生之,故地得其正,而风至物生, 雾行也。 音茂,天气下降,地气不应曰 。”)其病关闭不禁,心痛,阳气不藏而咳。(“时当闭藏,而风木动之,风为阳,故为病若此。”)
抑其运气,赞所不胜,(“抑其太过,助其不及也。”)必折其郁气,先取化源,(“本年相火司天则金郁,风木在泉则土郁,郁气化源,详义见前。又如本病篇曰:寅申之年,阳明升天,主窒天英,胜之不前。少阴降地,主窒地玄,胜之不入。故刺法论于金欲升而天英窒抑之,当刺手太阴之经。火欲降而地玄窒抑之,当刺足少阴之所出,足太阳之所入。王氏注曰:化源,年之前十二月,迎而取之。新校正云:详王注资取化源,俱注云取,其意有四等。太阳司天取九月,阳明司天取六月,是二月者,先取在天之气也。少阳司天取年前十二月,太阴司天取九月,是二月者,乃先时取在地之气也。少阴司天取年前十二月,厥阴司天取四月,义不可解。按玄珠之说则不然,太阳阳明之月与王注合,少阳少阴俱取三月,太阴取五月,厥阴取年前十二月。玄珠之义可解,王注之月疑有误也。”)暴过不生,苛疾不起。(“能行上法,其气自和,故无暴过苛疾之患。新校正云:详此不言食岁谷间谷者,盖此岁天地气正,上下通和,故不言也。”)故岁宜咸宜辛宜酸,渗之泄之,渍之发之,(“以上十年,相火司天,风木在泉。
咸从水化,能胜火也。辛从金化,能胜木也。酸从木化,顺水火之性也。渗之泄之,所以去二便之实。渍之发之,所以去腠理之邪也。”)观气寒温以调其过,同风热者多寒化,异风热者少寒化,(“虽岁气宜用之治如上文,然必当观寒温之盛衰,以调其有过者也。故此十年之中,其大运有与在泉同风化司天同热化者,则当多用寒化之品以治之,如太角太征岁是也。其有异于司天在泉风热之化者,则当少用寒化之品以治之,如太宫太商太羽岁是也。”)用热远热,用温远温,用寒远寒,用凉远凉,食宜同法,此其道也。有假者反之,反是者,病之阶也。(“详义同前。”)
帝曰:善!太阴之政奈何?岐伯曰:丑未之纪也。
丁丑 丁未岁上太阴土,中少角木运,下太阳水,同正宫。(“本年木运不及,则土得其政,所谓委和之纪,上宫与正宫同也。”)
其运风清热,(“风为中运少角之气,清为胜风之气,热为复清之气。”)清化热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
(“详义见前。”)灾三宫。(“三,东方震宫也。木运不及,故灾及之。”)
雨化五,风化三,寒化一,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温,(“苦温从火化,治司天之湿也。”)中辛温,(“辛从金化,治中运之风木也。少角不及,故宜从温。”)下甘热,(“甘热从土火之化,治在泉之寒水也。玄珠云:上酸平,下甘温。”)药食宜也。
少角(初正) 太征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癸丑 癸未岁上太阴土,中少征火运,下太阳水。
其运热寒雨,(“热为中运少征之气,寒为胜热之气,雨为复寒之气。”)寒化雨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
灾九宫。(“九,南方离宫也。火运不及,故灾及之。”)
雨化五,火化二,寒化一,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温,中咸温,下甘热,药食宜也。(“中咸温,咸从水化,所以治火。少征不及,故宜从温。
上下同前。玄珠云:上酸和,下甘温。”)
少征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己丑 己未岁(俱太乙天符)
上太阴土,中少宫土运,下太阳水,同正宫。(“本年土运不及,得司天湿土之助,所谓卑临之纪,上宫与正宫同也。”)
其运雨风清,(“雨为土运之气,风为胜雨之气,清为复风之气。”)风化清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灾五宫。(“五,中宫也。土不及,故灾及之。”)
雨化五,(“司天中运同。”)寒化一,正化度也。
其化上苦热,中甘和,下甘热,药食宜也。(“本年土水阴盛,故上宜苦热,稍异于前。中运土气不足,故宜甘和也。玄珠云:上甘平。”)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乙丑 乙未岁上太阴土,中少商金运,下太阳水。
其运凉热寒,(“凉为中运少商之气,热为胜凉之气,寒为复热之气。”)热化寒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七宫。(“七,西方兑宫也。金运不及,故灾及之。”)
湿化五,清化四,寒化六,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苦热,中酸和,下甘热,所谓药食宜也。(“中酸和者,金位之主,其补以酸,治少商之不足也。
上下同前。玄珠云:上酸平,下甘温。”)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 太宫辛丑 辛未岁(俱同岁会)
上太阴土,中少羽水运,下太阳水,同正宫。(“辛年水运不及,而湿土司天胜之,所谓涸流之纪,上宫与正宫同也。”)
其运寒雨风,(“寒为中运少羽之气,雨为胜寒之气,风为复雨之气。”)雨化风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一宫。(“一,北方坎宫也。水运不及,故灾及之。”)
雨化五,寒化一,(“中运在泉同。”)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苦热,中苦和,下苦热,所谓药食宜也。(“中苦和,下苦热,苦从火化,治寒以热也。治上同。
玄珠云:上酸和,下甘温。”)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 少宫 太商凡此太阴司天之政,气化营运后天。(“后天义见前。”)阴专其政,阳气退辟,大风时起,(“太阴司天以湿,太阳在泉以寒,故阴专其政,阳气退辟。土不及则风胜之,故大风时起。辟,避同。”)
天气下降,地气上腾,原野昏 ,白埃四起,云奔南极,寒雨数至,物成于差夏。(“湿气下降,寒气上腾,故原野昏 ,白埃四起。司天主南而太阴居之,故云奔南极,雨湿多见于南方。差,参差也,夏尽入秋,谓之差夏。盖主气当湿土之时,客气值少阳之令,土气稍温,故物成也。差、抄诗切。”)民病寒湿腹满,身愤肿,痞逆,寒厥拘急。(“皆寒湿所化之病。 愤,胀满也。 ,昌真切。”)湿寒合德,黄黑埃昏,流行气交,上应镇星辰星。(“皆水土之化。”)其政肃,其令寂,(“寒之政肃,湿之令寂。”)其谷 玄,(“ 应司天,玄应在泉。”)故阴凝于上,寒积于下,寒水胜火,则为冰雹,阳光不治,杀气乃行。(“上湿下寒,故政如此。杀气,阴气也。”)故有余宜高,不及宜下,有余宜晚,不及宜早,土之利,气之化也,民气亦从之,(“有余不及,言谷气也。凡岁谷间谷,色味坚脆,各有气衰气盛之别。本年寒政太过,故谷气有余者宜高宜晚,以其能胜寒也;不及者宜下宜早,以其不能胜寒也。民之强弱,其气亦然。”)间谷命其太也。(“详义见前阳明之政。”)
初之气,地气迁,寒乃去,春气正,风乃来,生布(按:此处必有阙文。)万物以荣,民气条舒,风湿相薄,雨乃后。(“客主之气,皆厥阴风木用事,故寒去物荣。以太阴湿土司天,故风湿相薄。风胜湿,故雨乃后时而至。地气迁义见前。”)民病血溢,筋络拘强,关节不利,身重筋痿。(“风病在筋,湿病在肉,故为此诸证。血溢者,风伤于肝也。”)二之气,大火正,物承化,民乃和。(“客主之气,皆少阴君火用事,故大火气正,物承其化,民亦和也。”)其病温厉大行,远近咸若,湿蒸相薄,雨乃时降。(“火盛气热,故民病温厉。以太阴司天,故湿蒸相薄。时雨应期,故曰时降。”)三之气,天政布,湿气降,地气腾,雨乃时降,寒乃随之。(“太阴司天,湿土用事,故湿气降,地气腾而为雨。三气之后,则太阳在泉,故寒乃随之。”)感于寒湿,则民病身重 肿,胸腹满,(“寒凝湿滞,故其为病如此。”)四之气,畏火临,溽蒸化,地气腾,天气痞隔,寒风晓暮,蒸热相搏,草木凝烟,湿化不流,则白露阴布,以成秋令。(“少阳相火用事,其气尤烈,故曰畏火,以后凡言畏火者,皆相火也。客以相火,主以湿土,火土合气,溽蒸上腾,故天气痞隔。然太阳在泉,故寒风随发于朝暮。以湿遇火,故湿化不流,惟白露阴布以成秋令也。”)民病腠理热,血暴溢,疟,心腹满热,胪胀,甚则 肿。(“湿热并行,故为是病。胪,皮也,一曰腹前曰胪。 肿,肉浮肿也。胪,闾卢二音。 音附。”)五之气,惨令已行,寒露下,霜乃早降,草木黄落。(“客主之气,皆阳明燥金用事,故其政令如此。”)寒气及体,君子周密,民病皮腠。(“皮腠属金,气求同类也。”)终之气,寒大举,湿大化,霜乃积,阴乃凝,水坚冰,阳光不治。(“在泉客主之气,皆太阳寒水用事,故其政令如此。”)感于寒,则病患关节禁固,腰 痛,(“关节在骨,腰 属肾与膀胱,皆寒求同类为病。”)寒湿持于气交而为疾也,必折其郁气而取化源,(“以上十年,上湿下寒,故寒湿持于气交。然太阴司天则水郁,太阳在泉则火郁,郁气化源,义详见前。又如补遗本病篇曰:丑未之岁,少阳升天,主窒天蓬,胜之不前。厥阴降地,主窒地晶,胜而不前。故刺法论于火欲升而天蓬窒抑之,君火相火同刺包络之荣。木欲降而地晶窒抑之,当刺手太阴之所出,手阳明之所入。王氏曰:化源九月迎而取之,以补益也。是皆折郁气,取化源之义。”)益其岁气,无使邪胜,(“太阴司天,丑未不及之岁也,故当益其岁气。”)食岁谷以全其真,食间谷以保其精。(“岁谷,即上文 玄谷也。间谷,义见前阳明之政。”)
故岁宜以苦燥之温之,甚者发之泄之,不发不泄,则湿气外溢,肉溃皮拆而水血交流。(“以苦燥之温之,苦从火化,燥以治湿,温以治寒也。发之泄之,盖发散可以逐寒,渗泄可以去湿也。”)必赞其阳火,令御甚寒,(“岁气阴寒,故当扶阳。”)从气异同,少多其判也,同寒者以热化,同湿者以燥化。(“以上十年,运之与气,有与在泉同寒者,当多用热化之品以治之,如少商少羽岁是也。有与司天同湿者,当多用燥化之品以治之,如少宫岁是也。其少角少征岁,当稍从和平以处之也。”)异者少之,同者多之,(“虽以热以燥,各有分治,然或少或多,当因运气异同,随其宜而酌之。”)用凉远凉,用寒远寒,用温远温,用热远热,食宜同法,假者反之,此其道也。反是者病也。
帝曰:善!少阴之政奈何?岐伯曰:子午之纪也。
壬子 壬午岁上少阴火,中太角木运,下阳明金。
其运风鼓,其化鸣紊启拆,(“此壬年太角之正化。五常政大论云:其德鸣靡启拆。”)其变振拉摧拔,其病支满。(“肝木强也。”)
热化二,风化八,清化四,正化度也。
其化上咸寒,(“治司天之君火。”)中酸凉,(“酸从木化,太角宜凉也。”)下酸温,(“酸本从木,以治阳明,何也?盖燥金在泉,金病在肺,脏气法时论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至真要大论曰:‘金位之主,其补以酸。’又曰:‘阳明之客,以酸补之。’此以阳明居少阴之下,其气不足,故宜治之如此。下文同。”)药食宜也。
太角(初) 少征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戊子(天符) 戊午岁(太乙天符)
上少阴火,中太征火运,下阳明金。
其运炎暑,其化暄曜郁燠,(“此戊年太征之正化。五常政大论曰:‘其德暄暑郁蒸。’太征运遇太阳司天曰热,少阳司天曰暑,少阴司天曰炎暑,皆兼司天之气而言运也。”)其变炎烈沸腾,其病上热血溢。(“阳火盛也。”)
热化七,(“司天中运同。”)清化九,正化度也。
其化上咸寒,中甘寒,下酸温,药食宜也。(按:以寒治火是也,而必兼甘者何故?盖太征为火之太过,纯用苦寒则过激而火不行,故必用甘以佐之,使其和缓而无相激之患也。上下同前。)
太征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甲子 甲午岁上少阴火,中太宫土运,下阳明金。
其运阴雨,其化柔润时雨,(“此甲年太宫之正化。五常政大论曰:其德柔润重淖。”)其变震惊飘骤,其病中满身重。(“土湿之滞也。”)
热化二,(“新校正云:‘详对化从标成数,正化从本生数。甲子之年,热化七,燥化九。甲午之年,热化二,燥化四。’其义未然,有愚按在后。”)雨化五,燥化四,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咸寒,中苦热,下酸热,所谓药食宜也。(“中苦热,治太宫湿胜也。下酸热,与前后四运稍异。然彼言温,此言热,亦不甚相远。玄珠云:下苦热。”)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庚子 庚午岁(俱同天符)
上少阴火,中太商金运,下阳明金,同正商。(“本年金运太过,而君火司天制之,则金得其平,所谓坚成之纪,上征与正商同也。”)
其运凉劲,其化雾露萧 ,(“此庚年太商之正化。运与在泉同其气,故曰凉劲。”)其变肃杀凋零,其病下清。(“下清,二便清泄及下体清冷也,金气之病。”)
热化七,清化九,燥化九,(按:清与燥皆金化,中运与司天在泉同气,止言其一而已,而此独并言之也。)
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咸寒,中辛温,下酸温,所谓药食宜也。(“中辛温,辛以从金,温以治寒也。上下同前。玄珠云:下苦热。”)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 少宫丙子(岁会) 丙午岁上少阴火,中太羽水运,下阳明金。
其运寒,其化凝惨凛冽,(“此丙年太羽之正化。五常政大论云;其德凝惨寒 。”)其变冰雪雹,其病寒下。(“寒下,中寒下利,腹足清冷也。”)
热化二,寒化六,清化四,正化度也。
其化上咸寒,中咸热,下酸温,药食宜也。(“中太羽,故治宜咸热。上下同前。玄珠云:下苦热。”)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 太宫 少商凡此少阴司天之政,气化营运先天。(“先天义见前。”)地气肃,天气明,寒交暑,热加燥,(“阳明燥金在泉,故地气肃。少阴君火司天,故天气明。金寒而燥,火暑而热,以下临上曰交,以上临下曰加。”)
云驰雨府,湿化乃行,时雨乃降,(“此即阳明司天,燥极而泽之义。”)金火合德,上应荧惑太白。(“上火下金,气合德,其星当明也。”)其政明,其令切,(“火明金切。”)其谷丹白,(“丹应司天,白应在泉。”)水火寒热持于气交而为病始也,热病生于上,清病生于下,寒热凌犯而争于中,(“上火下金,故水火寒热,持于气交之中,而为病如此。”)民病咳喘,血溢血泄,鼽嚏,目赤疡,寒厥入胃,心痛,腰痛,腹大,嗌干,肿上,(“火为热,金为寒,故热病见于上,寒病见于下。”)
初之气,地气迁,燥将去,(“初气太阳用事,上年巳亥,少阳终之气至此已尽,当云热将去,燥字误也。
地气迁义见前。”)寒乃始,蛰复藏,水乃冰,霜复降,风乃至,阳气郁。(“寒水之气客于春前,故其为候如此。”)民反周密,关节禁锢,腰 痛,炎暑将起,中外疮疡。(“此皆寒气之病。然少阴君火司天,又值二之主气,故炎暑将起,中外疮疡。 音谁,尻臀也。”)二之气,阳气布,风乃行,春气以正,万物应荣,寒气时至,民乃和。(“风木之客,加于君火之主,故阳布风行,春气正,万物荣也。司天君火未盛,故寒气时至。木火应时,故民气和。”)其病淋,目瞑目赤,气郁于上而热。(“君火为病。”)三之气,天政布,大火行,庶类蕃鲜,寒气时至。(“客气君火司天,加于相火之主,故大火行,庶类蕃鲜。火极水复,热极寒生,故寒气时至。”)民病气厥心痛,寒热更作,咳喘目赤。(“二火交炽故也。”)四之气,溽暑至,大雨时行,寒热互至。(“客主之气皆湿土用事,故为溽暑大雨等候。”)民病寒热,嗌干,黄瘅,鼽衄,饮发。
(“湿热之病。”)五之气,畏火临,暑反至,阳乃化,万物乃生乃长乃荣,民乃康。(“畏火,相火也。时当秋收而阳气化,故物荣民康。”按,秋收之时,以敛为政,复见暑热,似非所宜,而云生长荣康者,盖万物之气,敛之太速,不无盈歉,若更得和气以养,则物充实而咸足矣。)其病温。终之气,燥令行,余火内格,肿于上,咳喘,甚则血溢,寒气数举,则雾 翳。(“燥金之客,加于寒水之主,金气收,故五气之余火内格而为病如此。格,拒也。寒气举,雾 翳,皆金水之化。”)病生皮腠,内舍于胁,下连少腹,而作寒中,地将易也。(“病生于皮腠,金之合也。内舍于胁,下连少腹,金乘木也。金性寒,故寒中。在泉气终,故地将易也。”)必抑其运气,资其岁胜,(“以上子午十年,运气太过,必抑有余,欲复其平。岁有所胜,必资不足,无令伤害也。”)折其郁发,先取化源,无使暴过而生其病也。(“本年少阴司天则金郁,阳明在泉则木郁。又如本病篇曰:子午之岁,太阴升天,主窒天冲,胜之不前。太阳降地,主窒地阜,胜之不入。故刺法论于土欲升而天冲窒抑之,当刺足太阴之俞。水欲降而地阜窒抑之,当刺足太阴之所出,足阳明之所入。王氏曰:先于年前十二月迎而取之。是皆抑郁气取化源之义。”)食岁谷以全真气,食间谷以避虚邪,(“义俱见前。”)岁宜咸而 之,而调其上,(“咸从水化,故能调在上之君火。”)甚则以苦发之,以酸收之,而安其下,(“苦发之可以散火,酸收之可以补金,平其上之君火,则下之燥金得安矣。”)甚则以苦泄之,(“热燥甚者,非苦寒泄之不可。愚按五味之属,如阴阳应象大论曰火生苦,金匮真言论曰其味苦,其类火,是分五行之味,苦从火化也,故在本篇如太阳太阴阳明等政云以苦燥之温之及以苦发之者,皆用苦之阳也。又阴阳应象大论及至真要大论皆云酸苦涌泄为阴,是言气味之效,苦从阴用也,故本节云以苦泄之,至真要大论云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者,皆用苦之阴也。再如宣明五气篇及五味论俱云苦走骨,夫北方生寒,在体为骨,是骨本属阴,而苦则走之,岂非阴乎。可见苦味一也,而有从阴从阳苦热苦寒之不同,何可不辨。今有谓苦属火而讳其寒者,有但知苦寒而忘其热者,皆不明气味变通之理耳。举此一端,则五味之性可类见矣。又如脏气法时论云粳米牛肉枣葵皆甘,麦羊肉杏薤皆苦之类,是于饮食常味之中,又各有辨。味变之理如此,不得其精,不足以言气味也。”)适气同异而多少之,同天气者以寒清化,同地气者以温热化,(“言以上十年,运之与气,有与司天同热者,当以寒清所化之品治之,如太角太征岁是也。有与在泉同寒者,当以温热所化之品治之,如太羽太宫太商岁是也。宜各因其同异,而制为之多少耳。”)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寒远寒,食宜同法。有假则反,此其道也,反是者病作矣。(“义详前。”)
帝曰:善:厥阴之政奈何?岐伯曰:巳亥之纪也。
丁巳 丁亥岁(俱天符)
上厥阴木,中少角木运,下少阳相火,同正角。(“本年木运不及,得司天厥阴之助,所谓委和之纪,上角与正角同也。”)
其运风清热,(“风为中运少角之气,清为胜风之气,热为复清之气。”)清化热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
(“义详前。”)灾三宫。(“三,东方震宫也。木气不及,故灾及之。”)
风化三,(“司天与运同。”)火化七,正化度也。
其化上辛凉,(“辛凉从金化,治风木在上也。”)中辛和,(“木运不及,而得司天之助,故宜辛宜和。”)
下咸寒,(“咸从水化,治相火在下也。”)药食宜也。
少角(初正) 太征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癸巳 癸亥岁(俱同岁会)
上厥阴木,中少征火运,下少阳相火。
其运热寒雨,(“热为运气,寒为胜气,雨为复气。”)寒化雨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灾九宫。(“九为离宫,火运不及,故灾及之。”)
风化八,火化二,(“运与在泉同。”)正化度也。
其化上辛凉,中咸和,下咸寒,药食宜也。(“中运少征得天地之生助,故宜咸和。上下同前。”)
少征 太宫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己巳 己亥岁上厥阴木,中少宫土运,下少阳相火,同正角。(“本年土运不及,风木司天胜之,则木兼土化,所谓卑监之纪,上角与正角同也。”)
其运雨风清,(“雨为运气,风为胜气,清为复气。”)风化清化胜复同,所谓邪气化日也。灾五宫。(“五,中宫也。土运不及,故灾及之。”)
风化三,湿化五,火化七,所谓正化日也。
其化上辛凉,中甘和,下咸寒,所谓药食宜也。(“中运少宫不及,故宜甘和。上下同前。”)
少宫 太商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乙巳 乙亥岁上厥阴木,中少商金运,下少阳相火,同正角。(“本年金运不及,而厥阴司天,木无所制,则木得其政,所谓从革之纪,上角与正角同也。”)
其运凉热寒,(“凉为运气,热为胜气,寒为复气。”)热化寒化胜复同,邪气化日也。灾七宫。(“七,兑宫也。金运不及,故灾及之。”)
风化八,清化四,火化二,正化度也。
其化上辛凉,中酸和,下咸寒,药食宜也。(“中运少商不及,故宜治以酸和。上下同前。以酸治金,义详前少阴之政壬子壬午岁。”)
少商 太羽(终) 太角(初) 少征 太宫辛巳 辛亥岁上厥阴木,中少羽水运,下少阳相火。
其运寒雨风,(“寒为运气,雨为胜气,风为复气。”)雨化风化胜复同,邪气化度也。灾一宫。(“一,坎宫也。水运不及,故灾及之。”)
风化三,寒化一,火化七,正化度也。
其化上辛凉,中苦和,下咸寒,药食宜也。(“中苦和,苦从火化,以温少羽之寒也。上下同前。”)
少羽(终) 少角(初) 太征 少宫 太商愚按上文六十年气化之数,有言生数者,有言成数者。新校正注云:“详对化从标成数,正化从本生数。”谓如甲子年,司天热化七,在泉燥化九,俱从对化也。甲午年,司天热化二,在泉燥化四,俱从正化也。六十年司天在泉正对皆同。此意似乎近理,今诸家多宗之,而实有未必然者,何也?如少阴司天,子午年也,固可以子午分正对矣。然少阴司天则阳明在泉,阳明用事则气属卯酉,又安得以子午之气言在泉之正对耶。且凡司天有余则在泉必不足,司天不足则在泉必有余,气本不同。若以司天从对化之成数而言在泉亦成数,司天从正化之生数而言在泉亦生数,是上有余下亦有余,上不足下亦不足,盖由不知上下不同之义耳。故以司天言正对则可,以在泉言正对则不合矣。且内经诸篇并无正对之说,惟本篇后文曰,太过者其数成,不及者其数生,此但欲因生成之数,以明气化之微甚耳。故其言生者不言成,言成者不言生,皆各有深意存焉,似不可以强分也。
然欲明各年生成之义者,惟当于上中下三气合而观之,以察其盛衰之象,庶得本经之意。但正化对化之义,亦不可不知耳。按;正化对化之说,在内经诸篇虽未明言,然观之经文,凡同一气者必相对并载,如君火甲子甲午,湿土乙丑乙未之类,无正对之名,而实有正对之迹,斯正化对化之说所由起也。至于正化从本生数,对化从标成数之义,又与经言太过者其数成不及者其数生之旨殊别,盖新校正之所特起,亦是一解,未可尽以为非也。但岁半以前天气主之,岁半以后地气主之,司天在泉既有分主,则一岁之中,或生数,或成数,不当专根据司天为言。故景岳谓以司天言正对则可,以在泉言正对则不合,其意良是。自余论之,医之为教,治病而已。欲治病而不求其所以病之故,则病不可得而治;既治病而必求其不必知之理,则治又近于迂。司天在泉者,不可不知者也;正对生成者,可以知而不必执泥者也。众喙虽纷,维经为正。吾愿后之言医者,但详求其不可不知者,而略其不必执泥者,则善矣。
凡此厥阴司天之政,气化营运后天。(“义详前。”)诸同正岁,气化营运同天。(“诸同正岁者,其气正,其生长化收藏皆与天气相合,故曰营运同天。此虽以上文丁巳丁亥己巳己亥乙巳乙亥六岁为言,然六十年之气亦莫不皆然。”)天气扰,地气正,(“风木司天,故天气扰。相火在泉,土得温养,故地气正。”)
风生高远,炎热从之,云趋雨府,湿化乃行,(“木在上,故风生高远。火在下,故炎热从之。土气得温,故云雨作,湿化行。”)风火同德,上应岁星荧惑。(“木火同气,故二星明。”)其政挠,其令速,(“风政挠,火令速。”)其谷苍丹,(“苍应司天,丹应在泉。”)间谷言太者,(“义详前。”)其耗文角品羽。
(“与前阳明之政曰,其耗白甲品羽,义俱未详。”)风燥火热,胜复更作,蛰虫来见,流水不冰,(“风甚则燥胜,燥胜则热复,故胜复更作如是。”)热病行于下,风病行于上,风燥胜复形于中。(“上下之气持于气交也。”)
初之气,寒始肃,杀气方至。(“燥金用事也。”)民病寒于右之下。(按:金气主右,金盛气凝而自病,故寒于右之下。景岳谓金王伤肝,何独在右下?!)二之气,寒不去,华雪水冰,杀气施化,霜乃降,名草上焦,寒雨数至,阳复化。(“太阳用事,故其气候如此。然以寒水之客,加于君火之主,其气必应,故阳复化。”)民病热于中。(“客寒外加,火应故热于中。”)三之气,天政布,风乃时举。(“厥阴用事也。”)民病泣出,耳鸣掉眩。(“风木之气见证也。”)四之气,溽暑湿热相薄,争于左之上。(“以君火之客,加于太阴之主,四气为天之左间,故湿热争于左之上。”)民病黄瘅而为 肿。(“此湿热之为病也。 肿,肉浮肿也,与足跗之跗不同。瘅音丹。”)
五之气,燥湿更胜,沉阴乃布,寒气及体,风雨乃行。(“客以湿土,主以燥金,燥湿更胜,其候若此。”)
终之气,畏火司令,阳乃大化,蛰虫出见,流水不冰,地气大发,草乃生,人乃舒。(“少阳在泉,故候若此。”)
其病温厉。(“时寒气热,病故温厉。”)必折其郁气,资其化源,(“本年厥阴司天则土郁,少阳在泉则金郁。又如本病篇曰:巳亥之岁,君火升天,主窒天蓬,胜之不前。阳明降地,主窒地彤,胜而不入。故刺法论于火欲升而天蓬窒抑之,当刺包络之荣。金欲降而地彤窒抑之,当刺心包络之所出,手少阳之所入。王氏曰:化源,四月也,迎而取之。是皆折郁气,取化源之义。”)赞其运气,无使邪胜。(“补其不足,以抑有余也。”)
岁宜以辛调上,以咸调下,畏火之气,无妄犯之,(“辛从金化,以调上之风木。咸从水化,以调下之相火。
然相火虚实,尤多难辨,故曰畏火之气,无妄犯之,以明其当慎也。”)用温远温,用热远热,用凉远凉,用寒远寒,食宜同法。有假反常,此之道也,反是者病。(“义详前。”)
凡此定期之纪,胜复正化,皆有常数,不可不察。故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之谓也。(“知其要四句凡三见,此后篇总结也,今并于此。”)
帝曰:善!夫子言可谓悉矣,然何以明其应乎?岐伯曰:昭乎哉问也!夫六气者,行有次,止有位,故常以正月朔日平旦视之,睹其位而知其所在矣。(“次,序也。位,方也。凡主客六气各有次序,亦各有方位。故欲明其应,当于正月朔日平旦视之,以察其阴阳明晦,寒温风气之位,而岁候可知。盖此为时日之首,故可以占一岁之兆。”)运有余,其至先,运不及,其至后,此天之道,气之常也。(“有余者,至先节候,不及者,至后节候,此天气之常也。”)运非有余,非不足,是谓正岁,其至当其时也。(“正岁者,和平之岁,时至气亦至也。”)帝曰:胜复之气,其常在也,灾眚时至,候也奈何?(“言胜复之气本有常也,而灾眚之至何以知之。”)岐伯曰:非正化者,是谓灾也。(按:非正化,即前金土木三气胜复,邪气化日是也。一胜一复,是即为灾。)
帝曰:天地之数,终始奈何?(“司天在泉,各有所主之数。”)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是明道也。数之始,起于上而终于下,(“上即司天,下即在泉。”)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岁半之前,始于大寒,终于小暑也。岁半之后,始于大暑,终于小寒也。至真要大论曰: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
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按:天气谓司天,地气谓在泉。)上下交互,气交主之,岁纪毕矣……。(“交互者,天气地气互合为用也。气交主之,即三气四气之际,乃天地气交之时。”按:岐伯所对,原就上下中分主之数而言。其实天地之气,无日不交互,则一岁之中,无日非气交也。然则欲治病者,当于司天在泉分主中,无忘气交乃可耳。)帝曰:余司其事,则而行之,不合其数,何也?(“不合其数,谓以上中下运气之数,推其岁候,有不相合也。”)岐伯曰:气用有多少,化洽有盛衰,衰盛多少,同其化也。(“洽,合也,言一岁之上下左右,主客运气必有所合。若以多合多,则盛者愈盛;以少合少,则衰者愈衰。故盛衰之化,各有所从,则各同其化也。洽,爻甲切。”)帝曰:愿闻同化何如?岐伯曰:风温春化同,热曛昏火夏化同,胜与复同,(“凡四时气化有见风温者,皆木气也,故与春化同。有见热曛昏火者,皆火气也,故与夏化同。胜与复同者,言初气终三气,胜之常也,四气尽终气,复之常也。凡此同化之气所遇皆然,而无分乎四时也。下文燥清烟露等化皆然。”)燥清烟露秋化同,(“皆金气之同化也。”)云雨昏瞑埃长夏化同,(“皆土气之同化也。”)寒气霜雪冰冬化同,(“皆水气之同化也。”)
此天地五运六气之化,更用盛衰之常也。(“运气更用则化有盛衰,盛衰有常变,故难合于数也。”)
帝曰:五营运同天化者,命曰天符,余知之矣。愿闻同地化者,何谓也?(“五运同天化,如上文以中运而同司天之化,故曰天符。此问同地化者,言中运之同在泉也。”)岐伯曰:太过而同天化者三,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太过而同地化者三,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此凡二十四岁也。(“同司天之化者,其太过不及各有三,同在泉之化者,其太过不及亦各有三也。太过谓阳年,甲丙戊庚壬也。不及谓阴年,乙丁己辛癸也。二十四岁,义如下文。”)帝曰:愿闻其所谓也。岐伯曰:甲辰甲戌太宫下加太阴,壬寅壬申太角下加厥阴,庚子庚午太商下加阳明,如是者三。“下加者,以上加下也,谓以中运而加于在泉也。太宫加太阴,皆土也。太角加厥阴,皆木也。太商加阳明,皆金也。此上文所谓太过而同地化者三也,共六年,是谓同天符。”癸巳癸亥少征下加少阳,辛丑辛未少羽下加太阳,癸卯癸酉少征下加少阴,如是者三。(“少征加少阳,皆火也。
少羽加太阳,皆水也。少征加少阴,皆火也。此上文所谓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也。共六年,是为同岁会。”)
戊子戊午太征上临少阴,戊寅戊申太征上临少阳,丙辰丙戌太羽上临太阳,如是者三。(“上临者,以下临上也,谓以中运而临于司天也。太征临少阴、少阳,皆火也。太羽临太阳,皆水也。此上文所谓太过而同天化者三也。”)丁巳丁亥少角上临厥阴,乙卯乙酉少商上临阳明,己丑己未少宫上临太阴,如是者三。(“少角上临厥阴,皆木也。少商上临阳明,皆金也。少宫上临太阴,皆土也。此上文所谓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也。此上二节,太过六年,不及六年,共十二年,皆重言天符也。而其中戊午乙酉,己丑己未,又为太乙天符。但戊午有余,而乙酉己丑己未为不及也。”)除此二十四岁,则不加不临也。(“谓六十年中,除此二十四岁之外,则无同气之加临矣。”)帝曰:加者何谓?岐伯曰:太过而加同天符,不及而加同岁会也。(此复明上文下加之义也。太过六年下加在泉者,谓之同天符。不及六年下加在泉者,谓之同岁会。)帝曰:临者何谓?岐伯曰:太过不及,皆曰天符,而变行有多少,病形有微甚,生死有早晏耳。(“此复明上文上临之义也。无论太过不及上临司天者,皆谓之天符,共十二年。其变行有多少,因其气之盛衰也,故病形死生,亦各有所不同耳。此及六微旨大论,四岁会,曰天符,曰太乙天符,曰同天符,曰同岁会,其目有五,皆上下符会,无所克侮,均为气之相得,故于天时民病,多见平和。然其气纯而一,亦恐亢则为害,故曰变行有多少,病形有微甚,生死有早晏耳。观经文二十四年之间,惟于岁会八年曰,所谓岁会,气之平也,则其他之不平可知。故曰制则生化,然则无制者乃为害矣。
所以有至而不至,未至而至之变,皆其气之偏耳。不可因其为和,便以为常而不之察也。”)
帝曰:夫子言用寒远寒,用热远热,余未知其然也,愿闻何谓远?岐伯曰:热无犯热,寒无犯寒,(“远,避忌之谓,即无犯也。凡用热者无犯司气之热,用寒者无犯司气之寒,是谓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从者和,逆者病,不可不敬畏而远之,所谓时与六位也。(“时谓四时,即主气也。位谓六步,即客气也。主客之气皆当敬畏,不犯为从,犯则为逆矣。”)帝曰:温凉何如?(“谓温凉稍次于寒热,亦可犯否。”)岐伯曰:司气以热,用热无犯,司气以寒,用寒无犯,司气以凉,用凉无犯,司气以温,用温无犯,(按:司气者,司天地之气也。言寒热二者固不可犯,即温凉二者亦当避忌。盖岁气所系至重,苟少犯之,皆能为害也。)间气同其主无犯,异其主则小犯之,(“间气,左右四间之客气也。主,主气也。同者,同热同寒,其气甚,故不可犯。异者,主寒客热,主热客寒,其气分,其邪不一,故可因其势而小犯之。上节言司气,此节言间气。如至真要大论曰:主岁者纪岁,间气者纪步也。”)是谓四畏,必谨察之。
(“四畏即寒热温凉也。”)帝曰:善!其犯者何如?(“言有必不得已而犯之者,将何如也。”)岐伯曰:天气反时,则可根据时,(“天气即客气,时即主气,客不合主,是谓反时。反时者则当根据时,以主气之循环有常,客气之显微无定,故姑从乎主也。”)及胜其主则可犯,(“胜其主者,客气太过也。如夏而寒甚,客水胜也。冬而热甚,客火胜也。春凉秋温,其气皆然。故可以热犯热,以寒犯寒,以凉犯凉,以温犯温,而从其变,乃所谓从治也。”)以平为期而不可过。(……“过则伤正气而增病矣。”)故曰:无失天信,无逆气宜,无翼其胜,无赞其复,是谓至治。(“客主气运,至必应时,天之信也,不知时气,失天信矣。寒热温凉,用之各当,气之宜也,不识逆从,逆气宜矣。翼其胜,赞其复,皆助邪也。知而弗犯,是谓至治之妙。”)
帝曰:善!五运之气亦复岁乎?(“复,报复也。此问五运之气,亦如六气之胜复而岁见否。”)岐伯曰:郁极乃发,待时而作也。(五运被胜太甚,其郁必极,郁极必发,其发各有时也。
详如下文。)帝曰:请问其所谓也。岐伯曰:五常之气,太过不及,其发异也。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太过者暴,不及者徐,暴者为病甚,徐者为病持。(“持者,进退缠绵,相持延久也。太过者其气暴,不及者其气徐,此理之当然也。然下文云太者之至徐而常,少者暴而亡,若与此节相反。而不知太者之暴,肆强也,少者之亡,受伤也,肆强者犹可制,受伤者不可支。故此二节互言,正以发明微甚之义耳。”)帝曰:太过不及,其数何如?岐伯曰:太过者其数成,不及者其数生,土常以生也。(“太过者其数成,成者气之盛也。不及者其数生,生者气之微也。土气长生于四季,故常以生数而不待于成也。此数有生成,其即气有国中之义欤?!凡六十年运气政令之数,如云寒化一、寒化六等义,即此之谓。”按:土常以生者,谓土位中宫,数止于五,如篇中凡言湿化雨化而皆云五者是也。详求其义,土无成数而止言五之生数者,土为万物之母,生生不息,随时递王,以生为常,如不及之运,气有可加,非若太过之运,盛而气极,不能生物之比也。)
帝曰:其发也何如?岐伯曰:土郁之发,岩谷震惊,(“木胜制土,土之郁也,郁极则怒,怒动则发。
岩谷者,土深之处。震惊者,土气之发也。”)雷殷气交,(“殷,盛也。气交者,升降之中,亦三气四气之间。盖火湿合气,发而为雷,故盛于火湿之令。”)埃昏黄黑,(“尘霾蔽日也。”)化为白气,(“湿蒸之气,岚之属也。”)飘骤高深,(“飘风骤注,冲决高深也。”)击石飞空,洪水乃从,(“岩崩石走,洪水从而出也。”)川流漫衍,田牧土驹,(“川流漫衍,湮没郊原也。田牧土驹,以洪水之后,惟余土石嵬然,若群驹之散牧于田野间也。”)化气乃敷,善为时雨,(“土湿之化,郁而伸也。”)始生始长,始化始成。
(“土气被郁,物化皆迟。然土郁之发,必在三气四气之间,故犹能生长化成,不失其时也。”)故民病心腹胀,肠鸣而为数后,甚则心痛胁 ,呕吐霍乱,饮发注下, 肿身重。(“此皆湿土为病。湿在上中二焦,故心腹胀。湿在下焦,故数后下利。心为湿乘,故心痛。肝为湿侮,故胁肋 胀也。有声为呕,有物为吐。霍乱者,吐利并行,而心目 乱也。饮,痰饮也。注下,大便暴泄也。湿气伤肉,则 肿身肿重。皆土发湿邪之证。”)云奔雨府,霞拥朝阳,山泽埃昏,其乃发也,以其四气。(“雨府,太阴湿聚之处也。霞拥朝阳,见于旦也。埃昏,土气之浊也。土主四之气,在大暑六月中后,凡六十日有奇,故土郁之发,以其四气。”)云横天山,浮游生灭,怫之先兆。(“浮游,蜉蝣也,朝生暮死,其出以阴。此言大者为云横天山,小者为蜉蝣生灭,二者之见,则土郁将发,先兆彰矣。怫,郁也,音佛。”)
金郁之发,天洁地明,气清气切,(“火胜制金,金之郁也。金气清明急切,故其发如此。”)大凉乃举,草树浮烟,(按:凉为金气,烟为火气,金王于秋,时方大凉,火退令而其气浮散于草树之间也。景岳以浮烟为金之敛气,误矣。)燥气以行, 雾数起,(“金气至则燥气行,阴气凝则 雾起。 ,浓雾也,音茂。”)
杀气来至,草木苍干,金乃有声。(按:秋气肃杀,故云杀气,非阴气也。草木至此凋零,气燥劲而音清切,是谓秋声,即金声也。)故民病咳逆,心胁满,引少腹,善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陈色恶。(咳逆嗌干,肺病而燥也。心胁满引少腹,善暴痛不可反侧,金气胜而伤肝也。陈,晦也,金气肃杀,故面陈而恶也。)山泽焦枯,土凝霜卤,怫乃发也,其气五。(燥气行,故山泽焦枯,土面凝白,卤结为霜也。金王五之气,主秋分八月中后,凡六十日有奇,故其发也,在气之五。卤音鲁。)夜雪白露,林莽声凄,怫之兆也。(按:秋末有霜,先见白露。雪,犹泄也。林莽声凄,金风动也。是谓秋之先兆。)
水郁之发,阳气乃辟,(“土胜制水,水之郁也。水郁而发,寒化大行,故阳气乃辟。辟,避同。”)阴气暴举,大寒乃至,川泽严凝,寒 结为霜雪,(“寒 ,寒气之如雾者。”)甚则黄黑昏翳,流行气交,乃为霜杀,水乃见祥。(“黄,土色。黑,水色。水为土郁而发,故二色并见于气交。祥,灾异也,凡吉凶之兆皆曰祥。”)故民病寒客心痛,腰 痛,大关节不利,屈伸不便,善厥逆痞坚腹满。(“此皆寒水之气为病。
火畏水,故心痛。寒入肾,故腰 痛。寒则血气滞,筋脉急,故关节不利,屈伸不便。阴气胜,阳气不行,故厥逆痞坚腹满。”)阳光不治,空积沉阴,白埃昏瞑而乃发也,其气二火前后。(“二火前后,君火二之气,相火三之气,自春分二月中,而尽于小暑六月节,凡一百二十日,皆二火之所主。水本王于冬,其气郁,故发于火令之时,阴承阳也。王氏曰:阴精与水,皆上承火,在君相二火之前后。”)太虚深玄,气犹麻散,微见而隐,色黑微黄,怫之先兆也。(深玄,黑色也。麻散,如麻散乱可见,微见而隐也。大都占气之法,当于平旦候之,其色黑而微黄,黄为土色,黑为水色,微黄兼黑,水郁将发之先兆也。)
木郁之发,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大风乃至,屋发折木,木有变。(“金胜制木,木之郁也。木郁之发,风气大行,故有埃昏云扰发屋折木等候,皆木之为变也。”)故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膈咽不通,食饮不下,甚则耳鸣眩转,目不识人,善暴僵仆。(“此皆风木肝邪之为病。厥阴之脉,挟胃贯膈,故胃脘当心而痛,膈咽不通,食饮不下也。上支两胁,肝气自逆也。肝经循喉咙,入颃颡,连目系,上会于巅,故为耳鸣眩转,目不识人等证。风木坚强,最伤胃气,故令人善僵暴仆。”)太虚苍埃,天山一色,或为浊色,黄黑郁若,横云不起雨,而乃发也,其气无常。(“苍埃浊色,黄黑郁若,皆风尘也。风胜湿,故云虽横而不起雨。
风气之至,动变不定,故其发也,亦无常期。”)长川草偃,柔叶呈阴,松吟高山,虎啸岩岫,怫之先兆也。
(草偃,草尚之风必偃也。呈阴,凡柔叶皆垂,因风翻动而见叶底也。松吟,声在树间也。虎啸则风生,风从虎也。凡见此者,皆木郁将发之先兆。)
火郁之发,太虚肿翳,大明不彰,(“水胜制火,火之郁也。肿字误,当作曛,盖火郁而发,热化大行,故太虚曛翳昏昧,大明反不彰也。”)炎火行,大暑至,山泽燔燎,材木流津,广厦腾烟,土浮霜卤,止水乃减,蔓草焦黄,风行惑言,湿化乃后。(“燔燎腾烟,炎热甚也。材木流津,汁溶流也。霜卤,水泉干涸而卤为霜也。止水,蓄积之水也。风行惑言,热极风生,风热交炽而人言惑乱也。湿化乃后,雨不至也。厦音夏。”)
故民病少气,疮痒痈肿,胁腹胸背面首四肢 愤,胪胀,疡 ,呕逆,螈 骨痛,节乃有动,注下温疟,腹中暴痛,血溢流注,精液乃少,目赤心热,甚则瞀闷懊 ,善暴死。(“此皆火盛之为病也。壮火食气,故少气。
火能腐物,故疮痈。阳邪有余,故为 塞愤闷胪腔胀满疡 疮毒等患。火气上冲,故呕逆。火伤筋,则螈 抽掣。火伤骨,则骨痛难支。火伏于节,则节动。火在肠胃,则注下。火在少阳,则温疟。火实于腹,则暴痛。
火入血分,则血溢流注。火烁阴分,则精液乃少。火入肝,则目赤。火入心,则心热。火炎上焦,则瞀闷。火郁膻中,则懊 。火性急速,败绝真阴,则暴死。胪,闾卢二音。懊音鏖。 ,乃包切。”)刻终大温,汗濡玄府,其乃发也,其气四。(“刻终者,百刻之终也。日之刻数,始于寅初,终于丑末,此阴极之时也。故一日之气,惟此最凉。刻终大温而汗濡玄府,他热可知矣。玄府,汗空也。火本王于夏,其气郁,故发于未申之四气。四气者,阳极之余也。”)动复则静,阳极反阴,湿令乃化乃成。(“上文言湿化乃后,至此则火王生土,故动复则静,阳极反阴,土气得行,湿令复至,故万物得以化成也。”)华发水凝,山川冰雪,焰阳午泽,怫之先兆也。(“群花之发,君火二气之候也。午泽,南面之泽也。于华发之时而凝冰雪,见火气之郁也。于面南之泽,而焰阳气见,则火郁将发之先兆也。”)有怫之应而后报也,皆观其极而乃发也。(“此以下总结上文郁发之义也。凡应有先兆,报必随之。盖物极则变,故郁极乃发。”)木发无时,水随火也。(“土金火之郁发,各有其时,惟风木善行数变,上文云其气无常,即木发无时也。水能胜火,上文云其气二火前后,即水随火也。”)
谨候其时,病可与期,失时反岁,五气不行,生化收藏,政无恒也。(“知时气,则病气可与期。失时气,则五气之行尚不能知,又安知生化收藏之常政哉。”)
帝曰:水发而雹雪,土发而飘骤,木发而毁折,金发而清明,火发而曛昧,何气使然?岐伯曰:气有多少,发有微甚,微者当其气,甚者兼其下,征其下气而见可知也。(“此发明承制之义也。气有多少,太过不及也。发有微甚,郁微则发微,郁甚则发甚也。微者当其气,本气之见也。甚者兼其下,承气兼见也,如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木气承之,木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火位之下,水气承之是也。故水发之微者为寒,甚者为雹雪,是兼乎土,雹雪如土故也。土发之微者为湿,甚者为飘骤,是兼乎木,风主飘骤故也。木发之微者为风,甚者为毁折,是兼乎金,金主杀伐故也。金发之微者为燥,甚者为清明,是兼乎火,火主光明故也。火发之微者为热,甚者为曛昧,是兼乎水,水主昏昧故也。征,证也,取证于下承之气,而郁发之微甚可知矣。”)
帝曰:善!五气之发,不当位者何也?(“不当位,谓有不应其时也。”)岐伯曰:命其差。(“气有盛衰,则至有先后,故曰命其差。差者,不当其位也。如至真要大论曰:‘胜复之作,动不当位,或后时而至。’但彼论胜复之至不当位,此论五气之发不当位,虽所论似异,而义则一也。”)帝曰:差有数乎?(“言日数也。”)岐伯曰:后皆三十度而有奇也。(……“后者,自始及终也。度,日也。三十度而有奇,一月之数也。奇,谓四十三刻七分半也。盖气有先至后至之差,不过三十度耳。即如气盈朔虚节序置闰之法,早至者先十五日有奇,迟至者后十五日有奇,或前或后,总不出一月有奇之数,正此义也。”按:此段问答,详味语气,是单论先后之差,未曾说到所以先后处。景岳谓气有盛衰,则至有先后,误矣。下文方是论所以先后。)
帝曰:善!气有非时而化者何也?岐伯曰:太过者当其时,不及者归其己胜也,(……按:己胜,谓已被胜也。己气不及,则力弱而权归于胜己者,故非其时而有其气,如注云春凉夏寒秋热冬雨之类是也。)
帝曰:愿闻其行何谓也?(按:谓气化营运之次序也。)岐伯曰:春气西行,夏气北行,秋气东行,冬气南行。(按:春主东,而其气常由东而西;秋主西,而其气常由西而东:夏主南,而其气常由南而北;冬主北,而其气常由北而南也。)故春气始于下,秋气始于上,夏气始于中,冬气始于标。(按:春主发散,而其气则本于秋冬之收藏,故云始于下。秋主收敛,而其气则本于春夏之长养,故云始于上。夏主长茂,而其气则本于中土之敦培,故云始于中。冬主归藏,而其气则本于岁半以前之所生所长所收而成,故云始于标。盖言气各有所自起也。)春气始于左,秋气始于右,冬气始于后,夏气始于前,此四时正化之常。(按:左,东也;右,西也;后,北也;前,南也。言四气之正位也。)故至高之地,冬气常在,至下之地,春气常在。(按:注云:“高山之巅,盛夏冰雪,污下川泽,严冬草生,常在之义足明矣。”又五常政大论云:“地有高下,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皆言气各有所互藏也。)必谨察之。帝曰:善!黄帝曰:五运六气之应见,六化之正,六变之纪,何如?岐伯对曰:夫六气正纪,有化有变,有胜有复,有用有病,不同其候,帝欲何问乎?帝曰:愿尽闻之。岐伯曰:请遂言之。夫气之所至也,厥阴所至为和平,(初之气,木之化。)少阴所至为暄,(二之气,君火也。)太阴所至为埃溽,(四之气,土之化。)少阳所至为炎暑,(三之气,相火也。)阳明所至为清劲,(五之气,金之化。)太阳所至为寒 ,(终之气,水之化。)时化之常也。(“三阴三阳之次,厥阴,一阴也;少阴,二阴也;太阴,三阴也。少阳,一阳也;阳明,二阳也;太阳,三阳也。皆因次为序,下文十二化皆然,此客气之常也。”按:时化者,随时变化,乃客气也,非四时之正化。注作主气,误矣。)
厥阴所至为风府,为璺启;(“微裂未破曰璺,开拆曰启,皆风化之所致。”按:府,犹藏也,会聚也。璺音问。)少阴所至为大火府,为舒荣;(按:少阴,君火也,故云大火府。物得阳气,气渐舒而色渐荣。)太阴所至为雨府,为员盈;(“太阴化湿,故为雨府。物得土气而后充盈,故为员盈。员,周也。”)少阳所至为热府,为行出;(按:少阳相火,相火为用,其热更甚,故曰热府。阳盛之极,气尽外达,故又曰行出也。)
阳明所至为司杀府,为庚苍;(“庚,更也。苍,木化也。物得发生之化者,遇金气而更易也。”按:金主肃杀,故为司杀府。)太阳所至为寒府,为归藏。(按:寒盛之时,万物收敛而归藏。)司化之常也。(按司,主也。六气之化,各有专主,乃有六府之名也。)
厥阴所至为生,为风摇;(“木气升,故主生。风性动,故为摇。”)少阴所至为荣,为形见;(按:阳气渐盛,万物荣美而庶类之形毕见也。)太阴所至为化,为云雨;(“土能化生万物,云雨其气也。”)少阳所至为长,为蕃鲜;(按:阳气盛长,万物蕃茂而鲜妍。)阳明所至为收,为雾露;(按:秋时收敛,故气凝结而为雾露也。)太阳所至为藏,为周密。(按:藏者,敛之深。周密者,藏之固也。)气化之常也。(按:有气则有化,六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风生,终为肃;(按:六微旨大论曰:“风位之下,金气承之。”故厥阴风生而终为整肃是也。)
少阴所至为热生,中为寒;(“六微旨大论曰:‘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故少阴热生而终为寒也。
又云:‘君火之下,阴精承之。’亦为寒之义。”)太阴所至为湿生,终为注雨;(“土位之下,风气承之,故太阴湿生而终为注雨,即飘骤之谓。”)少阳所至为火生,终为蒸溽;(“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故少阳火生而终为蒸溽也。”)阳明所至为燥生,终为凉;(“此燥凉二字,当互更之。盖金位之下,火气承之,故阳明凉生而终为燥也。”)太阳所至为寒生,中为温。(“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故太阳寒生而中为温也。”按:上文六化厥阴太阴少阳阳明俱言终,惟少阴太阳言中者,何也?盖六气之道,阴阳而已;阴阳征兆,水火而已。少阴者,君火也;太阳者,寒水也。阳胜则阴复,故少阴所至为热生,中为寒,此离象之外阳内阴也。阴胜则阳复,故太阳所至为寒生,中为温,此坎象之外阴内阳也。故惟此二气言中者,乃阴阳互藏之妙;其他言终者,则皆下承之义耳。)德化之常也。(按:正化之下,承者继之,虽六气相制之自然,而实则天地相生之德也。)
厥阴所至为毛化,(按,毛属木化。)少阴所至为羽化,(有羽翼飞行之类也。按:羽属火化。)太阴所至为 化,(无毛羽鳞甲之类也。按: 属土化。)少阳所至为羽化,(薄明羽翼蜂蝉之类,非翎羽之羽也。)
阳明所至为介化,(按:甲属金化。)太阳所至为鳞化,(按:鳞属水化。)德化之常也。(按:动物之生,禀之以化,六气之德也。)
厥阴所至为生化,(按,万物之生,木所化也。)少阴所至为荣化,(按:万物荣美,火所化也。)太阴所至为濡化,(按:濡润万物,湿土所化。)少阳所至为茂化,(按:万物畅茂,相火之化。)阳明所至为坚化,(按:物敛而坚,金燥所化。)太阳所至为藏化,(按:万物收藏,寒水之化。)布政之常也,(“气布则物从其化,故谓之政。”)
厥阴所至为飘怒,大凉;(“飘怒,木亢之变;大凉,金之承制也。”)少阴所至为大暄,寒;(“大暄,火亢之变;寒,阴精之承制也。”)太阴所至为雷霆骤注,烈风,(“雷霆骤注,土亢之变;烈风,木之承制也。”)少阳所至为瓢风燔燎,霜凝;(“飘风燔燎,热亢之变;霜凝,水之承制之。”)阳明所至为散落,温;(“散落,金亢之变;温,火之承制也。”)太阳所至为寒雪冰雹,白埃;(“寒雪冰雹,水亢之变;白埃,土之承制也。”)气变之常也。(“变者,变乎常也。六气亢极,则承者制之,因胜而复,皆非和平正气,故谓之变。”)
厥阴所至为挠动,为迎随;(“挠动,风之性。迎随,木之性。”)少阴所至为高明焰,为曛;(按:焰者,火之光。高明焰者,火炽盛而其光四达也。)太阴所至为沉阴,为白埃,为晦暝,(按:埃,尘也。白埃者,土飞扬而色白也。晦暝者,尘埃蔽日而昏昧,皆土气之所化也。)少阳所至为光显,为彤云,为曛;(“光显,虹电火光之属也。彤云,赤云也。”按:曛者,火热之气,少阴少阳俱火,故并言曛也。彤音同。)阳明所至为烟埃,为霜,为劲切,为凄鸣;(按:烟埃者,秋寒气肃,如烟之袅空,如埃之蔽日也。)太阳所至为刚固,为坚芒,为立。(按:此皆冬寒水冱之象也。)令行之常也。(“气行而物无敢违,故谓之令。”)
厥阴所至为里急,(按:木主肝,病则气抑郁而里急。)少阴所主为疡胗身热,(按:疡,疮属。胗,类。是皆君火外达于肌肤而然也。)太阴所至为积饮痞隔,(湿土用事,则脾多湿滞,故为积饮痞隔。)少阳所至为嚏呕,为疮疡,(按:相火上炎,故为嚏呕。热留肌肉,故为疮疡。)阳明所至为浮虚,(“阳明用事而浮虚,皮毛为金之合也。”)太阳所至为屈伸不利,(按:寒水用事则病在肾,肾主骨,故令屈伸不利。)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支痛;(按:支,胁也。厥阴主肝而部在两胁,故病则胁支痛。)少阴所至为惊惑,恶寒战栗,谵妄;(“少阴主心,故为惊惑。热极反兼寒化,故恶寒战栗。阳亢伤阴,心神迷乱,故谵妄。”)太阴所至为满;(“太阴主脾,病在中焦,故 满。 音蓄。”)少阳所至为惊躁,瞀昧,暴病;(按:少阳相火,属三焦而以火为用,故病则惊躁。火外阳而内阴,故瞀昧。相火急疾,故为暴病。景岳以为主胆,盖误以手少阳为足少阳也。夫足少阳胆本属木,安得谓之相火。)阳明所至为鼽,尻阴股膝髀 足病;(按:阳明燥金,主大肠而合于肺,肺开窍于鼻,肺感寒则鼻鼽。鼽,鼻塞也。尻阴股足等,肾之病也。大肠之经而见肾病,义未通。景岳又以阳明为主胃,误矣。盖胃者,土也,足阳明也。六气之阳明,乃手阳明大肠经,大肠属庚主金,故谓之燥金也。)太阳所至为腰痛。(“太阳膀胱之脉,挟脊抵腰中,故为腰痛。”)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 戾;(按:风木为病,则筋 缩而乖戾。戾,不柔也。 音软。)少阴所至为悲妄,衄 ;(“火病于心而并于肺,故为悲妄。火逼血而妄行,故鼻血为衄,污血为 。 音灭。”)太阴所至为中满,霍乱,吐下;(按:此土湿伤脾而及胃也。)少阳所至为喉痹,耳鸣,呕涌;(“相火上炎也。”)阳明所至为胁痛皴揭;(“燥金用事,则肝木受伤,故胁痛。皮肤甲错而起,为皴揭,皆燥病也。皴,取钧切。”)太阳所至为寝汗,痉。(“寒水用事,故为寝汗,脉要精微论曰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者是也。肢体强直、筋急反戾曰痉,阴寒凝滞而阳气不行也。痉音敬。”)病之常也。
厥阴所至为胁痛呕泄,(“木为自病,故胁痛。肝乘脾胃,故呕泄。”)少阴所至为语笑,(按:少阴主心与火,火盛则心不能静,故多言而善笑也。)太阴所至为重, 肿;(按:土过于湿则身重,肢体浮肿名曰肿也。)少阳所至为暴注, 螈,暴死;(“相火乘金,大肠受之,则为暴注而下。乘脾,则肌肉 动。
乘肝,则肢体筋脉抽螈。相火急暴,故为暴死。”)阳明所至为鼽嚏;(“金气寒肃而敛,故为鼽为嚏。”)
太阳所至为流泄禁止。(按:流泄兼津液便溺言,阴寒气闭,则津液收敛,汗不达空,二便难通,故曰流泄禁止也。)病之常也。
凡此十二变者,报德以德,报化以化,报政以政,报令以令,气高则高,气下则下,气后则后,气前则前,气中则中,气外则外,位之常也。(气报德报化,谓天地气也。高下前后中外,谓生病所也。手之阴阳其气高,足之阴阳其气下,足太阳气在身后,足阳明气在身前,足太阴少阴厥阴气在身中,足少阳气在身侧,各随所在言之,气变生病象也。按:此总结上文胜复为病之次,言各因其气之所至而为报也。王注论手足阴阳部位,自是不易。但本篇所言,专指六气。六气之内,少阳相火,乃是手少阳三焦,非足少阳胆;阳明燥金,乃是手阳明大肠,非足阳明胃。盖胃属土,非属金;胆属木,非属火也。吾乡张景岳、马玄HT 及诸名公,并仍王氏之误。
岂知相火燥金居六气之二,名义既乖,施治必谬,可不辨乎。然则三焦大肠之位应在何所?曰:大肠主传道变化,亦当如足三阴之气,行于身中。三焦包括一身,总统脏腑,理应属身之外。王注泛论脏腑之位则可,若为本篇此节之注则非也。)
故风胜则动,(按:风善行而数变,以动为性,故风胜则动也。又按以下六句,已见于阴阳应象大论,而此篇亦载之者,以此篇正专论六气,谓六气偏胜,则病应于外也。)热胜则肿,(“疮疡痈肿,火之病也。”)燥胜则干,(“精血津液枯竭于内,皮肤肌肉皴揭于外,皆燥之病也。”)寒胜则浮,(“腹满身浮,阳不足而寒为病也。”湿胜则濡泄,甚则水闭 肿,“濡泄,水利也。水闭 肿,水道不利而肌肉肿胀,按之如泥不起者是也。”)随气所在以言其变耳。(“气有高下前后中外之异,人之为病,其气亦然。故气胜于高,则病在头顶,气胜于下,则病在足膝;气胜于前,则病在面腹手臂;气胜于后,则病在肩背腰臀;气胜于中,则病在脏腑筋骨;气胜于外,则病在经络皮毛。而凡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泄 肿之类,无不随气所在而为病变也。”)
帝曰:愿闻其用也。(“此言施化之用也。”)岐伯曰:夫六气之用,各归不胜而为化。(“各归不胜,谓必从可克者而施其化也。”)故太阴雨化,施于太阳;太阳寒化,施于少阴;少阴热化,施于阳明;阳明燥化,施于厥阴;厥阴风化,施于太阴。各命其所在以征之也。(“所在,即方月也。主气之方月有常,如九宫八方各有所属,六气四时各有其序也。客气之方月无定,如子午岁,少阴司天,则太阳在东北,厥阴在东南,少阴在正南,太阴在西南,少阳在西北,阳明在正北,此子午客气之方也。太阳主初气,厥阴主二气,少阴主三气,太阴主四气,少阳主五气,阳明主六气,此子午客气之月也。若其施化,则太阳寒化,当施于正南之少阴及西北之少阳,初气之征也;厥阴风化,当施于西南之太阴,二气之征也;少阴热化,当施于正北之阳明,三气之征也;太阴雨化,当施于东北之太阳,四气之征也;少阳火化,当施于正北之阳明,五气之征也;阳明燥化,当施于东南之厥阴,终气之征也。此子午年少阴司天方月施化之义也。然岁步各有盛衰,气太过则乘彼不胜而施其邪化,气不及则为彼所胜而受其制化,气和平则各布其政令而无灾变之化,是以盈虚消长,又各有微妙存焉。举此一年,他可类求矣。”)
帝曰:自得其位何如?岐伯曰:自得其位,常化也。(“自得其位,言六气所临,但施化于本位之方月,而无彼此之相犯也。如前子午岁,太阳在东北,主初之气,于本位施其寒化,厥阴在东南,主二之气,于本位施其风化之类,皆自得其位之常化也。”)
帝曰:愿闻所在也。岐伯曰:命其位而方月可知也。(“命,命其名也。位,即上下左右之位也。方,方隅也。月,月令也。命其位则名次立,名次立则所直之方,所主之月,各有其应,而常变可知矣。上文云,报德以德,报化以化,报政令以政令者,言胜复之气,因变之邪正而报有不同也。云气高则高,气下则下,气后则后,气前则前,气中外则中外者,言胜复之方,随气所在,而或此或彼,变无定位也。故以天下之广言之,则东南方阳也,阳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热而左温;西北方阴也,阴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凉。以一州之地言之,则崇高者阴气治之,故高者气寒;污下者阳气治之,故下者气热。此方隅大小之气有不同也。以运气所主言之,则厥阴所至为风,少阴所至为火,太阴所至为雨,少阳所至为热,阳明所至为燥,太阳所至为寒,此六气之更胜,有衰王之不一也。以九宫所属言之,则有曰灾一宫,灾三宫,灾四宫,灾五宫,灾九宫,而四正四隅有异也。故本篇言位言方言月。夫以三者相参,则四时八方之候,其变不同者多矣。故有应于此而不应于彼者,有寒热温凉主客相反者,有南方清燥而温、北方雨湿而潦者,有中原冰雪而寒、左右温凉更互者,此以地理有高下,情势有大小,气位方月有从逆,小者小异,大者大异,而运气之变,所以有无穷之妙也。先儒有以天下旱潦不同,而非运气主岁之说者,盖未达此章之理耳。”)
帝曰:六位之气,盈虚何如?岐伯曰:太少异也。太者之至徐而常,少者暴而亡。(“六阳年谓之太,六阴年谓之少。太者气盈,故徐而常;少者气虚,故暴而亡。如前章六十年运气之纪,凡六太之年止言正化,而六少之年则有邪化,正以不及之年乃有胜气,有胜则有复,胜复之气皆非本年之正化,必乘虚而后至,故其为病反甚也。人之死生,全以正气为主,正气强,邪虽盛者必无害,正气弱,邪虽微者亦可忧,故欲察病之安危者,但察正气则吉凶可判矣。观此云太者徐而常,少者暴而亡,此正盈虚之理也。故凡气运盈者人气亦盈,其为病则有余,有余之病反徐而微,以其正气盛也。气运虚者人气亦虚,其为病则不足,不足之病必暴而甚,以其气本亏也。设不明邪正盈虚之道,而攻补倒施,多致气脱暴亡,是不知太者之易与而少者之可畏也。”)
帝曰:天地之气,盈虚何如?岐伯曰:天气不足,地气随之,地气不足,天气从之,运居其中而常先也。
(“天气即司天,地气即在泉,运即岁运。岁运居上下之中,气交之分,故天气欲降,则运必先之而降,地气欲升,则运必先之而升。”)恶所不胜,归所同和,随运归从而生其病也。(“此亦言中运也。如以木运而遇燥金司其天地,是为不胜则恶之,遇水火司其天地,是为同和则归之。不胜者受其制,同和者助其胜,皆能为病,故曰随运归从而生其病也。”按:恶,去声。)故上胜则天气降而下,下胜则地气迁而上,(“上胜者,司天之气有余也,上有余则气降而下。下胜者,在泉之气有余也,下有余则气迁而上。此即上文天气不足,地气随之,地气不足,天气随之之谓也。”)胜多少而差其分,(“胜多少,言气之微甚也。胜微则迁降少,胜多则迁降多,胜有多少,则气交之变有多寡之差分矣。”按:差音次,等差也。)微者小差,甚者大差,甚则位易气交,易则大变生而疾作矣。(按:小大之差,本于气之微甚,所差既甚,则上下之位,变易反常,而气交亦为之大变,谓中运见制于司天在泉,必有非常之病也。)大要曰:甚纪五分,微纪七分,其差可见,此之谓也。(“甚纪五分,胜气居其半也。微纪七分,胜止十之三也。此天地盈虚之数,有大差小差之分,故病变亦有微甚。”)
帝曰:善!论言热无犯热,寒无犯寒。余欲不远寒,不远热,奈何?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发表不远热,攻里不远寒。(“中于表者多寒邪,故发表之治不能远热,夏月亦然。郁于里者多热邪,故攻里之治不能远寒,冬月亦然。又此二句大意全在发攻二字。发者,逐之于外也。
攻者,逐之于内也。寒邪在表,非温热之气不能散,故发表者不远热。热郁在内,非沉寒之物不能除,故攻里不远寒。此必然之理也。然亦有用小柴、白虎、益元、冷水之类,而取汗愈病者何也?此因表里俱热,故当凉解,非发之之谓也。又有理中、四逆、回阳之类,而除痛去积者何也?此因阴寒留滞,故当温中,非攻之之谓也。所谓发者,开其外之固也。攻者,伐其内之实也。今之昧者,但见外感发热等病,不能察人伤于寒而传为热者有本寒标热之义,辄用芩连等药以清其标。亦焉知邪寒在表,药寒在里,以寒得寒,气求声应,致使内外合邪,遂不可解,此发表用寒之害也。其于春秋冬三季,及土金水三气治令,阴胜阳微之时为尤甚。故凡寒邪在表未散,外虽炽热而内无热证者,正以火不在里,最忌寒凉,此而误人,是不知当发者不可远热也。又如内伤喘痛胀满等证,多有三阴亏损者,今人但见此类,不辨虚寒,使用硝黄之属,且云先去其邪,然后固本,似乎近理。亦焉知有假实真虚之病,而更伐之,则病未去而元气已不能支矣,此而误人,是不知当攻者方不远寒也。
二者之害,见之多矣,不得不表出之,以为当事者之戒。”按:景岳此论,盖为误用寒凉者发。然以余所见,误治之失实不止此,请更论之。夫伯所谓发表不远热者,盖指感冒暴寒而言也。寒骤入表,非热不解,至真要大论所谓辛甘发散为阳是也。若夫伤寒表证及温暑类证,则又宜兼用辛凉。热论篇曰:“人之伤于寒也,则为病热。”是以三阳表证与夫温暑等证,并不用热。历代名贤师其意而变通之,如羌活汤、参苏饮之类,亦惟以辛凉为用。若以发表不远热之语而概施焉,其害岂可胜言。余故谓发表不远热者,盖指感冒暴寒而言也。此则景岳之论所未及,而实经旨两不相蒙之要义,学人不可以不辨者也。至于辛凉解表之法,既建于前贤,后人因之,遂有纯用苦寒,以致火为寒抑,变证杂出,竟不识其病之所以者,良由俗医荒陋,不知孰为外感重而内伤轻,孰为内伤多而外感少,概用寒凉,兼之消导,使正气耗而不能托邪,邪火郁而不能外达,变证蜂起,深可叹也。余遇此等,常用东垣法,以补中益气加减治之,以扶正托邪,以升阳散火。其有消导过剂,误下伤阴,以致阴竭阳浮者,直用参熟桂附以救其败。误治之失,殊难更仆,宁止景岳所言内外合邪而已也。况本寒标热之语,亦有可议,盖正伤寒与类证,前虽感寒,后实变热,如以热药发表,恐与纯用苦寒之害无异。景岳能知发表不可用寒,而不知发表不可一于用热,千虑一失,智者亦不免也。)帝曰:不发不攻,而犯寒犯热何如?岐伯曰:寒热内贼,其病益甚。(按:表未有寒而用热,里未有热而用寒,是仍以热犯热、以寒犯寒矣,贼害正气,病焉得不甚。)
帝曰:愿闻无病者何如?岐伯曰:无者生之,有者甚之。(按:病本无寒无热,而误用寒热,则寒热之病生。若病既有寒有热,而药复误用寒热,则病之寒热益甚矣。)帝曰:生者何如?岐伯曰:不远热则热至,不远寒则寒至。寒至则坚痞、腹满、痛急、下利之病生矣。热至则身热,吐下、霍乱、痈疽疮疡、瞀郁、注下、螈、肿胀、呕、鼽衄、头痛、骨节变、肉痛、血溢血泄、淋 之病生矣。(按:至者,后来之辞也。谓初未有寒热,因误犯寒热,而后寒热之病乃来也。寒至则阳衰,热至则火炽,故病各如是也。犯寒犯热之病诚不止此,兹特举其大端耳。)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时必顺之,犯者治以胜也。(……春宜凉,夏宜寒,秋宜温,冬宜热,此时之所宜也,不可不顺。然犯热治以寒,犯寒治以热,犯春宜用凉,犯秋宜用温,是以胜也。
犯热治以咸寒,犯寒治以甘热,犯凉治以苦温,犯温治以辛凉,亦胜之道也。)
帝曰:假者何如?岐伯曰:有假其气,则无禁也。所谓主气不足,客气胜也。(按:此又论寒热之可犯者。
假,不真也。病本热而反似寒,是谓假寒。病本寒而反似热,是谓假热。寒热既假,则不妨以热犯热,以寒犯寒,乃从治之法,而不在禁用之例。五常政大论曰假者反之,至真要大论曰反者反治,即用热远热、用寒远寒之义也。故不必治其胜,而但治其不足,即阳病治阴、阴病治阳之意,盖真不可犯而假可犯也。景岳以假为假借,误矣。此一段原本在下文所谓泻之之后,文义参错,今挈置于此,省览较便。)
帝曰:善!郁之甚者,治之奈何?(“此详明五郁之治也。天地有五运之郁,人身有五脏之应,郁则结聚不行,乃致当升不升,当降不降,当化不化,而郁病作矣。故或郁于气,或郁于血,或郁于表,或郁于里,或因郁而致病,或因病而生郁。郁而太过者,宜裁之抑之,郁而不及者,宜培之助之,大抵诸病多有兼郁,此所以治有不同也。”)岐伯曰:木郁达之,(“达,畅达也。凡木郁之病,风之属也。其脏应肝胆,其经在胁肋,其主在筋爪,其伤在脾胃、在血分。然木喜调畅,故在表者当疏其经,在里者当疏其脏,但使气得通行,皆谓之达,诸家以吐为达者,安足以尽之。”)火郁发之,(“发,发越也。凡火郁之病,为阳为热之属也。
其脏应心主、小肠、三焦,其主在脉络,其伤在阴分。凡火所居,有结聚敛伏者,不宜蔽遏,故当因其势而解之散之,升之扬之,如开其窗,揭其被,皆谓之发,非独止于发汗也。”)土郁夺之,(“夺,直取也。凡土郁之病,湿滞之属也。其脏应脾胃,其主在肌肉四肢,其伤在胸腹。土畏壅滞,凡滞在上者夺其上,吐之可也;滞在中者夺其中,伐之可也;滞在下者夺其下,泻之可也。凡此皆谓之夺,非独止于下也。”)金郁泄之,(“泄,疏利也。凡金郁之病,为敛为塞为燥为闭之属也。其脏应肺与大肠,其主在皮毛声息,其伤在气分。故或解其表,或破其气,或通其便,凡在上在下,在表在里,皆可谓之泄也。”)水郁折之,(“折,调制也。凡水郁之病,为寒为水之属也。水之本在肾,水之标在肺,其伤在阳分,其反克在脾胃。水性善流,宜防泛溢。凡折之之法,如养气可以化水,治在肺也;实土可以制水,治在脾也;壮火可以胜水,治在命门也;自强可以帅水,治在肾也;分利可以泄水,治在膀胱也。凡此皆谓之折,岂独抑之而已哉。”)然调其气。(“然,如是也。
用是五法以去其郁,郁去则气自调矣。”)过者折之,以其畏也,所谓泻之。(“此承上文而言郁之甚者,其邪聚气实,则为太过之病,过者畏泻,故以泻为畏。如至真要大论曰,木位之主其泻以酸,火位之主,其泻以苦,土位之主,其泻以甘,金位之主,其泻以辛,水位之主,其泻以咸之类,是即治以所畏也。”按:景岳所论五郁之治,晓畅无遗,发前人所未尽者,其功韪哉!)
卷之五
六微旨大论
天有六气,人有三阴三阳,上下相应,变化于是乎生,疾病于是乎起,其旨甚微,故曰六微旨大论也。
黄帝问曰:呜呼远哉!天之道也,如迎浮云,若视深渊,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极。(按:喻六气之本于天而未易测识也。)夫子数言谨奉天道,余闻而藏之,心私异之,不知其所谓也,愿夫子溢志尽言其事,令终不灭,久而不绝,天之道可得闻乎?岐伯稽首再拜对曰:明乎哉问!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时也。
帝曰:愿闻天道,六六之节,盛衰何也?(按:六六之节者,言天有六气,而人之三阴三阳与之相应,故云六六也,与六节脏象论所言六六之节,乃指一岁六六三百六十日者不同。)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纪。(张景岳曰:“此言六位之序,以明客气之盛衰也。”)故少阳之右,阳明治之;阳明之右,太阳治之;太阳之右,厥阴治之;厥阴之右,少阴治之;少阴之右,太阴治之;太阴之右,少阳治之。此所谓气之标,盖南面而待之也。(“此即所谓六六之节也,三阴三阳以六气为本,六气以三阴三阳为标。然此右字,皆自南面而观以待之,所以少阳之右为阳明也。”)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谓也。(“光,日光也。
位,位次也。凡此六气之次,即因天之序也。天既有序,则气之王者为盛,气之退者为衰。然此盛衰之时,由于日光之移,日光移而后位次定。圣人之察之者,但南面正立而待之,则其时更气易,皆于日光见之矣。
故生气通天论曰:‘天运当以日光明。’正此移光定位之义。”谨按以上言三阴三阳之序,为气之标,所谓左右有纪也。以下言人之阴阳,必待天之六气以为治,为标原于本,所谓上下有位也。六六之节,义具于此。)
少阳之上,火气治之,中见厥阴。(按:少阳者,手经之三焦,人身之相火也。然人身之有相火,非即始之于人也,盖由天有火气治之于上矣。火气治于上,少阳三焦应于下。三焦者,相火之表也,有表必有里,厥阴心包中见焉。中见者,表里之间之谓也。)阳明之上,燥气治之,中见太阴。(按:阳明者,手大肠之经,人腑之金也。人身之金,必禀天之燥气以为治,燥气治于上,阳明大肠应于下。大肠者,金之表也,有表必有里,手太阴肺金中见焉。)太阳之上,寒气治之,中见少阴。(太阳者,足膀胱之经,人腑之水也。人身之水,必资天之寒气以为治,寒气治于上,太阳膀胱应于下。膀胱者,水之表也,有表必有里,足少阴肾水中见焉。)
厥阴之上,风气治之,中见少阳。(厥阴者,足肝脏之经,人脏之木也。人身之木,必资天之风气以为治,风气治于上,厥阴肝木应于下。肝者,风木之里也,有里必有表,足少阳胆木中见焉。)少阴之上,热气治之,中见太阳。(少阴者,手心脏之经,人脏之火也。人身之火,必资天之热气以为治,热气治于上,少阴心火应于下。心者,火之里也,有里必有表,手太阳小肠中见焉。)太阴之上,湿气治之,中见阳明。(太阴者,足脾脏之经,人脏之土也。人身之土,必资天之湿气以为治,湿气治于上,太阴脾土应于下。脾者,土之里也。有里必有表,足阳明胃土中见焉。)所谓本也。本之下,中之见也。见之下,气之标也。(按:三阴三阳上禀于六气,是六气者所谓本也。本立于上,而阴阳与之相应者,见于一表一里之中。惟所见者为阴阳之表里,乃人之脏腑,所谓六气之标也。谨按三阴三阳,各有表里相配之目。如手少阳三焦,配手厥阴心包;手阳明大肠,配手太阴肺;足太阳膀胱,配足少阴肾;足厥阴肝,配足少阳胆;手少阴心,配手太阳小肠;足太阴脾,配足阳明胃。及其上应六气之名,或称表不称里,或称里不称表,如相火止云少阳三焦,不言厥阴心包,燥金止云阳明大肠,不言太阴肺,寒水止云太阳膀胱,不言少阴肾,风木止云厥阴肝,不言少阳胆,君火止云少阴心,不言太阳小肠,湿土止云太阴脾,不言阳明胃者,何也?人身之脏腑,天地之阴阳也。阴阳不可以偏废,则脏腑不可以偏称。其称表不称里者,阳为阴之卫,言表而里在其中,是故相火之少阳,上应热气而中见厥阴,燥金之阳明,上应燥气而中见太阴,寒水之膀胱,上应寒气而中见少阴也。其称里不称表者,阴为阳之基,言里而表亦在其中,是故风木之厥阴,上应风气而中见少阳,君火之少阴,上应火气而中见太阳,湿土之太阴,上应湿气而中见阳明也。阴阳本互根,脏腑相输应,而总受六气之气以为气,所谓标原于本也。奈何景岳将中字实看,谓为互根之中气。如云与厥阴为表里,故中见厥阴,是以相火而兼风木之化等语。据云与厥阴为表里,是已知厥阴为配三焦之手厥阴矣,而又云兼风木之化,是更以为足厥阴矣,且相火从无兼风木之化之说。以下五段,谬误皆然。景岳之意,盖惑于相火寄于肝胆之语,故一误而无所不误也。)本标不同,气应异象。(本标不同者,六气为三阴三阳之本,如风木王于春,乃春或宜温而反寒,是本有不同也。三阴三阳为六气之标,如春宜木王,而人之肝胆反虚,是标有不同也。如木值之年,气宜木王而木反见虚,肝盛之时,盛宜凌弱而反自病,是本标不同也。凡若此者,气既乖反,则时序变于上,人病变于下,宜热反寒,脉从证逆,所应之象,自尔乖异也。)
帝曰:其有至而至,有至而不至,有至而太过,何也?(按:此专问六气之正变,以验气之盛衰也。)
岐伯曰:至而至者和;至而不至,来气不及也;未至而至,来气有余也。(按:时至气亦至,和平之应也。
若时已至而气尚未至,为气不及。若时未至而气先至,为气有余。气者,六气也。)帝曰:至而不至,未至而至,何如?岐伯曰:应则顺,否则逆,逆则变生,变生则病。(当期为应,愆期为否,天地之气,生化不息,无止碍也。不应有而有,应有而不有,是造化之气失常,失常则气变,变常则血气纷扰而为病矣。天地变而失常,则万物皆病。)帝曰:善!请言其应。
岐伯曰:物生其应也,气脉其应也。(物之生荣有常时,脉之至有常期,有余岁早,不及岁晚,皆根据期而至也。
按:物得气之先,脉随气而动,故欲验六气之盛衰,但观物生之早晚,更察脉至之衰王,而天地之气可知矣。)
帝曰:善!愿闻地理之应六节气位何如?(按:张景岳曰:“此下言地理之应六节,即主气之静而守位者也,故曰六位,亦曰六步,乃六气所主之位也。”)岐伯曰:显明之右,君火之位也。(按:张景岳曰:“显明者,日出之所,卯正之中,天地平分之处也。显明之右,谓自斗建卯中,以至巳中,步居东南,为天之右间,主二之气,乃春分后六十日有奇,君火治令之位也。若客气以相火加于此,是谓以下临上,臣位君则逆矣。”)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退行一步,谓退于君火之右一步也。此自斗建巳中,以至未中,步居正南,位直司天,主三之气,乃小满后六十日有奇,相火之治令也。”)复行一步,土气治之;(“复行一步,谓复于相火之右,又行一步也。此自未中以至酉中,步居西南,为天之左间,主四之气,乃大暑后六十日有奇,湿土治令之位也。”)复行一步,金气治之;(“此于土气之右,又行一步,自酉中以至亥中,步居西北,为地之右间,主五之气,乃秋分后六十日有奇,燥金治令之位也。”)复行一步,水气治之,(“此于金气之右,又行一步,自亥中以至丑中,步居正北,位当在泉,主终之气,乃小雪后六十日有奇,寒水之治令也”)复行一步,木气治之;(“此于水气之右,又行一步,自丑中以至卯中,步居东北,为地之左间,主初之气,乃立春后六十日有奇,风木治令之位也。”)复行一步,君火治之。(“此自木气之末,复行于显明之右,君火之位,是为主气六步之一周。”谨按此言六气所主之位,止就一岁而言,乃一定之气,气之常也。若六十年中,司天在泉,每年各有六步,初气始于地之左间,以次其不同气之变也。)相火之下,水气承之;水位之下,土气承之;土位之下,风气承之;风位之下,金气承之;金位之下,火气承之;君火之下,阴精承之。(按,张景岳曰:“此言六位之下,各有所承。承者,前之退而后之进也。承之为义有二:一曰常,一曰变。常者,如六气各专一令,一极则一生,循环相承,无有间断,故于六位盛极之下,各有相制之气,随之以生,由生以化,由微而着,更相承袭,时序乃成,所谓阳盛之极,则阴生承之,阴盛之极,则阳生承之,亦犹阴阳家五行胎生之义,此岁气不易之令,故谓之常,常者四时之序也。变者,如六元正纪大论所谓少阳所至为火生,终为蒸溽,水承相火之象也;水发而雹雪,土气承水之象也;土发而飘骤,风木承土之象也;木发而毁折,金气承木之象也;金发而清明,火气承金之象也;火发而曛昧,阴精承火之象也,此则因亢而制,因胜而复,承制不常,故谓之变,变者非时之邪也。然曰常曰变,虽若相殊,总之防其太过而成乎造化之用,理则一耳。”)帝曰:何也?岐伯曰:亢则害,承乃制。(按:景岳曰:“亢者,盛之极也。制者,因其极而抑之也。盖阴阳五行之道,亢极则乖而强弱相残矣。故凡有偏盛则必有偏衰,使强无所制,则强者愈强,弱者愈弱,而乖乱日甚。所以亢而过甚,则害乎所胜,而承其下者,必从而制之,此天地自然之妙,真有不期然而然者。天下无常伸之理,亦无常屈之理。
易之干象曰:‘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复之彖曰:‘复其见天地之心乎。即此亢承之义。’”)制生则化,外列盛衰。(“制生则化,当作制则生化,传写误也。夫盛极有制则无亢害,无亢害则生化出乎自然,当盛者盛,当衰者衰,循序当位,是为外列盛衰。外列者,言发育之多也。”)
害则败乱,生化大病。(“亢而无制则为害矣,害则败乱失常,不生化正气而为邪气,故为大病也。王安道曰:‘予读内经至亢则害,承乃制,喟然叹曰,至矣哉,其造化之枢纽乎。王太仆发之于前,刘河间阐之于后,圣人之蕴,殆靡遗矣。然学人尚不能释然,得不犹有未悉之旨欤,请推而陈之。夫自显明之右至君火治之十五句,言六节所治之位也。自相火之下至阴精承之十二句,言地理之应岁气也。亢则害二句,言抑其过也。制则生化四句,言有制之常与无制之变也。承犹随也,然不言随而言承者,以下言之,则有上奉之象,故曰承。
虽谓之承,而有防之之义存焉。亢者过极也,害者害物也,制者克胜之也。然所承者,其不亢则随之而已,故虽承而不见;既亢则克胜以平之,承斯见矣。然而迎之不知其所来,迹之不知其所止,固若有不可必者;然可必者常存乎杳冥恍惚之中,而莫之或欺也。河间曰:己亢过极,则反似胜己之化。似也者,其可以形质求哉。
故后篇云,厥阴所至为风生,终为肃,少阴所至为热生,终为寒之类,其为风生为热生者亢也,其为肃为寒者制也。又水发而雹雪,土发而飘骤之类,其水发土发者亢也,其雹雪飘骤者制也。若然者,盖造化之常,不能以无亢,亦不能以无制焉耳。’又虞天民曰:制者,制其气之太过也。害者,害承者之元气也。所谓元气者,总而言之,谓之一元,如天一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循环无端,生生不息也。
分而言之,谓之六元,如水为木之化元,木为火之化元,火为土之化元,土为金之化元,金为水之化元,亦运化而无穷也。假如火不亢,则所承之水随之而已,一有亢极,则其水起以平之,盖恐害吾金元之气,子来救母之意也。六气皆然。此五行胜复之理,不期然而然者矣。由此观之,则天地万物固无往而非五行,而亢害承制又安往而不然哉。故求之于人,则五脏更相平也,五志更相胜也,五气更相移也,五病更相变也。故火极则寒生,寒极则湿生,湿极则风生,风极则燥生,燥极则热生,皆其化也。第承制之在天地者,出乎气化之自然,而在人为亦有之,则在挽回运用之得失耳。使能知其微,得其道,则把握在我,何害之有。设承制之盛衰不明,似是之真假不辨,则败乱可立而待也,惟知者乃能慎之。”二家之论,亢害承制之义,无余蕴矣。)
帝曰:盛衰何如?(按:此因前言外列盛衰,故帝又辨悉其义也。)岐伯曰: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邪则变甚,正则微。(按:甚者病之重,微者病之轻,非位当位,义如下文。)帝曰:何谓当位?岐伯曰:木运临卯,(按:以木运临卯位,丁卯岁也。)火运临午,(按,以火运临午位,戊午岁也。)土运临四季,(按:土运临四季,甲辰甲戌己丑己未岁也。)金运临酉,(按:金运临酉,乙酉岁也。)水运临子,(按:水运临子,丙子岁也。)所谓岁会,气之平也。(按:此岁会与年支同气,故曰岁会,其气平也,共八年。)帝曰:非其位何如?岐伯曰:岁不与会也。(按:岁运不与地支相会,乃二十四岁之外,指三十六年而言也。)帝曰:土运之岁,上见太阴;(按:上谓司天,土运上见太阴,己丑己未岁也。)火运之岁,上见少阳少阴;(按:火运上见少阳,戊寅戊申岁也。上见少阴,戊子戊午岁也。)金运之岁,上见阳明;(按:金运上见阳明,乙卯乙酉岁也。)木运之岁,上见厥阴;(按:木运上见厥阴,丁巳丁亥岁也。)水运之岁,上见太阳,奈何?(按:水运上见太阳,丙辰丙戌岁也。奈何谓此十二年,是岁运与司天同气者,其名与义为何如也。)岐伯曰:天之与会也。(……按:天与运会也。)天符岁会何如?岐伯曰:太一天符之会也。(按:既为天符,又为岁会,是名太一天符之会,如上之己丑己未戊午乙酉四岁是也。太一者,至尊无二之称也。)帝曰:其贵贱何如?岐伯曰:天符为执法,岁位为行令,太一天符为贵人。(按:张景岳曰:“执法者位于上,犹执政也。行令者位乎下,犹主司也。贵人者统乎上下,犹君主也。”)帝曰:邪之中也奈何?岐伯曰:中执法者,其病速而危。
(“中执法者,犯司天之气也,天者生之本,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行令者。犯地支之气也,害稍次之,故其病徐而持。持者,邪正相持而吉凶相半也。”)中贵人者,其病暴而死。(“中贵人者,天地之气皆犯矣,故暴而死。按此三者,地以天为主,故中天符者甚于岁会,而太一天符者,乃三气合一,其盛可知,故不犯则已,犯则无能解也。”)
帝曰:位之易也何如?岐伯曰:君位臣则顺,臣位君则逆。逆则其病近,其害速,顺则其病远,其害微,所谓二火也。(按:君者君火也,臣者相火也。君火者心火也,相火者三焦也。三焦配合心包,佐心君以行令,故心为君火,而三焦为相火。然君火者阳火也,居膈上而位高,如降而下行,火气运动,是为君处臣位,其势顺而病亦轻。相火者阴火也,居丹田而位在下,如脱根上升,火气浮越,是为臣 君位,其势逆而病必重。此二火有一定之位,如变易则病有轻重之殊也。)
帝曰:善!愿闻其步何如?岐伯曰:所谓步者,六十度而有奇。(按:张景岳曰:“一日一度,度即日也。
周岁共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刻,以六步分之,则每步得六十日又八十七刻半,故曰有奇也。”)故二十四步,积盈百刻而成日也。(按:景岳曰:“二十四步,合四岁之步也。积者,积二十四个八十七刻半,共得二千一百刻,是谓二十一日。以四岁全数合之,正得一千四百六十一日。此共以二十四步之余,积盈百刻,合成四岁之全日,而三合会同之气数,于斯见矣。详如下文。”)
帝曰:六气应五行之变何如?岐伯曰:位有终始,气有国中,上下不同,求之亦异也。(按:张景岳曰:“此复求上文天道六六之节,地理之应六节气位,及天元纪大论所谓上下相召,五六相合之至数也。位,地位也。气,天气也。位有上下左右之终始,气有前后升降之国中,以天之气而加于地之位,则上下相错,互有差移,故曰上下不同,求之亦异也。国中义详见后章。”)帝曰:求之奈何?岐伯曰:天气始于甲,地气始于子,子甲相合,命曰岁立,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天气有十干而始于甲,地气有十二支而始于子,子甲相合,即甲子也。干支合而六十年之岁气立,岁气立则有时可候,有气可期矣。”)帝曰:愿闻其岁,六气始终早晏何如?岐伯曰:明乎哉问也!甲子之岁,初之气,天数始于水下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甲子岁,六十年之首也。
初之气,六气之首,地之左间也。始于水下一刻,漏水百刻之首,寅初刻也。终于八十七刻半,谓每步之数,各得六十日又八十七刻半也。故甲子岁,初之气,始于首日寅时初初刻,终于六十日后子时初四刻。至子之正初刻,则属春分节而交于二之气矣。凡后之申子辰年皆同。”)二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
(“此继初气而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直子之正初刻也。又加二气之六十日余八十七刻半,则此当终于七十五刻,直戌之正四刻也。后义仿此。”)三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始于七十六刻,亥初初刻也。
终于六十二刻半,酉初四刻也。”)四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始于六十二刻六分,酉正初刻也。终于五十刻,未正四刻也。”)五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始于五十一刻,申初初刻也。终于三十七刻半,午初四刻也。”)六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始于三十七刻六分,午正初刻也。终于二十五刻,辰正四刻也。此二十五刻者,即岁余法四分日之一也。”)所谓初六,天之数也。(“初六者,子年为首之六气也。此以天之气数而加于地之步位,故曰天之数也。后仿此。”)
乙丑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始于二十六刻,巳初初刻也。终于一十二刻半,卯初四刻也。凡后之巳酉丑年皆同。”)二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始于一十二刻六分,卯正初刻也。终于水下百刻,丑正四刻也。”)三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始于一刻,寅初初刻也。终于八十七刻半,子初四刻也。”)四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始于八十七刻六分,子正初刻也。终于七十五刻,戌正四刻也。”)五之气,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始于七十六刻,亥初初刻也。终于六十二刻半,酉初四刻也。”)六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始于酉正初刻,终于未正四刻。此五十刻者,四分日之二也。”)所谓六二,天之数也。(“丑次于子,故曰六二。”)
丙寅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始于申初初刻,终于午初四刻。凡后寅午戌年皆同。”)二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始于午正初刻,终于辰正四刻。”)三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始于巳初初刻,终于卯初四刻。”)四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始于卯正初刻,终于丑正四刻。”)五之气,始于一刻,终于八十七刻半。(“始于寅初初刻,终于子初四刻。”)六之气,始于八十七刻六分,终于七十五刻。(“始于子正初刻,终于戌正四刻。此七十五刻者,四分日之三也。”)所谓六三,天之数也。(“寅次于丑,故曰六三。”)
丁卯岁,初之气,天数始于七十六刻,终于六十二刻半。(“始于亥初初刻,终于酉初四刻。凡后之亥卯未年皆同。”)二之气,始于六十二刻六分,终于五十刻。(“始于酉正初刻,终于未正四刻。”)三之气,始于五十一刻,终于三十七刻半。(“始于申初初刻,终于午初四刻。”)四之气,始于三十七刻六分,终于二十五刻。(“始于午正初刻,终于辰正四刻。”)五之气,始于二十六刻,终于一十二刻半。
(“始于巳初初刻,终于卯初四刻。”)六之气,始于一十二刻六分,终于水下百刻。(“始于卯正初刻,终于丑正四刻。此水下百刻者,即上文所谓二十四步,积盈百刻而成日也。”)所谓六四,天之数也。(“卯次于寅,故曰六四。此一纪之全数也。”)
次戊辰岁,初之气,复始于一刻。常如是无已,周而复始。(“以上丁卯年六之气,终于水下百刻,是子丑寅卯四年气数至此已尽,所谓一纪。故戊辰年则气复始于一刻,而辰巳午未四年又为一纪,申酉戌亥四年又为一纪,此所以常如是无已,周而复始也。”)
帝曰:愿问其岁候何如?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日行一周,天气始于一刻。(按:张景岳曰:“岁候者,通岁之大候,此承上文而复总其气数之始也。一周者,一周于天,谓甲子一年为岁之首也。”)日行再周,天气始于二十六刻。(“乙丑岁也。”)日行三周,天气始于五十一刻。(“丙寅岁也。”)日行四周,天气始于七十六刻。(“丁卯岁也。”)日行五周,天气复始于一刻。(“戊辰岁也。”)所谓一纪也。(“如前四年是也,一纪尽而复始于一刻矣。纪者,如天元纪大论所谓终地纪者,即此纪字之义。”)是故寅午戌岁气会同,卯未亥岁气会同,辰申子岁气会同,巳酉丑岁气会同,终而复始。(阴阳法以是为三合者,缘其气会同也。不尔,则各在一方,义无由合。)
帝曰:愿闻其用也。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气交。(本谓天六气,寒暑燥湿风火也,三阴三阳由是生化,故云本,所谓六元者也。位谓金木火土水君火也。天地之气,上下相交,人之所处者也。按:张景岳曰:“言天者求之本,谓求六气之盛衰,而上可知也。言地者求之位,谓求六步之终始,而下可知也。人在天地之中,故求之气交,而安危可知也。”)帝曰:何谓气交?岐伯曰:上下之位,气交之中,人之居也。(自天之下,地之上,则二气交合之分也。人居地上,是以生化变易,皆在气交之中也。)
故曰:天枢之上,天气主之;天枢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此之谓也。(按:张景岳曰:“枢,枢机也,居阴阳升降之中,是谓天枢,故天枢之义,当以中字为解。中之上天气主之,中之下地气主之,气交之分即中之位也。而形气之相感,上下之相临,皆中宫应之而为之市,故人气从之,万物由之,变化于兹乎见矣。”谨按王注以天枢为当齐两旁穴,谓正当身之半,三分折之,上分应天,下分应地,中分应气交,理诚是也。然以人气从之二句观之,则枢之为义,似不单指穴言。夫枢者,户牖之所恃以开 者也。人居天地之中,枢为上下之界,盖一身之纲维,三才之关键:故推崇之曰天枢也。张景岳又言天枢更不单指人身,兼取卦象为喻,且引至真要大论云,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此即上下卦之义。然则三气四气则一岁之气交也,自四月中至八月中,计四个月,一百二十日之间,而岁之旱潦丰俭,物之生长成收,皆系乎此,故曰气交之分,人气从之,万物由之也。景岳之论,则更合气运而为言,颇与人气从之二句甚亲切也。)
帝曰:何谓国中?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气同法。(按:张景岳曰:“度即日也,一步之数,凡六十日八十七刻半而两分之,则前半部始于初,是为初气,凡三十度而有奇。奇谓四十三刻又四分刻之三也。后半步始于中,是为中气,其数如初,故曰同法也。”)帝曰:国中何也?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初者地气也,中者天气也。(按:景岳曰:“国中者,所以分阴阳也。凡一气之度必有前后,有前后则前阳而后阴。阳主进,自下而上,故初者地气也;阴主退,自上而下,故中者天气也。又按国中者,初言其始,气自始而渐盛也;中言其盛,气自盛而渐衰也。但本篇所谓国中者,以一步之气为言,故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气同法。盖阴阳之气无往不在,故国中之气亦无往不然。即以一岁言之,则冬至气始于北,夏至气中于南,北者盛之始,南者衰之始,此岁气之国中也。以昼夜言之,夜则阳生于坎,昼则日中于离,坎则升之始,离则降之始,此日度之国中也。不惟是也,即一月一节一时一刻靡不皆然,所以日有朔而有望,气有节而有中,时有子而有午,刻有初而有正,皆所以分国中也。”景岳此解尤为精确。)
帝曰:其升降何如?岐伯曰:气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按:景岳曰:“天无地之升则不能降,地无天之降则不能升,故天地更相为用。”)帝曰:愿闻其用何如?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谓天;降已而升,升者谓地。(按:此正辨更用之旨也。天地之气本相交互,降者天也,然必有升而后有所降,故升已而降,降以升为用也;升者地也,然必有降而后有所升,故降已而升,升以降为用也。)天气下降,气流于地;地气上升,气腾于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变作矣。(按:天降地升,更相为用,病变因之而作矣。)
帝曰:善!寒湿相遘,燥热相临,风火相值,其有间乎?岐伯曰:气有胜复,胜复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变,变则邪气居之。(按:景岳曰:“六气皆有胜复,而胜复之作,正则为循环当位之胜复,故有德有化有用;邪则为亢害承制之胜复,故有灾有变。”)
帝曰:何谓邪乎?岐伯曰:夫物之生从于化,物之极由乎变,变化之相薄,成败之所由也。(按:景岳曰:“物之生从于化,由化而生也;物之极由乎变,由极而变也。生由化而成,其气进;败由变而致,其气退。
故曰变化之相薄,成败之所由也。薄,侵迫也。”)按天元纪大论,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是解变化之义;此言从于化,由乎变,是推原所以生极之故也。文虽同而义实异,王注及诸家俱作一例解,亦未之思也。故气有往复,用有迟速,四者之有,而化而变,风之来也。(按,往者时之退,复者令之新,迟者应至而不至,速者不应至而至也。四序推移,固有一定之常数,应至而至,风之正也;乃气有非常,则或未至而至,或至而不至,变变化化,风邪于是乎来也,惟有迟速而变化生焉。下文方推原到盛衰,景岳即以迟速为盛衰,误矣。)帝曰:迟速往复,风所由生,而化而变,故因盛衰之变耳。成败倚伏游乎中,何也?(按:帝言风邪之起,固由于气之往来迟速,然其所以迟速之故,衰则迟而盛则速耳。其间或成或败,或先成而败即倚焉,或败矣而成即伏焉,咸不外乎往复迟速者何故。)岐伯曰: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按:景岳曰:“动静者,阴阳之用也。所谓动者,即形气相感也,即上下相召也,即往复迟速也,即升降出入也,由是而成败倚伏,无非由动而生也。但动而正则吉,不正则凶,动而不已,则灾变由之而作矣。”成败之相倚伏也,实变化之自然,动乎其不得不动,动静之常也;若动而不已,是有动无静,气反其常,灾变必因之而作,天地且然,人其可多动乎。)帝曰:有期乎,岐伯曰:不生不化,静之期也。(按:景岳曰:“阳动阴静,相为对待,一消一息,各有其期。上文言成败倚伏生乎动,即动之期也;动极必变,而至于不生不化,即静之期也。然则天地以春夏为动,以秋冬为静;人以生为动,死为静也。”)帝曰:不生化乎?(“帝疑天地之道,岂真有不生不化者乎。”)岐伯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按:景岳曰:“凡物之动者,血气之属也,其生气根于身之中,以神为生气之主,故曰神机。然神之存亡,由于饮食呼吸之出入,出入废,则神机化灭而动者息矣。物之植者,草木金石之属也,其生气根于形之外,以气为荣枯之主,故曰气立。
然气之盛衰,由于阴阳之升降,升降息,则气立孤危而植者败矣。”按五常政大论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是则神机气立者,万物之所恃以生化,而天地之道所必不可无者也。无生化则无万物,无万物且不成其为天地,故下文云云也。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按:景岳曰:“生长壮老已,动物之始终也,故必赖呼吸之出入;生长化收藏,植物之盛衰也,故必赖阴阳之升降。”)是以升降出入,无器不有,故无不出入,无不升降。(包藏生气者,皆谓生化之器,触物然矣。夫窍横者,皆有出入去来之气;窍竖者,皆有阴阳升降之气往复于中。
何以明之?则壁 户牖两面伺之,皆承来气冲击于人,是则出入气也。夫阳升则井寒,阴升则水暖,以物投井及叶坠空中,翩翩不疾,皆升气所碍也。虚管溉满,捻上悬之,水固不泄,为无升气而不能降也。空瓶小口,顿溉不入,为气不出而不能入也。由是观之,升无所不降,降无所不升,无出则不入,无入则不出。夫群品之中,皆出入升降,不失常守,而云非化者,未之有也。有识无识,有情无情,去出入,已升降,而得存者,亦未之有也。故曰出入升降,无器不有。按:启玄妙喻,得未曾有,但无不出入二句,王本在下节器者生化之宇之下,详味文义,必错简也,今移置于此。)故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则分之,生化息矣。(按:易曰:“形而下者谓之器,形而上者谓之道。”)器以载道,所以藏神而葆气者也。生生化化,皆从此出,故曰生化之宇。宇者,天地四方之名也。如或不能保守形器,则必致于解散,而升者自升,降者自降,出者自出,入者自入,各相分而生化息矣,此宝命全角之论所由作也。化有小大,期有近远。(按:张景岳曰:“物之小者如秋毫之微,大者如天地之广,此化之小大也。夭者如蜉蝣之朝暮,寿者如彭 之百千,此期之近远也。化之小者其期近,化之大者其期远,万物之气数固有不齐,及其同归于化与期则一也。”)四者之有,而贵常守,反常则灾害至矣。(四者,谓出入升降也。按:人有此生,则必有此四者,有升有降,有出有入,是其常也,谨而守之,则生化无穷。如有升无降,有降无升,有入无出,有出无入,则反其常道,而灾害未有不至者也。)故曰无形无患,此之谓也。(夫喜于遂,悦于色,畏于难,惧于祸,外恶风寒暑湿,内繁饥饱爱欲,皆以形无所隐,故常婴患累于人间也,若便想慕滋蔓,嗜欲无厌,外附权门,内丰情伪,则动以牢网,坐招燔 ,欲思释缚,其可得乎,是以身为患阶尔。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此之谓也。)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与道协议,惟真人也。帝曰:善!(言人有逃阴阳,免生化,而不生不化,无始无终,同太虚自然者乎?真人之身,隐见莫测,出入天地,内外顺道,至真以生,其为小也入于无间,其为大也过虚空界,不与道如一,其孰能尔乎。按:昔人云:爱生者可杀也,爱洁者可 也,爱荣者可辱也,爱完者可破也。本无生,孰杀之;本无洁,孰 之;本无荣,孰辱之;本无完,孰破之。知乎此者,可以出入造化,游戏生死矣。真见道语。)
至真要大论
通篇约分二十八段:第一段,言司天在泉间气之化;第二段,言地化本于天气;第三段,言司岁药物不同;第四段,言淫邪伤脏在所不胜;第五段,言少阴所在,寸口不应,分南北政;第六段,言在泉司天为病治法;第七段,言客淫反胜,六气相胜治法;第八段,言六气之复为病并治法;第九段,言人身之应司天在泉;第十段,言胜复之理并治法;十一段,言主客胜复并治法:十二段,言五脏正味主客补泻;十三段,言三阴三阳;十四段,言方制奇偶;十五段,言治标之方;十六段,言六气为邪生病;十七段,言脉至病应;十八段,言六气标本;十九段,言脉从病反,治法逆从;二十段,言胜复早晏而并及于脉;二十一段,言阴阳分至;二十二段,言六经药治先后;二十三段,言病机十九条;二十四段,言五味方制,正治反治,为医家要旨;二十五段,言内外标本;二十六段,言误治以致反寒反热;二十七段,言药品善恶;末后重问内外治法。全经之旨,略尽篇中,诚至真至要之论,所当深思而熟玩者也。
黄帝问曰:五气交合,盈虚更作,余知之矣。六气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五行主岁,岁有多少,故曰盈虚更作也。)岐伯对曰:此道之所主,工之所疑也。帝曰:愿闻其道也。岐伯曰: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以所临脏位,命其病者也。(按:此言司天之化,化谓德化,如前篇六元正纪所言正邪等化是也。六气司天,各布其化,人脏应之,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而名于是乎分也。)帝曰:地化奈何?岐伯曰:司天同候,间气皆然。(六气之本,自有常性,故虽位易而化治皆同。按:张景岳曰:“地化,在泉之化也。间气,义如下文。六步之位,虽有上下左右之分,而气化皆相类,故与上文司天之化同其候。”)帝曰:间气何谓?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谓间气也。(按:六气分主六步,上谓司天,下谓在泉,余四者谓之间气,在上左右者为司天左右间,在下左右者为在泉左右间也。)帝曰:何以异之?(按:言司天在泉与左右间气有何分别。)岐伯曰:主岁者纪岁,间气者纪步也。(按:张景岳曰:“主岁者纪岁,司天主岁半之前,在泉主岁半之后也。间气者纪步,岁有六步,每步各主六十日八十七刻半也。”)帝曰:善!岁主奈何?(按:此合言上下左右气化之有不同也。)岐伯曰:厥阴司天为风化,(按:景岳曰:“木气在天为风化,而飘怒摇动,云物飞扬,如巳亥岁厥阴司天是也。”)在泉为酸化,(“木气在地,则味为酸化,如寅申岁厥阴在泉是也。”)司气为苍化,(“司气言五运之气也,木运司气,故色化青苍,丁壬年是也。”)间气为动化。(“厥阴所临之位,风化行则群物鼓动,故曰动化。如丑未年则为地之左间,主初之气;子午年则为天之右间,主二之气;辰戌年则为天之左间,主四之气;卯酉年则为地之右间,主五之气也。”)少阴司天为热化,(按:张景岳曰:“君火在天为热化,而为阳光明耀,温养万物,如子午岁少阴司天是也。”)在泉为苦化,(“火气在地,则味为苦化,如卯酉岁少阴在泉是也。”)不司气化,(“君不司运也。夫五运六气之有异者,运出天干,故运惟五;气出地支,故气有六。五者,五行各一也;六者,火分君相也。故在六气,则有君火相火所主之不同,而五运则火居其一耳。于六者而缺其一,则惟君火独不司五运之气化,正以君火者,太阳之火也,为阳气之本,为万化之原,无气不司,故不司气化也。按新校正及诸家之注此者,皆曰君火以名,相火以位,正以明君火不主运也,其说殊谬。夫天元纪大论原曰君火以明,非曰以名也,奈何将明字改作名字,牵强为解,大失经旨。盖惟必欲引以注此,故不得不改明为名耳。”)居气为灼化。(“居,所在也。灼,光明也。不曰间气而曰居气者,君之所居,无往不尊,故不敢言间也。如寅申岁居在泉之左,主初之气;丑未岁居司天之右,主二之气;巳亥岁居司天之左,主四之气;辰戌岁居在泉之右,主五之气也。”)太阴司天为湿化,(按:景岳曰:“土气在天为湿化,而为埃郁 昧,云雨润湿,如丑未岁太阴司天是也。”)在泉为甘化,(“土气在地,则味为甘化,如辰戌岁太阴在泉是也。”)司气为 化,(“土运司气,则色化 黄,甲己年是也。”)
间气为柔化。(“太阴所临之位,湿化行则庶物柔 也。如卯酉年则为地之左间,主初之气;寅申岁则为天之右间,主二之气;子午岁则为天之左间,主四之气;巳亥岁则为地之右间,主五之气也。”)少阳司天为火化,(按:景岳曰:“相火在天为火化,而为炎光赫烈,燔灼焦然,如寅申岁少阳司天是也。”)在泉为苦化,(“火气在地,则味为苦化,如巳亥岁少阳在泉是也。”)司气为丹化,(“火运司气,则色化丹赤,戊癸年是也。”)
间气为明化。(“少阳所临之位,火化行则庶物明灿也。如辰戌岁则为地之左间,主初之气;卯酉岁则为天之右间,主二之气;丑未岁则为天之左间,主四之气;子午岁则为地之右间,主五之气也。”)阳明司天为燥化,(按:景岳曰:“金气在天为燥化,而为清凉劲切,雾露萧 ,如卯酉年阳明司天是也。”)在泉为辛化,“金气在地,则味为辛化,如子午岁阳明在泉是也。”司气为素化,(“金运司气,则色化素白,乙庚年是也。”)间气为清化。(“阳明所临之位,燥化行则清凉至也。如巳亥岁则为地之左间,主初之气;辰戌岁则为天之右间,主二之气;寅申岁则为天之左间,主四之气;丑未岁则为地之右间,主五之气也。”)太阳司天为寒化,(按:景岳曰:“水气在天为寒化,而为严肃栗冽,阴惨坚凝,如辰戌岁太阳司天是也。”)在泉为咸化,(“水气在地,则味为咸化,如丑未岁太阳在泉是也。”)司气为玄化,(“水运司气,则色化玄黑,丙辛年是也。”)间气为藏化。(“太阳所临之位,寒化行则万物闭藏也。如子午岁则为地之左间,主初之气;巳亥岁则为天之右间,主二之气;卯酉岁则为天之左间,主四之气;寅申岁则为地之右间,主五之气也。”)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脏所宜,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按:景岳曰:“凡治病者必求其本,六化是也;必察其形,五色是也;必分其主治,五味是也;必辨其宜否,五脏是也。明此数者,而后知孰为气之盛,孰为气之衰,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端绪,而治之无失矣。”)
帝曰:厥阴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风化之行也何如?(按:景岳曰:“此问厥阴在泉既为酸化,而上文之言地化者曰司天同候,则厥阴在泉亦曰风化,然则酸之与风,其辨为何如也。”)岐伯曰:风行于地,所谓本也,余气同法。(“有风化而后有酸化,是风为酸化之本,其他余气皆同此义,故有热化火化而后有苦,有湿化而后有甘,有燥化而后有辛,有寒化而后有咸,凡六气之行乎地者,即化生五味之本也。天元纪大论曰:‘所谓本也,是谓六元。’与此本字义同。”)本乎天者,天之气也;本乎地者,地之气也。
(按:气,六气也。)天地合气,六节分而万物化生矣。(“天气下降,地气上升,会于气交,是谓合气,由是六节之气分,而万物化生无穷矣。”)故曰:谨候气宜,无失病机。此之谓也。(按:气本于天地而各有其宜,病应于人身而自有其机。)帝曰:其主病何如?(“此问药物之主病者。”)岐伯曰:司岁备物,则无遗主矣。(“天地之气,每岁各有所司,因司气以备药物,则主病者无遗矣。如厥阴司岁则备酸物,少阴少阳司岁则备苦物,太阴司岁则备甘物,阳明司岁则备辛物,太阳司岁则备咸物,所谓岁物也。岁物备,则五味之用全矣。”)帝曰:先岁物何也?岐伯曰:天地之专精也。(“岁物者,得天地精专之化,气全力浓,故备所当先也。此与六元正纪大论食岁谷以全其真者同义。”)帝曰:司气者何如?岐伯曰:司气者主岁同,然有余不足也。(按:景岳曰:“司气即上文五运之司气也,主岁即上文司天在泉之主岁也。运之与气,所主皆同。但五太之运为有余,五少之运为不及,而物性之禀有浓薄矣。”)帝曰:非司岁物何谓也?岐伯曰:散也,(按:景岳曰:“非司岁物,谓非主岁之物也。散者,谓六气之序,不司天地,则司四间,故物生之应,亦当随气散见于四方而各有所禀也。”)故质同而异等也。(“惟天地之气变不常,故物生之体质虽同,而性用之浓薄则异。”)气味有薄浓,性用有躁静,治保有多少,力化有浅深,此之谓也。(按:此总结以上之意,言岁物之不同,本于司气之有异,用药者所当致意者也。)
帝曰:岁主脏害何谓?岐伯曰:以所不胜命之,则其要也。(按:景岳曰:“此言天有岁气,人有脏气,而岁主有害于五脏者,在所不胜者也。如木气淫则脾不胜,火气淫则肺不胜,土气淫则肾不胜,金气淫则肝不胜,水气淫则心不胜,是皆脏害之要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上淫于下,所胜平之;外淫于内,所胜治之。(“淫,太过为害也。上淫于下,谓天以六气病患之六经;外淫于内,谓地以五味伤人之五宫也。淫邪为害,当各以所胜者平治之也。”)帝曰:善!平气何如?(按:景岳曰:“此问岁气和平而亦有病者,又当何以治之也。”)岐伯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阴阳者,脉有阴阳,证有阴阳,气味有阴阳,经络脏象有阴阳。不知阴阳所在,则以反为正,以逆为从,故宜谨察而调之,以平为期,无令过也。若阳经阳证而得阳脉,阴经阴证而得阴脉,是为正病。正者正治,谓当以寒治热,以热治寒,治之正也。若阳经阳证而得阴脉,阴经阴证而得阳脉,是为反病。反者反治,谓当以热治热,以寒治寒,治之反也。”)
帝曰:夫子言察阴阳所在而调之,论言人迎与寸口相应,若引绳小大齐等,命曰平,阴之所在,寸口何如?(按:景岳曰:“论言,灵枢禁服篇也。此引本论之察阴阳者,以人迎寸口为言,盖人迎在头,寸口在手,阴阳相应,则大小齐等,是为平也。阴,少阴也。少阴所在,脉当不应于寸口,不可不察也。”)岐伯曰:视岁南北,可知之矣。(“甲己二岁为南政,乙庚丙辛丁壬戊癸八年为北政。南政居南而定其上下左右,故于人之脉,则南应于寸,北应于尺。北政居北而定其上下左右,故北应于寸,而南应于尺。盖五运以土为尊,故惟甲己土运为南政,其他岁皆北政也。”)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北政之岁,少阴在泉,则寸口不应;(“不应者,脉来沉细而伏,不应于指也。北政之岁,其气居北,以定上下,则尺主司天,寸主在泉,故少阴在泉,居北之中,则两手寸口俱不应,乙丁辛癸卯酉年是也。”)厥阴在泉,则右不应;(“右,右寸也。北政厥阴在泉,则少阴在右寸,故不应,丙戊庚壬寅申年是也。”)太阴在泉,则左不应。(“左,左寸也。北政太阴在泉,则少阴在左寸,故不应,丙戊庚壬辰戌年是也。”)南政之岁,少阴司天,则寸口不应;(“南政之岁,其气居南,以定上下,则寸主司天,尺主在泉,故少阴司天,居南之中,则两手寸口不应,甲子甲午年是也。”)厥阴司天,则右不应;(“右,右寸也。南政厥阴司天,则少阴在右寸,故不应,己巳己亥年是也。”)太阴司天,则左不应。(“左,左寸也。南政太阴司天,则少阴在左寸,故不应,己丑己未年是也。”)诸不应者,反其诊则见矣。(按:反非相反,犹言更易也。凡南政之应在寸者,则北政应在尺,北政之应在寸者,则南政应在尺,以南北相反而诊之,则或寸或尺之不应者皆可见矣。)帝曰:尺候何如?(按:景岳曰:“上文所言皆两寸之不应,故此更问两尺之候当何如也。”)岐伯曰:北政之岁,三阴在下,则寸不应;三阴在上,则尺不应。(“北政之岁,反于南政,故在下主寸,在上主尺。上下,即司天在泉也。”)
南政之岁,三阴在天,则寸不应;三阴在泉,则尺不应。(“南政之岁,反于北政,故在天主寸,在泉主尺也。”)
左右同。(按:马玄台曰:“不惟尺寸为然,凡南北之左右二间,其相反亦与寸尺同。”是也。景岳仍以寸尺言,误矣。张景岳曰:“阴之所在,其脉不应,诸家之注,皆谓六气以少阴为君,君象无为,不主时气,故少阴所至,其脉不应也,此说殊非。夫少阴既为六气之一,安有不主气之理,惟天元纪大论中,君火以明,相火以位之下,王氏注曰,君火在相火之右,但立名于君位,不立岁气一言,此在王氏固已误矣,而诸家竟引以释此,盖亦不明乎其义,而直为之传会耳。夫三阴三阳者,天地之气也。如太阴阳明论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道实,阴道虚。’此阴阳虚实自然之道也。第以日月证之,则日为阳,其气常盈;月为阴,其光常缺。是以潮汐之盛衰,亦随月而消长。人之经脉,即天地之潮汐也。故三阳所在,其脉无不应者,气之盈也;三阴所在,其脉有不应者,以阳气有不及,气之虚也。然三阴之列,又惟少阴独居乎中,此又阴中之阴也,所以少阴所在为不应,盖亦天地之虚耳,岂君不主事之谓乎,明者以为然否?”)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之谓也。(“要即阴阳之所在也,知则不惑,不知则疑,所以流散无穷而莫测其要也。凡此脉之见,多是时气为病,虽其中有未必全合者,然遇有不应之脉,盒饭因此以推察其候也。按此数句,与六元正纪大论同,但彼言六元之纪,此言阴阳之要也。”谨按少阴所在,其脉不应,景岳谓是天地之虚是也,谓为多是时气为病则误矣。夫时气之病,正必虚,邪必盛,邪盛则脉多急数洪实,正虚则脉兼空大虚微,若至于不应,危矣。经言阴之所在其脉不应者,岁气之虚,脉之常耳,未即至死,岐伯盖恐人见不应之脉而惊疑,故详列如上,非为时病而言也。治病凡遇禀弱高年久病时气之人,其脉有不应者,当合南北政而推求之,果相符合,乃是岁气应尔,尚可救补,未可竟以为败绝而弃之也。)
帝曰:善!天地之气,内淫而病何如?(按:张景岳曰:“淫,邪胜也,不务其德,是谓之淫。内淫者,自外而入,气淫于内,言在泉之变病也。”)岐伯曰:岁厥阴在泉,风淫所胜,则地气不明,平野昧,草乃早秀。(“寅申岁也。风淫于地,则木胜土,风胜湿,尘埃飞扬,故地气不明,平野昏昧。木气有余,故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呻数欠,心痛支满,两胁里急,饮食不下,膈咽不通,食则呕,腹胀善噫,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身体皆重。(“按经脉篇,自洒洒振寒至数欠,为阳明胃病。自食则呕至身体皆重,为太阴脾病。且厥阴肝脉,贯膈布胁肋,故又为心痛支满等证。皆木邪淫胜,脾胃受伤之为病。”)岁少阴在泉,热淫所胜,则焰浮川泽,阴处反明,蛰虫不藏。(“卯酉岁也。君火淫胜于下,故如是。”)民病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寒热,皮肤痛,目瞑,齿痛 肿,恶寒发热如疟,少腹中痛,腹大。(“腹中常鸣者,火气奔动也。气上冲胸者,火性炎上也。喘不能久立寒热皮肤痛者,火邪乘肺也。目瞑者,热甚阴虚,畏阳光也。齿痛 肿,热乘阳明经也。恶寒发热如疟,金水受伤,阴阳争胜也。热在下焦,故少腹中痛。热在中焦,故腹大。 音拙。”)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湿淫所胜,则埃昏岩谷,黄反见黑,至阴之交。“辰戌岁也。土为草木之所资生,故早荣。岩谷者,土浓之处,故埃昏岩谷。黄,土色。黑,水色。土胜湿淫,故黄反见黑。五常政大论曰:‘太阴司天,湿气下临,肾气上从,黑气水变。’即土临水应之义。至阴之交,当三气四气之间,土之王时也。”民病饮积心痛,耳聋浑浑 ,嗌肿喉痹,阴病血见,少腹痛肿,不得小便,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 如结, 如别。(“饮积心痛,寒湿乘心也。自耳聋至喉痹,按经脉篇为三焦经病。自阴病至不得小便,以邪湿下流,为阴虚肾病。自冲头痛至如别,经脉篇为膀胱经病。此以土邪淫胜克水,而肾合三焦膀胱,俱为水脏,故病及焉。 音吞,嗌音益,音国, 音篆。”)岁少阳在泉,火淫所胜,则焰明郊野,寒热更至。(“巳亥岁也。相火淫胜于下,故如是。”)
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则血便,少阴同候。(“热伤血分则注赤,热伤气分则注白,热在下焦则少腹痛溺赤血便。其余诸病,皆与前少阴在泉同候。”)岁阳明在泉,燥淫所胜,则 雾清暝。(“子午岁也。
金气淫胜于下,故 暗如雾,清冷晦暝也。”)民病喜呕,呕有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反侧,甚则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按经脉篇以口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转侧,甚则面微有尘,体无膏泽,足外反热,为足少阳胆经病。嗌干面尘,为厥阴肝经病。此以金邪淫胜,故肝胆受伤而为病如此。”)岁太阳在泉,寒淫所胜,则凝肃惨栗。(“丑未岁也。水气淫胜于下,故如是。”)民病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心痛,血见,嗌痛颔肿,(“寒淫于下,自伤其类,则膀胱与肾受之。膀胱居腹,故少腹痛。肾主阴丸,故控睾。太阳之脉,挟脊抵腰中,故引腰脊。肾脉络心,故上冲心痛。心主血属而寒逼之,故血见。按经脉篇以嗌痛颔肿为小肠经病,亦水邪侮火而然。睾音高,颔音含。”)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诸气在泉,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辛散之。(按:张景岳曰:“风为木气,金能胜之,故治宜辛凉。然过于辛,恐反伤其气,故又佐以苦甘,苦胜辛,甘益气也。木性急,故以甘缓之。风邪胜,故以辛散之。
脏气法时论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此之谓也。”)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热为火气,水能胜之,故宜治以咸寒,佐以甘苦。甘胜咸,所以防咸之过也。苦能泄,所以去热之实也。热盛于经而不敛者,以酸收之。热郁于内而不解者,以苦发之。”)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为土气,燥能除之,故治以苦热。酸从木化,制土者也,故佐以酸淡。以苦燥之者,苦从火化也。以淡泄之者,淡能利窍也。脏气法时论曰:‘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即此之谓。”)火淫于内,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相火,畏火也,故宜治以咸冷。苦能泄火,辛能散火,故用以为佐。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义与上文热淫治同。”)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燥为金气,火能胜之,治以苦温,苦从火化也。佐以甘辛,木受金伤,以甘缓之。金之正味,以辛泻之也。燥结不通,则邪实于内,故当以苦下之。按下文燥淫所胜,佐以酸辛,与此甘辛稍异。又如六元正纪大论,子午年阳明在泉,亦云下酸温,皆与此不同。考之脏气法时论曰:‘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用酸补之,辛泻之。’正此之辨。”)寒淫于内,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寒为水气,土能胜水,热能胜寒,故治以甘热,甘从土化,热从火化也。佐以苦辛等义,如脏气法时论曰:‘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
帝曰:善!天气之变何如?(“此论司天淫胜之病变。”)岐伯曰: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寒生春气,流水不冰,蛰虫不出。(按:张景岳曰:“巳亥岁也。风淫于上,故太虚埃昏,云物扰乱。
风木主温,故寒生春气而流水不冰。然风胜则金令承之,清肃气行,故蛰虫不出也。”)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膈咽不通,饮食不下,舌本强,食则呕,冷泄,腹胀,溏泄,瘕,水闭,病本于脾。(按:皆脾之病,木盛相凌故也。)冲阳绝,死不治。(“冲阳,足阳明胃脉也,在足跗上动脉应手。土不胜木,则脾胃气竭而冲阳绝,故死。”)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至,火行其政,大雨且至。(“子午岁也。热淫于上,故火行其政。君火之下,阴精承之,故大雨至。怫,郁也。”)民病胸中烦热,嗌干,右 满,皮肤痛,寒热,咳喘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 肿,肩背臂 及缺盆中痛,心痛,肺 ,腹大满,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按:皆肺之病,火盛烁金故也。右为肺部,故右 满。按经脉篇以溺色变,肩背臂 及缺盆中痛,肺胀膨膨而喘咳,为手太阴肺病。鼽衄肩前 痛,为手阳明大肠病。盖肺与大肠为表里,金被火刑,故俱病也。
膨音彭。)尺泽绝,死不治。(“尺泽,手太阴肺脉也,在肘内廉大文中动脉应手。金不胜火,则肺气竭而尺泽绝,故死不治。”)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旦布,雨变枯槁。(按:丑未岁也。湿淫于上,故沉阴旦布而多雨。旦,昼也。阴雨渐渍,则物伤于湿,见日而变为枯槁矣。)民病 肿骨痛阴痹。阴痹者,按之不得。
腰脊头项痛,时眩,大便难,阴气不用,饥不欲食,咳唾则有血,心如悬,病本于肾。(按:皆肾之病,土盛伤水故也。按经脉篇以腰脊头项痛,为足太阳膀胱病。以饥不欲食,咳唾有血,心如悬,为足少阴肾病。肾与膀胱为表里,水为土克,故俱病也。)太溪绝,死不治。(“太溪,足少阴肾脉也,在足内踝后跟骨上动脉应手。水不胜土,则肾气竭而太溪绝,故死。”)少阳司天,火淫所胜,则温气流行,金政不平。(“寅申岁也。相火淫胜于上,则金受其制,故如是。”)民病头痛,发热恶寒而疟,热上皮肤痛,色变黄赤,传而为水,身面 肿,腹满仰息,泄注赤白,疮疡,咳,唾血,烦心,胸中热,甚则鼽衄,病本于肺。(按:相火刑金,水不能制,故肺病如是也。)天府绝,死不治。(“天府,手太阴肺脉也,在臂 内廉,腋下三寸,动脉应手。金不胜火,则肺气竭而天府绝,故死。”)阳明司天,燥淫所胜,则木乃晚荣,草乃晚生,筋骨内变,大凉革候,名木敛,生菀于下,草焦上首,蛰虫来见。(“卯酉岁也。燥金淫胜于上,则木受其克,故草木生荣俱晚。其在于人则肝血受伤,不能荣养筋骨,故生内变。且金气大凉,能革发生之候,故草木之应如此。然阳明金气在上,则少阴火气在下,故蛰虫来见也。”按大凉革候以下四句,旧在下文感而疟之后,的系错简,张景岳移置于此,是也。)民病左 胁痛,寒清于中,感而疟,咳,腹中鸣,注泄溏,心胁暴痛,不可反侧,嗌干面尘,腰痛,丈夫 疝,妇人少腹痛,目昧 疡,疮痤痈,病本于肝。
(“左 胁痛等证,皆肝经病,肝木主左也。经脉篇以心胁痛不能转侧,面微有尘,为足少阳胆病。腰痛不可俯仰,丈夫 疝,妇人少腹痛,嗌干面尘飧泄,为足厥阴肝病。盖肝与胆为表里,木被金伤,故诸病皆本于肝也。 音木。 音颓。痤,才何切。”)太冲绝,死不治。(“太冲,足厥阴肝脉也,在足大趾本节后二寸,动脉应手。木不胜金,则肝气竭而太冲绝,故死。”)太阳司天,寒淫所胜,则寒气反至,水且冰,运火炎烈,雨暴乃雹。(“辰戌岁也。寒淫于上,故寒反至,水且冰。若乘火运而火气炎烈,则水火相激,故雨暴乃雹。此下二节,旧文似有颠倒,今正之。”)民病血变于中,发为痈疡,厥心痛,呕血血泄,鼽衄善悲,时眩仆,胸腹满,手热,肘挛掖肿,心淡淡大动,胸胁胃脘不安,面赤目黄,善噫嗌干,甚则色 ,渴而欲饮,病本于心。
(“寒水胜则邪乘心,故为血变于中,痈疽等证。经脉篇以手心热,臂肘挛急,腋肿,胸胁支满,心澹澹大动,面赤目黄,为手厥阴心包络病。盖火为寒伤,故诸病皆本于心也。 音苔,焦黑色也。”)神门绝,死不治。
(“神门,手少阴心脉也,在掌后锐骨之端,动脉应手。火不胜水,则心气竭而神门绝,故死。”)所谓动气,知其脏也。(“此总结六气之病变也。动气者,气至脉动也。察脉动之有无,而脏气之存亡可知矣。”)帝曰:善!治之奈何?(按:言何以治淫胜也。)岐伯曰:司天之气,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甘苦,以甘缓之,以酸泻之。(按:张景岳曰:“风淫于上,平以辛凉,佐以甘苦,以甘缓之,俱与上文在泉治同。以酸泻之者,木之正味,其泻以酸也。义见后。”)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此与上文在泉治同,但缺以苦发之一句,而下文火淫所胜,复言之,义与此节同也。”)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诸与上文在泉治同,惟佐以酸辛,与彼酸淡少异。盖辛胜酸,所以防酸之过也,故当用以为佐。”)湿上甚而热,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湿上甚而热者,湿郁于上而成热也。治以苦温,欲其燥也。佐以甘辛,欲其散也。以燥以散,则湿热之在上者,以汗之故而止矣。”谨按六气司天淫胜之治,各就其本治之而已,惟湿土淫胜独多此一转。盖湿虽土性,而湿甚则气不施化,酿而为热矣。治此之法,单燥其湿则热更炽,单清其热则湿不流,故必兼用苦温甘辛之味以汗之,庶几热清而湿燥,此又淫胜之转病而治法之所以不同也。)火淫所胜,平以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酸复之,热淫同。
(“此与在泉热淫治同。盖水能胜火,故平以咸冷。苦能泻火之实,甘能缓火之急,故佐以苦甘。火盛而散越者,以酸收之。火郁而伏留者,以苦发之。然以发去火,未免伤气,故又当以酸收之,而火与热同治也。”)
燥淫所胜,平以苦湿,佐以酸辛,以苦下之。(“此与上文燥淫于内治同,但彼云佐以甘辛,此云酸辛为异,详注见前燥淫条下。苦湿误也,当作苦温。”)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佐以苦甘,以咸泻之。(“辛热足以散寒,苦甘可以胜水。以咸泻之,水之正味,其泻以咸也。此与在泉治同,而文有颠倒,详见前寒淫于内条下。”)
帝曰:邪气反胜,治之奈何?(按:凡气之害正者即谓之邪,正气当胜,而或偶遇所不胜之客气,则反为其所胜。如木司天地,气宜温和,乃时或清凉,则气以清凉而抑矣,木遭金气,是之谓反胜。非若真气不足,而后邪气乘虚而入之比也。景岳解反胜,谓天地气有不足,则间气乘虚为邪。夫既已司天在泉矣,何云不足耶。
盖惟司天在泉之气,更无有能胜之者,而所不胜之时气能胜之,所以为反胜。帝之此问,的指客气为邪无疑也。
或曰:子言此客气,有据乎?曰:下文不云乎,风司于地,清反胜之等,谓风宜温而时反清也,非客气而何。)
岐伯曰:风司于地,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苦甘,以辛平之。(按:张景岳曰:“治以酸温,酸求木之同气,温以制清也。佐以苦甘,苦以温金,甘以缓肝之急也。以辛平之,木之正味,其补以辛,金之正味,其泻以辛也。”)热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治以甘热,甘能胜水,热能制寒也。
佐以苦辛,寒得苦而温,得辛而散也。以咸平之,火之正味,其补以咸,水之正味,其泻以咸也。”)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治以苦冷,抑火邪也。佐以咸甘,咸寒制热,甘温补土也。以苦平之,即苦冷之义。”)火司于地,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与热司于地同治。”)燥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为利。(“治以平寒,以金司于地,气本肃杀,若用大寒,必助其惨,故但宜平寒以抑其热而已。
佐以苦甘,所以泻火也。以酸平之,金之正味,其补以酸也。以和为利,戒其过也,即平寒之意。”)寒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治以咸冷,抑火邪也。佐以甘辛,甘泻火而辛能散也。
以苦平之,水之正味,其补以苦也。王氏曰:此六气方治,与前淫胜法殊贯。其云治者,泻客邪之胜气也。云佐者,皆所利所宜也。云平者,补已弱之正气也。”)
帝曰:其司天邪胜何如?(“言司天反胜也。”)岐伯曰:风化于天,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甘苦。
(“治与司地同。”)热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温,佐以苦酸辛。(“治与司地同,但少一咸味,多一酸味,盖火为水胜,则心苦缓,是故宜食酸以收之也。”)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苦寒所以祛热,苦酸所以敛热。按此与上文湿司于地,皆当言风反胜之,而俱言热者,盖风火本同气,均能胜湿故也。然佐以苦酸,则木之正味,其泻以酸,此虽治热,而实兼治风矣。”)火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治与司地同。”)燥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辛寒所以散热,苦甘所以泻火。”)寒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治与司地同。”)帝曰:六气相胜奈何?(按:张景岳曰:“相胜者,六气之有强弱而乘虚相胜也。”)岐伯曰:厥阴之胜,耳鸣头眩,愦愦欲吐,胃膈如寒,大风数举, 虫不滋, 胁气并,化而为热,小便黄赤,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肠鸣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则呕吐,膈咽不通。(按:张景岳曰:厥阴之胜,风邪盛也。耳鸣头眩,肝脉会于顶而风主动也。
愦愦欲吐,胃膈如寒,以木邪伤胃,胃虚而生于寒也。 虫不滋,土气衰也。 胁气并,肝邪聚也。化热而小便黄赤,邪侵小肠也。其在上则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为呕吐,为膈咽不通,在下则为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皆肝经脉气所及,而木邪乘于肠胃也。愦音贵,心乱也。 音区。)少阴之胜,心下热,善饥,脐下反痛,气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呕逆躁烦,腹满痛,溏泄,传为赤沃。(“少阴之胜,君火盛也。少阴之脉起心中,出属心系,故心下热而善饥。少阴之脉络小肠,而热乘之,故脐下反痛。心火盛则热及心包络,包络之脉历络三焦,故气游三焦。其在天则炎暑至,在物则木乃津,草乃萎。火在上焦则咽逆躁烦,在中焦则腹满痛,在下焦则溏泄,传为赤沃。赤沃者,利血尿血也。”)太阴之胜,火气内郁,疮疡于中,流散于外,病在 胁,甚则心痛,热格,头痛喉痹项强,独胜则湿气内郁,寒迫下焦,痛留顶互引眉间,胃满,雨数至,湿化乃见,少腹满,腰 重强,内不便,善注泄,足下温,头重,足胫 肿,饮发于中, 肿于上。(“太阴之胜,湿邪盛也。寒湿外盛,则心火内郁,故疮疡先发于中,而后流散于外。心脉起心中,出腋下,故病在 胁,甚则心痛。热格于上,则为头痛喉痹项强。若无热而湿独胜,则湿气内郁,寒迫下焦,故痛留巅顶,互引眉间。胃属土,不能制湿,则为胀满。其在天则雨数至,在物则湿化见。湿下流,则少腹满,腰 重强。内湿不便,则清浊不分,故善注泄。湿郁于下则热生,故足温。湿滞于上,故头重。脾胃不能胜湿,则足胫 肿,故饮发于中,浮肿于上也。”)少阳之胜,热客于胃,烦心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善饥,耳痛,溺赤,善惊谵妄,暴热消烁,草萎水涸,介虫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少阳之胜,相火盛也。热客于胃而上行,则为烦心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善饥,耳痛等病。下行则为溺赤。火盛则伤阴,故善惊谵妄,暴热消烁。热极则害物,故草萎水涸。
介虫属金,故遇火而屈。热陷下焦,故少腹为痛。下沃赤白者,热在血分则赤,气分则白,大便曰利,小便曰浊也。”)阳明之胜,清发于中,左胁痛,溏泄,内为嗌塞,外发 疝,大凉肃杀,华英改容,毛虫乃殃,胸中不便,嗌塞而咳。(“阳明之胜,金邪盛也。金气寒肃,故清发于中。木受其制,故左 胁痛。清气在下则为溏泄,在上则为嗌塞,在少腹则为 疝,在天则大凉肃杀,在物则华英改容。毛虫,木虫也,故受其殃。胸中,肺所居也,燥胜则肺气敛而失其节治,故有不便而嗌塞为咳也。”)太阳之胜,凝栗且至,非时水冰,羽乃后化,痔疟发,寒厥入胃,则内生心痛,阴中乃疡,隐曲不利,互引阴股,筋肉拘苛,血脉凝泣,络满色变,或为血泄,皮肤痞肿,腹满食减,热反上行,头项囟顶脑户中痛,目如脱,寒入下焦,传为濡泻。(“太阳之胜,水邪盛也。故为凝栗水冰。
羽虫属火,故后化。太阳经夹脊贯臀,故痔发。寒胜则邪正分争,故为疟。寒气入胃,厥逆于中,上侵君火,故内生心痛。太阳之脉,络肾贯膀胱,故为阴疡,隐曲不利,而互引阴股。筋肉得寒则为急为痹,故筋急肉苛。
血脉得寒则营卫凝涩,经脉不行,故络满色变。血滞于经则妄行,故或为血泄。表寒不行,故皮肤痞肿。里寒为滞,故腹满食减。阴寒在下,则戴阳于上,故热反上行。头项囟顶脑户目内 ,皆太阳经也,寒气居之故为痛如脱。寒入下焦,则命门阳衰,故传为大便濡泄。囟音信。”)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阴之胜,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泻之。(“木胜土败,治以甘清,甘益土,清平木也。佐以苦辛,散风邪也。以酸泻之,木之正味,其泻以酸也。”)少阴之胜,治以辛寒,佐以苦咸,以甘泻之。(“热胜则乘金,治以辛寒,散火也。佐以苦咸,泄热也。以甘泻之,火之正味,其泻以甘也。”)太阴之胜,治以咸热,佐以辛甘,以苦泻之。
(“土胜则湿淫,治以咸热,咸能润下,热能燥湿也。湿胜则土寒,佐以辛甘,辛能温土,甘能补土也。以苦泻之,土之正味,其泻以苦也。”)少阳之胜,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泻之。(“此与上少阴治同,但佐有少异,盖甘能泻火也。”)阳明之胜,治以酸温,佐以辛甘,以苦泄之。(“燥金之胜,病在肺肝,治以酸温,润燥暖肺也。佐以辛甘,泻肺补肝也。以苦泄之,苦从火化,能泄燥邪之实也。”)太阳之胜,治以甘热,佐以辛酸,以咸泻之。(“水胜则火衰,治以甘热,甘益土以制水,热扶阳以逐寒也。佐以辛酸,辛散寒邪之实,酸收心气之伤也。以咸泻之,水之正味,其泻以咸也。”)
帝曰:六气之复何如?(复谓报复,报其胜也。凡先有胜,后必有复。按:张景岳曰:“注言凡先有胜,后必有复。新校正引玄珠正化对化之义云,正司化令之实,对司化令之虚,对化胜而有复,正化胜而不复,反以注为未然。或又曰:甲丙戊庚壬,阳年太过,有胜无复;乙丁己辛癸,阴年不及,有胜必有复。皆未达之言也。夫胜复之道,随气盛衰而见,非有正对之分。考之本经诸篇,原无此言。其不及有复太过无复之说,盖以气交变大论,凡太过之运皆不言复,惟不及之年则有之,六元正纪大论所载六十年运气之纪,亦惟不及之年言复,而太过之岁则无,似乎阳年太过,有胜无复也。然五常正大论云,发生之纪,不务其德,则收气复。赫曦之纪,暴烈其政,藏气乃复。敦阜之纪,大风迅至,邪伤脾也。坚成之纪,政暴变,长气斯救。流衍之纪,政过则化气大举。是皆以太过之岁为言。由此观之,则阳年未尝无复也。惟是阴年气弱,彼来胜我,故子必起而报之,故谓之复;阳年气强,无胜我者,但以我胜彼,故承乃从而制之。然曰承曰复,总一理也。但相继而制者谓之承,因胜而报者谓之复,胜复相仍,本无罅隙。故经曰:有胜则复,无胜则否。胜至则复,无常数也。
又曰:微者复微,甚者复甚。然则气之微甚,尚不可以假借,又何有阴阳正对复与不复之理哉。故本论无分太过不及之年,皆有淫胜反胜相胜之气,可见阳年未必全盛,而反胜者有之,阴年未必全衰,而淫胜者亦有之,天地变化,消长无穷,但当随厥气几而察以方月之义,庶得其妙。若因辞害意,则失之远矣。)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厥阴之复,少腹坚满,里急暴痛,偃木飞沙, 虫不荣,厥心痛,汗发,呕吐,饮食不入,入而复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则入脾,食痹而吐。(“厥阴风木之复,内应肝气,少腹坚满,肝邪实也。里急暴痛,肝主筋膜,其气急也。偃木飞沙,风之甚也。 虫不荣,木制土也。厥心痛,汗发,肝邪乘胃,上凌于心而阳气泄也。饮食不入,入则复出,脾受肝伤也。掉为颤掉,眩为眩运,风淫所致也。风之甚者,必兼承制之化,故手足清冷而厥也。食痹者,食入不化,入则痹痛呕汁,必吐出乃已也。”)冲阳绝,死不治。(“冲阳,胃脉也,胃绝则脾亦绝矣。按前章天地淫胜,止言司天六脉绝者不治,而在泉未言。此章于六气之复者复言之,正以明在泉之化。盖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复之常也。”)少阴之复,燠热内作,烦躁鼽嚏,少腹绞痛,火见燔 ,嗌燥,分注时止,气动于左,上行于右,咳,皮肤痛,暴喑,心痛,郁冒不知人,乃洒淅恶寒振栗,谵妄,寒已而热,渴而欲饮,少气骨萎,隔肠不便,外为浮肿哕噫,赤气后化,流水不冰,热气大行,介虫不福,病 胗疮疡,痈疽痤痔,甚则入肺,咳而鼻渊。
(“少阴君火之复,燠热内作,烦躁鼽嚏,火盛于中而炎于上也。少腹绞痛,火在阴也。火见燔 嗌燥,身表焦热而火在喉也。分注时止,谓大肠或泄,膀胱或癃,火居二便也。气动于左,阳升在东也。上行于右,火必乘金也。咳而皮肤痛,暴喑,肺主音声,外合皮毛,而受火之伤也。心痛,郁冒不知人,心邪自实而神明乱也。
洒淅恶寒振栗,谵妄,寒已而热,水火相争,热极生寒也。渴而欲饮,亡津液也。少气骨萎,壮火食气,热极伤精也。隔肠不便,热结不通也。外为浮肿,为哕噫,热胜则肿,火逆冲上也。赤气后化,阳明先胜,少阴后复也。流水不冰,热气大行,介虫不福,火盛制金也。 疹疮疡,痈疽痤痔,火克肺金而皮毛受伤也。火甚必伤肺,故咳而鼻渊所由作矣。”)天府绝,死不治。(“天府,肺经穴也。”)太阴之复,湿变乃举,体重中满,食饮不化,阴气上厥,胸中不便,饮发于中,咳喘有声,大雨时行,鳞见于陆,头顶痛重而掉螈尤甚,呕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则入肾,窍泻无度。(“太阴湿土之复,体重中满,饮食不化,自伤同气也。阴气上厥,胸中不便,湿从寒化也。饮发于中,喘咳有声,湿侵脾肺也。大雨时行,鳞见于陆,湿令行也。头顶痛重而掉螈尤甚,湿在三阳,筋脉濡 也。呕而密默,唾吐清液,寒湿内动也。甚则土邪传肾,窍泻无度,以肾开窍于二便而门户不要也。”)太溪绝,死不治。(“太溪,肾经穴也。”)少阳之复,大热将至,枯燥燔 ,介虫乃耗,惊螈咳衄,心热烦躁,便数憎风,厥气上行,面如浮埃,目乃 螈,火气内发,上为口糜呕逆,血溢血泄,发而为疟,恶寒鼓栗,寒极反热,嗌络焦槁,渴引水浆,色变黄赤,少气脉萎,化而为水,传为 肿,甚则入肺,咳而血泄。(“少阳相火之复,故大热至而枯燥燔 。介虫属金,所以耗也。其病则惊螈咳衄,心热烦躁,火乘心肺也。便数憎风,表里皆热也。厥气上行,面如浮埃,目乃 螈,火气内发,上为口糜呕逆,血溢血泄,皆火炎于上,故形色变而逼血妄行也。发而为疟,恶寒鼓栗,寒极反热,以风火相薄而阴阳相并也。嗌络焦槁,渴引水浆,津液涸也。色变黄赤,热在脾则黄,在心则赤也。少气脉萎,气血伤也。化而为水,传为 肿,以气蒸热化,水道不通,而浮肿如泥也。火盛必伤金,故甚则入肺,咳而血泄。 ,儒决切。”)尺泽绝,死不治。(“尺泽,肺经穴也。按前章少阴司天热淫所胜言尺泽,少阳司天火淫所胜言天府,此章所言,与前章相反,然皆系肺经之穴,以火克金,故能互见其害。”)阳明之复,清气大举,森木苍干,毛虫乃厉,病生 胁,气归于左,善太息,甚则心痛痞满,腹胀而泄,呕吐咳哕烦心,病在膈中,头痛,甚则入肝,惊咳筋挛。(“阳明燥金之复,故清气大举。森木苍干,毛虫乃厉,金克木也。病生 胁,气归于左,肝木伤也。金气盛则木郁火衰而阳气不达,故善太息。甚则心痛痞满,腹胀而泄,呕吐咳哕烦心,清邪在中也。头痛者,阴寒外束,热聚于经也。金强侮肝,故为惊骇筋挛之病。”)太冲绝,死不治。(“太冲,肝经穴也。”)太阳之复,厥气上行,水凝雨冰,羽虫乃死,心胃生寒,胸中不利,心痛痞满,头痛善悲,时眩仆食减,腰 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坚,阳光不治,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心,唾出清水,及为哕噫,甚则入心,善忘善悲。(“太阳寒水之复,其气上行,则水凝雨冰。羽虫属火,水盛乃死也。其病心胃生寒,故胸中不利也。心痛痞满,寒在膈间也。头痛善悲,寒并于上而阳神虚也。时眩仆食减,清阳失位而胃中寒也。腰 反痛,屈伸不便,寒归水脏而连及于太阳经也。地裂冰坚,阳光不治,水令行也。
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于心,寒客三阴,上侵君火也。唾出清水,及为哕噫,寒水侮土,胃脘无阳也。寒甚者必乘心,心藏神,神不足则善忘善悲也。 音谁。”)神门绝,死不治。(“神门,心经穴也。”)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厥阴之复,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泻之,以甘缓之。(按:张景岳曰:“厥阴风木之复,治以酸寒,木之正味,其泻以酸,木火相生,宜清以寒也。佐以甘辛,木盛土衰,以甘补土,辛从金化,以辛制木也。泻者泻肝之实,缓者缓肝之急也。”)少阴之复,治以咸寒,佐以苦辛,以甘泻之,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咸 之。(“少阴君火之复,治以咸寒,制以所不胜也。佐以苦辛,发散其热也。以甘泻之,甘泻火也。以酸收之,敛浮热也。以苦发之,散火之郁也。以咸 之,解热之结也。”)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泻之、燥之、泄之。(“太阴湿土之复,治以苦热,苦能泻土,热能燥湿也。佐以酸辛,酸能制土,辛能温寒也。以苦泻之、燥之、泄之,泻以夺其壅,燥以胜其湿,泄以利其水也。”)少阳之复,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咸 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发不远热,无犯温凉,少阴同法。(“少阳相火之复,与上文少阴之复治同。发不远热,无犯温凉,重明用法者,勿犯寒凉也。”谨按治六气之复,惟二火独言发,且言发不远热,无犯温凉者,何也?盖火之病患者热也,惟其热也,不得不治之以寒,然一于用寒而不佐之以辛散,则火为寒抑而热内郁。六元正纪论曰火郁发之,正谓发散其热而火不郁也。是故治少阴则曰佐以苦辛,以苦发之,治少阳则曰辛苦发之,而又总结之曰发不远热,无犯温凉,诚恐温凉不足以散火,不妨借热远热耳。此用药之精义,景岳略而不言何哉?!)治诸胜复,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温者清之,清者温之,散者收之,抑者散之,燥者润之,急者缓之,坚者 之,脆者坚之,衰者补之,强者泻之,各安其气,必清必静,则病气衰去,归其所宗,此治之大体也。(“此总结以前淫胜反胜相胜相复之治,皆不外乎此法,则正气得安,病气衰去,阴阳宗主,各有所归,自无偏胜之患,而治法尽于此矣。脆音翠。”)
帝曰:善!气之上下,何谓也?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气三矣,天之分也,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其气三矣,地之分也,地气主之。(按:张景岳曰:“气之上下,司天在泉也,而人身应之,则身半以上,阳气三,阴气亦三,是为手之六经,应天之分,故天气主之;身半以下,亦阳气三,阴气三,是为足之六经,应地之气,故地气主之。六节脏象论亦云:‘其气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亦是三阴三阳之义。”)
以名命气,以气命处,而言其病,半,所谓天枢也。(“以名命气,谓正其名则气有所属,如三阴三阳者名也,名既立则六气各有所主矣。以气命处,谓六经之气各有其位,察其气则中外前后上下左右病处可知矣。半,身半也,上下之中也。以人身言之,则前及于脐,后及于腰,故脐旁二寸,名天枢穴,正取身半之义。”)故上胜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胜而上俱病者,以天名之。(“上胜则下虚而下俱病者,即名地气也;下胜则上虚而上俱病者,即名天气也。六元正纪大论曰:‘天气不足,地气随之;地气不足,天气从之。’亦此之谓。”)所谓胜至,报气屈伏而未发也。
复至则不以天地异名,皆如复气为法也。(“凡胜至为病者,以报气未发也,故病在上则求乎天,病在下则求乎地。若复气已至,则不以天地异名,但求复气所居,随微甚以为治法也,如前章治六气之复,及下文云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皆治复之法。”)
帝曰:胜复之动,时有常乎?气有必乎?岐伯曰:时有常位而气无必也。(按:张景岳曰:“时有常,气无必,义如下文。”)帝曰:愿闻其道也。岐伯曰: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胜之常也;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复之常也。(“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胜在前,复在后,故自初气以至三气,乃司天所主之时,太过则胜其不胜,不及则胜者来胜,此胜之常也。自四气至终气,乃在泉所主之时,太过则承者起而制之,不及则子为母而复之,此复之常也。故曰时有常位。”)有胜则复,无胜则否。(“有胜必有复,无胜则无复。五常政大论曰:‘微者复微,甚者复甚。’可见胜复之气,或有或无,或微或甚,其变不常,故曰气无必也。”)帝曰:善!复已而胜何如?岐伯曰:胜至则复,无常数也,衰乃止耳。(“复已而胜,谓既复之后而又胜也。胜至则复,言再胜则再复,本无常数也。胜复之变,本由乎气,若气有余而胜复微,则气有未尽,故不免再胜再复。若胜复甚,则彼此气尽而已,故衰乃止耳。”)复已而胜,不复则害,此伤生也。
(“若有胜无复,则亢而为害,故伤生也。”)帝曰:复而反病何也?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大复其胜,则主胜之,故反病也,(“复而反病,谓复反自病也。复气居非其位,则客主之气不相得,气不相得而大复其胜,力极必虚,虚则主气乘之,故反受病也。”)所谓火燥热也。(“此即居非其位也。火,少阳也。燥,阳明也。热,少阴也。少阳少阴在泉,以客之火气而居主之水位,火气大复则水主胜之。阳明司天,以客之金气而居主之火位,金气大复则火主胜之。余气胜复则无主胜之反病,故曰所谓火燥热也。按此以复气反病为言,然燥在三气之前,本非复之时也,但言复则胜可知矣,故胜气不相得者亦当反病,天地之气皆然也。”)帝曰:治之奈何?岐伯曰:夫气之胜也,微者随之,甚者制之。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皆随胜气,安其屈伏,无问其数,以平为期,此其道也。(按:张景岳曰:“此总言胜复微甚之治也。微者随之,顺其气以安之也。甚者制之,制以所畏也。和者平之,调其微邪也。暴者夺之,泻其强盛也。但随胜气以治,则屈伏之气可安矣。然不必计其数之多少,但以得平为期,乃治气胜之道。此言皆随胜气者,非单以胜气为言,即复气之至,气亦胜矣,盖兼言之也。本节治法,当与前治诸胜复相参阅。”)帝曰:善!客主之胜复奈何?(按:张景岳曰:“客者天地之六气,主者四时之六步,凡前云胜复者,皆客气之变,故此复明主气也。”)岐伯曰:客主之气,胜而无复也。(“客气动而变,主气静而常,气强则胜,时去则已,故但以盛衰相胜而无复也。”)帝曰:其逆从何如?岐伯曰:主胜逆,客胜从,天之道也。(按:张景岳曰:“客行天令,运动不息;主守其位,只奉天命者也。主胜客则违天之命而天气不行,故为逆;客胜主则以上临下而政令乃布,故为从。”)帝曰:其生病何如?岐伯曰:厥阴司天,客胜则耳鸣掉眩,甚则咳;主胜则胸胁痛,舌难以言。(“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也。巳亥年厥阴司天,以风木之客,而加于厥阴少阴少阳之主。若客胜则木气上动而风邪盛,故耳鸣掉眩,甚则为咳。若主胜则火挟木邪,在相火则胸胁痛,心包所居也;在君火则舌难言,心开窍于舌也。”)少阴司天,客胜则鼽嚏,颈项强,肩背瞀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目瞑,甚则 肿血溢,疮疡咳喘;主胜则心热烦躁,甚则胁痛支满。(“子午年少阴司天,以君火之客,而加于木火三气之主。客胜则火在上焦,故热居头项肌表;主胜则火木为邪,故心肝二经为病。瞀,闷也。”)
太阴司天,客胜则首面 肿,呼吸气喘;主胜则胸腹满,食已而瞀。(“丑未年太阴司天,以湿土之客,加于木火之主。客胜则湿热上升,故首面浮肿而喘;主胜则风热侵脾,故胸腹满,食已而瞀。”)少阳司天,客胜则丹胗外发,及为丹 疮疡,呕逆喉痹,头痛嗌肿,耳聋血溢,内为螈 ;主胜则胸满,咳仰息,甚而有血手热。(“寅申年少阳司天,以畏火之客,而加于木火之主。客主互胜,火在上焦,故为热病如此。胗,疹同。
音标。螈 音翅纵,按下文云痉强拘螈,是螈为拘挛, 为弛 可知。”)阳明司天,清复内余,则咳衄嗌塞,心膈中热,咳不止而白血出者死。(“卯酉年阳明司天,以燥金之客,而加于木火之主。金居火位,则客不胜主,故不言客主之胜。然阳明以清肃为政,若清气复盛而有余于内,则热邪承之,故为咳衄嗌塞等证,皆肺金受伤也。肺伤极则白血出,盖血竭于肺,乃为白涎白液,涎液虽白,实血所化,故曰白血出者死。”)
太阳司天,客胜则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则咳;主胜则喉嗌中鸣。(“辰戌年太阳司天,以寒水之客,而加于木火之主。客胜则寒气在上,故胸中不利,涕出而咳;主胜则火为寒复,故阳气欲达而喉嗌鸣也。”)厥阴在泉,客胜则大关节不利,内为痉强拘螈,外为不便;主胜则筋骨徭并,腰腹时痛。(按:张景岳曰:“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也。寅申年厥阴在泉,以风木之客,而加于太阴阳明太阳之主,客胜主胜,皆以木居土金水之乡。肝木受制于下,故为关节不利,痉强拘螈筋骨等病。
徭,摇同。并,挛束不开也。”)少阴在泉,客胜则腰痛,尻股膝脾 足病,瞀热以酸, 肿不能久立,溲便变;主胜则厥气上行,心痛发热,膈中众痹皆作,发于 胁,魄汗不藏,四逆而起。(“卯酉年少阴在泉,以君火之客,而加于土金水之主。客胜则腰尻下部为痛为热。为溲便变者,火居阴分也。为 肿不能久立者,火在太阴,脾主肌肉四肢故也。主胜则君火受制于群阴,故为厥气上行心痛发热等病。魄汗,阴汗也。四逆,厥冷也。脉要精微论曰:‘阴气有余为多汗身寒。’即此谓也。”)太阴在泉,客胜则足痿下重,便溲不时,湿客下焦,发而濡泻,及为肿,隐曲之疾;主胜则寒气逆满,食饮不下,甚则为疝。(“辰戌年太阴在泉,以湿土之客,而加于金水之主。客胜则为足痿下重等病,湿挟阴邪在下也。主胜而为寒气逆满食饮不下者,寒水侮土伤脾也。甚则为疝,即隐曲之疾,盖前阴者太阴阳明之所合,而寒湿居之,故病也。”)少阳在泉,客胜则腰腹痛而反恶寒,甚则下白溺白;主胜则热反上行而客于心,心痛发热,格中而呕。少阴同候。(“巳亥年少阳在泉,以相火之客,而加于土金水之主。客胜则火居阴分,故下焦热,腰腹痛而恶寒下白;主胜则阴盛格阳,故热反上行,心痛发热,格中而呕。少阳少阴皆属火,故同候。”)阳明在泉,客胜则清气动下,少腹坚满而数便泻;主胜则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为 溏,则寒厥于肠,上冲胸中,甚则喘不能久立。(“子午岁阳明在泉,以燥金之客,而加于土金水之主。客胜则清寒之气动于下焦,故少腹坚满而便泻;主胜则寒侵金脏,故下在肠腹,则为腰重腹痛 溏寒厥,上于肺经,则冲于胸中,甚则气喘,不能久立也。”谨按溏,薄粪也, 以水为性,其粪常溏,故云 溏。 音木,鸭也。)太阳在泉,寒复内余,则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胫足膝中痛。(“丑未年太阳在泉,以寒水之客,而加于金水土之主,水居水位,故不言客主之胜。重阴气盛,故为寒复内余,而为腰尻股胫足膝中痛。”)帝曰:善!治之奈何?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折之,不足者补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适其寒温,同者逆之,异者从之。(按:张景岳曰:“高者抑之,欲其降也。下者举之,欲其升也。有余者折之,攻其实也。不足者补之,培其虚也。佐以所利,顺其升降浮沉也。和以所宜,酌以气味浓薄也。安其主客,审强弱以调之也。适其寒温,用寒远寒,用温远温也。同者逆之,主客同气者可逆而治也。异者从之,主客异气者,或从于客,或从于主也。”)
帝曰: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气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从之,余已知之矣。其于正味何如?(按:张景岳曰:“五行气化,补泻之味,各有专主,故曰正味。此不特客主之气为然,凡治诸胜复者皆同。”)岐伯曰: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其补以辛。(“木之主气,初之气也,在春分前二十六日有奇,乃厥阴风木所主之时,故曰木位之主。木性升,酸则反其性而敛之,故为泻;辛则助其发生之气,故为补。脏气法时论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谨按宣明五气篇曰酸入肝,阴阳应象大论曰酸生肝,五脏生成篇曰肝欲酸等语,是酸者,肝木所资以为养者也。辛为金味,宜非所喜。今反以酸为泻而以辛为补者,盖就木之既病而言也。木病则郁,故欲散而喜辛。若无病之时,脏气和平,各归所喜,则以酸为补,而辛非其宜矣。王氏不知其义,无所发明。张景岳直引脏气法时论为解,岂知脏气法时论亦正是既病治法也。无病喜酸,则必多食而致郁,故又欲散而喜辛,此肝之所以既喜酸又喜辛,盖以有病无病而分也。辛补酸泻等义,见前脏气法时论各条下。
景岳此云反其性而敛之为泻等语,似俱未确,故 为厘正于下。)火位之主,其泻以甘,其补以咸。(“火之主气有二:春分后六十日有奇,少阴君火主之,二之气也;夏至前后各三十日有奇,少阳相火主之,三之气也。”谨按火当王时,则过盛而宜泻,泻宜用苦而反以甘者,火性酷烈,急治之则适足以激其怒而热愈甚,甘性缓而善泄热,故泻火必以甘。咸者水之味,火所畏也,而反云补,盖火盛则亢而自焚,得咸则柔 而暴烈之气去,故以咸为补。脏气法时论曰:心欲 ,急食咸以 之,用咸补之,甘泻之。)土位之主,其泻以苦,其补以甘。(“土之主气,四之气也,在秋分前六十日有奇,乃太阴湿土所主之时。土性湿,苦则反其性以燥之,故为泻。土欲缓,甘则顺其性而缓之,故为补。脏气法时论曰: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用苦泻之,甘补之。”谨按土之补泻,与众独异,其辨见前脏气法时论本条下。)
金位之主,其泻以辛,其补以酸。(“金之主气,五之气也,在秋分后六十日有奇,乃阳明燥金所主之时。脏气法时论曰:肺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辛泻之。”金本喜辛,然食之过多,则气耗散而又欲收敛,故以酸为补而以辛为泻矣。)水位之主,其泻以咸,其补以苦。(“水之主气,终之气也,在冬至前后各三十日有奇,乃太阳寒水所主之时。脏气法时论曰:肾欲坚,急食苦以坚之,用苦补之,咸泻之。”肾本喜咸,然食过多,则骨萎弱而又欲坚固,故以苦为补而以咸为泻也。)厥阴之客,以辛补之,以酸泻之,以甘缓之。(按:张景岳曰:“客者,客气之为病也。后仿此。厥阴之客,与上文木位之主同其治,而更云以甘缓之者,脏气法时论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也。”)少阴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收之。(“少阴君火之客,与上文火位之主同其治。以咸收之,误也,当作酸,脏气法时论曰,心苦缓,急食酸以收之者是也。”)太阴之客,以甘补之,以苦泻之,以甘缓之。
(“太阴湿土之客,与上文土位之主治同”)少阳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 之。(“少阳相火之客,与上文火位之主治同。但曰以咸 之者,按脏气法时论曰,心欲 ,急食咸以 之,虽心非少阳,而君相皆火,故治同也。”)阳明之客,以酸补之,以辛泻之,以苦泄之。(“阳明燥金之客,与上文金位之主治同。复言以苦泄之者,金主肺,脏气法时论曰,肺苦气上逆,急食苦以泄之是也。”)太阳之客,以苦补之,以咸泻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太阳寒水之客,与上文水位之主治同。复曰以辛润之者,水属肾,脏气法时论曰,肾苦燥,急食辛以润之也。开发腠理等义俱与彼同。”)
帝曰:善!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岐伯曰:气有多少异用也。(……太阴为正阴,太阳为正阳,次少者为少阴,次少者为少阳,又次为阳明,又次为厥阴,厥阴为尽,义具灵枢系日月论中。按:天元纪大论云:“何谓气有多少?鬼臾区曰: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
帝曰: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愿问其约奈何?(按:约,犹言大约。)岐伯曰: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也。(按:注言脏位有高下,腑气有远近,误矣。夫高下以升降言,远近以时日言,中外者表里之分,轻重者药味之别,是治病之大约也。)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按:张景岳曰:“君三之三,误也,当作二,今改正之。大要,古法也。主病之谓君,君当倍用。佐君之谓臣,臣以助之。奇者阳数,即古所谓单方。偶者阴数,即古所谓复方也。故君一臣二其数三,君二臣三其数五,皆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其数六,君二臣六其数八,皆偶之制也。奇方属阳而轻,偶方属阴而重”)故曰:近者奇之,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偶,下者不以奇。(按:张景岳曰:“近者为上为阳,故用奇方,用其轻而缓也。远者为下为阴,故用偶方,用其重而急也。汗者不以偶,虑阴沉不能达表也。下者不以奇,恐阳升不能下降也。”谨按旧本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又殊不合,王注所解是也,今改从之。)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急,急则气味浓,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按:张景岳曰:补上治上制以缓,欲其流布上部也。补下治下制以急,欲其直达下焦也。故欲急者须气味之浓,欲缓者须气味之薄。若制缓方而气味浓,则峻而去速;用急方而气味薄,则柔而不前。惟缓急浓薄得其宜,则适其病至之所,而治得其要矣。)是故平气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按:张景岳曰:“平气之道,平其不平之谓也。如在上为近,在下为远,远者近者,各有阴阳表里之分。故远方近方,亦各有奇偶相兼之法。如方奇而分两偶,方偶而分两奇,皆互用之妙也。故近而奇偶,制小其服,小则数多而尽于九,盖数多则分两轻,分两轻则性力薄而仅及近处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大则数少而止于二,盖少则分两重,分两重则性力专而直达深远也。
是皆奇偶兼用之法。若病近而大其制,则药胜于病,是谓诛伐无过;病远而小其制,则药不及病,亦犹风马牛不相及耳。上文云近者奇之,远者偶之,言法之常也。此云近而奇偶,远而奇偶,言法之变也。知常知变,则可应用无方矣。”)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按:张景岳曰:“此示人以圆融通变也。如始也用奇,奇之而病不去,此必有未合,乃当变而为偶,奇偶迭用,是曰重方,即后世所谓复方也。若偶之而又不去,则当求其微甚真假,而反佐以取之。反佐者,谓药同于病而顺其性也。如以热治寒而寒拒热,则反佐以寒而入之;以寒治热而热格寒,则反佐以热而入之。又如寒药热用,借热以行寒;热药寒用,借寒以行热。是皆反佐变通之妙用,盖欲因其势而利导之耳。王氏注曰:夫热与寒背,寒与热违。微小之热,为寒所折;微小之冷,为热所消。甚大寒热,则必能与违性者争雄,能与异气者相格。声不同,不相应;气不同,不相合。如是则且惮而不敢攻之,攻之则病气与药气抗衡,而自为寒热以关闭固守矣。是以圣人反其佐以同其气,令声气应合,复令寒热参合,使其始同终异,燥润而败,坚刚必折,柔脆自消尔。”)
帝曰:善!病生于本,余知之矣。生于标者,治之奈何?(按:生于标者,谓感六淫之邪而起也。)岐伯曰:病反其本,中标之病,治反其本,中标之方。(按:谓病既属标,则治亦当从标制方也。)
帝曰:善!六气之胜,何以候之?岐伯曰:乘其至也,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焉。(流于胆也。)热气大来,火之胜也,金燥受邪,肺病生焉。(流于大肠。)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流于三焦小肠。)湿气大来,土之胜也,寒水受邪,肾病生焉。(流于膀胱。)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流于胃。)所谓感邪而生病也。(按:至自外者谓之来,被所不胜谓之受,正气内虚,所不胜乘之而为病,六淫为邪,常如是也。
乃经但言脏而注则兼言腑,盖脏腑本相配,病则俱病耳。)乘年之虚,则邪甚也。(年木不足,外有清邪;年火不足,外有寒邪;年土不足,外有风邪;年金不足,外有热邪;年水不足,外有湿邪,是年之虚也。岁气不足,外邪凑甚。)失时之和,亦邪甚也。(六气临统与位气相克,感之而病,亦随所不胜而与五内相应,邪复甚也。)遇月之空,亦邪甚也。(谓上弦前,下弦后,月轮中空也。)重感于邪,则病危矣。(年已不足,邪气大至,是一感也。年已不足,天气克之,此时感邪,是重感也。内气召邪,天气不 ,病不危乎。)有胜之气,其必来复也。(天地之气不能相无,故有胜之气,其必来复也。按:此总疏六气为邪之有不同也。六气害正,每乘胜以临所胜,乃五脏受制于所不胜之常也。乘年之虚,岁气不足,见制于客,以一岁言也。失时之和,六气临御,客侮其主,以四时言也。遇月之空,时值衰弱,胜者愈胜,以一月言也。重感于邪,故邪未去,新邪又乘,以一病言也。注言邪气大至,又言天气克之,误矣。盖邪气即天气也,何谓重感。况有胜必复,亢害承制,六气之常。义见于前。)
帝曰:其脉至何如?岐伯曰:厥阴之至其脉弦,( 虚而滑,端直以长,是谓弦。)少阴之至其脉钩,(来盛去衰,如偃带钩,是谓钩。)太阴之至其脉沉,(沉,下也,按之乃得,下诸位脉也。)少阳之至大而浮,(浮,高也。大谓稍大诸位脉也。)阳明之至短而涩,(往来不利,是谓涩也。往来不远,是谓短也。)太阳之至大而长。(往来远,是谓长。)至而和则平,(去太甚,则为平调。不弱不强,是谓和也。)至而甚则病,(弦似弓弦,滑如连珠,沉而附骨,浮高于皮,涩而止住,短如麻黍,大如帽簪,长如引绳,皆谓至而太甚也。)
至而反者病,(应弦反涩,应大反细,应沉反浮,应浮反沉,应短涩反长滑,应 虚反实强,应细反大,是皆为气反平常之候,有病乃如此见也。)至而不至者病,(气位已至,而脉气不应也。)未至而至者病,(气序未移,而脉先变易,是先天而至,故病。)阴阳易者危。(不应天常,气见交错,失其恒位,更易见之,阴位见阳脉,阳位见阴脉,是易位而见也,二气之乱故危。)
帝曰:六气标本所从不同奈何?岐伯曰:气有从本者,有从标本者,有不从标本者也。帝曰:愿卒闻之。岐伯曰: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少阳之本火,太阴之本湿,本末同,故从本也。少阴之本热,其标阴,太阳之本寒,其标阳,本末异,故从本从标。阳明之中太阴,厥阴之中少阳,本末与中不同,故不从标本,从乎中也。从本从标从中,皆以其为化主之用也。)故从本者化生于本,从标本者有标本之化,从中者以中气为化也。(化谓气化之元主也。有病,以元主气,用寒热药治之。按:六微旨大论曰:“所谓本也。本之下,中之见也。见之下,气之标也。本标不同,气应异象。”此之谓也。)
帝曰:脉从而病反者,其诊何如?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言病热而脉数,按之不动,乃寒盛格阳而致之,非热也。)帝曰:诸阴之反,其脉何如?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鼓甚而盛也。(形证是寒,按之而脉气鼓击于手下盛者,此为热盛拒阴而生病,非寒也。按:反者,谓阳病脉当浮数而反沉迟,阴病脉当沉迟而反浮数,如阳证似阴,阴证似阳之类是也。证阳脉阴,久病得之,为阳虚气弱,真元太亏,法宜温补;暴病得之,为气虚邪陷,为阴盛阳微,多致危殆。证阴脉阳,初病得之,为暴怒呕衄,为虚火上升,犹可滋补;久病得之,为阴竭阳浮,为精血干槁,劳瘵成矣。凡若此者,病为本,反为标,诊者不可不辨也。注言似是而尚未明确。)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标而得者,有取中气而得者,有取标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逆,正顺也;若顺,逆也。(按:本寒标热而即以热药治热,本热标寒而即以寒药治寒,于标诚逆,于本正顺,此从治之妙法也。俗工不知此理,但泥外迹,若本寒标热而直以寒治热,本热标寒而直以热治寒,于标似顺,于本则逆矣,可不慎乎。)故曰:知标与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顺,正行无间。此之谓也。……大要曰:粗工嘻嘻,以为可知,言热未已,寒病复始,同气异形,迷诊乱经。
此之谓也。(……按:此反复嗟叹本标之不可不明也。盖本标不明,则寒热误施矣。)
帝曰:胜复之变,早晏何如?岐伯曰:夫所胜者,胜至已病,病已愠,愠而复已萌也。夫所复者,胜尽而起,得位而甚。(按:天地之道,消息盈虚,循环不已,有胜必复,自然之理也。胜至则病,既病而复之机已萌,是复即复于胜极之时,胜尽复起,复气得令,循致于甚,复仍胜矣,仍胜仍复,如环无端。)胜有微甚,复有少多,胜和而和,胜虚而虚,天之常也。(按:复常视胜也。)帝曰:胜复之作,动不当位,或后时而至,其故何也?(按:谓四时有应胜应复之期,而时有不应者何故。)岐伯曰:夫气之生与其化,衰盛异也,寒暑温凉盛衰之用,其在四维。故阳之动,始于温,盛于暑,阴之动,始于清,盛于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言春夏秋冬四正之气,在于四维之分也。按:四序推移,时至气换,一岁之中,盖自然之胜复也。四维乃交换之际,盛则先时,衰则后至,于交换之际见之,故曰在四维也。此言胜复之常,以时序言;前言胜复之变,以病气言。然则胜复有二乎?曰:惟时序之胜复有衰盛之殊,故病之胜复有微甚之分,二而一者也。差,七赐切。)故大要曰: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谨按四维,斥候皆归,其终可见,其始可知。此之谓也。(按:暖极则暑,忿极则怒,其始其终,断可识矣。)帝曰:差有数乎?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度者,日也。按:新校正云:“六元正纪大论曰:‘差有数乎?曰:后皆三十度而有奇也。’此云三十度也者,此文为略。”)帝曰:其脉应皆何如?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时而去也。(按:待时而去,义未详。)脉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涩,秋不数,是谓四塞。(按:塞,闭固不通也。人之经脉,外应四时,则有春弦夏数秋涩冬沉之殊,然其气常周流贯通于上下前后之际。如春脉宜弦,而其气则上承于冬,下流于夏,故春脉弦而兼沉,夏脉数中带弦,是上下之气相通也。若由冬交春,脉止见弦,是上下气隔,闭塞不通矣。故春宜弦而沉,夏宜数而弦,秋宜涩而数,冬宜沉而涩,否则谓之四塞也。王注但解塞字意,而不沉不弦等义全未发明。愚谓此节之义,当与四气调神论参看。)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涩甚曰病,数甚曰病,(按:前节言四时之气不相接续而为患,此言四时之脉太过,则气极而为病也。)参见曰病,复见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参见谓参和诸气来见,复见谓再见已衰已死之气也,去谓王已而去者也。日行之度未出于差,是谓天气未出,日度过差,是谓天气已去,而脉尚在,既非得应,故曰病也。按:参见,注解太混。复见,注谓再见已衰已死之气,夫死脉初见,便已可危,若果再见,岂止为病而已。盖参者不一也,谓一部之内见数脉也,脉象不纯,焉得不病。复见者,谓前以某脉而病,厥后小瘥,前脉又见,病根未拔,故如是也。去未去义,诚如王注。)反者死。(……夏见沉,秋见数,冬见缓,春见涩,是谓反也。违犯天命,其能久乎。按:新校正云:“详上文秋不数是谓四塞,此注云秋见数是谓反。盖以脉差只在仲月,差之度尽而数不去,若秋之季月而脉尚数,则为反也。”此辨最为明确。)夫阴阳之气,清静则生化治,动则苛疾起,此之谓也。
(按:六微旨大论曰:“成败倚伏生乎动,动而不已则变作矣。”)
帝曰:幽明何如?岐伯曰:两阴交尽故曰幽,两阳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异也。(两阴交尽于戌亥,两阳合明于辰巳。灵枢系日月论云:“亥十月左足之厥阴,戌九月右足之厥阴,此两阴交尽,故曰厥阴。辰三月左足之阳明,巳四月右足之阳明,此两阳合于前,故曰阳明。”然阴交则幽,阳合则明,幽明之象当如是也。
寒暑位西南、东北,幽明位西北、东南,幽明之配,寒暑之位,诚斯异也。)帝曰:分至何如?岐伯曰:气至之谓至,气分之谓分,至则气同,分则气异,所谓天地之正纪也。(因幽明之问而形斯义也,言冬夏二至是天地气,主岁至其所在也。春秋二分是间气,初、二、四、五,四气各分其政于主岁左右也。)
帝曰:夫子言春秋气始于前,冬夏气始于后,余已知之矣。然六气往复,主岁不常也,其补泻奈何?(以分至明六气分位,则初气四气始于立春立秋前各一十五日为纪法,三气六气始于立夏立冬后各一十五日为纪法。
由是四气前后之纪,则三气六气之中,正当二至日也。故曰:春秋气始于前,冬夏气始于后也。然以三百六十五日易一气,一岁已往,气则改新,新气既来,旧气复去,所宜之味,天地不同,补泻之方,应知先后,故复以问也。)
岐伯曰:……少阳之主,先甘后咸;阳明之主,先辛后酸;太阳之主,先咸后苦;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少阴之主,先甘后咸;太阴之主,先苦后甘。佐以所利,资以所生,是谓得气。(主谓主岁,得谓得其性用也。得其性用则舒卷由人,不得性用则动生乖忤,岂祛邪之可望乎。)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风寒暑湿燥火,天之六气也。静而顺者为化,动而变者为变,故曰之化之变也。)经言盛者泻之,虚者补之。余锡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污,工巧神圣,可得闻乎?(针曰工巧,药曰神圣。按:难经云:“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以外知之曰圣,以内知之曰神。”)岐伯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按:人之致病,各有其机,机之所动,气类分焉,审切其宜,斯无失矣。张景岳曰:“按气交变、五常政、至真要等论,皆详言五运六气各有太过不及,而天时民病变必因之,故有淫胜反胜客胜主胜之异。盖气太过则亢极而实,气不及则被侮而虚,此阴阳盛衰自然之理也。此节于本篇之末统论病机,谓脏五气六各有所主,或实或虚,无不从气之变而病有不同也。即如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矣,若木胜则四肢强直而为掉,风动于上而为眩,脾土受邪,肝之实也;木衰则血不养筋而为掉,气虚于上而为眩,金邪乘木,肝之虚也。又如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矣,若火盛则炽热为痈,心之实也;阳衰则阴胜为疽,心之虚也。五脏六气虚实皆然,故本篇首言盛者泻之,虚者补之;末言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盖既以气宜言病机矣,又特以盛虚有无四字贯一篇之首尾以尽其义,此正先圣心传,精妙所在,最为吃紧纲领。奈何刘河间未之详审,略其颠末,独取其中一十九条演为原病式,皆偏言盛气实邪,且于十九条中,凡归重于火者十之七八,至于不及虚邪,则全不相顾。又曰:‘其为治者,但当泻其过甚之气以为病本,不可反误治其兼化也。’立言若此,虚者何堪,故楼氏指其治法之偏,诚非过也。夫病机为入道之门,为跬步之法,法既不善,局人耳目,初学得之,多致终身不能超脱,习染已久,流弊日深,所以近代医家,举动皆河间遗风,其于泻假热,伐真虚,复人于反掌间者,比比然也。或讳之曰:河间当胡元之世,其风声气习本有不同,因时制宜,故为是论。即或有之,乃世变风移,今非昔比,设欲率由其旧,恐冰炭钩绳不相符也,心切悯之,不容不辨。”谨按河间谈理自是明彻,但嫌原病式所言,惟顺文解释,都说向实热一边而无所发明,所以滋后人之议,立言之家贵中正,有以也。景岳此辨,原本虚实,考验真假,病机气宜,两得之矣。但其大意又似侧重虚寒上去,使后人迹而泥之,必致矫枉过直,吾恐将来之乌附桂姜,亦犹昔日之芩连栀柏,其受诬也,不诚冤哉。阴阳应象论曰:“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医不细心体认,诚能如经之所言,则色脉混淆,阴阳倒置,宗河间者既虚虚,遵景岳者必实实,甚矣医家之不可有成见也。)帝曰:愿闻病机何如?岐伯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按:张景岳曰:“风类不一,故曰诸风。掉,摇也。
眩,运也。风主动摇,木之化也,故属于肝。其虚其实,皆能致此。如发生之纪,其动掉眩巅疾,厥阴之复,筋骨掉眩之类者,肝之实也。又如阳明司天,掉振鼓栗,筋痿不能久立者,燥金之盛,肝受邪也。太阴之复,头顶痛重而掉螈尤甚者,木不制土,湿气反胜,皆肝之虚也。故卫气篇曰:‘下虚则厥,上虚则眩。’亦此之谓。凡实者宜凉宜泻,虚则宜温宜补,反而为之,祸不旋踵矣。余治仿此。”)诸寒收引,皆属于肾。(“收,敛也。
引,急也。肾属水,其化寒,凡阳气不达,则营卫凝聚,形体拘挛,皆收引之谓。如太阳之胜,为筋肉拘苛,血脉凝泣,岁水太过,为阴厥,为上下中寒,水之实也。岁水不及,为足痿清厥,涸流之纪,其病癃闭,水之虚也。水之虚实皆本于肾。”)诸气 郁,皆属于肺。(“ ,喘急也。郁,痞闷也。肺属金,其化燥,燥金盛,则清邪在肺而肺病有余,如岁金太过,甚则喘咳逆气之类是也。金气衰,则火邪胜之而肺病不足,如从革之纪,其发喘咳之类是也。肺主气,故诸气 郁者,其虚其实皆属于肺。”谨按景岳言化燥,误矣。夫肺与大肠为表里,并属金,然肺主辛,阴金耳。阳明大肠属庚,阳金也,其化乃得谓之燥。六气燥金居其一,正指大肠,非肺也。曰:然则肺金独无化乎?曰:清肃是矣。
音愤。)诸湿肿满,皆属于脾。(“脾属土,其化湿,土气实,则湿气盛行,如岁土太过,则饮发中满食减,四肢不举之类是也。土气虚,则风木乘之,寒水侮之,如岁木太过,脾土受邪,民病肠鸣腹支满,卑监之纪,其病留满痞塞,岁水太过,甚则腹大胫肿之类是也。脾主肌肉,故诸湿肿满等证,其虚实皆属于脾也。”)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热甚则疮痛,热微则疮痒。心属火,其化热,故诸痛痒疮,皆属心也。然赫曦之纪,其病疮疡,心邪盛也。太阳司天,亦发为痈疡,寒水胜也。火盛则心实,水胜则心虚,于此可见。”按此条古本在诸热瞀螈之下,今挈置于此,合上文也。)诸热瞀螈,皆属于火。(“瞀,昏闷也。螈,抽掣也。邪热伤神则瞀,亢阳伤血则螈,故皆属于火。然岁火不及,则民病两臂内痛,郁冒 昧。岁水太过,则民病身热烦心躁悸,渴而妄冒,此又火之所以有虚实也。瞀音茂。螈音翅。”)诸厥固泄,皆属于下。(“厥,逆也。厥有阴阳二证:阳衰于下则为寒厥,阴衰于下则为热厥。固,前后不通也,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清浊不化,寒闭也。
火盛则水亏,水亏则精液干涸,热结也。泄,二阴不固也,命门火衰,则阳虚不禁,寒泄也。命门水衰,则火迫注遗,热泄也。下言肾气,盖肾居五脏之下,为水火阴阳之宅,开窍于二阴,故诸厥固泄,皆属于下。”)
诸痿喘呕,皆属于上。(“痿有筋、肉、脉、骨痿之辨,故曰诸痿。凡肢体痿弱多在下部,而曰属于上者,如痿论云:‘五脏使人痿者,因肺热叶焦,发为痿 也。’肺居上焦,故属于上。气急曰喘,病在肺也。吐而有物有声曰呕,病在胃口也。逆而不降,是皆上焦之病。”)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禁,噤也,寒厥切牙曰噤。
鼓,鼓颔也。栗,战也。凡病寒战而精神不能主持,如丧失神守者,皆火之病也。然火有虚实之辨,若表里热甚而外生寒栗者,如阴阳应象大论所谓热极生寒,重阳必阴也,河间曰,心火热甚,亢极而战,反兼水化制之,故为寒栗者,皆言火之实也。若阴盛阳虚而生寒栗者,如调经论曰,阳虚畏外寒,刺节真邪论曰,阴胜则为寒,寒则真气去,去则虚,虚则寒搏于皮肤之间者,皆言火之虚也。有伤寒将解而为战汗者,如仲景曰,其人本虚,是以作战,成无己曰,战栗者阴阳之争也,伤寒欲解将汗之时,正气内实,邪不能与之争,则便汗出而不发战,邪气欲出,其人本虚,邪与正争,微者为振,甚者为战,皆言伤寒之战汗,必因于虚也。有 疟之为寒栗者,如疟论曰,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故先寒栗也,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又曰,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寒栗鼓颔也。由此观之,可见诸禁鼓栗虽皆属火,但火实者少,火虚者多耳。”)诸痉项强,皆属于湿。(“痉,风强病也。项为足之太阳,湿兼风化而侵寒水之经,湿之极也。然太阳所至,为屈伸不利,太阳之复,为腰 反痛,屈伸不便者,是又为寒水反胜之虚邪矣。痉音敬。”)诸逆冲上,皆属于火。(“火性炎上,故诸逆冲上者皆属于火。然诸脏诸经皆有逆气,则其阴阳虚实有不同矣。其在心脾胃者,如脉解篇曰,太阴所谓上走心为噫者,阴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故曰上走心为噫也。有在肺者,如脏气法时论曰,肺苦气上逆也。有在脾者,如经脉篇曰,足太阴厥气上逆,则霍乱也。有在肝者,如脉要精微论曰,肝脉若搏,令人喘逆也。有在肾者,如脉解篇曰,少阴所谓呕咳上气喘者,阴气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倚从也,又缪刺篇曰,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无故善怒,气上走贲上,又示从容论曰,咳喘烦冤者,是肾气之逆也,又邪气脏腑病形篇曰,肾脉微缓为洞,洞者食不化,下咽还出也。有在胃者,如宣明五气篇曰,胃为气逆为哕也,又阴阳别论曰,二阳之病发心脾,其传为息贲也。有在胆胃者,如四时气篇曰,善呕,呕有苦,长太息,心中 ,恐人将捕之,邪在胆,逆在胃也。有在小肠者,曰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心也。有在大肠者,曰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也,又缪刺论曰,邪客手阳明之络,令人气满胸中喘息也。有在膀胱者,如经脉别论曰,太阳脏独至,厥喘虚气逆,是阴不足,阳有余也。有在冲督者,如骨空论曰,冲脉为病,逆气里急,督脉生病,从少腹上冲心而痛,不得前后,为冲疝也。
凡此者皆诸逆上冲之病,虽经言皆属于火,但阳盛者火之实,阳衰者火之虚,治分补泻,当于此详察之矣。”)
诸胀腹大,皆属于热。(“热气内盛者,在肺则胀于上,在脾胃则胀于中,在肝肾则胀于下,此以火邪所至,乃为烦满,故曰诸胀腹大,皆属于热。如岁火太过,民病胁支满,少阴司天,肺 ,腹大满,膨膨而喘咳,少阳司天,身面 肿,腹满仰息之类,皆实热也。然岁水太过,民病腹大胫肿,岁火不及,民病胁支满,胸腹大,流衍之纪,其病胀,水郁之发,善厥逆,痞坚腹胀,太阳之胜,腹满食减,阳明之复,为腹胀而泄,又如五常政大论曰,适寒凉者胀,异法方宜论曰,脏寒生满病,经脉篇曰,胃中寒则胀满,是皆言热不足,寒有余也。仲景言腹满不减,减不足言,须当下之,宜与大承气汤,言实胀也。腹胀时减,复如故,此为寒,当与温药,言虚胀也。东垣曰,大抵寒胀多,热胀少,岂虚语哉。故治此者,不可以诸胀腹大,悉认为实热,而不察其盛衰之义也。”)
诸躁狂越,皆属于火。(“躁,烦躁不宁也。狂,狂乱也。越,失常度也。热盛于外则肢体躁扰,热盛于内则神志躁烦,盖火入于肺则烦,火入于肾则躁,烦为热之轻,躁为热之甚耳。如少阴之胜,心下热,呕逆躁烦,少阳之复,心热烦躁,便数憎风之类,是皆火盛之躁也。然有所谓阴躁者,如岁木太过,寒气流行,邪害心火,民病心热烦心躁悸,阴厥谵妄之类,阴之胜也,是为阴盛发躁,名曰阴躁,成无己曰,虽躁欲坐井中,但欲水不得入口是也。
东垣曰:阴躁之极,欲坐井中,阳已先亡,医犹不悟,复指为热重,以寒药投之,其死也何疑焉,盖寒凉之剂入腹,周身之火得水则升走矣。且凡内热而躁者,有邪之热也,病多属火,外热而躁者,无根,病多属寒,此所以热躁宜寒,阴躁宜热也。狂,阳病也,宣明五气篇曰,邪入于阳则狂,难经曰,重阳者狂,如赫曦之纪,血流狂妄之类,阳狂也。然复有虚狂者,如本神篇曰,肝悲哀动中则伤魂,魂伤则狂妄不精,肺喜乐无极则伤魄,魄伤则狂,狂者,意不存人,通天论曰,阳重脱者阳狂,腹中论曰,石之则阳虚,虚则狂,是又狂之有虚实,补泻之不可误用也。”)诸暴强直,皆属于风。(“暴,猝也。强直,筋病强劲不和柔也。肝主筋,其化风,风气有余,如木郁之发,善暴僵仆之类,肝邪实也。风气不足,如委和之纪,其动 戾拘缓之类,肝气虚也。此皆肝木本气之化,故曰属风,非外来虚风八风之谓。凡诸病风而筋为强急者,正以风位之下,金气乘之,燥逐风生,其燥益甚,治宜补阴以制阳,养营以润燥,故曰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此最善之法也。设误认为外感之邪,而用疏风愈风等剂,则益燥其燥,非惟不能去风,而适所以致风矣。”)诸病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鼓之如鼓,胀而有声也,为阳气所逆,故属于热。然师傅篇曰,胃中寒则腹胀,肠中寒则肠鸣飧泄,口问篇曰,中气不足,肠为之苦鸣,此又皆寒胀之有声者也。”)诸病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 肿,浮肿也。 肿疼酸者,阳实于外,火在经也。惊骇不宁者,热乘阴分,火在脏也。故如少阴少阳司天,皆为疮疡 肿之类,是火之实也。然伏明之纪,其发痛,太阳司天,为肿身后痈,太阴所至为重 肿,太阳在泉,寒复内余,则腰尻股胫足膝中痛之类,皆以寒湿之胜而为肿为痛,是又火之不足也。至于惊骇,虚实亦然,如少阴所至为惊骇,君火盛也。若委和之纪,其发惊骇,阳明之复,亦为惊骇,此又以木衰金胜,肝胆受伤,火无生气,阳虚所致,当知也。 音附。”)诸转反戾,水液混浊,皆属于热。(“诸转反戾,转筋拘挛也。水液,小便也。河间曰,热气燥烁于筋,则挛螈为痛,火主燔灼燥动故也,小便混浊者,天气热则水混浊,寒则清洁,水体清而火体浊故也,又如清水为汤,则自然浊也,此所谓皆属于热,宜用寒者是也。然其中亦各有虚实之不同者,如伤暑霍乱而为转筋之类,宜用甘凉调和等剂清其亢烈之火者,热之属也。如感冒非时风寒,或因豪雨之后,湿毒中脏而为转筋霍乱,宜用辛温等剂理中气以逐阴邪者,寒之属也。大抵热胜者必多烦躁焦渴,寒胜者必多厥逆畏寒。故太阳之至为痉,太阳之复为腰 反痛屈伸不便,水郁之发为大关节不利,是皆阳衰阴胜之病也。水液之浊,虽为属火,然思虑伤心,劳倦伤脾,色欲伤肾,三阴亏损者多有是病,治宜慎起居,节劳欲,阴虚者壮其水,阳虚者益其气,金水既足,盒饭自清,若用苦寒,病必益甚,故玉机真脏论曰,冬脉不及,则令人少腹满,小便变,口问篇曰,中气不足,溲便为之变,阴阳盛衰,义有如此,又岂可尽以前证为实热。”谨按三阴亏损之人,便多混浊者何?盖由阴虚水亏,不胜制火,火愈盛则水愈亏,故令色黄赤而混浊,如汪洋之水必澄清,沟渠之水必混浊也。俗医不识阴阳虚实之理,但见混浊,便用苦寒,以致真气冰凝,不能化水,孤阳无制而死,殊可叹也!)诸病水液澄彻清冷,皆属于寒。(“水液者,上下所出皆是也。
水体清,其气寒,故凡或吐或利,水谷不化而澄彻清冷者,皆得寒水之化,如秋冬寒冷,水必澄清也。”)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河间曰:胃膈热甚则为呕,火气炎上之象也。酸者,肝木之味也,由火盛制金,不能平木,则肝木自甚,故为酸也。暴注,卒暴注泄也,肠胃热甚而传化失常,火性疾速故如是也。下迫,后重里急窘迫急痛也,火性急速而能燥物故也。是皆就热为言耳,至于阴阳盛衰,则变如冰炭,胡可偏执为论。如举病论曰:寒气客于肠胃,厥逆上出,故痛而呕也,至真要等论曰,太阳司天,民病呕血善噫,太阳之复,心胃生寒,胸中不和,唾出清水,及为哕噫,太阳之胜,寒入下焦,传为濡泄之类,是皆寒胜之为病也。又如岁木太过,民病飧泄肠鸣,反胁痛而吐甚,发生之纪,其病吐利之类,是皆木邪乘土,脾虚病也。又如岁土不及,民病飧泄霍乱,土郁之发为呕吐注下,太阴所至为霍乱吐下之类,是皆湿胜为邪,脾家本病,有湿多成热者,有寒湿同气者,湿热宜清,寒湿宜温,无失气宜,此之谓也。至于吐酸一证,在本节则明言属热,又如少阳之胜为呕酸,亦相火证也,此外别无因寒之说。惟东垣曰:呕吐酸水者,甚则酸水浸其心,其次则吐出酸水,令上下牙酸涩不能相对,以大辛热剂疗之必减。酸味者收气也,西方肺金旺也,寒水乃金之子,子能令母实,故用大咸热之剂泻其子,以辛热为之佐,以泻肺之实,若以河间病机之法作热攻之者误矣。盖杂病酸心,浊气不降,欲为中满,寒药岂能治之乎。此东垣之说,独得前人所未发也。又丹溪曰:或问:吞酸素问明以为热,东垣又以为寒,何也?曰:素问言热者言其本也,东垣言寒者言其末也。但东垣不言外得风寒,而作收气立说,欲泻肺金之实,又谓寒药不可治酸,而用安胃汤、加减二陈汤,俱犯丁香,且无治热湿郁积之法,为未合经旨。余尝治吞酸,用黄连茱萸各制炒,随时令迭为佐使,苍术茯苓为辅,汤浸蒸饼为小丸吞之,仍教以 食蔬果自养,则病亦安。此又二公之说有不一也,若以愚见评之,则吞酸虽有寒热,但属寒者多,属热者少,故在东垣则全用温药,在丹溪虽用黄连,而亦不免茱萸苍术之类,其义可知。盖凡饮留中焦,郁久成积,湿多生热,则木从火化,因而作酸者,酸之热也,当用丹溪之法。若客寒犯胃,顷刻成酸,本非郁热之谓,明是寒气,若用清凉,岂其所宜。又若饮食或有失节,及无故而为吞酸嗳腐等证,此以木味为邪,肝乘脾也,脾之不化,火之衰也,得热则行,非寒而何,欲不温中,其可得乎。故余愿为东垣之左HT ,而特表出之,欲人之视此者,不可谓概由乎实热。”仅按病机一十九条,所言多是火热,其属寒者,才一条耳。详味经旨,非偏实热而略虚寒也,盖以人之为病,多由六淫,即或内虚,无感不发,是风火寒湿者,乃致病之机栝,故曰病机也。病机既肇,变化无穷矣,或实或虚,或热或寒,或真热而假寒,或真寒而假热,此固非本条之所能尽载,而杂见于诸篇,惟恃善治者为能参观而互用之也。乃完素但顺文解释,以致后人有诸病皆起于火之说。
惟景岳以经解经,使虚实寒热之理,并行而不背,可谓旁通曲畅矣,但于病机所言,偏于实热之故,尚未拈出,以故深咎夫刘氏而愿左HT 东垣也,悲夫!)故大要曰: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深乎圣人之言,理宜然也。有无求之,虚盛责之,言悉由也。夫如大寒而甚,热之不热,是无火也。热来复去,昼见夜伏,夜发昼止,时节而动,是无火也。当助其心。又如大热而甚,寒之不寒,是无水也。热动复止,倏忽往来,时动时止,是无水也。当助其肾。内格呕逆,食不得入,是有火也。病呕而吐,食久反出,是无火也。暴速注下,食不及化,是有火也。溏泄而久,止发无恒,是无火也。故心盛则生热,肾盛则生寒,肾虚则寒动于中,心虚则热收于内。又热不得寒,是无火也;寒不得热,是无水也。
夫寒之不寒,责其无水;热之不热,责其无火。热之不久,责心之虚;寒之不久,责肾之少。有者泻之,无者补之,虚者补之,盛者泻之,居其中间,疏其壅塞,令上下无碍,血气通调,则寒热自和,阴阳调达矣。是以方有治热以寒,寒之而水食不入,攻寒以热,热之而昏躁以生,是则气不疏通,壅而为是也。纪于水火,余气可知。
故曰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令气条达,道之妙也。五胜谓五行更胜也,先以五行寒暑温凉湿,酸咸甘辛苦,相胜为法也。按:张景岳曰:“有者言其实,无者言其虚,求之者求有无之本也,譬犹寻物一般,必得其所,取之则易。如太阴雨化,施于太阳;太阳寒化,施于少阴:少阴火化,施于阳明;阳明燥化,施于厥阴;厥阴风化,施于太阴。凡淫胜在我者,我之实也,实者真邪也;反胜在彼者,我之虚也,虚者假邪也。
此六气之虚实,即所谓有无也。然天地运气虽分五六,而阴阳之用水火而已,故阳胜则阴病,阴胜则阳病,泻其盛气,责其实也,培其衰气,责其无也。设不明逆顺虚实之道,未免实实虚虚,遗人害矣。”)
帝曰:善!五味阴阳之用何如?岐伯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 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其平也。(涌,吐也。泄,利也。
渗泄,小便也。言水液自回肠,泌别汁,渗入膀胱之中,自胞气化之而为溺以泄出也。按:辛甘酸苦咸,五味也。
五味之外又有淡,淡居五味之先,其气轻清,故主渗泄,所以泄五味之滞者也。合而言之有六者,分而言之则各有所利,随其所利而行之,病气可调也。然辛甘主发散,淡味主渗泄,均属之阳,易明也。其酸苦咸味之均属阴,亦易明也。而并主涌泄者何故?夫涌者吐也,泄者利也,病之欲吐欲利者,多是有物郁积于中。酸性收敛而属木,故能敛所积之物而上涌;苦性属寒而逐火,故能驱所积之物而下泄;若夫咸则又能 坚而润燥,故上以涌痰积于胸喉,下以泄垢移于肠胃,各有所利,在乎行之者耳。)帝曰:非调气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无毒,何先何后,愿闻其道。(夫病生之类有四焉:一者始因气动而内有所成,二者不因气动而外有所成,三者始因气动而病生于内,四者不因气动而病生于外。夫因气动而内成者,谓积聚 瘕,瘤气瘿气,结核癫痫之类也。外成者,谓痈肿疮疡,痂疥疽痔,掉螈浮肿,目赤瘭疹,肿痛痒之类也。不因气动而病生于内者,谓留饮 食,饥饱劳损,宿食霍乱,悲恐喜怒,想慕忧结之类也。生于外者,谓瘴气贼魅,虫蛇蛊毒,蜚尸鬼击,冲薄坠堕,风寒暑湿,砍射刺割捶扑之类也。如是四类,有独治内而愈者,有兼治内而愈者,有独治外而愈者,有兼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内后治外而愈者,有先治外后治内而愈者,有须齐毒而攻击者,有须无毒而调引者。凡此之类,方法所施,或重或轻,或缓或急,或收或散,或润或燥,或或坚,方士之用,见解不同,各擅己心,好丹非素,故复问之也。按:病生之类,王注言之详矣,然是泛论治因之法,非解经也。夫所谓非调气而得者,谓上文收散缓急八者乃调气之法,言此外更有治法否。)岐伯曰:有毒无毒,所治为主,适大小为制也。(言但能破积愈疾,解急脱死,则为良方,非必要言以先毒为是,后毒为非,无毒为非,有毒为是,必量病轻重大小制之者也。)帝曰:请言其制。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夫病之微小者,犹人火也,遇草而 ,得木而燔,可以湿伏,可以水灭,故逆其性气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犹龙火也,得湿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湿折之,适足以光焰诣天,物穷方止矣。识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则燔灼自消,焰光扑灭。然逆之谓以寒攻热,以热攻寒,从之谓攻以寒热,虽从其性用,不必皆同,是以下文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此之谓乎。按:张景岳曰:“病之微者,如阳病则热,阴病则寒,真形易见,其病则微,故可逆之,逆即上文之正治也。病之甚者,如热极反寒,寒极反热,假证难辨,其病则甚,故当从之,从即下文之反治也。”)坚者削之,客者除之,劳者温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急者缓之,散者收之,损者益之,逸者行之,惊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开之发之,适事为故。(按:坚者,积块也。客者,外邪也,除之谓表而驱之也。
温之谓温养之也,举痛论言,劳则气耗,气既耗矣,若更用寒凉,则凝滞而害益甚,故必温养为宜也。逸,奔逸也,内乱欲出,导之使行也。平有二义:一谓抑其有余,一谓安其溃乱也。上下,吐利也。摩,按摩,所以运其涩滞也。浴,澡浴,所以洗濯垢秽也。薄者,搜蕴蓄之邪;劫者,夺强盛之势也。适事为故,谓病必有故,有故则有事,适其当行之事而知其故矣。)帝曰:何谓逆从?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按,张景岳曰:“以寒治热,以热治寒,逆其病者,谓之正治;以寒治寒,以热治热,从其病者,谓之反治。从少谓一同而二异,从多谓二同而一异,必观其事之轻重而为之增损,然则宜于全反者,自当尽同无疑矣。又治有逆从者,以病有微甚,病有微甚者,以证有真假也。寒热有真假,虚实亦有真假,真者正治,治之无难,假者反治,乃为难耳。如寒热之真假者,真寒则脉沉而细,或弱而迟,为厥逆,为呕吐,为腹痛,为飧泄下利,为小便清频,即有发热,必欲得衣,此浮热在外,而沉寒在内也。真热则脉数有力,滑大而实,为烦躁喘满,为音声壮厉,或大便秘结,或小水赤涩,或发热掀衣,或胀痛热渴,此皆真病,真寒者宜温其寒,真热者宜解其热,是当正治者也。至若假寒者,阳证似阴,火极似水也,外虽寒而内则热,脉数而有力,或沉而鼓击,或身寒恶衣,或便热结秘,或烦渴引饮,或肠垢臭秽,此则恶寒非寒,明是热证,所谓热极反兼寒化,亦曰阳盛隔阴也。假热者,阴证似阳,水极似火也,外虽热而内则寒,脉微而弱,或数而虚,或浮大而无根,或弦芤而断续,身虽炽热而神则静,语虽谵妄而声则微,或虚狂起倒而禁之即止,或蚊迹假斑而浅红细碎,或喜冷水而实饮不多,或舌苔面赤而衣被不撤,或小水多利,或大便溏滑,此则恶热非热,明是寒证,所谓寒极反兼热化,亦曰阴盛隔阳也。此皆假病,假寒者清其内热,内清则浮阴退舍矣,假热者温其真阳,中温则虚火归原矣,是当从治者也。又如虚实之治,实则泻之,虚则补之,此不易之法也。
然至虚有盛候,则有假实矣;大实有羸状,则有假虚矣。总之虚者正气虚也,为色惨形疲,为神衰气怯,或自汗不收,或二便失禁,或梦遗精滑,或呕吐隔塞,或病久攻多,或气短似喘,或劳伤过度,或暴困失志,虽外证似实而脉弱无神者,皆虚证之当补也。实者邪气实也,或外闭于经络,或内结于脏腑,或气壅而不行,或血留而滞凝,必脉证俱盛者,乃实证之当攻也。是虚实之间,最多疑似,有不可不辨其真耳。如通评虚实论曰:‘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此虚实之大法也。设有人焉,正已夺而邪方盛者,将顾其正而补之乎?抑先其邪而攻之乎?见有不的,则生死系之,此其所以宜慎也。夫正者本也,邪者标也,若正气既虚,邪气虽盛,亦不可攻,盖恐邪未去而正先脱,呼吸变生,则措手无及,故治虚邪者当先顾正气,正气存则不致于害。且补中自有攻意,盖补阴即所以攻热,补阳即所以攻寒,世未有正气复而邪不退者,亦未有正气竭而命不倾者。如必不得已,亦当酌量缓急,暂从权宜,从少从多,寓战于守,斯可矣,此治虚之道也。若正气无损者,邪气虽微,自不宜补,盖补之则正无与而邪反盛,适足以借寇兵而资盗粮,故治实证者当直去其邪,邪去则身安,此治实之道也。
要之能胜攻者方是实证,实者可攻,何虑之有,不能胜攻者便是虚证,气去不返,可不寒心,此邪正之辨,不可不知也。惟是假虚之证不多见,而假实之证最多也。假寒之证不难治,而假热之证易误也。然实者多热,虚者多寒。如丹溪曰,气有余,便是火,故实能受寒;而余续之曰,气不足,便是寒,故虚能受热。世有不明真假本末,而曰知医者,余则未敢许也。”景岳先生此论,明白畅快,正治从治之法无遗议矣,真是羽翼圣经,而补启玄之所未及,其功伟哉!)帝曰:反治何谓?岐伯曰:热因寒用,寒因热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则同,其终则异,可使破积,可使溃坚,可使气和,可使必已。(按:张景岳曰:“热因寒用者,如大寒内结,当治以热,然寒甚格热,热不得前,则以热药冷服,下咽之后,冷体既消,热性便发,情且不违而致大益,此热因寒用之法也。寒因热用者,如大热在中,以寒攻治则不入,以热攻治则病增,乃以寒药热服,入腹之后,热气既消,寒性遂行,情且协和而病以减,此寒因热用之法也。如五常政大论云:‘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寒以热,凉而行之。’亦寒因热用,热因寒用之义。塞因塞用者,如下气虚乏,中焦气壅,欲散满则更虚于下,欲补下则满甚于中,治不知本而先攻其满,药入或减,药过依然,气必更虚,病必渐甚,乃不知少服则资壅,多服则宣通,峻补其下以疏启其中,则下虚自实,中满自除,此塞因塞用之法也。通因通用者,如大热内蓄,或大寒内凝,积聚留滞,泻利不止,寒滞者以热下之,热滞者以寒下之,此通因通用之法也。以上四治,必伏其所主者,制病之本也。先其所因者,求病之由也。既得其本,而以真治真,以假治假,其始也类治似同,其终也病变则异矣,是为反治之法,故可使破积溃坚,气和而病必已也。”谨按此景岳合王注及新校正等注润饰而成者,更为清顺,故录之。塞,入声。)帝曰:善!调气而得者何如?岐伯曰:逆之从之,逆而从之,从而逆之,疏气令调,则其道也。(按:景岳曰:“气调而得者,言气本调和而偶感于病,则或因天时,或因意料之外者也。
若其治法亦无过逆从而已,或可逆者,或可从者,或先逆而后从者,或先从而后逆者,但疏其邪气而使之调和,则治道尽矣。”)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岐伯曰: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各绝其源。)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皆谓先除其根属,后削其枝条也。)
中外不相及,则治主病。(……中外不相及,自各一病也。按:阴阳应象大论曰:“治病必求于本。”本者,病之所起者是也。先本后末,治病之次序,不可不知也。)
帝曰:论言治寒以热,治热以寒,而方士不能废绳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热者寒之而热,有病寒者热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复起,奈何治?(按:此问治之误者,盖但知正治而不知从治者也。嗟乎!彼所谓拘绳守墨者,乃其废绳彻墨者也。)岐伯曰: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言益火之原以消阴翳,壮水之主以制阳光,故曰求其属也。夫粗工褊浅,学未精深,以热攻寒,以寒疗热,治热未已而冷疾已生,攻寒日深而热病更起,热起而中寒尚在,寒生而外热不除,欲攻寒则惧热不前,欲疗热则思寒又止,进退交战,危亟已臻,岂知脏腑之源,有寒热温凉之主哉。取心者不必齐以热,取肾者不必齐以寒,但益心之阳,寒亦通行,强肾之阴,热之犹可。观斯之故,或治热以热,治寒以寒,万举万全。呜呼!人之死者,岂非方士愚昧杀之耶。按:益火之原以消阴翳二语,治法之精义也,发前人所未发,为后学之津梁,伟哉启玄! 豆万世宜矣。
张景岳曰:“诸寒之而热者,谓以苦寒治热而热反增,非火之有余,乃真阴之不足也,阴不足则阳有余而为热,故当取之于阴,谓不宜治火也,只补阴以配阳,则阴气复而热自退矣。热之而寒者,谓以辛热治寒而寒反甚,非寒之有余,乃真阳之不足也,阳不足则阴有余而为寒,故当取之于阳,谓不宜攻寒也,但补水中之火,则阳气复而寒自消也。”景岳此注最为明确,盖阴翳本于无火,故欲益火之原,所谓原者,右肾是也。阳光起于无水,故当壮水之主,所谓主者,左肾是也。或以肝为原,肺为主,误矣。)帝曰:善!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按:前问治之误,此问误之所以也。)岐伯曰:治其王气,是以反也。(按:阴虚则阳王,阳虚则阴王,阳王则火盛,阴王则寒盛,是王气者内虚之偏气,外形之假象也。俗工不解其故,但见寒盛于外者,便用辛温,岂知辛温耗气,气耗而寒愈生;但见火盛于外者,单用苦寒,岂知苦寒泄阴,阴泄而火愈炽。
是反热反寒之故,正由专治王气于外而然也。张景岳曰:“如夏令本热而伏阴在内,故每多中寒;冬令本寒而伏阳在内,故每多内热。设不知此,而必欲用寒于夏,治火之王,用热于冬,治寒之王,则有中寒隔阳者服寒反热,中热隔阴者服热反寒矣,此皆治王之故也。春秋同。”)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按:不治王而然,谓非治寒热于外而亦反见寒热者。盖药食五味各有所属,其有所属者,以各有所喜也。如肝喜酸则酸先入肝,以至肾喜咸则咸先入肾,入之不已,久而偏矣。偏用既久,热多变寒,寒多变热,脏气偏胜,化为夭折,以此言治,皆由不知五味所属之所致,故亦欲去寒而反寒,欲去热而反热也,是误投药饵之害与误认脉证之害,厥咎均矣。旧本各归所喜攻,今详攻字之义殊不可解,当是故字之讹也,宜读连下文为是。)
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谓也?岐伯曰: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非上下三品之谓也。(按:张景岳曰:“主病者对证之要药也,故谓之君,君药味数少而分两重,赖之以为主也。佐君者谓之臣,味数稍多而分两稍轻,所以匡君之不逮也。应臣者谓之使,数可出入而分两更轻,所以备通行向导之使也。此则君臣佐使之义,非上下三品如下文善恶殊贯之谓。”)帝曰:三品何谓?岐伯曰:所以明善恶之殊贯也。(“前言方制,言处方之制,故有君臣佐使。此言三品,言药性善恶,故有上中下之殊。”新校正言:“神农云:上药为君,主养命以应天;中药为臣,主养性以应人;下药为佐使,主治病以应地。”窃疑此必非神农语也。夫药品虽有上中下之殊,其善其恶,总以治病而保人之性命,何乃强分若是哉,林亿、张景岳俱未之思耳。)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按:前问病之中外,伯所答者惟标本之义,此再问者,盖欲明治法之详也。)岐伯曰: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内者内治,外者外治,微者调之,其次平之,盛者夺之,汗之下之,寒热温凉,衰之以属,随其攸利,(按:张景岳曰:“方,法也。阴阳之道,凡病治脉药皆有关系,故必当详别之。中外,表里也。微者调之,谓小寒之气,和之以温,小热之气,和之以凉也。其次平之,谓大寒之气,平之以热,大热之气,平之以寒也。盛者夺之,谓邪之甚者,当直攻而取之,如甚于外者汗之,甚于内者下之。凡宜寒宜热,宜温宜凉,当各求其属以衰去之,惟随其所利而已。”)谨道如法,万举万全,气血正平,长有天命。帝曰:善!(守道以行,举无不中,故能驱役草石,召遣神灵,调御阴阳,蠲除众疾,气血保平和之候,天真无耗竭之由。夫如是者,盖以舒卷在心,去留从意,故精神内守,寿命灵长。)
卷之六
气穴论
(气穴者,谓周身三百六十五穴,为气脉通流之处,可以按穴而针灸,故云气穴也。)
黄帝问曰:余闻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未知其所,愿卒闻之。……岐伯再拜而起曰:臣请言之。背与心相控而痛,所治天突与十椎及上纪。(天突在颈结喉下四寸中决宛宛中,阴维任脉之会,低针取之,刺可入一寸,留七呼,灸三壮。今甲乙经、经脉流注孔穴图经,当脊十椎下并无穴目,恐是七椎也,此则督脉气所主之。)上纪者,胃脘也。(谓中腕也。中腕者胃募也,在上腕下一寸,居心蔽骨与齐之中,手太阳少阳足阳明三脉所生,任脉气所发也,刺可入一寸二分,若灸者可灸七壮。按:甲乙经作任脉之会。)下纪者,关元也。
(关元者,小肠募也,在脐下三寸,足三阴任脉之会,刺可入二寸,留七呼,灸七壮。)背胸邪系阴阳左右如此,其病前后痛涩,胸胁痛而不得息不得卧,上气短气偏痛,脉满起,斜出尻脉,络胸胁,支心贯膈,上肩加天突,斜下肩交十椎下。(按:新校正云:“详自背与心相控至此,疑是骨空论文,简脱误于此。”是也。然此篇三百六十五穴之数又缺,故仍录于此而两存之。)
脏俞五十穴。脏谓五脏,心肝脾肺肾,非兼四形脏也。俞谓井荥俞经合,非背俞也。然井荥俞经合者,肝之井也,大敦也;荥,行间也;俞,太冲也;经,中封也;合,曲泉也。大敦在足大趾端,去爪甲角如韭叶及三毛之中,足厥阴脉之所出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行间在足大趾之间,脉动应手,陷者中,足厥阴脉之所流也,(新校正云:按甲乙经流作留,余所流并作留。)刺六分,留十呼,灸三壮。太冲在足大趾本节后二寸陷者中,足厥阴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中封在足内踝前一寸半(按甲乙经云一寸)陷者中,仰足而取之,伸足乃得之,足厥阴脉之所行也,刺四分,留七呼,灸三壮。曲泉在膝内辅骨下大筋上,小筋下,陷者中,屈膝而得之,足厥阴脉之所入也,刺六分,留十呼,灸三壮。心包之井者,中冲也;荥,劳宫也;俞,大陵也,经,间使也;合,曲泽也。中冲在手中指之端,去爪甲角如韭叶,陷者中,手心主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一壮。劳宫在掌中央动脉,手心主脉之所流也,刺三分,留六呼,灸二壮。大陵在掌后骨两筋间陷者中,手心主脉之所注也,刺六分,留七呼,灸三壮。间使在掌后三寸两筋间陷者中,手心主脉之所行也,刺六分,留七呼,灸七壮。曲泽在肘内廉下陷者中,屈肘而得之,手心主脉之所入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脾之井者,隐白也;荥,大都也;俞,太白也;经,商丘也;合,阴陵泉也。隐白在足大趾端内侧,去爪甲角如韭叶,足太阴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大都在足大趾本节后陷者中,足太阴脉之所流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太白在足内侧核骨下陷者中,足太阴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商丘在内踝下微前陷者中,足太阴脉之所行也,刺四分,留七呼,灸三壮。阴陵泉在膝下内侧辅骨下陷者中,伸足乃得之,足太阴脉之所入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肺之井者,少商也;荥,鱼际也;俞,太渊也;经,经渠也;合,尺泽也。少商在手大指之端内侧,去爪甲角如韭叶,手太阴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三壮。鱼际在手大指本节后内侧散脉,手太阴脉之所流也,刺二分,留三呼,灸三壮。太渊在掌后陷者中,手太阴脉之所注也,刺二分,留二呼,灸三壮。经渠在寸口陷者中,手太阴之所行也,刺三分,留三呼,不可灸,伤人神明。尺泽在肘中约上动脉,手太阴脉之所入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肾之井者,涌泉也;荥,然谷也;俞,太溪也;经,复溜也(按甲乙经溜作留);合,阴谷也。涌泉在足心陷者中,屈足卷指宛宛中,足少阴脉之所出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
然谷在足内踝前起大骨下陷者中,足少阴脉之所流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刺此多见血,令人立饥欲食。太溪在足内踝后跟骨上动脉陷者中,足少阴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复溜在足内踝上二寸陷者中(新校正云:按刺腰痛论注云:在内踝后上五寸动脉。)足少阴脉之所行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五壮。阴谷在膝下内辅骨之后,大筋之下,小筋之上,按之应手,屈膝而得之,足少阴脉之所入也,刺四分,灸三壮。如是五脏之俞,脏各五穴,则二十五俞,以左右脉具言之,则五十穴。腑俞七十二穴。腑谓六腑,非兼九形腑也。俞亦谓井荥俞原经合,非背俞也。肝之腑胆,胆之井者,窍阴也;荥,侠溪也;俞,临泣也;原,丘虚也;经,阳辅也;合,阳陵泉也。窍阴在足小趾次趾之端,去爪甲角如韭叶,足少阳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三壮。侠溪在足小趾次趾岐骨间本节前陷者中,足少阳脉之所流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临泣在足小趾次趾本节后间陷者中,去侠溪一寸半,足少阳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五呼,灸三壮。丘虚在足外踝下如前陷者中,去临泣三寸,足少阳脉所过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阳辅在足外踝上(甲乙经云外踝上四寸),辅骨前,绝骨之端,如前三分所,去丘虚七寸,足少阳脉之所行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阳陵泉在膝下一寸, 外廉陷者中,足少阳脉之所入也,刺六分,留十呼,灸三壮。脾之腑胃,胃之井者,厉兑也;荥,内庭也;俞,陷谷也;原,冲阳也;经,解溪也;合,三里也。厉兑在足大趾次趾之端,去爪甲角如韭叶,足阳明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一壮。内庭在足大趾次趾外间陷者中,足阳明脉之所流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陷谷在足大趾次趾外间本节后陷者中,去内庭二寸,足阳明脉之所注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冲阳在足跗上五寸骨间动脉上,去陷谷三寸,足阳明脉之所过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解溪在冲阳后二寸半(甲乙经作一寸半),腕上陷者中,足阳明脉之所行也,刺五分,留五呼,灸三壮。三里在膝下三寸 骨外廉两筋肉分间,足阳明脉之所入也,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肺之腑大肠,大肠之井者,商阳也;荥,二间也;俞,三间也;原,合谷也;经,阳溪也;合,曲池也。商阳在手大指次指内侧,去爪甲角如韭叶,手阳明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三壮。二间在手大指次指本节前内侧陷者中,手阳明脉之所流也,刺三分,留六呼,灸三壮。三间在手大指次指本节后内侧陷者中,手阳明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合谷在手大指次指歧骨之间,手阳明脉之所过也,刺三分,留六呼,灸三壮。阳溪在腕中上侧两筋间陷者中,手阳明脉之所行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曲池在肘外辅屈肘两骨之中,手阳明脉之所入也,以手拱胸取之,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
心之腑小肠,小肠之井者,少泽也;荥,前谷也;俞,后溪也;原,腕骨也;经,阳谷也;合,小海也。少泽在手小指之端,去爪甲下一分陷者中,手太阳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二呼,灸三壮。前谷在手小指外侧本节前陷者中,手太阳脉之所流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后溪在手小指外侧本节后陷者中,手太阳脉之所注也,刺二分,留二呼,灸一壮。腕骨在手外侧腕前起骨下陷者中,手太阳脉之所过也,刺二分,留三呼,灸三壮。阳谷在手外侧腕中锐骨之下陷者中,手太阳脉之所行也,刺二分,留三呼,灸三壮。小海在肘内大骨外,去肘端五分陷者中,屈肘乃得之,手太阳脉之所入也,刺二分,留七呼,灸五壮。心包之腑三焦,三焦之井者,关冲也;荥,液门也;俞,中渚也;原,阳池也;经,支沟也;合,天井也。关冲在手小指次指之端,去爪甲角如韭叶,手少阳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液门在手小指次指间陷者中,手少阳脉之所流也,刺二分,留二呼,灸三壮。中渚在手小指次指本节后间陷者中,手少阳脉之所注也,刺二分,留三呼,灸三壮。阳池在手表腕上陷者中,手少阳脉之所过也,刺二分,留六呼,灸三壮。支沟在腕后三寸两骨之间陷者中,手少阳脉之所行也,刺二分,留七呼,灸三壮。天井在肘外大骨之后一寸两筋间陷者中,屈肘得之,手少阳脉之所入也,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肾之腑膀胱,膀胱之井者,至阴也;荥,通谷也;俞,束骨也;原;京骨也;经,昆仑也;合,委中也。至阴在足小趾外侧,去爪甲角如韭叶,足太阳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五呼,灸三壮。通谷在足小趾外侧本节前陷者中,足太阳脉之所流也,刺二分,留五呼,灸三壮。束骨在足小趾外侧本节后赤白肉际陷者中,足太阳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京骨在足外侧大骨下赤白肉际陷者中,按而得之,足太阳脉之所过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昆仑在足外踝后跟骨上陷者中,细脉动应手,足太阳脉之所行也,刺五分,留十呼,灸三壮。委中在 中央约文中动脉(按:此穴与甲乙经及刺疟篇注、痹论注同,又骨空论云:在膝解之后,屈脚之中,背面取之。又热穴论注、刺热篇注云:在足膝后屈处。其文虽异,义则同也。)足太阳脉之所入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如是六腑之俞,腑各六穴,则三十六俞,以左右脉具而言之,则七十二穴。
热俞五十九穴。水俞五十七穴。(并载水热论中。按:新校正云:“热俞又见刺热篇注。”)头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穴。(亦热俞之五十九穴也。)中KT 两旁各五,凡十穴。(谓五脏之背俞也。肺俞在第三椎下两旁,心俞在第五椎下两旁,肝俞在第九椎下两旁,脾俞在第十一椎下两旁,肾俞在第十四椎下两旁。此五脏,各挟脊相去一寸半,并足太阳脉之会,刺三分,肝俞留六呼,余并七呼,灸三壮。挟脊数之,则十穴也。)
大椎上两旁各一,凡二穴。(按:新校正云:“大椎上旁无穴,大椎下旁穴名大杼后有,故王氏云未详。”上当作下,传写误也。)目瞳子浮白二穴。(瞳子 在目外,去 五分,手太阳手足少阳三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浮白在耳后入发际一寸,足太阳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左右言之,各二为四也。)两髀厌分中二穴。(谓环跳穴也,在髀枢后,足太阳少阳二脉之会,刺一寸,留二十呼,灸三壮。按:甲乙经云在髀枢中,注后当作中。灸三壮,甲乙经作五壮。)犊鼻二穴。(在膝髌下, 上,侠解大筋中,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六分,灸三壮。)耳中多所闻二穴。(听宫穴也,在耳中珠子大如赤小豆,手足少阳足太阳三脉之会,刺三分,留六呼,灸三壮。)眉本二穴。(攒竹穴也,在眉头陷者中,足太阳脉气所发,刺三分,留六呼,灸三壮。)完骨二穴。(在耳后入发际四分,足太阳少阳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甲乙作刺二分,灸七壮。)项中央一穴。(风府穴也,在项上入发际一寸大筋内宛宛中,督脉阳维二经之会,疾言其肉立起,言体其肉立下,刺四分,留三呼,灸之不幸令人喑。)枕骨二穴。
(窍阴穴也,在完骨上枕骨下,摇动应手,足太阳少阳之会,刺三分,灸三壮。)上关二穴。(针经所谓刺之则KT 不能欠者也,在耳前上廉起骨端,开口有空,手少阳足阳明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刺深令人耳无所闻。)大迎二穴。(在曲颔前一寸三分,骨陷者中动脉,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
下关二穴。(针经所谓刺之则欠不能KT 者也,在上关下,耳前动脉下廉,合口有空,张口而闭,足阳明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耳中有干 之,不得灸也。)天柱二穴。(在挟项后发际大筋外廉陷者中,足太阳脉气所发,刺二分,留六呼,灸三壮。)巨虚上下廉四穴。(上廉足阳明与大肠合也,在膝犊鼻下,外廉六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八分,灸三壮。下廉足阳明与小肠合也,在上廉下三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灸三壮。)曲牙二穴。(颊车穴也,在耳下曲颊端陷者中,开口有空,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灸三壮。)天突一穴。(见前。)天府二穴,(在腋下三寸,)臂 内廉动脉,手太阴脉气所发,禁不可灸,刺四分,留三呼。天牖二穴。(在颈筋间,缺盆上,天容后,天柱前,完骨下,发际上,手少阳脉气所发,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扶突二穴。(在颈当曲颊下一寸,人迎后,手阳明脉气所发,仰而取之,刺四分,灸三壮。)天窗二穴。(在曲颊下扶突后,动脉应手陷者中,手太阳脉气所发,刺六分,灸三壮。)肩解二穴。
(谓肩井也,在肩上陷解中,缺盆上大骨前,手足少阳阳维之会,刺五分,灸三壮。)关元一穴。(释见前。)
委阳二穴。(三焦下辅俞也,在 中外廉两筋间,此足太阳之别络,刺七分,留五呼,灸三壮,屈身而取之。)
肩贞二穴。(在肩曲甲下两骨解间,肩 后陷者中,手太阳脉气所发,刺八分,灸三壮。)喑门一穴。(在项发际宛宛中,入系舌本,督脉阳维二经之会,仰头取之,刺四分,不可灸,灸之令人喑。按:气府注云:去风府一寸。)齐一穴。(齐中也,禁不可刺,刺之使人恶疡溃,矢出者死不治,若灸者可灸三壮。)
胸俞十二穴。(谓俞府、 中、神藏、灵墟、神封、步廊,左右则十二穴也。俞府在巨骨下,挟任脉两旁,横去任脉各二寸陷者中,下五穴递相去一寸六分陷者中,并足少阴脉气所发,仰而取之,刺四分,灸五壮。)背俞二穴。(大杼穴也,在脊第一椎下两旁,相去各一寸半陷者中,督脉别络手足太阳三脉气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七壮。)膺俞十二穴。(谓云门、中府、周荥、胸卿、天溪、食窦,左右则十二穴也。云门在巨骨下挟任脉旁,横去任脉各六寸陷者中,动脉应手。云门中府相去一寸,余五穴递相去一寸六分陷者中,并手太阴脉气所发。云门食窦举臂取之,余并仰而取之。云门刺七分,太深令人逆息。中府刺三分,留五呼。余刺四分,灸五壮。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以此十二穴并手太阴,按甲乙经,云门乃手太阴,中府乃手足太阴之会,周荥以下乃足太阴,非十二穴并手太阴也。”)分肉二穴。(在足外踝上绝骨之端三分,筋肉分间,阳维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甲乙经无分肉穴,详处所疑是辅阳,在足外踝上辅骨前,绝骨端,如前三分所。又刺腰痛注作绝骨之端,如后二分,刺五分,留十呼,与此注小异。”)踝上横二穴。(内踝上者,交信穴也,交信去内踝上二寸,少阴前,太阴后,筋骨间,足阴跷之 ,刺四分,留五呼,灸三壮。外踝上,附阳穴也,附阳去外踝上三寸,太阳前,少阴后,筋骨间,阳跷之 ,刺六分,留七呼,灸三壮。按:甲乙经作付阳。)阴阳跷四穴。阴跷穴在足内踝下,是谓照海,阴跷所生,刺四分,留六呼,灸三壮。阳跷穴是谓申脉,阳跷所生,在外踝下陷者中(按:刺腰痛篇与缪刺论二注并云在足外踝下五分是也),容爪甲,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水俞在诸分。(分谓肉之分理间,治水取之。)热俞在气穴。(泻热则取之。)寒热俞在两骸厌中二穴。(骸厌谓膝外挟膝之骨厌中也。)大禁二十五,在天府下五寸。(谓五里穴也,所以谓之大禁者,谓其禁不可刺也。针经曰:“迎之五里,中道而上,五里而已,五注而脏之气尽矣,故五五二十五而竭其俞矣。”盖谓此也。又曰五里者,尺泽之后五里,与此文同。)凡三百六十五穴,针之所由行也。(按:新校正云:“详自脏俞五十至此,并重复,共得三百六十穴。通前天突、十椎、上纪、下纪,共三百六十五穴。除重复,实有三百一十三穴。”)
帝曰:余已知气穴之处,游针之居,愿闻孙络溪谷亦有所应乎?(孙络,小络也,谓络之支别者。)岐伯曰: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以溢奇邪,以通荣卫,荣卫稽留,卫散荣溢,气竭血着,外为发热,内为少气,疾泻无怠,以通荣卫,见而泻之,无问所会。(荣积卫留,内外相薄者,见其血络,当即泻之,亦无问其脉之俞会。)帝曰:善!愿闻溪谷之会也。岐伯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肉分之间,溪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按:甲乙经作以舍大气。)邪溢气壅,脉热肉败,荣卫不行,必将为脓,内销骨髓,外破大 ,(热过故致是。)留于节凑,必将为败。(若留于骨节之间,津液所凑之处,则骨节之间,髓液皆溃为脓,故必败烂筋骨而不得屈伸矣。)积寒留舍,荣卫不居,卷肉缩筋,(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作寒肉缩筋。”)肋肘不得伸,内为骨痹,外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溪谷也。(邪气盛甚,真气不荣,髓液内消,故为是也。不足谓阳气不足也,寒邪外薄,久积淹留,阳不外胜,内消筋髓,故曰不足,大寒留于溪谷之中也。)溪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亦应一岁,其小痹淫溢,循脉往来,微针所及,与法相同。(若小寒之气,流行淫溢,随脉往来,为痹病,用针调者,与常法相同尔。)孙络之脉别经者,其血盛而当泻者,亦三百六十五脉,并注于络,传注十二络脉,非独十四络脉也。(……十四络者,谓十二经络兼任脉督脉之络也。脾之大络,起自于脾,故不并言之也。)帝乃辟左右而起,再拜曰:今日发蒙解惑,藏之金匮,不敢复出,乃藏之金兰之室,署曰气穴所在。
(按:王本此一段在与法相同之下,孙络之脉之上,必错简也,今厘正之。)
水热穴论
通篇凡四段:首段言肾属水而其病亦为水,二段言四时取四脏之穴不同,三段言泻热之穴,四段言伤寒变热。
篇名水热穴者,盖合第一第三两段而言,无深义也。其第二段不过因论穴而并及之,四段则又因论热而传会焉,此论洵牵合成篇者也。
黄帝问曰:少阴何以主肾,肾何以主水?岐伯对曰:肾者至阴也,至阴者盛水也。肺者太阴也,少阴者冬脉也,故其本在肾,其末在肺,皆积水也。(阴者谓寒也,冬月至寒,肾气合应,故云肾者至阴也。水王于冬,故云至阴者盛水也。肾少阴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故云其本在肾,其末在肺也。肾气上逆,则水气客于肺中,故云皆积水也。按:盛水者,水盛于冬也。水原于肾,故云本;由肾而溢于肺,故云末也。)帝曰: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岐伯曰:肾者胃之关也,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关者,所以司出入也。肾主下焦,膀胱为腑,主其分注,关窍二阴,故肾气化则二阴通,二阴 则胃填满,故云肾者胃之关也。关闭则水积,水积则气停,气停则水生,水生则气溢,气水同类,故云关门不利,聚水而从其类也。灵枢经曰:“下焦溢为水。”此之谓也。按:经言胃以肾为关,谓肾主下焦,司决渎之职,其气下行,而上可无壅滞之患,注意是也。
然肾主化气,而命门之火,实生脾胃土,肾足则气通,肾虚则气 。胃以肾为通塞者,实以肾为胃之本原,不可不知也。)上下溢于皮肤,故为 肿。 肿者,聚水而生病也。(按:上下谓周身,注仍作肾肺说,误矣。 音附。)帝曰:诸水皆生于肾乎?岐伯曰:肾者,牝藏也。
牝,阴也。地气上者,属于肾而生水液也,故曰至阴。勇而劳甚则肾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 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所谓玄府者,汗空也。(勇而劳甚,谓力房也。劳勇汗出则玄府开,汗出逢风则玄府复闭,闭则余汗未出,内伏皮肤,传化为水,从风而水,故名风水。按:勇,有力也。劳甚谓恃其有力而入房,或远行动作也。单指力房,偏矣。)
帝曰:水俞五十七处者,是何主也?岐伯曰:肾俞五十七穴,积阴之所聚也,水所从出入也。(按:肾主水,故以肾俞为水俞。肾居于内,俞应于外,肾病有所积聚,于是水从俞而出入矣。)尻上五行,行五者,此肾俞。
(背部之俞凡有五行,当其中者督脉气所发,次两旁四行皆足太阳脉气也。)故水病下为 肿大腹,上为喘呼不得卧者,标本俱病。故肺为喘呼,肾为水肿,肺为逆不得卧。(……水下居于肾,则腹至足而 肿;上入于肺,则喘息贲急而大呼也。标本者,肺为标,肾为本也。按:惟肺主喘呼,卧则气愈逆故也。)伏兔上各二行,行五者,此肾之街也。(街谓道也。腹部正俞凡五行,挟齐两旁则肾脏足少阴脉及冲脉气所发,次两旁则胃府足阳明脉气所发,此四行穴。则伏兔之上也。)三阴之所交结于脚也,踝上各一行,行六者,此肾脉之下行也,名曰太冲。凡五十七穴者,皆脏之阴络,水之所客也。(经所谓五十七者,然尻上五行行五,则背脊当中行,督脉气所发者,脊中、悬枢、命门、腰俞、长强,当其处也。次挟督脉两旁,足太阳脉所发者,有大肠俞、小肠俞、膀胱俞、中KT 内俞、白环俞,当其处也。又次外挟两旁,足太阳脉气所发者,有胃仓、肓门、志室、胞肓、秩边,当其处也。伏兔上各二行行五者,腹部正俞挟中行任脉两旁,冲脉足少阴之会者,有中注、四满、气穴、大赫、横骨,当其处也。次挟冲脉足少阴两旁,足阳明脉气所发者,有外陵、大巨、水道、归来、气街,当其处也。踝上各一行行六者,足内踝之上有足少阴阴跷脉并循 上行,足少阴脉有太冲、复溜、阴谷三穴,阴跷脉有照海、交信、筑宾三穴,阴跷既足少阴脉之别,亦可通而主之。兼此数之,犹少一穴。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云少一穴,按气府论注十二椎节下有阳关一穴,若通数阳关则不少矣。”本篇穴道针数灸壮已详气穴论注中,兹故不录,但撮其穴名录之而已。)帝曰:春取络脉分肉何也?岐伯曰:春者木始治,肝气始生,肝气急,其风疾,经脉常深,其气少,不能深入,故取络脉分肉间。(按:络脉分肉,居毫腠之内,在经脉之外,以肝木急疾而主风,所行止及浮浅,故针灸者亦不宜深也。)帝曰:夏取盛经分腠何也?岐伯曰:夏者火始治,心气始长,脉瘦气弱,阳气流溢,热熏分腠,内至于经,故取盛经分腠,绝肤而病去者,邪居浅也。所谓盛经者,阳脉也。(按:夏热气浮,邪居阳分,用针不必太深,绝肤谓但绝其皮肤而病邪已去也。王本留溢,若留则不能溢矣。新校正云一本作流溢,是也,从之。)帝曰:秋取经俞何也?岐伯曰:秋者金始治,肺将收杀,金将胜火,阳气在合,阴气初胜,湿气及体,(按:肺令主收,其气肃杀,暑退凉生,火气衰而金王,金王则寡所畏而胜火矣。秋凉为寒之渐,故云阴气初胜。秋繁雾露,故云湿气及体也。)阴气未盛,未能深入,故取俞以泻阴邪,取合以虚阳邪,阳气始衰,故取于合。(按:肺以太渊为俞,以尺泽为合。新校正云:“皇甫士安云:是谓始秋之治变。”)帝曰:冬取井荥何也?岐伯曰:冬者水始治,肾方闭,阳气衰少,阴气坚盛,巨阳伏沉,阳脉乃去,(按:方闭谓初冬也,阳衰阴盛,冬至之后,一阳始生。去,沉伏不见也。)故取井以下阴逆,取荥以实阳气,(按:冬阴寒逆,抑之使下,冬阳气微,实之为贵。甲乙千金,实作通,非也。元起作遗,尤非。)故曰:冬取井荥,春不鼽衄。
此之谓也。(按:井者脉之所出,荥者脉之所流,俞者脉之所注,经者脉之所行,合者脉之所入也。今言冬取井荥以下阴逆实阳气,是井荥又能抑阴而助阳也。秋取经俞以泻阴虚阳,夏取盛经以去浅邪,是经俞又以泻邪为用也。)
帝曰:夫子言治热病五十九俞,余论其意,未能领别其处,愿闻其处,因闻其意。岐伯曰:头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诸阳之热逆也。(头上五行,当中行谓上星、囟会、前顶、百会,后顶次两旁谓五处、承光、通天、络却、玉枕,又次两旁谓临泣、目窗、正营、承灵、脑空也。按:头为诸阳之首,诸阳有热则必逆上于头,火性炎上,各从其类故也。越者发也,谓发越其阳经之火也。)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泻胸中之热也。
(大杼在项第一椎下两旁,相去各一寸半陷者中,督脉别络、手、足太阳三脉气之会。膺俞者膺中之俞也,正名中府,在胸中行两旁,相去六寸,云门下一寸,乳上三肋间动脉应手陷者中,仰而取之,手足太阴脉之会。缺盆在肩上横骨陷者中,手阳明脉气所发。背俞即风门热府俞也,在第二椎下两旁各一寸半,督脉足太阳之会。
按:新校正云:“王氏注刺热论云背俞未详何处,注此指名风门热府,注气穴论以大杼为背俞,三经不同者,盖亦疑之也。”)气街、三里、巨虚上下廉,此八者以泻胃中之热也。(气街在腹脐下横骨两端,鼠鼷上一寸动脉应手,足阳明脉气所发。三里在膝下三寸 外廉两筋肉分间,足阳明脉之所入也。巨虚上廉,足阳明与大肠合,在三里下三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巨虚下廉,足阳明与小肠合,在上廉下三寸,足阳明脉气所发。按:新校正云:“气街诸注不同,具前水热穴注中。”)云门、 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泻四肢之热也。(云门在巨骨下胸中行两旁,相去六寸动脉应手,足太阴脉气所发,举臂取之。验今中诰孔穴图经,无 骨穴,有肩 穴,穴在肩端两骨间,手阳明跷脉之会。委中在足膝后屈处 中央约文中动脉,足太阳脉之所入也。按今中诰孔穴图经云:“腰俞穴一名髓空,在脊中第二十一椎节下,主汗不出,足清不仁,督脉气所发也。”按:胃主四肢,又四肢为诸阳之本而禀气于胃,凡热之在胃与四肢者,则前两项一十六穴可通用也。 音隅。)五脏俞旁五,此十者以泻五脏之热也。(俞旁五者谓魄户、神堂、魂门、意舍、志室五穴,挟脊两旁,相去三寸,足太阳脉气所发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热之左右也。(按:左右犹言道路。)
帝曰:人伤于寒而传为热何也?岐伯曰:夫寒盛则生热也。(人伤于寒,转而为热,汗之而愈,则外凝内郁之理可知,斯乃新病数日者也。按:热论篇曰:“人之感于寒也,则为病热。”)
气府论
足太阳膀胱为肾之腑,足少阳胆为肝之腑,足阳明胃为脾之腑,手太阳小肠为心之腑,手少阳三焦为心包之腑,手阳明大肠为肺之腑,篇中所言,盖六腑之气穴也,故云气府。后更附督、任、冲脉,居奇经之三,手、足少阴、厥阴及阴阳跷,以合三百六十五穴之数焉。
足太阳脉气所发者七十八穴:(兼气浮薄相通者言之,当言九十三穴,非七十八穴也。正经脉会发者七十八穴,浮薄相通者一十五穴,则其数也。)两眉头各一,(谓攒竹穴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入发至项三寸半,旁五,相去三寸,(按:新校正云:“注云大杼风门各二穴,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今气穴篇中无风门穴,而注言与同法,此注之非可见。详此入发际至项三寸半,旁五,相去三寸,盖是说下文浮气之在皮中五行行五之穴,且以顶误作项,剩半字耳。所以言入发际至顶者,自入发囟会穴至顶百会凡三寸,自百会后至后顶又三寸,故云入发际至顶三寸。旁五者,为兼中行旁数有五行也。相去三寸者,盖谓自百会顶中,数左右前后各三寸,有五行,行五,共二十五穴也。况大杼在第一椎下两旁,风门又在第二椎下,上去发际非止三寸半也,其误甚明。”)其浮气在皮中者凡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浮气谓气浮而通之可以去热者也。
五行谓头上自发际中二寸后至顶之后者也。二十五者,其中行则囟会、前顶、百会、后顶、强间五,督脉气也;次挟旁两行则五处、承光、通天、络却、玉枕、各五,本经气也;又次旁两行则临泣、目窗、正营、承灵、脑空各五,足少阳气也;两旁四行各五则二十穴,中行五则二十五也。其刺灸分壮,与水热穴同法。按:经言浮气在皮中者凡五行,盖谓人之一身,惟头上之皮薄而附骨,其气脉之流行于其中者最为浮浅,非若身体之深浓,故言浮气在皮中也。然头为诸阳之首,六淫之邪必先中之,风热暑湿燥寒皆能为病,注止言可以去热,偏矣。)
项中大筋两旁各一,(谓天柱二穴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风府两旁各一,(谓风池二穴也,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风池足少阳阳维之会,非太阳之所发也。经言风府两旁,乃天柱穴之分位,此亦复明上项中大筋两旁穴也。此注剩出风池二穴于九十三数外,更剩前大杼风门,及此风池六穴也。”)挟背以下至尻尾二十一节,十五间各一,十五间各一者,今中诰孔穴图经所存者十三穴,左右共二十六穴,谓附分、魄户、神堂、 、膈关、魂门、阳纲、意舍、胃仓、肓门、志室、胞肓、秩边,十三也。附分在第二椎下附项内廉两旁各相去挟脊三寸,手足太阳之会,刺八分,灸五壮。魄户在第三椎下两旁,上直附分,足太阳脉气所发,下十一穴并同,正坐取之,刺五分,灸如附分法。神堂在第五椎下两旁,上直魄户,刺三分,灸同附分法。 在第六椎下两旁,上直神堂,(按:骨空论注云:以手厌之,令病患呼 之声,则指下动矣。)刺六分,留七呼,灸如附分法。膈关在第七椎下两旁,上直 ,正坐开肩取之,刺五分,灸三壮。魂门在第九椎下两旁,上直膈关,正坐取之,刺灸分壮如膈关法。阳纲在第十椎下两旁,上直魂门,正坐取之,刺灸分壮如魂门法。意舍在第十一椎下两旁,上直阳纲,正坐取之,刺灸分壮如阳纲法。胃仓在第十二椎下两旁,上直意舍,刺灸分壮如意舍法。肓门在第十三椎下两旁,上直胃仓,刺同胃仓,可灸三十壮。
志室在第十四椎下两旁,上直肓门,正坐取之,刺灸分壮如魄户法。胞肓在第十九椎下两旁,上直志室,伏而取之,刺灸分壮如魄户法。秩边在第二十一椎下两旁,上直胞肓,伏而取之,刺灸分壮如魄户法。五脏之俞各五,六腑之俞各六,(肺俞在第三椎下两旁,挟脊相去各一寸半,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心俞在第五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肺俞法,留七呼。肝俞在第九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心俞法,留六呼。脾俞在第十一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肝俞法,留七呼。肾俞在第十四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脾俞法,留七呼。胆俞在第十椎下两旁,相去如肺俞法,正坐取之,刺五分,留七呼。胃俞在第十二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脾俞法,留七呼。
三焦俞在第十三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胆俞法。大肠俞在第十六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肺俞法,留六呼。小肠俞在第十八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心俞法,留六呼。膀胱俞在第十九椎下两旁,相去及刺如肾俞法,留六呼。
五脏六腑之俞,若灸者并可灸三壮。按:新校正云:“详或者疑经中各五各六,以各字为误者非也。所以言各者,谓左右各五各六,非谓每脏腑而有各五各六之数也。”)委中以下至足小趾旁各六俞。(谓委中、昆仑、京骨、束骨、通谷、至阴,六穴也。左右言之,则十二俞也。其所在刺灸如气穴法。经言气脉所发者七十八穴,今此所有兼亡者九十三穴,由此则大数差错,传写有误也。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云兼亡者九十三穴,今兼大杼、风门、风池为九十九穴,以此王氏总数计之,明知此三穴,后之妄增也。”)足少阳脉气所发者六十二穴:两角上各二,(谓天冲、曲鬓,左右各二也。天冲在耳上如前三分,足太阳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灸五壮。曲鬓在耳上入发际曲隅陷者中,鼓颔有空,足太阳少阳二脉之会,刺灸分壮如天冲法。)直目上发际内各五,(谓临泣、目窗、正营、承灵、脑空,左右是也。
临泣在直目上入发际五分,是太阳少阳阳维三脉之会,留七呼。目窗在临泣后一寸,正营在目窗后一寸,承灵在正营后一寸半,脑空在承灵后一寸半,挟枕骨后枕骨上,并足少阳阳维二脉之会,刺四分,余并刺三分,灸五壮。按:新校正云:“脑空在枕骨后枕骨上,甲乙经作玉枕骨下。”)耳前角上各一,(谓颔厌二穴也。在曲角上颞 之上廉,手足少阳足阳明三脉之会,刺七分,留七呼,灸三壮,刺深令人耳无所闻。)耳前角下各一,(谓悬厘二穴也。在曲角上颞 之下廉,手足少阳阳明四脉之交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后手少阳中云角上,此云角下,必有一误。”)锐发下各一,(谓和 二穴也。在耳前锐发下横动脉,手足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
按:甲乙经云:手足少阳手太阳三脉之会。)客主人各一,(客主人,穴名也,在耳前上廉起骨端,开口有空,手足少阳足阳明三脉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甲乙经及气穴禁刺二注并云手少阳足阳明之会,与此异。)耳后陷中各一,(谓翳风二穴也。在耳后陷者中,按之引耳中,手足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
下关各一,(下关,穴名也,所在刺灸气穴同法。)耳下牙车之后各一,(谓颊车二穴也。刺灸分壮气穴同法。)
缺盆各一,(缺盆,穴名也,在肩上横骨陷者中,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二分,留七呼,灸三壮,太深令人逆息。
按:骨空注作手阳明。)掖下三寸,胁下至 八间各一,掖下三寸,同身寸也。掖下谓渊掖、辄筋、天池,胁下至 则日月、章门、带脉、五枢、维道、居 ,九穴也。左右共一十八穴也。渊掖在掖下三寸,足少阳脉气所发,举臂得之,刺三分,禁不可灸。辄筋在掖下三寸,复前行一寸搓胁(按:甲乙经搓作着,下同),足少阳脉气所发,刺六分,灸三壮。天池在乳后二寸(按:甲乙经作一寸),掖下三寸搓胁,直腋撅肋间,手心主足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日月,胆募也,在第三肋端,横直心蔽骨旁各二寸五分,上直两乳(按:甲乙经云日月在期门下五分),足太阴少阳二脉之会,刺七分,灸五壮。章门,脾募也,在季肋端,足厥阴少阳二脉之会,侧卧,屈上足,伸下足,举臂取之,刺八分,留六呼,灸三壮。带脉在季肋下一寸八分,足少阳带脉二经之会,刺六分,灸五壮。
五枢在带脉下三寸,足少阳带脉二经之会,刺一寸,灸五壮。维道在章门下五寸三分,足少阳带脉二经之会,刺灸分壮如章门法。居 在章门下八寸三分,胳骨上陷者中,阳跷足少阳二脉之会,刺灸分壮如维道法。所以谓之八间者,自掖下三寸至季肋凡八肋骨。髀枢中旁各一,(谓环跳二穴也。刺灸分壮气穴同法。按:新校正云:“气穴论云两髀厌分中,王注为环跳穴,又甲乙经云环跳在髀枢中,今云髀枢中旁各一者,盖谓此穴在髀枢中也,旁各一者,谓左右各一穴也,非谓环跳在髀枢中旁也。”)膝以下至足小趾次趾各六俞。(谓阳陵泉、阳辅、丘虚、临泣、侠溪、窍阴,六穴也。左右言之,则十二俞也。其所在刺灸分壮气穴同法。)足阳明脉气所发者六十八穴:额颅发际旁各三,(谓悬颅、阳白、头维,左右共六穴也。正面发际横行数之,悬颅在曲角上颞 之中,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阳白在眉上一寸,直瞳子,足阳明阴维二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头维在头角发际,挟本神两旁各一寸五分,足少阳阳明二脉之交会,刺五分,禁不可灸。
按:新校正云:“甲乙经阳白足少阳阳维之会,今注云足阳明阴维之会。详此在足阳明脉气所发中,则足阳明近是。然阳明经不到此,又不与阴维会。疑王注非,甲乙经为得矣。”)面鼽骨空各一,(谓四白穴也。在目下一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四分,不可灸。按:甲乙经刺三分,灸七壮。)大迎之骨空各一,(大迎,穴名也,在曲颔前一寸三分,骨陷者中动脉,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人迎各一,(人迎,穴名也,在颈挟结喉旁大脉动应手,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四分,过深杀人,禁不可灸。)缺盆外骨空各一,谓天二穴也。在肩缺盆中伏骨之陬陷者中,手足少阳阳维三脉之会,刺八分,灸三壮。膺中骨间各一,(谓膺窗等六穴也。膺窗在胸两旁,挟中行各相去四寸,巨骨下四寸八分陷者中,足阳明脉气所发,仰而取之,刺四分,灸五壮。
此穴之上又有气户、库房、屋翳,下又有乳中、乳根。气户在巨骨下,下直膺窗,去膺窗上四寸八分。库房在气户下一寸六分。屋翳在气户下三寸二分。下即膺窗也,膺窗之下,即乳中也。乳中穴下一寸六分陷者中,则乳根穴也。并足阳明脉气所发,仰而取之。乳中禁不可灸刺,灸刺之不幸生蚀疮,疮中有清汁脓血者可治,疮中有肉若蚀疮者死。余五穴并刺四分,灸三壮。)挟鸠尾之外,当乳下三寸,挟胃脘各五,(谓不容、承满、梁门、关门、太一,五穴也,左右共十穴也,挟腹中行两旁相去四寸。不容在第四肋端,下至太一各上下相去一寸,并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八分,灸五壮。按:甲乙经不容刺五分,此注疑误。)挟齐广三寸各三,(广谓去齐横广也。广三寸者,各如太一之远近也。各三者,谓滑肉门、天枢、外陵也。滑肉门在太一下一寸,天枢在滑肉门下一寸,正当于齐,外陵在天枢下一寸,并足阳明脉气所发。天枢刺五分,留七呼。滑肉门、外陵各刺八分,灸五壮。按:甲乙经云天枢在齐旁各二寸,上曰滑肉门,下曰外陵,是三穴者,去脐各二寸也。今此经与注云广三寸,是与甲乙不同,疑此经本有误也。)下脐二寸,挟之各三,下脐二寸,则外陵下之一寸,大巨穴也。各三者,谓大巨、水道、归来也。大巨在外陵下一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八分,灸五壮。水道在大巨下三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二寸半,灸五壮。归来在水道下二寸,刺八分,灸五壮。气街动脉各一,(气街,穴名也,在归来下,鼠鼷上一寸脉动应手,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详此注与甲乙经同。刺热注及热穴注云:气街在腹齐下横骨两端,鼠鼷上。刺禁注云:在腹下挟齐两旁,相去四寸,鼠仆上。骨空注云:在毛际两旁,鼠鼷上。诸注不同。”以此注为正。)伏兔上各一,(谓髀关二穴也。
在膝上伏兔后交分中,刺六分,灸三壮。)三里以下至足中趾各八俞,分之所在穴空。(谓三里、上廉、下廉、解溪、冲阳、陷谷、内庭、厉兑、八穴也,左右言之,则十六俞也。上廉足阳明与大肠合,下廉足阳明与小肠合也,其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所谓分之所在穴空者,足阳明脉自三里穴分而下行,其直者循 过跗入中指出其端则厉兑也,其支者与直俱行至足跗上入中指次指间,故云分之所在穴空也。之,往也,言分而各行,往指间穴空处也。)手太阳脉气所发者三十六穴:目内 各一,(谓睛明二穴也。在目内,手足太阳足阳明阳跷阳跷五脉之会,刺一分,留六呼,灸三壮。)诸穴有云数脉会发,而不于所会经脉下言之者,出从其正者也。目外各一,(谓瞳子 二穴也。在目外去 五分,手太阳手足少阳三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壮。)鼽骨下各一,(谓颧 二穴也。鼽, 也。 ,面颧也。在面 骨下陷者中,手太阳少阳二脉之会,刺三分。按:不言灸者,想所禁也。)耳郭上各一,(谓角孙二穴也。在耳上郭表之中间,上发际之下,开口有空,手太阳手足少阳三脉之会,刺三分,灸三分。按:甲乙经手太阳作手阳明。)耳中各一,(谓听宫二穴也。
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巨骨穴各一,(巨骨,穴名也,在眉端上行两叉骨间陷者中,手阳明跷脉二经之会,刺一寸半,灸三壮。)曲掖上骨穴各一,(谓 俞二穴也。在肩 后大骨下胛上廉陷者中,手太阳阳维跷脉三经之会,举臂取之,刺八分,灸三壮。按:甲乙经作手足太阳。)柱骨上陷者各一,(谓肩井二穴也。在肩上陷解中,缺盆上,大骨前,手足少阳阳维三脉之会,刺五分,灸三壮。)上天窗四寸各一,(谓天窗、窍阴,四穴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肩解各一,(谓秉风二穴也。在肩上小 骨后,举臂有空,手太阳阳明手足少阳四脉之会,举臂取之,刺五分,灸三壮。)肩解下三寸各一,(谓天宗二穴也。在秉风后大骨下陷者中,手太阳脉气所发,刺五分,留六呼,灸三壮。)肘以下至手小指本各六俞。(六俞所起于指端,经言至小指本,则以端为本,言上之本也,下文阳明少阳同也。六俞谓小海、阳谷、腕骨、后溪、前谷、少泽,六穴也,左右言之,则十二俞也。其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按:新校正云:“后此手太阳阳明少阳三经,各言至手某指本,王注以端为本者,非也。详手三阳之井穴,尽出手某指之端爪甲下际,此言本者,是遂指爪甲之本也,安得以端为本哉。”)手阳明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鼻空外廉项上各二,(谓迎香、扶突,各二穴也。迎香在鼻下孔旁,手足阳明二脉之会,刺三分。扶突在曲颊下一寸,人迎后,手阳明脉气所发,仰而取之,刺四分,灸三壮。)大迎骨空各一,(大迎,穴名也,在曲颔前一寸三分骨陷者中动脉,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详大迎已见前足阳明经中,今又见于此,王氏不注所以,当如颧 穴两出之义。”)柱骨之会各一,(谓天鼎二穴也。在颈缺盆上,盖扶突,气舍后半寸,手阳明脉气所发,刺四分,灸三壮。
按:甲乙经作一寸半。) 骨之会各一,(谓肩 二穴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按:新校正云:“ 骨气穴注中无,刺热注、水热穴注、骨空论注中有之。”)肘以下至手大指次指本各六俞。(谓三里、阳溪、合谷、三间、二间、商阳,六穴也,左右言之,则十二俞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按:新校正云:“气穴论注有曲池而无三里,曲池手阳明之合也,此误出三里而遗曲池也。”)手少阳脉气所发者三十二穴:鼽骨下各一,(谓颧 二穴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手少阳脉同法。此穴中,手少阳太阳脉气俱会于中,等无优劣,故重说于此。下有者同。)眉后各一,(谓丝竹空二穴也。在眉后陷者中,手少阳脉气所发,刺三分,留六呼,不可灸,灸之不幸使人目小及盲。)角上各一,(谓悬厘二穴也。与足少阳脉中同。按:新校正云:“足少阳脉中言角下,此云角上,疑此误。”)下完骨后各一,(谓天 二穴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项中足太阳之前各一,(谓风池二穴也。在耳后陷者中,按之引于耳中,手足少阳二脉之会,刺四分,灸三壮。按:新校正云:“甲乙经在颞 后发际,足少阳阳维之会,刺可入三分。”)挟扶突各一,(谓天窗二穴也。在曲颊下扶突后动脉应手陷者中,手太阳脉气所发,刺六分,灸三壮。)肩贞各一,(肩贞,穴名也,在肩曲胛下两骨解间,肩后陷者中,手太阳脉气所发,刺八分,灸三壮。)肩贞下三寸分间各一,(谓肩 、 会、消泺,各二穴也,其穴各在肉分间也。肩 在肩端上斜,举臂取之,手少阳脉气所发,刺七分,灸三壮。 会在臂前廉去肩端三寸,手阳明少阳二络气之会,刺五分,灸五壮。消泺在肩下臂外,开掖斜肘分下行间,手少阳脉之会,刺五分,灸三壮。按:泺音铄。 ,音HT ,平声,手臂也。)肘以下至手小指次指本各六俞。(谓天井、支沟、阳池,中渚、液门、关冲,六穴也,左右言之,则十二俞也。所在刺灸分壮与气穴同法。)督脉气所发者二十八穴:(今少一穴。按:新校正云:“会阳二穴,为二十九穴,乃剩一穴,非少也,少当作剩。”)项中央二,(谓风府、喑门,二穴也。悉在项中,余一穴今亡。风府在项上入发际一寸大筋内宛宛中,督脉阳维之会,刺四分,留三呼,不可灸,灸之令人喑。
喑门在项发际宛宛中,去风府一寸,督脉阳维二经之会,仰头取之,刺四分,禁灸,灸之令人喑。按:新校正云:“王氏云风府喑门悉在项中,余一穴今亡者,非谓此二十八穴中亡其一穴也。王氏盖见气穴论,大椎上两旁各一穴,亦在项之穴也,今亡,故云余一穴今亡也。”)发际后中八,(谓神庭、上星、囟会、前顶、百会、后顶、强间、脑户,八穴也,其正发际之中也。神庭在发际直鼻,督脉足阳明太阳三经之会,禁刺,刺之令人巅疾,目失睛,若灸者可灸三壮。上星在颅上直鼻中央入发际一寸陷者中,容豆。囟会在上星后一寸陷者中。
前顶在囟会后寸五分骨间陷者中。百会在前顶后一寸五分,顶中央,旋毛中,陷容指,督脉足太阳之交会。后顶在百会后一寸五分。强间在后顶后一寸五分。脑户在强间后一寸五分,督脉足太阳之会,不可灸。此八者,并督脉气所发也。上星、百会、强间、脑户,各刺三分,上星留六呼,脑户留三呼,余并可刺四分,灸五壮。
按:甲乙经云脑户不可灸,骨空论注亦云不可妄灸。)面中三,谓素 、水沟、龈交,三穴也。素 在鼻柱上端,督脉气所发,刺三分。水沟在鼻柱下人中,直唇取之,督脉手阳明之会,刺二分,留六呼,灸三壮。
龈交在唇内齿上龈缝,督脉任脉二经之会,可逆刺之,入三分,灸三壮。此三者,正居面左右之中也。
大椎以下至尻尾及旁十五穴,脊椎之间有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筋缩、中枢、脊中、悬枢、命门、阳关、腰俞、长强、会阳,十五俞也。大椎在第一椎上陷者中,三阳督脉之会。陶道在项大椎节下间,督脉足太阳之会,俯而取之。身柱在第三椎节下间,俯而取之。神道在第五椎节下间,俯而取之。灵台在第六椎节下间,俯而取之。至阳在第七椎节下间,俯而取之。筋缩在第九椎节下间,俯而取之。中枢在第十椎节下间,俯而取之。脊中在第十一椎节下间,俯而取之,禁不可灸,令人偻。悬枢在第十三椎节下间,伏而取之。
命门在第十四椎节下间,伏而取之。阳关在第十六椎节下间,坐而取之。腰俞在第二十一椎节下间。长强在脊端,督脉别络少阴二脉所结。会阳穴在阴尾骨两旁。凡此十五者,并督脉气所发。腰俞、长强各刺二分(按:甲乙经云刺二寸,疑太深矣,不若注二分为妥),留七呼,悬枢刺三分,会阳刺八分,余并刺五分,陶道、神道各留五呼,陶道、身柱、神道、筋缩并灸五壮,大椎灸九壮,余并三壮。按:甲乙经无灵台、中枢、阳关三穴。至 下凡二十一节,脊椎法也。(通项骨三节,即二十四节。)任脉之气所发者二十八穴:(今少一穴。)
喉中央二,(谓廉泉、天突,二穴也。廉泉在颔下结喉上舌本下,阴维任脉之会,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
天突在颈结喉下四寸中央宛宛中,阴维任脉之会,低针取之,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膺中骨陷中各一,(谓旋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六穴也。旋玑在天突下一寸。华盖在旋玑下一寸。紫宫、玉堂、膻中、中庭,各相去一寸六分陷者中,并任脉气所发,仰而取之,刺三分,灸五壮。)鸠尾下三寸,胃脘五寸,胃脘以下至横骨六寸半一,(按:新校正云:“详一字疑误。”)腹脉法也。鸠尾,心前穴名也,正当心蔽骨之端,言其骨垂下如鸠鸟尾形,故以为名也。鸠尾下有鸠尾、巨阙、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脐中、阴交、脖 、丹田、关元、中极、曲骨,十四俞也。鸠尾在臆前蔽骨下五分,任脉之别,不可灸刺,人无蔽骨者,从岐骨际下行一寸(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一寸半为鸠尾处也)。下次巨阙、上脘、中脘、建里、下脘、水分,递相去一寸。上脘则足阳明手太阳之会,中脘则手太阳少阳足阳明三脉所生也。脐中禁不可刺。
阴交在脐下一寸,任冲少阴之会。脖 在齐下一寸五分(按:即气海也,旧刻亦止一寸,与阴交同,误矣,今厘正之)。丹田,三焦募也,在脐下二寸。关元,小肠募也,在脐下三寸,足三阴任脉之会也。中极在关元下一寸,足三阴之会也。曲骨在横骨上中极下一寸,任脉足厥阴之会。凡此十四者,并任脉气所发。建里、丹田刺六分,留七呼,上脘、阴交刺八分,下脘、水分刺一寸,中脘、脖 刺一寸二分,曲骨刺一寸半,留七呼,余并刺一寸二分。若灸者,关元、中脘灸七壮,齐中、中极、曲骨各三壮,余并五壮。自鸠尾下至阴间,并任脉主之,腹脉法也。下阴别一,(谓会阴一穴也。自曲骨下至阴,阴之下,两阴之间,则此穴也,是任脉别络挟督脉者、冲脉之会,故曰下阴别一也,刺二寸,留七呼,灸三壮。)目下各一,(谓承泣二穴也,在目下七分,上直瞳子,阳跷任脉足阳明三经之会,刺三分,禁灸。)下唇一,(谓承浆穴也。在颐前下唇之下,任脉足阳明之会,开口取之,刺二分,留五呼,灸三壮。)龈交一,(龈交,穴名也,所在刺灸分壮与督脉同法。
按:龈音银,齿根。)冲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挟鸠尾外各半寸,至脐寸一,(谓幽门、通谷、阴都、石关、商曲、肾俞,六穴,左右则十二俞也。幽门挟巨阙两旁相去半寸陷者中,下五穴各相去一寸,并冲脉足少阴二经之会,各可刺入一寸,灸五壮。按,甲乙经云,幽门、通谷,刺入五分。)挟脐下旁各五分,至横骨寸一,腹脉法也。(谓中注、髓府、胞门、阴关、下极,五穴,左右则十穴也。中注在肓俞下五分,上直幽门。下四穴各相去一寸,并冲脉足少阴二经之会,各可刺一寸,灸五壮。)足少阴舌下,厥阴毛中急脉各一。(足少阴舌下二穴,在人迎前陷中动脉,前是日月本,左右二也,足少阴脉气所发,刺四分。急脉在阴髦中阴上两旁,相去二寸半,按之隐指坚然,甚按则痛引上下也,其左者,中寒则上引少腹,下引阴丸,善为痛,为少腹急,中寒,此两脉皆厥阴之大络通行其中,故曰厥阴急脉,即睾之系也,可灸而不可刺,病疝少腹痛即可灸。按:新校正云:“详舌下毛中之穴,甲乙经无。”)
手少阴各一。(谓手少阴 穴也。在腕后半寸,手少阴 也,刺三分,灸三壮,左右二也。)阴阳跷各一。(阴跷一谓交信穴也。交信在足内踝上二寸,少阴前太阴后筋骨间,阴跷之 ,刺四分,留五呼,灸三壮。阳跷一谓附阳也,附阳在足外踝上三寸,太阳前少阳后筋骨间,谨取之,阳跷之 ,刺六分,留七呼,灸三壮,左右四也。)手足诸鱼际脉气所发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经之所存者多,凡一十九穴,此所谓气府也。然散穴俞诸经脉部分皆有之,故经或不言,而甲乙经、经脉流注多少不同者以此。)
卷之七
离合真邪论
真气邪气有离有合,他篇亦言之矣,而此特以名篇者,盖谓针之为用,去邪存真而已,欲去病邪,必究其所以合,与其所以离,乃可耳。篇中辞义重杂,似亦缀集成文者。
黄帝问曰:余闻九针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余尽通其意矣。经言气之盛衰,左右倾移,以上调下,以左调右,有余不足,补泻于荥输,余知之矣。此皆荣卫之倾移,虚实之所生,非邪气从外入于经也。
余愿闻邪气之在经也,其病患何如?取之奈何?岐伯对曰:夫圣人之起度数,必应于天地。故天有宿度,地有经水,人有经脉。(宿谓二十八宿。度谓天之三百六十五度也。经水谓海水、渎水、渭水、湖水、沔水、汝水、江水、淮水、漯水、河水、漳水、济水也,以其内合经脉,故名之经水。经脉谓手足三阴三阳之脉。所以言者,以内外参合,人气应通,故言之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足阳明外合于海水,内属于胃;足太阳外合于渎水,内属于膀胱;足少阳外合于渭水,内属于胆;足太阴外合于湖水,内属于脾;足厥阴外合于沔水,内属于肝;足少阴外合于汝水,内属于肾;手阳明外合于江水,内属于大肠;手太阳外合于淮水,内属于小肠;手少阳外合于漯水,内属于三焦;手太阴外合于河水,内属于肺;手心主外合于漳水,内属于心包;手少阴外合于济水,内属于心。”)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溢;卒风暴起,则经水波涌而陇起。(人经脉亦应之。
按:凝涩谓寒而滞也,沸溢则浮而动矣。波,波浪,水之激也。陇,丘陇,地之坟也。水激地坟,皆风卒暴之所至。陇同垄。)夫邪之入于脉也,寒则血凝泣,暑则气淖泽,虚邪因而入客,亦如经水之得风也。经之动脉,其至也亦时陇起。其行于脉中,循循然。其至寸口中手也,时大时小,大则邪至,小则平。其行无常处,在阴与阳,不可为度。(按:水得风而动,脉随邪而异。脉中,周身脉络之中也。循循,隐而未见也。寸口,寸关尺脉。中手,脉应于手而分大小之殊,以别邪之有无也。邪行无一定之所,故脉象随阴阳而移。)从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脉之三部,医必以九候察之者,盖以邪之循经,亦犹人之行路,路有远近之分,经有浅深之别,人卒感邪,初或浅近,若不遏绝,势必深远而难治矣。此邪入之路,不可以不遏,而遏之尤贵乎早者,上工治未病之义也。)
吸则内针,无令气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故命曰泻。(引谓引出,去谓离穴,候呼而引至其门,呼尽而乃离穴户,则经气审以平定,邪气无所勾留,故大邪之气随针而出也。呼谓气出,吸谓气入,转谓转动也。大气谓大邪之气,错乱阴阳者也。按:此论用针补泻之道也。凡人之病,有余不足二者而已。有余者邪气实,不足者正气虚,虚者宜补。然苟非泻其有余之邪,则正气虽虚,补之必为邪格而不效。此经所以先吸后呼以泻其邪,然后呼尽候吸以补其正也。)
帝曰:不足者补之奈何?岐伯曰:必先扪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弹而怒之,抓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门,以闭其神。(扪循谓手摸,切谓指按也。扪而循之,欲气舒缓。切而散之,使经脉宣散。推而按之,排蹙其皮也。弹而怒之,使气脉 满也。抓而下之,置针准也。通而取之,以常法也。外引其门以闭其神,则推而按之者也,谓蹙按穴外之皮,令当应针之处,盖其所刺之门不开,则神气内守,故云以闭其神也。按:抓,侧交切,以爪甲刮针也。)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
其气以至,适而自护。(呼尽内针,亦同吸也,言必以气至而为去针之故,不以息之多数而便去针也。针经曰:刺之而气不至,无问其数。刺之气至,去之勿复针。此之谓也。暮,晚也。适,调适也。护,慎守也。言气已平调,则当慎守,勿令改变,使疾更生也。)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正言也。外门已闭,神气复存,候吸引针,大气不泄,补之为义,断可知焉。然此大气,谓大经之气流行荣卫者。)
帝曰:候气奈何?(按:谓既针而其气之至与未至,何以候之。)岐伯曰:夫邪去络入于经也,舍于血脉之中,其寒温未相得,如涌波之起也,时来时去,故不常在。(按:言邪气初入,由浅转深,其寒温去来,尚无定所。)故曰:方其来也,必按而止之,止而取之,无逢其冲而泻之。真气者,经气也,经气太虚,故曰其来不可逢,此之谓也。(按:冲,注作应水刻数之平气,恐未确。详味此节,文义难通,盖真气者之上,经气太虚之下,必有脱误故也。)候邪不审,大气已过,泻之则真气脱,脱则不复,邪气复至而病益蓄,故曰其往不可追,此之谓也。(……按:不审谓认病不详细也。大气,大邪之气。不复谓真气脱而难复也。正气虚则邪气盛,邪气退则正气复,若不泻之于邪盛之时,而反泻之于既退之后,则真气脱而邪气复至,病更缠绵不解矣,此戒攻邪贵乎早,而刻削之剂不可过用也。)
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去盛血而复其真气。(按:邪不去则真不复,故必用针以去其血。
前论补泻以气至为主,此言补泻以去血为急也。)此邪新客,溶溶未有定处也,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逆而刺之,温血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按:溶溶,水动貌。逆犹迎也。新邪入客,如水之流动,其血尚温,而未至于冰凝,故当迎而刺出其血,病必自除矣。)
帝曰:善!然真邪以合,波陇不起,候之奈何?岐伯曰:审扪循三部九候之盛虚而调之,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减者,审其病脏以期之。(……按真邪以合,谓邪入于经而与真气相合也。波陇不起,谓初合之时,尚未变动,何以候而治之也。伯言治此之法,须详审以抚其身之肥瘠,循切以辨其脉之盛衰,而知病在何脏,愈于何日也。)诛伐无过,命曰大惑,反乱大经,真不可复,用实为虚,以邪为真,用针无义,反为气贼,夺人正气,以从为逆,荣卫散乱,真气已失,邪独内着,绝人长命,予人夭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久长。(……按:此重言不知三部九候者之为害也。)
八正神明论
凡欲刺病,必明天时,如日月星辰八正之气,了然胸次,乃可调血气而治百病,斯真神而明之者也。
黄帝问曰:用针之服,必有法则焉,今何法何则?(服,事也。法,象也。则,准也。)岐伯对曰:法天则地,合以天光。(谓合日月星辰之行度。按,天地者,阴阳二气之本也。天以轻清而上浮,地以重浊而下奠,人在气交之中,合天地之气以为气,气禀有清浊之分,感受有阴阳之异。用针者当知清阳出乎天,浊阴本乎地,天有温寒,日有明阴,又当合以天光,是法是则,病乃可得而治也。合以天光,如下文是矣。)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时八正之气,气定乃刺之。(候日月,谓候日之寒温,月之空满也。星辰,谓先知二十八宿之分,应水漏刻者也。略而言之,常以日加之于宿上,则知人气在太阳否,日行一舍,人气在三阳与阴分矣。
细而言之,从房至毕十四宿,水下五十刻,半日之度也。从昴至心十四宿,水下五十刻,终日之度也。是故从房至毕者为阳,从昴至心者为阴,阳主昼,阴主夜也。凡日行一舍,故水下三刻与七分刻之四也,灵枢经曰:“水下一刻,人气在太阳;水下二刻,人气在少阳;水下三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四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不止,气行亦尔。又曰:“日行一舍,人气行于身一周与十分身之八;日行二舍,人气行于身三周与十分身之六;日行三舍,人气行于身五周与十分身之四;日行四舍,人气行于身七周与十分身之二;日行五舍,人气行于身九周。”然日行二十八舍,人气亦行于身五十周与十分身之四。由是故必候日月星辰也。四时八正之气者,谓四时正气八节之风,来朝于太一者也。谨候其气之所在而刺之,气定乃刺之者,谓八节之风气静定,乃可以刺经脉,调虚实也。
故历忌云:“八节前后各五日不可刺灸,凶。”是谓气未定,故不可灸刺也。)是故天温日明,则人血淖液而卫气浮,故血易泻,气易行;天寒日阴,则人血凝泣而卫气沉。(泣谓如水中居虚也。按:泣,涩同。)月始生,则血气始精,卫气始行;月郭满,则血气实,肌肉坚;月郭空,则肌肉减,经络虚,卫气去,形独居。是以因天时而调血气也。(按:卫气者,水谷之悍气也,昼夜尝一周于人身,邪之中人,必根据之为出入。故欲去病邪,必于卫气浮行之日,以祛邪而调血气。此伯言因时刺病之道,所以必根据卫气为准也。郭读作廓。)是以天寒无刺,天温无疑,月生无泻,月满无补,月郭空无治,是谓得时而调之。(按:义如下文。)因天之序,盛虚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候日迁移,定气所在,南面正立,待气至而调之也。按:光,日光也。日随时而移,气随日而至,春夏日行南陆,秋冬日转北陆,春夏之日长,秋冬之日短。位,气之所在也。正立,如前篇所言静意视义是也。言用针者,当随日之长短,而定其气之所在,肃容静气,以持针而刺之,则盛虚之气随乎时,而后病得其治,血气自无不调也。)故曰月生而泻,是谓脏虚;月满而补,血气扬溢,络有留血,命曰重实;月郭空而治,是谓乱经。阴阳相错,真邪不别,沉以留止,外虚内乱,淫邪乃起。(按:前言得时而调,此则失时妄治也。)
帝曰:星辰八正何候?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制谓制度,定星辰,则可知日月行之制度矣。
略而言之,周天二十八宿,宿三十六分,人气行一周天,凡一千八分,周身十六丈二尺,以应二十八宿,合漏水百刻,都行八百一十丈,以分昼夜也。故人十息、气行六尺,日行二分;二百七十息,气行十六丈二尺,一周于身,水下二刻,日行二十分;五百四十息,气行再周于身,水下四刻,日行四十分;二千七百息,气行十周于身,水下二十刻,日行五宿二十分;一万三千五百息,气行五十周于身,水下百刻,日行二十八宿也。细而言之,则常以一十周加之一分又十分分之六,乃奇分尽矣。是故星辰所以制日月之行度也。按:新校正云:“详周天二十八宿至日行二十八宿也,本灵枢文,今具甲乙经中。”)八正者,所以候八风之虚邪以时至者也。(八正谓八节之正气也。八风者,东方婴儿风,南方大弱风,西方刚风,北方大刚风,东北方凶风,东南方弱风,西南方谋风,西北方折风也。虚邪,谓乘人之虚而为病者也。以时至,谓天应太一移居,以八节之前后,风朝中宫而至者也。)四时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气所在,以时调之也,八正之虚邪而避之勿犯也。(四时之气所在者,谓春气在经脉,夏气在孙络,秋气在皮肤,冬气在骨髓也。然触冒虚邪,动伤真气,避而勿犯,乃不病焉。灵枢经曰:“圣人避邪如避矢石。”盖以其能伤真气也。)以身之虚,而逢天之虚,两虚相感,其气至骨,入则伤五脏。(按:元气亏损,身之虚也。贼邪虚风,天之虚也。然惟身虚则天虚乃得而乘之,故邪气内入至骨,而伤人之五脏也。)
工候救之,弗能伤也。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按:医能候病之所在而拯救之,自不犯天之忌,而人之性命可保也。)
帝曰:善!其法星辰者,余闻之矣,愿闻法往古者。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针经也。验于来今者,先知日之寒温,月之虚盛,以候气之浮沉,而调之于身,观其立有验也。(气候不差,故立有验。)观其冥冥者,言形气荣卫之不形于外,……工常先见之,……故曰观于冥冥焉。……帝曰:余闻补泻,未得其意。岐伯曰:泻必用方,方者,以气方盛也,以月方满也,以日方温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内针,乃复候其方吸而转针,乃复候其方呼而徐引针,故曰泻必用方,其气而行焉。(按:详必用方之下,疑有阙文。)补必用员,员者行也,行者移也,(按:动而不遽谓之移,潜移默运,针法员融,是之谓补。)刺必中其荣,复以吸排针也。(针入至血,谓之中荣。)故员与方,非针也。(……按:针形可象,而方员之妙用无穷,是针也而非针,其神乎哉。)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按:失神则血气不灵,无血气则神无所根据,故以血气为人之神,养之不可不谨也。)
帝曰:妙乎哉论也!合人形于阴阳四时虚实之应,冥冥之期,其非夫子孰能通之。然夫子数言形与神,何谓形?何谓神?愿卒闻之。岐伯曰:请言形,形乎形,目冥冥,问其所病,(按,甲乙经作扪其所痛,于义亦通。)索之于经,慧然在前,……故曰形。(按:形根据于有象。
目冥冥,问其所病,既问以察其人之所苦。索之于经,慧然在前,又切以诊其脉之所患。而其病之本标,直了然于目前。由是即有形以进乎无形,是之谓形乎形也矣。)帝曰:何谓神?岐伯曰:请言神,神乎神,耳不闻,目明心开而志先慧然独悟,口弗能言,俱视独见,适若昏,睑然独明,若风吹云,故曰神。(……按:神契于无形,其闻也非由耳,其见也非由目,湛湛乎云随风卷,日照天空,如医缓之惊二其神竖,越人之洞垣一方,岂非神乎者哉!)
诊要经终论
通篇分三段:首段言逐月人气之所在,二段言刺法宜忌,末段言十二经将死之证,为人生之终事。皆诸篇所不载,诊病者不可不知,故曰诊要经终也。
黄帝问曰:诊要何如?岐伯对曰:正月二月,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按:方,犹言初动,天气初动于上,地气应之而发生也。盖春居四时之先,正月二月为一岁之首,天地之气,至此方萌生发之机,而为化化生生之始也。人得天地之气,内通于肝,肝者木也,王于春而亦为五脏生气之始也。)三月四月,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按:由春入夏,天地之气方发者,至此大盛。三月辰土,四月巳火,火土养脾,脾为元气之母,人气得之以资脏腑而生血气也。)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天阳赫盛,地焰高升,故言天气盛,地气高。火性炎上,故言人气在头也。)七月八月,阴气始杀,人气在肺。(按:由夏转秋,气渐肃杀,申酉之月,气王于金,金气合肺,故人气在肺。)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按:冰犹凝也。秋尽冬初,收敛归藏,天地之气,由阳返阴,人身之火,尽摄合而还于心,故云人气在心也)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阳气深复,故气在肾也。夫气之变也,发生于木,长茂于土,盛高而上,肃杀于金,避寒于火,伏藏于水,斯皆随顺阴阳之升沉也。五脏生成论曰:“五脏之象,可以类推。”此之谓气类也。)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按:义见水热穴论及四时刺逆从论中。)春刺夏分,脉乱气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气。(心主脉,故脉乱气微。水受气于夏,肾主骨,故入淫于骨髓。心火微则胃土不足,故不嗜食而少气也。按:新校正云:“四时刺逆从论云:春刺络脉,血气外溢,令人少气。”)春刺秋分,筋挛,逆气环为咳嗽,病不愈,令人时惊,又且哭。(木受气于秋,肝主筋,故刺秋分则筋挛也。若气环周,则为咳嗽。肝主惊,故时惊。肺主气,故气逆,又且哭也。按:四时刺逆从论云:“春刺肌肉,血气环逆,令人上气也。”)春刺冬分,邪气着藏,令人胀,病不愈,又且欲言语。(冬主阳气伏藏,故邪气着藏。肾实则胀,故刺冬分则胀也。火受气于冬,心主言,故欲言语也。按:四时刺逆从论云:“春刺筋骨,血气内着,令人腹胀。”)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解堕。(肝养筋,肝气不足,故筋力解堕。按:四时刺逆从论云:“夏刺经脉,血气乃竭,令人解堕。”)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无言,惕惕如人将捕之。(按:误刺秋分,则伤在肺矣。肺主气,肺伤则气馁弱而不能言。气馁弱,则怖畏而如人将捕之。注作肝解,误矣。)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气,时欲怒。(按:四时刺逆从论亦言:“夏刺筋骨,血气上逆,令人善怒。”怒主肝,肾伤何以亦怒耶?盖肾者水也,肝者木也,木养于水,水虚无气,肝失所养,故怒也。)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为,起而忘之。(肝虚故也,刺不当也。按:四时逆从论云:“秋刺经脉,血气上逆,令人善忘。”)
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卧,又且善梦。(心少气则脾气孤,故令嗜卧。心主梦,神为之,故令善梦。按:四时刺逆从论云:“秋刺络脉,气不外行,令人卧不欲动。”)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洒洒时寒。(按:肾之表,足太阳也。太阳主恶寒,故伤肾则时寒。又按四时刺逆从论曰:“秋刺筋骨,血气内散,令人寒栗。”)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欲卧不能眠,眠而有见。(肝气少,故令欲卧不能眠。肝主目,故眠而如见有物之形状也。按:四时刺逆从论云:冬刺经脉,血气皆脱,令人目不明。)冬刺夏分,病不愈,气上发为诸痹。(泄脉气故也。按:四时刺逆从论云:“冬刺络脉,血气外泄,留为大痹。”)冬刺秋分,病不已,令人善渴。(肺气不足,故发渴。按:四时刺逆从论云:“冬刺肌肉,阳气竭绝,令人善渴。”渴非肺病,肺伤则少气而不能化水,故渴也。)
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脏。(心肺在膈上,肝肾在膈下,脾象土而居中,故刺胸腹必避之。五脏者,所以藏精神魂魄意志,损之则五神去,神去则死至,故不可不慎也。)中心者环死,(气行如环之一周则死也,正谓周十二辰也。按:新校正云:“刺禁论云一日死,其动为噫,与四时刺逆从论同。此经阙刺中肝死日,刺禁论云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与四时刺逆从论同。”)中脾者五日死,(土数五也。按:刺禁论云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与四时刺逆从论同。)中肾者七日死,(水成数六,水数毕,当至七日而死。按:刺禁论云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四时刺逆从论云,中肾六日死,其动为嚏欠也。)中肺者五日死。(金生数四,金数毕,当至五日而死。
一云三日死,亦字误也。按:刺禁论与四时刺逆从论并言三日死,皆误也,当以此为正。)中膈者皆为伤中,其病虽愈,不过一岁必死。(……按:膈当一身之中,五脏之气必归焉。五脏同主一年,故膈伤则五脏俱病,至一岁必死也。)刺针必肃,(肃谓静肃,所以候气之存亡。)刺肿摇针,(以出大脓血故。)经刺勿摇,(经气不欲泄故。)此刺之道也。
帝曰:愿闻十二经脉之终奈何?(终谓尽也。)岐伯曰: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 ,其色白,绝汗乃出,出则死矣。(戴眼谓睛不转而仰视也。然足太阳脉,起于目内 ,上额交巅上,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膊内,挟脊抵腰中。其支别者,下循足,至小趾外侧。手太阳脉,起于手小指之端,循臂上肩,入缺盆。其支别者,上颊至目内 ,抵足太阳。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作斜络于颧。”)又其支别者,从缺盆,循颈上颊,至目外 。故戴眼反折 色白绝汗乃出也。绝汗,谓汗暴出如珠而不流,旋复干也。太阳极则汗出,故出则死。少阳终者耳聋,百节皆纵,目HT 绝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足少阳脉,起于目锐 ,上抵头角,下耳后。其支别者,从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手少阳脉,其支别者,从耳后,亦入耳中,出走耳前。故终则耳聋目HT 绝系也。少阳主骨,故气终则百节纵缓。色青白者,金木相薄也,故见则死矣。HT 谓直视如惊貌。按:注言少阳主骨。又HT ,旧音琼,注言直视如惊。窃谓皆误也。夫足少阳胆,手少阳三焦,并不主骨。其言百节皆纵者,大筋弛也。目HT 绝系者,小筋断也。筋属肝,肝与胆合,腑病而及于脏也。HT 者,环字之误,盖目之眶也。目系维于眶,系偏绝则斜眺,若环眶皆绝,则目定而不能运动,故不数日即死也。)阳明终者,口目动作,善惊妄言,色黄,其上下经盛,不仁则终矣。(足阳明脉起于鼻交中,下循鼻外,入上齿缝中,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其支别者,从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咙,入缺盆,下膈。手阳明脉,起于手,循臂至肩,上出于柱骨之会上,下入缺盆,络肺。其支别者,从缺盆,上颈贯颊,下入齿中,还出颊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挟鼻孔,抵足阳明。故终则口目动作也。按:阳明,胃与大肠也。动作者,牵动不止,胃脉环口是也,目则义无所取,盖口动而与目相牵引,故云口目动作也。阳明病,闻木音则惕然而惊,骂詈不避亲疏,病极则色外见,故将死则善惊妄言色黄也。上,人迎也,在结喉旁。下,跗阳也。盛者,动而躁也。古者人将死,尝诊此以决之。不仁者,不知痛痒也。言诸证既见,而肌肉复不知痛痒,其死必矣。)
少阴终者,面黑齿长而垢,腹胀闭,上下不通而终矣。(手少阴气绝则血不流,足少阴气绝则骨不 。骨硬则龈上宣,故齿长而积垢 ;血坏则皮色死,故面色如漆而不赤也。足少阴脉,从肾下贯肝膈,入肺中。手少阴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下膈络小腹。故其终则腹胀闭,上下不通也。按:王注云骨不 、骨硬,难经及甲乙经云骨不濡则肉弗能着。注言手少阴脉络小腹,甲乙作络小肠。并通。)太阴终者,腹胀闭,不得息,善噫,善呕,(足太阴脉,行从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手太阴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
故终则如是也。灵枢经曰:足太阴之脉动则病,食则呕,腹胀善噫也。)呕则逆,逆则面赤,(呕则气逆故面赤。)
不逆则上下不通,不通则面黑、皮毛焦而终矣。(呕则上通,故但面赤。不呕则下已闭,上复不通,心气外燔,故皮毛焦而终矣。何者?足太阴脉,支别者,复从胃别上膈,注心中。由是则皮毛焦,乃心气外燔而生也。)
厥阴终者,中热嗌干,善溺心烦,甚则舌卷卵上缩而终矣。(足厥阴络,循胫上睾结于茎。其正经入毛中,下过阴器,上抵小腹,挟胃,上循喉咙之后,入颃颡。手厥阴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故终则中热嗌干,善溺心烦矣。灵枢经曰:“肝者,筋之合也。筋者,聚于阴器而络于舌本。”故甚则舌卷卵上缩也。又以厥阴之脉环阴器故尔。)此十二经之所败也。(按:十二经之所以终尽者,以其精神败坏故也。)
四时刺逆从论
前半言病之逆从,后半言四时刺法之误,针家能知误刺之失,则刺或可以无误矣。
厥阴有余,病阴痹;(痹谓痛也,阴谓寒也,有余谓厥阴气盛满,故阴发于外而为寒痹。)不足,病热痹;(阴不足则阳有余,故为热痹。按:痹论所言痹之为义,一为不知痛痒,一为闭塞不通,王注以痹为痛,昧厥旨矣。今六经有余不足所病之痹,义正相兼,不得更为之解也。)滑则病狐疝风;涩则病少腹积气。(厥阴脉,循股阴,入髦中,环阴器,抵少腹。又其络支别者,循茎上睾,结于茎。故为是病也。
按:新校正云:杨上善云:狐夜不得尿,日出方得,人之所病与狐同,故曰狐疝。一曰孤疝,谓三焦孤府为疝,故曰孤疝。)少阴有余,病皮痹,隐轸;不足,病肺痹;(肾水逆连于肺母故也。足少阴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故病如是也。)滑则病肺风疝;涩则病积,溲血。(以其正经入肺,贯肾,络膀胱,故为是病。)太阴有余,病肉痹,寒中;不足,病脾痹;(脾主肉,故如是。)滑则病脾风疝;涩则病积,心腹时满。(太阴之脉,入腹,属脾,络胃。其支别者,复从胃别上膈,注心中。故为是病。)阳明有余,病脉痹,身时热;不足,病心痹;(胃有余则上归于心,不足则心下痹,故为是。)滑则病心风疝;涩则病积,时善惊。(心主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下膈历络三焦,故为是。)太阳有余,病骨痹,身重;不足,病肾痹;太阳与少阴为表里,故有余不足,皆病归于肾也。滑则病肾风疝;涩则病积,善时巅疾。(太阳之脉交于巅上,入络脑,下循膂,络肾,故如是。)少阳有余,病筋痹,胁满;不足,病肝痹;(少阳与厥阴为表里,故病归于肝。)滑则病肝风疝;涩则病积,时筋急,目痛。(肝主筋,故时筋急。厥阴之脉,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其支别者,从目系,下颊里,故目痛。按:此六经,乃热论所载足三阴三阳也。凡人十二经脉皆能为病,而此所言与热论所载止于此六经者,盖以此六经为木土水,其气畏寒而邪易入,外感之重无过伤寒,伤寒所传正此六经,此篇盖亦从其重者而言也。然热论专主外感,此篇兼论杂病,故又合有余不足而并论之。但其有余不足皆云为痹,且均以滑涩分解者,又何也?痹者顽与闭也,邪入经络,血气凝滞,或顽木而肉不仁,或闭塞而气不通也。邪气盛则病有余,其脉浮动而象滑,正气虚则病不足,其脉沉滞而象涩,滑与涩即有余不足之形,似非必如脉经所言滑为痰盛涩为无血之谓也。惟滑近有余,故所主皆风疝经络之证;惟涩为不足,故所主皆气积脏腑之病。善解经义者,贵乎会其大意而推之也。)
是故春气在经脉,夏气在孙络,长夏气在肌肉,秋气在皮肤,冬气在骨髓中。帝曰:余愿闻其故。岐伯曰:春者天气始开,地气始泄,冻解冰释,水行经通,故人气在脉。夏者经满气溢,孙络受血,皮肤充实。长夏者,经络皆盛,内溢肌中。秋者,天气始收,腠理闭塞,皮肤引急。(按:引谓收引,急谓劲急。)冬者盖藏,血气在中,内着骨髓,通于五脏。(按:人得天地之气以为气,故常与四时生长收藏相应也。)是故邪气者,常随四时之气血而入客也。至其变化,不可为度,然必从其经气,辟除其邪,除其邪则乱气不生。(按:邪气者,不正之气。四时有不正之气,常乘人气血之虚而入客,虚有微甚之分,则邪有轻重之异,变变化化,无常度焉。从犹顺也,谓治此者,当必顺其经脉虚实之微甚,以施补泻之方,而后邪可除而正可复,正气复,尚何乱之有。)帝曰:逆四时而生乱气,奈何?岐伯曰:春刺络脉,血气外溢,令人少气;(血气溢于外则中不足,故少气。按:新校正云:自春刺络脉至令人目不明,与诊要经终论文异义同,彼注甚详。彼分四时,此分五时,然此有长夏刺肌肉之分,而逐时各阙刺秋分之事,疑此肌肉之分,即彼秋皮肤之分也。)春刺肌肉,血气环逆,令人上气;(环者,循环,谓血气相乱而逆,故周身之气上而不下也。新校正云:“经阙春刺秋分。”)春刺筋骨,血气内着,令人腹胀。(内着不散故胀。)夏刺经脉,血气乃竭,令人解 ;(血气竭少故解 。)夏刺肌肉,血气内却,令人善恐;(却,闭也。血气内闭则阳气不通,故善恐。按:新校正云:“经阙夏刺秋分。”)
夏刺筋骨,血气上逆,令人善怒。(血气上逆则怒气相应,故善怒。)秋刺经脉,血气上逆,令人善忘;(血气上逆,满于肺中,故善忘。)秋刺络脉,气不卫外,令人卧不欲动;(按:王本气不外行,全元起本作气不卫外,是也,今改从之。谓秋敛之时,刺伤经脉,则气散而不能卫外,故但欲卧而不能动也。新校正云:“经阙秋刺长夏分。”)秋刺筋骨,血气内散,令人寒栗。(血气内散则中气虚,故寒栗。)冬刺经脉,血气皆脱,令人目不明;(以血气无所营故也。)冬刺络脉,内气外泄,留为大痹;(按:气外泄,则不能内运而成壅痹矣。)
冬刺肌肉,阳气竭绝,令人善忘。(按:注谓阳气不壮,至春而竭,故善忘。)义恐未确,阙疑可也。(新校正云:“经阙冬刺秋分。”)凡此四时刺者,大逆之病,不可不从也,反之则生乱气,相淫病焉。(……淫,不次也,不次而行,如浸淫相染而生病也。按:从治之法,原为大逆之证而设,故应从治而反正治,则适以乱其气而病不愈矣。所谓从者,缪刺也。大逆之病,全元起本作六经之病,非也。)帝曰:善!刺五脏,中心一日死,其动为噫;(按:与刺禁论同。)中肝五日死,其动为语;(诊要经终论阙而不论,刺禁论同。按:甲乙经语作欠。)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诊要经终论曰:“中肺五日死。”刺禁论曰:“中肺三日死,其动为咳。”)
中肾六日死,(按:甲乙经作三日。)其动为嚏欠;(诊要经终论曰:中肾七日死:刺禁论同。按,刺禁与甲乙经俱无欠字。)中脾十日死,(按:甲乙经作十五日。)其动为吞。(诊要经终论曰:“中脾五日死。”)刺禁论曰:“中脾十日死,其动为吞。”然此三论皆岐伯之言,而死日变动不同,传之误也。刺伤人五脏必死,其动则根据其脏之所变,候知其死也。变谓气动变也。中心以下至此,并为从逆重文也。
缪刺论
病无常处,或左或右,既非一证之可名,则治自不得执一定之法。略病之形,而直探病之本,指东击西,兵之奇者,其缪刺之谓乎。
黄帝问曰:余闻缪刺,未得其意,何谓缪刺?岐伯对曰:夫邪之客于形也,必先舍于皮毛,留而不去,入舍于孙脉,留而不去,入舍于络脉,留而不去,入舍于经脉,内连五脏,散于肠胃,阴阳俱感,五脏乃伤,此邪之从皮毛而入,极于五脏之次也,如此则治其经焉。今邪客皮毛,入舍于孙络,留而不去,闭塞不通,不得入于经,流溢于大络而生奇病也。(病在血络,是谓奇邪。按:新校正云:“全元起云:大络,十五络也。”)夫邪客大络者,左注右,右注左,上下左右,与经相干,而布于四末,其气无常处,不入于经俞,命曰缪刺。(四末谓四肢也。)帝曰:愿闻缪刺,以左取右,以右取左,奈何?其与巨刺何以别之?岐伯曰:邪客于经,左盛则右病,右盛则左病,亦有移易者,左痛未已而右脉先病,如此者,必巨刺之,必中其经,非络脉也。(先病者,谓彼病未止,而此先病以承之。按:必中其经,谓必中其病之所在也。)
故络病者,其痛与经脉缪处,故命曰缪刺。(络谓正经之旁支,非正别也,亦兼公孙飞扬等之别络也。按:新校正云:“王氏云非正别也,本论邪客足太阴络令人腰痛,注引从髀合阳明上络嗌贯舌中,乃太阴之正也,亦是兼脉之正,安得谓之非正别也。”)帝曰:愿闻缪刺奈何?取之何如?岐伯曰: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卒心痛,暴胀,胸胁支满。(以其络支别者并正经,从肾,上贯肝膈,走于心包,故邪客之则病如是。)无积者刺然骨之前出血,如食顷而已。(然骨之前,然谷穴也,在足内踝前起大骨下,陷者中,足少阴荥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刺此多见血,令人立饥欲食。)不已,左取右,右取左。(言痛在左,取之右;痛在右,取之左。余如此例。按:注痛字不若病字浑成。)病新发者,取五日已。(素有此病而新发,先刺之五日乃尽已。)
邪客于手少阳之络,令人喉痹,舌卷,口干,心烦,臂外廉痛,手不及头。(以其脉循手表,出臂外,上肩,入缺盆,布膻中,散络心包。其支者,从膻中上出缺盆,上项。又心主其舌。故病如是。)刺手中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 。(谓关冲穴,少阳之井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左右皆刺之,故言各一 。
,疮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关冲出手小指次指之端,今言中指者误也。” 音委,疮也,谓灸刺之而成疮。)壮者立已,老者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新病数日已。邪客于足厥阴之络,令人卒疝暴痛。(以其络去内踝上五寸,别走少阳。其支别者,循胫上睾,结于茎。故令人卒疝暴痛。睾,阴丸也。按:睾音皋。)刺足大趾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 。(谓大敦穴,足大趾之端,去爪甲角如韭叶,厥阴之井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男子立已,女子有顷已,左取右,右取左。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头项肩痛。(以其经之正者,从脑出别下项。支别者,从 内左右别下。又其络自足上行,循背上头。故头项肩痛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其支者,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王氏云经之正者,正当作支。”)刺足小趾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 ,立已。(谓至阴穴,太阳之井也。刺一分,留五呼,灸三壮。
按:甲乙经云:“在足小趾外侧,去爪甲角如韭叶。”)不已,刺外踝下三 ,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顷已。
(谓金门穴,足太阳 也。在外踝下,刺三分,灸三壮。)邪客于手阳明之络,令人气满胸中,喘息而支 ,胸中热。(以其经,自肩端,入缺盆,络肺。其支别者,从缺盆上颈。故病如是。)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 ,左取右,右取左,如食顷已。(谓商阳穴,手阳明之井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一壮。
按:甲乙经云:“商阳在手大指次指内侧,去爪甲角如韭叶。”)邪客于臂掌之间,不可得屈。刺其踝后,(按:新校正云:“全元起云:是人手之本节踝也。”)先以指按之,痛乃刺之,以月死生为数,月生一日一,二日二 ,十五日十五 ,十六日十四 。(随日数也。月半以前谓之生,月半以后谓之死,盈亏而异也。)
邪客于足阳跷之脉,令人目痛从内 始。(以其脉起于足,上行至头而属目内 ,故病令人目痛从内 始也。
何以明之?八十一难曰:“阳跷脉者,起于跟中,循外踝,上行入风池。”针经曰:“阴跷入鼽,属目内 ,合于太阳阳跷而上行。”寻此则至于目内 也。)刺外踝之下半寸所,各二 。(谓申脉穴,阳跷之所生也。
在外踝下,陷中容爪甲。刺三分,留六呼,灸三壮。)左刺右,右刺左,如行十里顷而已。人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腹中满胀,不得前后,先饮利药,此上伤厥阴之脉,下伤少阴之络。刺足内踝之下,然骨之前,血脉出血,(此少阴之络也。按:新校正云:“详血脉出血,脉字疑是络字。”)刺足跗上动脉。
(谓冲阳穴,胃之原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主腹大不嗜食,以腹胀满故取之。)不已,刺三毛上各一,见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谓大敦穴,厥阴之井也。)善悲惊不乐,刺如上方。(亦如上法刺之。)
邪客于手阳明之络,令人耳聋,时不闻音。(以其经支者,从缺盆,上颈,贯颊。又其支别者,入耳,会于宗脉。故病如是。)刺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去端如韭叶,各一 ,立闻。(亦同前商阳穴。)不已,刺中指爪甲上与肉交者,立闻。(谓中冲穴,手心主之井也。在中指之端,去爪甲如韭叶,陷者中。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古经脱简,无络可寻,恐是刺小指爪甲上与肉交者也。何以言之?下文云手少阴络会于耳中也。若小指之端,是谓少冲,手少阴之井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一壮。按:新校正云:“王氏云恐是小指爪甲上少冲穴,按甲乙经手心主之正,上循喉咙,出耳后,合少阳完骨之下,如是则安得不刺中冲而疑为少冲也。”)其不时闻者,不可刺也。(不时闻者,络气已绝,故不可刺。)耳中生风者,亦刺之如此数,左刺右,右刺左。(按:生风谓耳中自响,如闻风声也。其刺法亦如上。)凡痹往来,行无常处者,在分肉间,痛而刺之,以月死生为数,用针者,随气盛衰以为 数,针过其日数则脱气,不及日数则气不泻,左刺右,右刺左,病已,止。不已,复刺之如法。(言所以约月死生为数者何,以随气之盛衰也。)月生一日一 ,二日二 ,渐多之;十五日十五,十六日十四 ,渐少之。(如是刺之,则无过数,无不及也。)邪客于足阳明之经,令人鼽衄,上齿寒。(以其脉起于鼻交额中,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故病令人鼽衄,上齿寒也。复以其脉左右交于面部,故举经脉之病,以明缪处之类,故下文云。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与甲乙经,阳明之经作阳明之络。”)刺足中趾次趾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 ,左刺右,右刺左。(中当为大,传写误也。据灵枢经、孔穴图经,中趾次趾爪甲上无穴,当言大趾次趾爪甲上,乃厉兑穴,阳明之井。刺一分,留一呼,灸一壮。)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胁痛不得息,咳而汗出。(以其脉支别者,从目锐 ,下大迎,合手少阳于 ,下加颊车,下颈,合缺盆,以下胸中,贯膈络肝胆,故令人胁痛,咳而汗出。)刺足小趾次趾爪甲上与肉交者,各一 。
(谓窍阴穴,少阳之井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三壮。按:窍阴在足小趾次趾之端,去爪甲角如韭叶。)不得息立已,汗出立止,咳者温衣饮食,一日已,左刺右,右刺左,病立已,不已,复刺如法。邪客于足少阴之络,令人嗌痛不可内食,无故善怒,气上走贲上。(以其经支别者,从肺出络心,注胸中。又其正经,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故病令人嗌干,痛不可内食,无故善怒,气上走贲上也。贲谓气奔也。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以贲上为气奔者非。杨玄操云:‘贲,膈也。’是气上走膈上也。经既云气上走,安得又以贲为气奔耶。”)刺足下中央之脉各三 ,凡六刺,立已,左刺右,右刺左。(谓涌泉穴,少阴之井也。在足心陷者中。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嗌中肿,不能内唾,时不能出唾者,刺然骨之前出血,立已,左刺右,右刺左。(亦足少阴之络也。以其络并大经循喉咙,故尔刺之。此二十九字,本错简在邪客手足少阴太阴足阳明之络前,今迁于此。按:新校正云:“详王注以其络并大经循喉咙差互。甲乙经足少阴之络,并经上走心包。少阴之经,循喉咙。今王氏之注,经与络交互,当以甲乙经为正也。”)邪客于足太阴之络,令人腰痛,引少腹,控 ,不可以仰息。
(足太阴之络,从髀合阳明,上贯尻骨中,与厥阴少阳结于下 ,而循尻骨内入腹,上络嗌,贯舌中,故腰痛则引少腹,控于 中也。 谓季胁之空软处也。受邪气则络拘急,故不可以仰伸而喘息也。刺腰痛篇中无息字。
按:新校正云:“详王氏注云足太阴之络,甲乙经乃太阴之正,非络也。王氏谓之络者,未详其旨。”)
刺腰尻之解,两胂之上,是腰俞,以月死生为 数,发针立已,左刺右,右刺左。(腰尻骨间曰解,当中有腰俞,刺二寸,留七呼。中诰孔穴图经云:“左取右,右取左。”穴当中,不应尔也。次腰下挟尻有骨空各四,皆主腰痛,下 主与经同,是足太阴厥阴少阳所结。刺二寸,留十呼,灸三壮。HT 谓两踝胂也。腰俞髁胂,皆当取之也。按:新校正云:“此邪客足太阴之络并刺法一项,已见刺腰痛篇中,彼注甚详,此特多是腰俞三字耳。别按全元起本,原无此三字。王氏颇知腰俞无左右取之理而注之,而不知全元起本旧无也。”)邪客于足太阳之络,令人拘挛,背急,引胁而痛。(以其经从踝内左右,别下贯胂,合 中,故病令人拘挛背急,引胁而痛。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引胁而痛下,更云内引心而痛。”)刺之从项始,数脊椎挟脊疾按之,应手如痛,刺之旁三 ,立已。(从项始数脊椎者,谓从大椎数之,至第二椎两旁各一寸五分,内循脊两旁,按之有痛应手,即邪客之处也。随痛应手深浅,即而刺之。邪客在脊骨两旁,故言刺之旁也。)邪客于足少阳之络,令人留于枢中痛,髀不可举。(以其经出气街,绕髦际,横入髀厌中,故痛,令人留于髀枢,后痛解不可举也。枢谓髀枢也。)刺枢中以毫针,寒则久留针,以月死生为数,立已。(……髀枢之后,则环跳穴也,以在髀枢后,故言刺髀枢后也。环跳者,足少阳脉气所发,刺一寸,留二十呼,灸三壮。毫针者,第七针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环跳穴在髀枢中,气穴论云在两髀厌分中,此经云刺枢中,而王氏以谓在髀枢之后者,误也。”)耳聋,刺手阳明,不已,刺其通脉出耳前者。(手阳明前,谓手大指次指去端如韭叶者也,是谓商阳。据中诰孔穴图经,手阳明脉中,商阳、合谷、阳溪、偏历四穴并主耳聋,今经所指谓前商阳,不谓此合谷等穴也。耳前通脉,手阳明脉正当听会之分。刺四分,灸三壮。)齿龋,刺手阳明,不已,刺其脉入齿中,立已。(据甲乙、流注图经,手阳明脉中,商阳、二间、三间、合谷、阳溪、偏历、温溜七穴并主齿痛,手阳明贯颊,入下齿中,足阳明脉循鼻外,入上齿中也。按:龋音渠,齿腐也。)邪客于五脏之间,其病也脉引而痛,时来时止,视其病,缪刺之于手足爪甲上。(各刺其井,左取右,右取左。)视其脉,出其血,间日一刺,一刺不已,五刺已。(有血脉者,则刺之如此数。)缪传引上齿,齿唇寒痛,视其手背脉血者去之。(若病缪传而引上齿,齿唇寒痛者,刺手背阳明络也。)足阳明中指爪甲上一,手大指次指爪甲上各一 ,立已,左取右,右取左。(谓第二指厉兑穴也。于大指次指谓商阳穴,手阳明井也。针经曰:“齿痛不恶清饮,取足阳明;恶清饮,取手阳明。”按:新校正云:“详前文邪客足阳明,刺中指次指爪甲上,是误剩次指二字,当如此只言中指爪甲上,乃是也。”)邪客于手足少阴太阴足阳明之络,此五络皆会于耳中,上络左角。(手少阴真心脉,足少阴肾脉,手太阴肺脉,足太阴脾脉,足阳明胃脉,此五络皆会于耳中,而出络左额角也。)五络俱竭,令人身脉皆动而形无知也,其状若尸,或曰尸厥。(言其卒冒闷而如死尸,身脉犹如常人而动也,然阴气盛于上,则下气熏上而邪气逆,邪气逆则阳气乱,阳气乱则五络结而不通,故其状若尸也。以其从厥而生,故或曰尸厥。)刺其足大趾内侧爪甲上,去端如韭叶,(谓隐白穴,足太阴之井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后刺足心,(谓涌泉穴,足少阴之井也。刺同取涌泉法。)后刺足中趾爪甲上各一 ,(谓第二指足阳明之井也,刺同取厉兑法。)
后刺手大指内侧,去端如韭叶,(谓少商穴,手太阴之井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三壮。)后刺手心主,(谓中冲穴,手心主之井也。刺一分,留三呼,灸一壮。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不刺手心主,详此五络之数亦不及手心主,而此刺之,是有六络,王冰相随注之,不为明辨之语,殊可异也。”)少阴锐骨之端各一 ,立已。
(谓神门穴,在掌后锐骨之端,陷者中,手少阴之俞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不已,以竹管吹其两耳,(言使气入耳中,内助五络,令气复通也。当内管入耳,以手密 之,勿令气泄而极吹之,气蹙然后络脉通也。
按:新校正云:“陶隐居云:吹其左耳极三度,复吹其右耳极三度。”乃救厥良法。) 其左角之发方一寸燔治,饮以美酒一杯,不能饮者灌之,立已。(左角之发,是五络血之余,故 之燔治,饮之以美酒也。酒者所以行药势,又炎上而内走于心,心主脉,故以美酒服之。按: 与 同,以刀削发也。)凡刺之数,先视其经脉,切而从之,审其虚实而调之,不调者经刺之,有痛而经不病者缪刺之,因视其皮部有血络者尽取之,此缪刺之数也。
卷之八
刺热篇
篇中所言,皆真热也。热蓄于内,则证见于外,故首言五脏之证。证见则色自异,故次言五脏之色。既验其色,又辨其证,则知病之所在,而可以刺而去之矣,故又次言五十九刺及诸应刺之穴,乃以刺热名篇焉。
肝热病者,小便先黄,腹痛,多卧,身热。(肝之脉环阴器,抵少腹而上,故小便不通先黄,腹痛多卧也。
寒薄生热,身故热焉。)热争,则狂言及惊,胁满痛,手足躁,不得安卧。(经络虽已受热,而神藏犹未纳邪,邪正相薄,故云争也。肝之脉,从少腹上挟胃,贯膈,布胁肋,循喉咙之后,络舌本,故狂言胁满痛也。肝性静而主惊骇,故病则惊,手足躁,卧不得安。)庚辛甚,甲乙大汗,气逆则庚辛死。(肝主木,庚辛为金,金克木,故甚于庚辛也。甲乙为木,故大汗于甲乙。)刺足厥阴少阳。(厥阴肝脉,少阳胆脉。)其逆则头痛员员,脉引冲头也。(肝之脉,自舌本循喉咙之后,上出额,会于巅,故头员员然,脉引冲于头中也。员员谓似急也。按:本篇所言热病,皆实证也,与诸篇之兼虚实者不同。气逆非喘逆,谓病甚而气溃乱也。)心热病者,先不乐,数日乃热。(按:不乐者,谓起居不适意也。心为火脏,其气本热,心病则火不安其位而热形焉。故心之见热病,其热未遽见也,必先有所苦,而后病乃见于数日之后。)热争则心卒痛,烦闷善呕,头痛面赤,无汗。(心手少阴脉,起于心中。其支别者,从心系上挟咽。小肠之脉,直行者,循咽下膈抵胃。其支别者,从缺盆,循颈上颊,至目锐 。故卒心痛,烦闷善呕,头痛面赤也。心在液为汗,今病热,故无汗以出。)壬癸甚,丙丁大汗,气逆则壬癸死。(按:火畏水,故甚而死。自得其位,故大汗。)刺手少阴太阳。(少阴,心脉;太阳,小肠脉。)脾热病者,先头重,颊痛,烦心,颜青,欲呕,身热。(胃之脉起于鼻交 中,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故先头重颊痛颜青也。脾之脉,支别者,复从胃,上膈注心中。其直行者,上膈挟咽。故烦心欲呕而身热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太素云脾热病者先头重颜痛,无颜青二字。”)热争则腰痛不可用俯仰,腹满泄,两颔痛。(胃之脉,支别者,起胃下口,循腹里,下至气街中而合以下髀。气街者,腰之前,故腰痛也。脾之脉,入腹属脾络胃。又胃之脉,自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故腹满泄而两颔痛。)甲乙甚,戊己大汗,气逆则甲乙死。(按:木伐土,故甚而死。土得气,故大汗。)刺足太阴阳明。(太阴,脾脉;阳明,胃脉。)肺热病者,先淅然厥,起毫毛,恶风寒,舌上黄,身热。(肺主皮肤,外养于毛,故热中之,则淅然恶风寒,起毫毛也。肺之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今肺热入胃,胃热上升,故舌上黄而身热。)热争则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头痛不堪,汗出而寒。(肺居膈上,气主胸膺,在变动为咳,又藏气而主呼吸,复为胸中之府,故喘咳,痛走胸膺背,不得太息也。肺之络脉,上会耳中,今热气上熏,故头痛不堪,汗出而寒。)丙丁甚,庚辛大汗,气逆则丙丁死。(按:火烁金,故甚而死。金得气,故大汗。)刺手太阴阳明,出血如大豆,立已。(太阴,肺脉;阳明,大肠脉。其络脉盛者,乃刺而出之。)肾热病者,先腰痛, ,苦渴,数饮,身热。(膀胱之脉,从肩内,挟脊抵腰中,又腰为肾之府,故先腰痛也。又肾之脉,自循内踝之后,上 内,出 内廉。又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故 苦渴数饮身热。)热争则项痛而强, 寒且酸,足下热,不欲言。(膀胱之脉,从脑出别下项。又肾之脉,起于小趾之下,斜趋足心,出于然骨之下,循内踝之后,别入跟中,以上 内。又其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故病如是也。)其逆则项痛员员淡淡然。(肾之筋,循脊内挟膂,上至项,结于枕骨,与膀胱之筋合。膀胱之脉,又并下于项。故项痛员员然也。淡淡,似欲不定也。)戊己甚,壬癸大汗,气逆则戊己死。(按:土刑水,故甚而死。水得气,故大汗。)刺足少阴太阳。(少阴,肾脉;太阳,膀胱脉。按:五脏气逆之证,经文止有肝肾,而心脾肺注谓经阙文,恐未必然也。盖五脏之位,肝肾居下,气逆则病自下而上,故肝则头痛,肾则项痛也。若心肺脾,位本在上,头面之证已见,故不必更言气逆病也。
非阙文。其五脏各言气逆则死者,谓至所不胜之日则病甚,气必溃乱而死也。)诸汗者,至其所胜日汗出也。
(气王日为所胜,王则胜邪,故各当其王日汗。按:此总结以上所言汗日也。有汗而愈者,有汗而未必愈者,而要之汗必见于其所胜之日也。)
肝热病者,左颊先赤;(肝气合木,木气应春,南面正理之,则其左颊也。)心热病者,颜先赤;(心气合火,火气炎上,指象明候,故候于颜。颜,额也。)脾热病者,鼻先赤;(脾气合土,土王于中,鼻处面中,故占鼻也。)肺热病者,右颊先赤;(肺气合金,金气应秋,南面正理之,则其右颊也。)肾热病者,颐先赤。
(肾气合水,水惟润下,指象明候,故候于颐也。)病虽未发,见色赤者刺之,名曰治未病。(按:病未发而色先见,于此治之,重可使轻,危者得安,是所贵乎上工也。)热病从部所起者,至期而已;(按:部谓如上所言面中部分也。期谓五脏所主之日期,如肝主甲乙,心主丙丁之类也。热起何部,按部寻经,早为施治,或汗而表其邪,或寒而清其火,至其应王之期,自无不愈也。)其刺之反者,三周而已;(按:刺之为道,补泻而已。如应补而反泻,应泻而反补,皆反也。刺之既反,病必牵缠难愈。三周,言重复也。)重逆则死。(先刺已反,病气流传,又反刺之,是为重逆。一逆刺之,尚至三周乃已,况其重逆而得生耶。)诸治热病,以饮之寒水,乃刺之,必寒衣之,居止寒处,身寒而止也。(按:是所谓治热以寒也。身寒犹身凉,谓热退也。言诚饮寒衣寒,居处于寒,则身热退而病止也。)热病先胸胁痛,手足躁,刺足少阳,补足太阴,(足少阳木病,而泻足少阳之木气,补足太阴之土气者,恐木传于土也。按:新校正云:“详足太阴,全元起本及太素作手太阴。杨上善云:‘手太阴上属肺,出腋下,故胸胁痛。’又按灵枢经云:‘热病而胸胁痛,手足躁,取之筋间,以第四针,索筋于肝,不得,索之于金。金,肺也。’以此决知作手太阴者为是。”此作手太阴者,是补金以平木也。注恐木传土,故补土,亦是也。今两存之。)病甚者,为五十九刺。五十九刺者,谓头上五行行五者,以越诸阳之热逆也。
大杼、膺俞、缺盆、背俞,此八者,以泻胸中之热也。气街、三里、巨虚上、下廉,此八者,以泻胃中之热也。
云门、 骨、委中、髓空,此八者,以泻四肢之热也。五脏俞旁五,此十者,以泻五脏之热也。凡此五十九穴者,皆热之左右也,故病甚则尔刺之。然头上五行者,当中行谓上星、囟会、前顶、百会、后顶,次两旁谓五处、承光、通天、络却、玉枕,又次两旁谓临泣、目窗、正营、承灵、脑空也。上星在颅上,直鼻中央,入发际一寸,陷者中,容豆,刺四分。(按:新校正云:“甲乙经四分作三分,水热穴论注亦作三分,当改从之,上星刺入三分,囟会刺入四分。”)囟会在上星后一寸,陷者中,刺如上星法。前顶在囟会后一寸五分,骨间陷者中,刺如囟会法。百会在前顶后一寸五分,顶中央旋毛中,陷容指,督脉、足太阳脉之交会,刺如上星法。
后顶在百会后一寸五分,枕骨上,刺如囟会法。然是五者,皆督脉气所发也。上星留六呼,灸五壮。次两旁穴:五处在上星两旁一寸五分,承光在五处后一寸,通天在承光后一寸五分,络却在通天后一寸五分,玉枕在络却后七分。
然是五者,并足太阳脉气所发。刺三分,五处、通天各留七呼,络却留五呼,玉枕留三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甲乙经,承光不可灸,玉枕刺入二分。”)又次两旁:临泣在头直目,上入发际五分,足太阳少阳阳维三脉之会。目窗、正营,递相去一寸。承灵、脑空,递相去一寸五分。然是五者,并足少阳阳维二脉之会。
脑空一穴刺四分,余并可刺三分,临泣留七呼,灸五壮。大杼在项第一椎下两旁,相去各一寸半,陷者中,督脉别络、足太阳、手太阳三脉气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五壮。膺俞,膺中俞也,正名中府,在胸中行两旁,相去六寸,云门下一寸,乳上三肋间动脉应手,陷者中,仰而取之,手足太阴脉之会。刺三分,留五呼,灸五壮。缺盆在肩上横骨陷者中,手阳明脉气所发。刺二分,留七呼,灸三壮。背俞当是风门热府,在第二椎下两旁,各一寸半,督脉足太阳之会。刺五分,留七呼,灸五壮。验今明堂中诰图经不言背俞,未详果何处也。
(按:新校正云:“王注水热穴论,以风门热府为背俞;又注气穴论,以大杼为背俞;此注云未详。三注不同,盖疑之也。”)气街在腹齐下横骨两端,鼠鼷上一寸,动应手,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五壮。
三里在膝下三寸, 外廉,两筋肉分间,足阳明脉之所入也。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巨虚上廉,足阳明与太阳合,在三里下三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八分,灸三壮。巨虚下廉,足阳明与少阳合,在上廉下三寸,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灸三壮。云门在巨骨下,胸中行两旁,(按:新校正云:“气穴论注,胸中行两旁作挟任脉旁,横去任脉,文虽异,穴之处所则同。”)相去六寸,动脉应手,中府当其下一寸,云门手太阴脉气所发,举臂取之。刺七分,灸五壮。验今明堂中诰图经,不载 骨穴,寻其穴以泻四肢之热,恐是肩 穴。穴在肩端两骨间,手阳明跷脉之会,刺六分,留六呼,灸三壮。委中在足膝后屈处, 中央,约文中动脉,足太阳之所入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髓空者,正名腰俞,在脊中第二十一椎节下间,督脉气所发。刺二分,(按:甲乙经作二寸,热穴论注亦作二寸,恐太深。当以气府论注、水穴论注及此注作二分为近理也。)留七呼,灸三壮。五脏俞旁五者,谓魄户、神堂、魂门、意舍、志室五穴也。在挟脊两旁,各相去三寸,并足太阳脉气所发也。
魄户在第三椎下两旁,正坐取之,刺五分,灸五壮。神堂在第五椎下两旁,刺三分,灸五壮。魂门在第九椎下两旁,正坐取之,刺五分,灸三壮。意舍在第十一椎下两旁,正坐取之,刺五分,灸三壮。志室在第十四椎下两旁,正坐取之,刺五分,灸三壮。是所谓此经之五十九刺法也。若针经五十九刺则殊与此不同,虽俱治热病之要穴,然合用之,理全向背,犹当以病候形症,所应经法,即随所证而刺之。热病始手臂痛者,刺手阳明太阴而汗出止。(手臂痛,列缺主之。列缺者,手太阴之络,去腕上一寸半,别走阳明者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五壮。欲出汗,商阳主之。商阳者,手阳明脉之井,在手大指次指内侧,去爪甲角如韭叶,手阳明脉之所出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三壮。)热病始于头首者,刺项太阳而汗出止。(天柱主之。天柱在侠项后,发际大筋外廉,陷者中,足太阳脉气所发。刺二分,留六呼,灸三壮。)热病始于足胫者,刺足阳明而汗出止。
(按:新校正云:“此条素问本无,太素亦无,今按甲乙经添入。”)热病先身重骨痛,耳聋好瞑,刺足少阴。
(据经无正主穴,当补泻井荥尔。按:新校正云:“灵枢经云:热病而身重骨痛,耳聋而好瞑,取之骨,以第四针,索骨于肾,不得,索之土。土者,脾也。”)病甚,为五十九刺。(如古法。)热病先眩冒而热,胸胁满,刺足少阴少阳。(亦井荥也。)太阳之脉色荣颧,骨热病也。(荣,饰也,谓赤色见于颧骨,如荣饰也。
颧骨谓目下当外 也。太阳合火,故见赤色。按:新校正云:“杨上善云:‘赤色荣颧者,骨热病也。’与王氏之注不同。”)荣未交,(按:甲乙经、太素并作荣未夭,似是,但与下文争见义不切,不若交字为妥。)曰今且得汗,待时而已。(荣一为营,字之误也。曰者,引古经法之端由也。言色虽明盛,但阴阳之气不交错者,故法云今且得汗之而已。待时者,谓肝病待甲乙,心病待丙丁,脾病待戊己,肺病待庚辛,肾病待壬癸,是谓待时而已。所谓交者次如下文。)与厥阴脉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外见太阳之赤色,内应厥阴之弦脉。然太阳受病,当传入阳明,今反厥阴之脉来见者,是土败而木贼之也,故死。木生数三,故期不过三日。)少阳之脉色荣颊,筋热病也。(按:旧本筋作前,读作颊前,注云即颧骨,是与前太阳无异矣。新校正云:“甲乙经、太素前字并作筋。杨上善云:足少阳部在颊,赤色荣之,即知筋热病也。”今改从之,盖少阳亦属木也。)荣未交,曰今且得汗,待时而已。
与少阴争见者死,期不过三日。(少阳受病,当传入于太阴,今反少阴脉来见,亦土败而木贼之也,故死不过三日,亦木之数然。按:新校正云:“旧本及甲乙、太素并无期不过三日五字,此盖王氏足成此文也。”)
热病气穴:三椎下间主胸中热,四椎下间主膈中热,五椎下间主肝热,六椎下间主脾热,七椎下间主肾热,荣在 也。(脊节之谓椎,脊穷之谓 ,言肾热之气,外通尾 也。椎间所主神脏之热,又不正当其脏俞,而云主疗,在理未详。按:脊节二十一节,督脉道也。身之有脊,犹屋之有柱,盖一身之骨干也。今经所主,盖就上中下部分而言,非若穴俞之相配,故不与脏俞相当,王氏未之思也。)项上三椎,陷者中也。(此举数脊椎大法也。言三椎下间主胸中热者,何以数之?言皆当以陷者中为气发之所。按:言项三椎,而其余可以类推矣。)
颊下逆颧为大瘕,下牙车为腹满,颧后为胁痛,颊上者膈上也。(此所以候面部之色,发明腹中之病诊。按:逆,自下而上也。颊在颧下,逆颧谓由颊上至于颧。瘕,气块也。)
刺疟篇
此以针灸治疟法也。然经止言刺某经,而穴俞补泻之法,赖注言之甚详,启玄真足不朽矣。但前半既言足六经疟,而后又出肝脾肾胃及心肺六疟,参错不齐,应缀集成篇者也。
足太阳之疟,令人腰痛头重,寒从背起,(足太阳脉,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 内,挟脊抵腰中。
其支别者,从 内左右,别下贯胂,过髀枢。故令腰痛头重,寒从背起。按:三部九候论注与刺腰痛注贯胂俱作贯臀,又厥论注及甲乙经与此注俱作贯胂。胂,脊肉也。臀,人身坐处肉也。臀与胂相去颇远,未知孰是。)
先寒后热, 然,( ,甚热状; ,亦热盛也。太阳不足,故先寒;寒极则生热,故后热也。
按: 音郝。 音渴,)热止汗出,难已,(热生是为气虚,热止则为气复,气复而汗反出,此为邪气盛而真不胜,故难已。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并甲乙、太素、巢元方并作先寒后热渴,渴止汗出,与此文异。”)
刺中出血。(太阳之 ,是谓金门。金门在足外踝下,一名曰关梁,阳维所别属也。刺三分,灸三壮。黄帝中诰图经云委中主之,则古法以委中为 中也。委中在 中央,约文中动脉,足太阳之所入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详刺 中,甲乙经作 中,今王氏两注之,当以 中为正。”)足少阳之疟,令人身体解 ,寒不甚,热不甚,恶见人,见人心惕惕然,(按,解 解已见前。少阳,胆也,合于肝而主筋,病则筋不束骨,肢体为之懈惰也。少阳之病兼寒热,而其脉则主半表半里,故寒不甚热不甚也。胆虚则惊而恶人,故又惕惕然也。注以寒热不甚为解 ,误矣。)热多,汗出甚,(按:虽兼寒而热较多,邪乘虚也。邪入肝胆则风动,故汗出甚也。)刺足少阳。(侠溪主之。侠溪在足小趾次趾岐骨间,本节前陷者中,少阳之荥。
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足阳明之疟,令人先寒,洒淅洒淅,寒甚,久乃热,热去汗出,喜见日月光火气,乃快然,(阳虚则外先寒,阳虚极则复盛,故寒甚,久乃热也。热去汗已,阴又内强,阳不胜阴,故喜见日月光火气乃快然也。按:再言洒淅,状寒甚也。)刺足阳明跗上。(冲阳穴也。在足跗上五寸,骨间动脉上,去陷谷三寸,阳明之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足太阴之疟,令人不乐,好太息,(心气流于肺则喜,今脾脏受病,心母救之,火气下入于脾,不上行于肺。又太阴脉支别者,从胃上膈注心中。故令人不乐,好太息也。按:太读作叹。)
不嗜食,多寒热,汗出,(按:脾主运化,今既受邪,则滞腻而不知味,惟不知味,是以不嗜也。多寒热,甲乙经作多寒少热,与此文异。)病至则善呕,呕已乃衰,(呕,胃病也。胃与脾相配,邪既入脾,则气及于胃,故善呕。呕则邪散,故衰也。注惟以经穴为解,未见发挥。)即取之。(言衰即取之井俞及公孙也。公孙在足大趾本节后一寸,太阴络也。刺四分,留七呼,灸三壮。)足少阴之疟,令人呕吐甚,多寒热,热多寒少。(足少阴脉,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故呕甚,多寒热也。肾为阴脏,阴气生寒,今阴气不足,故热多寒少。
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呕吐甚,多寒少热。”)欲闭户牖而处,其病难已,(胃阳明脉病,欲独闭户牖而处,今胃证反见于肾水之中,土刑于水,故其病难已也,大钟太溪悉主之。大钟在足内踝后街中,少阴络也。
刺二分,留七呼,灸三壮。太溪在足内踝后跟骨上,动脉陷者中,少阴俞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其病难已,取太溪。又大钟穴甲乙经作跟后冲中,刺腰痛篇注作跟后街中,水穴注在内踝后,此注云内踝后街中,诸注不同,当以甲乙经为正。”)足厥阴之疟,令人腰痛,少腹满,小便不利,如癃状,非癃也,数噫,恐惧,气不足,腹中悒悒,(足厥阴脉,循股阴,入髦中,环阴器,抵少腹,故病如是。
癃谓不得小便也。悒悒,不畅之貌。按:王本数便意,甲乙经作数噫二字,是也,今改从之。)刺足厥阴。(大冲主之。在足大趾本节后二寸,陷者中,厥阴俞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按:刺腰痛篇注云:“在本节后内间动脉。”与此注异,未知孰是。)
肺疟者,令人心寒,寒甚热,热间善惊,如有所见者,刺手太阴阳明。(列缺主之。列缺在手腕后一寸半,手太阴络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五壮。阳明穴,合谷主之。合谷在手大指次指岐骨间,手阳明脉所过也。刺三分,留六呼,灸三壮。按:肺主皮毛,不能捍邪,令得深入,故心寒也。寒甚热,谓寒甚于热,肺受邪,则皮毛洒淅而恶寒也。热间善惊者,邪盛木强,乘金之虚而反侮之,故热少退,则善惊而如有所见,肺为邪伤故然也。)心疟者,令人烦心甚,欲得清水,反寒多不甚热,刺手少阴。(神门主之。神门在掌后锐骨之端,陷者中,手少阴俞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心藏火,得邪则火益炽,故烦甚而欲清水也。火内炽则外转寒,故不甚热而多寒,应热而寒,故曰反也。)肝疟者,令人色苍苍然,大息,其状若死者,刺足厥阴见血。(中封主之。中封在足内踝前一寸半,陷者中,仰足而取之,伸足乃得之,足厥阴经也。刺出血止,常刺者可入四分,留七呼,灸三壮。按:前已言足六经之疟矣,兹又出肝脾肾胃四疟,乃其证与前异,少胆与膀胱疟,更肺心二疟,居手经之二,不知何故。岂一经之证多端,前言之未尽,后更变其文以畅之?抑本非同篇,古人或因其均为论疟,故合为一篇,是以文义参错欤?皆未可知也。
苍,青色,老瘁也,肝邪自病故色苍。人郁不乐则叹息,邪气抑肝,故叹息若死状也。)脾疟者,令人寒腹中痛,热则肠中鸣,鸣已汗出,刺足太阴。(商丘主之。商丘在足内踝下微前,陷者中,足太阴经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脾经内主肠腹,故寒则痛,热则鸣也。)肾疟者,令人洒洒然,腰脊痛宛转,大便难,目然,手足寒,刺足太阳少阴。(大钟主之。取如前足少阴疟中法。按:本篇论疟诸证,前后殊别,病本多端,其不同宜也。乃王氏之注穴俞刺灸,亦皆差别,其相同者,惟此肾疟一则而已。详求其义,差别者是则相同者非,盖后证既与前异,则穴俞自应不同,何得仍如前法也。)胃疟者,令人善饥而不能食,食而支满腹大,胃热脾虚,故善饥而不能食,食则支满腹大也。
是以下文兼刺太阴。刺足阳明太阴横脉出血。(……厉兑、解溪、三里主之。厉兑在足大趾次趾之端,去爪甲如韭叶,阳明井也。刺一分,留一呼,灸一壮。解溪在冲阳后三寸半,腕上陷者中,阳明经也。刺五分,留五呼,灸三壮。三里在膝下三寸, 骨外廉,两筋肉分间,阳明合也。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然足阳明取此三穴,足太阴刺其横脉出血也。横脉谓足内踝前斜过大脉,则太阴之经脉也。按:此注云解溪在冲阳后三寸半,气穴论注二寸半,甲乙经作一寸半,当以甲乙为正。)
疟脉缓大虚,便宜用药,不宜用针。(缓者中风,大为气实,虚者血虚。血虚气实,风又攻之,故宜药治以遣其邪,不宜针泻而出血也。按:注以大为气实,误矣。大而有力乃为实,今大而兼虚,其为无力可知,故宜药以补正而祛邪,不宜用针泄气,更增其虚也。)凡治疟先发如食顷,乃可以治,过之则失时也。(……先其发时,真邪异居,波陇不起,故可治。过时则真邪相合,攻之则反伤真气,故曰失时。)
刺腰痛篇
人之一身,屈伸俯仰,惟腰是赖,故病则多痛。自足太阳以至奇经别络等并令腰痛者,或经之所至,或络之所系,或脉之所过,世以为尽属肝肾者误也。
足太阳脉令人腰痛,引项脊尻背如重状。(足太阳脉,别下项,循肩 内,挟脊抵腰中,别下贯臀,故令人病如是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贯臀作贯胂,刺疟论注亦作贯胂,三部九候论注作贯臀。”)刺其 中太阳正经出血,春无见血。( 中,委中也。在膝后屈处, 中央约文中动脉,足太阳脉之所入也。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太阳合肾,肾王于冬,水衰于春,故春无见血也。)少阳令人腰痛,如以针刺其皮中,循循然不可以俯仰,不可以顾。足少阳脉,绕髦际,横入髀厌中,故令腰痛,如以针刺其皮中,循循然不可以俯仰。胆足少阳之脉,起于目锐,上抵头角,下耳后,循颈,行手阳明之前,至肩上,交出手少阳之后。其支别者,目锐 下入大迎,合手少阳于 下,加颊车,下颈,合缺盆。故不可以顾。按:新校正云:“甲乙经行手阳明之前,作行手少阳之前也。”刺少阳成骨之端出血,成骨在膝外廉之骨独起者,夏无见血。(成骨谓膝外近下, 骨上端,两起骨相并间,陷容指者也。 骨所成柱膝髀骨,故谓之成骨也。少阳合肝,肝王于春,木衰于夏,故无见血也。)阳明令人腰痛不可以顾,顾如有见者,善悲。(足阳明脉起于鼻交 中,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挟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其支别者,从大迎前,下人迎,循喉咙,入缺盆。又其支别者,起胃下口,循腹里,至气街中而合以下髀,故令人腰痛不可顾,顾如有见者。阳虚,故悲也。)刺阳明于 前三 ,上下和之出血,秋无见血。(内经、中诰流注图经,阳明脉穴俞之所主,此腰痛者,悉刺 前三 ,则正三里穴也。阳明合脾,脾王长夏,土衰于秋,故秋无见血。按:新校正云:“甲乙经 作 。” 音委。)足少阴令人腰痛,痛引脊内廉。(足少阴脉,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故令人腰痛,痛引脊内廉也。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脊内廉作脊内痛,太素亦同。此前少足太阴腰痛证,并刺足太阴法,应古脱简也。”)刺少阴于内踝上二 ,春无见血,出血太多,不可复也。(内经、中诰流注图经,少阴脉穴俞所主,此腰痛者,当刺内踝上,则正复溜穴也。复溜在内踝后上二寸,动脉陷者中。刺三分,留三呼,灸五壮。)厥阴之脉令人腰痛,腰中如张弓弩弦。(足厥阴脉,自阴股,环阴器,抵少腹。其支别者,与太阴少阳结于腰髁下,挟脊第三第四骨空中,其穴即中 下 。
故腰痛则中如张弓弩之弦也。如张弦者,言强急之甚。)刺厥阴之脉,在 踵鱼腹之外,循之累累然,乃刺之。
(踵者,言脉在 外侧下,当足跟也。
情势如卧鱼之腹,故曰鱼腹之外也。循其分肉有血络累累然,乃刺之。此正当蠡沟穴分,足厥阴之络,在内踝上五寸,别走少阳者。刺二分,留三呼,灸三壮。按:经言厥阴之脉,注言厥阴之络,新校正疑是经误,非也。
盖脉者统辞,可以兼络而言,非误也。)其病令人言默默然不慧,刺之三 ,(厥阴之脉,循喉咙之后,上入颃颡,络于舌本,故病则善言。风盛则昏冒,故不爽慧也。三刺其处,腰痛乃除。按:新校正云:“经云善言默默然不慧,善言与默默二病难相兼。全元起无善字,于义为允。”今改从之。“又甲乙经厥阴之脉不络舌本,王氏于素问中五处引注,而注厥论与刺热论及此三篇皆云络舌本,注风论痹论二篇不言络舌本,盖王氏亦疑而两言之也。”)解脉令人腰痛,痛引肩,目KT KT 然,时遗溲。(解脉,散行脉也,言不合而别行也。此足太阳之经,起于目内 ,上额交巅,上循肩 ,挟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属膀胱,下入 中,故病斯候也。
又其支别者,从 内别下贯胂,循髀外后廉而下,合于 中。两脉如绳之解股,故名解脉也。)刺解脉在膝筋肉分间 外廉之横脉出血,血变而止。(膝后两旁大筋双上股之后,两筋之间,横文之处,努肉高起,则 中之分也。古中诰以 中为太阳之 。当取 外廉有血络横见,迢然紫黑而盛满者,乃刺之,当见黑血,必候其血色变赤乃止,血不变赤,极而泻之,必行血色变赤乃止,此太阳中经之为腰痛也。)解脉令人腰痛如引带,常如折腰状,善恐。(足太阳之别脉,自肩而别下循背脊,至腰而横入髀外后廉,而下合 中,故若引带如折腰之状。按:新校正云:“甲乙经如引带作如裂,善恐作善怒也。”)刺解脉在 中结络如黍米,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 中则委中穴,足太阳合也,即膝后屈处, 中央约文中动脉。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此经刺法也。今则取其结络大如黍米者,当黑血箭射而出,见血变赤,然可止也。按:新校正云:“全元起云:有两解脉,病源各异,恐误,未详。”)同阴之脉令人腰痛,痛如小锤居其中,怫然肿。
足少阳之别络也,并足少阳经上行,去足外踝上五寸,乃别走厥阴,并经下络足跗,故曰同阴脉也。怫,怒也,言肿如嗔怒也。(按:新校正云:“太素小锤作小针。”)刺同阴之脉,在外踝上绝骨之端,为三 。(绝骨之端如前三分,阳辅穴也,足少阳脉所行。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阳维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然肿。(阳维起于阳,则太阳之所生,奇经八脉,此其一也。)刺阳维之脉,脉与太阳合 下间,去地一尺所。(太阳所生,与正经并行而上,至 下复与太阳合而上也。 下去地一尺,是则承光穴,在锐 肠下肉分间,陷者中。刺七分,灸五壮。以其取 肠下肉分间,故云合 下间。按:新校正云:“穴之所在,乃承山,非承光也。山字误为光。”)
衡络之脉令人腰痛,不可以俯仰,仰则恐仆,得之举重伤腰,衡络绝,恶血归之。(衡:横也,谓太阳之外络自腰中横入髀外后廉而下与中经合于 中者。今举重伤腰,则横络绝,中经独盛,故腰痛不可以俯仰矣。一经作冲绝之脉,传写鱼鲁之误也。若是冲脉,中诰不应取太阳脉委阳、殷门之穴也。)刺之在 阳、筋之间、上数寸衡居,为二 ,出血。(横居二穴,谓委阳、殷门,平视横相当也。 阳谓浮 穴上侧委阳穴也。筋之间谓膝后 中两筋之间,殷门穴也。二穴各去臀下横文六寸,故曰上 数寸也。委阳刺七分,留五呼,灸三壮。殷门刺五分,留七呼,灸三壮。故曰衡居为二 。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云浮 穴上侧委阳穴也,按甲乙经委阳在浮 穴下一寸,不得言上侧也。”)会阴之脉令人腰痛,上漯漯然汗出,汗干令人欲饮,饮已欲走。
(足太阳之中经也。其脉循腰,下会于后阴,故曰会阴之脉。其经自腰下行至足,今阳气大盛故痛,上漯漯然汗出。汗液既出,则肾燥阴虚,故汗干令人欲饮水以救肾也。水入腹已,肾气复生,阴气流行,太阳又盛,故饮水已又欲走也。按:漯,他合切,汗出貌。)刺直阳之脉上三 ,在跷上 下五寸横居,视其盛者出血。(直阳之脉,则太阳之脉,挟脊下行贯臀,下至 中,下循 ,过外踝之后,条直而行者,故曰直阳之脉也。跷为阳跷所生申脉穴,在外踝下也。 下则 下也。言此刺处在 下五寸,上承 中之穴,下当申脉之位,是谓承筋穴,即 中央如外陷者中也,太阳脉气所发。禁不可刺,灸三壮。今云刺者,谓刺其血络之盛满者也。两 皆有太阳经气下行,当视两 中央有血络盛满者乃刺出之,故曰视其盛者出血。按:新校正云:“详上云会阴之脉令人腰痛,此云刺直阳之脉者,详此直阳之脉即会阴之脉也,文变而事不殊。又承筋穴注云 中央如外,甲乙经及骨空论注无如外字。”)飞阳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怫然,甚则悲以恐。(是阴维之脉也,去内踝上五寸 分中,并少阴经而上也。少阴之脉前,则阴维脉所行也。足少阴之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循喉咙,挟舌本。其支别者,从肺出络心,注胸中。故甚则悲以恐也。恐者生于肾,悲者生于心。
按:悲为肺志,注谓生于心,误矣。)刺飞阳之脉,在内踝上五寸,(按:甲乙经作二寸。)少阴之前,与阴维之会。(内踝后上五寸,复溜穴,少阴脉所行,刺三分。内踝之后,筑宾穴,阴维之 ,刺三分,灸五壮。
少阴之前,阴维之会,以三脉会在此穴位分也。刺三分,灸五壮。今中诰经文正同此法。按:甲乙经足太阳之络别走少阴者,名曰飞扬,在外踝上七寸。又云筑宾阴维之 ,在内踝上 分中。复溜穴在内踝上二寸。今此经注都与甲乙经不合者,疑经注中五寸字当作二寸,则素问与甲乙相应矣。)昌阳之脉令人腰痛,痛引膺,目KTKT 然,甚则反折,舌卷不能言。(阴跷脉也。阴跷者,足少阴之别也,起于然骨之后,上内踝之上,直上循阴股入阴,而循腹上入胸里,入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 内廉,属目内 ,会于太阳阳跷而上行,故腰痛之状如此。)刺内筋为二 ,在内踝上,大筋前,太阴后,上踝二寸所。(内筋谓大筋之前分肉也。太阴后,大筋前,即阴跷之 ,交信穴也。在内踝上二寸,少阴前,太阴后,筋骨之间,陷者之中。
刺四分,留五呼,灸三壮。)散脉令人腰痛而热,热甚生烦,腰下如有横木居其中,甚则遗溲。(散脉,足太阴之别也,散行而上,故以名焉。其脉循股内,入腹中,与少阴少阳结于腰髁下骨空中,故病则腰下如有横木居其中,甚乃遗溲也。)刺散脉在膝前骨肉分间,络外廉束脉,为三 。(谓膝前内侧也。骨肉分谓膝内辅骨之下,下廉 肉之两间也。络外廉则太阴之络,色青而见者也。辅骨之下,后有大筋撷束膝 之骨,令其连属,取此筋骨系束之处脉以去其病,是曰地机,三刺而已,故曰束脉为之三 也。)肉里之脉令人腰痛,不可以咳,咳则筋束急。(肉里之脉,少阳所生,则阳维之脉气所发也。里,里也。)刺肉里之脉为二 ,在太阳之外,少阳绝骨之后。分肉主之。一经云少阳绝骨之前,传写误也。绝骨之前,足少阳脉所行,绝骨之后,阳维脉所过,故指曰在太阳之外,少阳绝骨之后也。分肉穴,在足外踝直上绝骨之端如后二分,筋肉分间,阳维脉气所发。刺五分,留十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分肉之穴,甲乙经不见,与气穴注两出而分寸不同。
气穴注二分作三分,五分作三分,十呼作七呼。”)腰痛挟脊而痛至头,KT KT 然,目KT KT 然欲僵仆,刺足太阴 中出血。( 中,委中。按:新校正云:“太素作头沉沉然。”KT 音殊,鸟短羽也。)腰痛上寒,刺足太阳阳明;上热,刺足厥阴;不可以俯仰,刺足少阳;中热而喘,刺足少阴,刺 中出血。(此法玄妙,中诰不同,莫可窥测,当用知其应不尔,皆应先去血络乃调之也。)腰痛上寒不可顾,刺足阳明;(上寒,阴市主之。阴市在膝上三寸,伏兔下陷者中,足阳明脉气所发。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不可顾,三里主之。三里在膝下三寸, 外廉,两筋肉分间,足阳明脉之所入也。刺一寸,留七呼,灸三壮。)上热,刺足太阴;(地机主之。地机在膝下五寸,足太阴之 也。刺三分,灸三壮。)中热而喘,刺足少阴。(涌泉、大钟悉主之。涌泉在足心陷者中,屈足卷指宛宛中,足少阴脉之所出。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大钟在足跟后冲中动脉,足少阴之络。刺二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刺疟注大钟在内踝后冲中,水穴论注在内踝后,此注在跟后冲中动脉,三注不同。甲乙经亦云跟后冲中,当从甲乙经为正。”)大便难,刺足少阴。(涌泉主之。)少腹满,刺足厥阴。(太冲主之。在足大趾本节后内间二寸,陷者中,动脉应手,足厥阴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十呼,灸三壮。)如折,不可以俯仰,不可举,刺足太阳。(如折,束骨主之。不可以俯仰,京骨、昆仑悉主之。不可举,申脉、仆参悉主之。束骨在足小趾外侧本节后,赤白肉际陷者中,足太阳脉之所注也。刺三分,留三呼,灸三壮。京骨在足外侧大骨下,赤白肉际陷者中,按而得之,足太阳脉之所过也。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昆仑在足外踝后跟骨上,陷者中,细脉动应手,足太阳脉之所行也。刺五分,留十呼,灸三壮。申脉在外踝下五分,容爪甲,阳跷之所生也。刺六分,留十呼,灸三壮。仆参在跟骨下陷者中,细脉动应手,足太阳阳跷二脉之会。刺三分,留七呼,灸三壮。按:新校正云:“甲乙经申脉在外踝下陷者中,无五分字,刺入六分作三分,留十呼作六呼,气穴注作七呼。仆参留七呼,甲乙经作六呼。”)引脊内廉,刺足少阴。(复溜主之。取同飞阳。注从腰痛上寒不可顾至此件,经语,除注,并合朱书。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及甲乙经并太素,自腰痛上寒至此并无,乃王氏所添也。今注云从腰痛上寒至并合朱书十九字,疑非王氏语,盖后人之所加也。”)腰痛引少腹控 ,不可以仰。(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作不可以俯仰。”)刺腰尻交者两髁胂上,以月生死为 数,发针立已。此邪客于足太阴之络也。控,通引也。 谓季胁下之空软处也。腰尻交者,谓踝下尻骨两旁四骨空,左右八穴,俗呼此骨为八 骨也。此腰痛取腰踝下第四 ,即下 穴也。足太阴厥阴少阳三脉,左右交结于中,故曰腰尻交也。两踝胂,谓两髁下坚起肉也。胂上,非胂之上巅,正当刺胂肉矣,直刺胂上,即胂上也。何者?胂之上巅,别有中膂内俞、白环俞,虽并主腰痛,考其形证,经不相应矣。踝骨,即腰脊两旁起骨也。挟脊两旁腰髁之下,各有胂陇起而斜趣于髁骨之后,内承其髁,故曰两髁胂也。下承髁胂肉,左右两胂,各有四骨空,故曰上 、次 、中 、下 。上当髁骨下陷者中,余三 少斜下,按之陷中是也。四空悉主腰痛,惟下 所主,文与经同,即太阴厥阴少阳所结者也。刺二寸,留十呼,灸三壮。以月生死为 数者,月初向圆为月生,月半向空为月死;死月刺少,生月刺多。缪刺论曰:“月生一日一 ,二日二 ,渐多之;十五日十五 ,十六日十四 ,渐少之。”其 数多少,如此即知也。左取右,右取左。(痛在左,针取右;痛在右,针取左。所以然者,以其脉左右交结于尻骨之中故也。按:新校正云:“详此腰痛引少腹一节,与缪刺论重。”)
长刺节论
针刺之义,远逊刺要、刺禁、八正神明等篇,存之以备篇目而已。其云长者,通篇专言刺法。节者,言刺法之节略也。
刺家不诊,听病者言。(按:针家以穴俞为准则,以员熟为巧妙,神而明之,变化无穷,固不恃乎区区诊脉为也。盖善于诊脉而不善于用针,为未尽善,故经言不诊,非不必诊,以所重不专在诊也。乃后之从事于针者,借口不诊之语,穴俞刺法,大略草草,绝不知病属何经,经应何穴,效与不效,听之而已,似皆不诊一语误之也。是故针法之妙,诚不在脉,而要之真善针者,未有不知脉者也。)在头,头疾痛,为针之。(王本为藏针之。全元起本无藏字,今改从之。)刺至骨,病已,上无伤肉及皮。皮者,道也。皮者针之道,故刺骨无伤骨肉及皮也。阴刺,入一,旁四处,治寒热。(按:新校正云:“甲乙经云:阳刺者,正内一,旁内四。
阴刺者,左右卒刺之。此阴刺疑是阳刺也。”又按自头疾起至此三段,王注俱作治头之法,误矣。盖段各一义,本不相蒙,详味语气自见,今厘正之。)深重者,刺大脏。(按:凡病以腑为轻,以脏为重,故病若深重,必刺大脏乃愈也。注即顶寒热,又误矣。)迫脏刺背,背俞也。(迫,近也。渐近于脏,则刺背五脏之俞也。)刺之迫藏,藏会,(按:藏会注未确,疑有脱误,存之。)腹中寒热去而止。与刺之要,发针而浅出血。(按:此三处俱有脱误,不敢过为强解。)治痈肿者,刺痈上,视痈小大深浅刺。(按:旧本腐肿、腐上,全元起本及甲乙经,腐作痈,今改从之。)刺大者多血,小者深之,必端内针为故止。(按:甲乙经云:“刺大者多而深之,必端内针为故正也。”此云小者深之,疑有误,当以甲乙为是。内作纳。)病在少腹,有积,刺皮HT 以下至少腹而止,刺挟脊两旁四椎间,刺两髂 季胁肋间,导腹中气,热下已。(少腹积,谓少腹之气结积也。皮HT 谓齐下五寸横约文,审刺而勿过深之。刺禁论曰:“刺少腹,中膀胱,溺出,令人少腹满。”由此故不可深之矣。挟脊四椎之间,据经无俞,恐当云五椎间,五椎之下两旁,正当心俞,心应少腹,故当言五椎间也。髂为腰骨。 一为髀,字形相近之误也, 谓居 ,腰侧穴也。季胁肋间,当是刺季肋之间京门穴也。按:新校正云:“释音,皮HT 作皮 ,苦末反,是 误作HT 也。及遍寻篇韵中无HT 字,只有 字, ,骨端也。皮 者,盖谓脐下横骨之端也。全元起本作皮髓,注云脐旁 起,亦未为得。”)病在少腹,腹痛不得大小便,病名曰疝,得之寒。刺少腹两股间,刺腰髁骨间,刺而多之,尽炅,病已。(厥阴之脉,环阴器,抵少腹。冲脉与少阴之络,皆起肾下,出于气街,循阴股。其后行者,自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络循阴器,合篡间,绕篡后,别绕臀,至少阴与巨阳中络者,合少阴,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其男子循茎下至篡,与女子等。故刺少腹及两股间,又刺腰髁骨间也。腰髁骨者,腰房挟脊平立陷者中,按之有骨处也。疝为寒生,故多刺之,少腹尽热乃止针。炅,热也。按:前言得之寒,末又言尽炅病已,经言似不相符,而注曾无所解,试为论之:少腹者,肾之部,膀胱之道路也。内本有热,外适感寒,寒闭其热,以致二便秘而痛。以其因于寒,故云得之寒。然因寒而热内着,故必尽炅乃已也。炅音景。篡,初患切。)病在筋,筋挛节痛,不可以行,名曰筋痹。刺筋上为故,刺分肉间,不可中骨也。(分谓肉分间有筋维络处也。刺筋无伤骨,故不可中骨也。)病起筋炅,病已止。(按:此处又有脱误。)病在肌肤,肌肤尽痛,名曰肌痹,伤于寒湿。刺大分小分,多发针而深之,以热为故。(大分谓大肉之分,小分谓小肉之分。)无伤筋骨,伤筋骨,痈发若变。(针经曰:“病浅针深,内伤良肉,皮肤为痈。”又曰:“针太深,则邪气反沉,病益甚。”伤筋骨则针太深,故痈发若变也。)诸分尽热,病已止。(热可消寒,故病已则止。按:分即部分,诸分谓大小分也。)病在骨,骨重不可举,骨髓酸痛,寒气至,名曰骨痹。深者刺无伤脉肉为故,其道大分小分,骨热,病已止。(按:有脱误,存之。)病在诸阳脉,且寒且热,诸分且寒且热,名曰狂。(按:癫狂之证并无寒热,此云且寒且热,盖寒热纷争,气溃乱而狂,伤寒之发狂是也。)
刺之虚脉,视分尽热,病已止。(按:有脱误。)病初发岁一发,不治月一发,不治月四五发,名曰癫病。
刺诸分诸脉,其无寒者以针调之,病已止。(按:似非脱误,然无甚精义可解。)病风,且寒且热,炅汗出,一日数过。先刺诸分理络脉,汗出且寒且热,三日一刺,百日而已。(按:风为阳邪,故令人寒热。风入毫窍,则玄府开而汗屡出。然入之甚深,则汗虽出而寒热未遽去,必屡刺而至百日之久乃尽也。)病大风,骨节重,须眉堕,名曰大风。刺肌肉为故,汗出百日,(泄卫气之怫热。)刺骨髓,汗出百日,(泄荣气之怫热。)凡二百日,须眉生而止针。(怫热屏退,阴气内复,故多汗出,须眉生也。按:此所谓疠风也,针能治之,惜乎其法不传也。)
刺要论
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二句真刺法之要道乎。但篇中所言病期,如肺动则秋病温疟等,言肺伤则有肺经之病,其实肺病不止于疟,而且或未必至秋始发也,伯特举一以示意而已。
黄帝问曰:愿闻刺要。岐伯对曰:病有浮沉,刺有浅深,各至其理,无过其道。(按:肤有文理,脉有道路,浅深合宜,乃为得也。)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壅则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内动五脏,后生大病。(按:过则大深而真气泄,不及则浅而邪不去,于是病转至于深重也。)故曰:病有在毫毛腠理者,有在皮肤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脉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有在髓者。(毛之长者曰毫,皮之文理曰腠理,然是二者,皆皮之可见者也。)
是故刺毫毛腠理无伤皮,皮伤则内动肺,肺动则秋病温疟, 然寒栗。(针经曰:“凡刺有五,以应五脏:一曰半刺,半刺者,浅内而疾发针,令针伤多如拔发状,以取皮气,此肺之应也。”然此其浅以应于肺,腠理毫毛犹应更浅,当取发根浅深之半尔。肺之合皮,王于秋气,故肺动则秋病如是也。)刺皮无伤肉,肉伤则内动脾,脾动则七十二日四季之月,病腹胀烦,不嗜食。(脾之合肉,寄王四季。又其脉从股内前廉,入腹属脾络胃,上膈挟咽连舌本,散舌下。其支别者,复从胃别上膈,注心中。故伤肉则动脾,脾动则四季之月,腹胀烦而不嗜食也。七十二日四季之月者,谓三月、六月、九月、十二月,各十二日后,土寄王十八日也。)刺肉无伤脉,脉伤则内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心之合脉,王于夏气。真心少阴之脉,起于心中,出属心系心包。心主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包。平人气象论曰:“脏真通于心。”故脉伤则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刺脉无伤筋,筋伤则内动肝,肝动则春病热而筋弛。(肝之合筋,王于春气。针经曰:“热则筋缓。”故筋伤则动肝,肝动则春病如是也。)刺筋无伤骨,骨伤则内动肾,肾动则冬病胀,腰痛。(肾之合骨,王于冬气。腰为肾府,故骨伤则动肾,肾动则冬病腰痛也。肾之脉,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故胀也。按:肾伤腰痛宜矣。其病胀者,人身中之气,本原于命门,肾伤则命门已不能化气,壅遏不行故胀。注言贯肝膈,夫贯肝膈何以即胀也。)刺骨无伤髓,髓伤则销铄 酸,体解 然不去矣。(髓者骨之充。针经曰:“髓海不足,则脑转耳鸣, 酸眩冒。”故髓伤则脑髓销铄, 酸,体解 然不去也。髓脑销铄,骨空之所致也。)
刺齐论
本篇大意已见刺要论篇中,而此更以刺齐名篇者,齐者一也,刺有一定之则,不可过,不可不及,盖专论刺法之准则也。
黄帝问曰:愿闻刺浅深之分。(谓皮肉筋脉骨之分位也。)岐伯对曰:刺骨者无伤筋,刺筋者无伤肉,刺肉者无伤脉,刺脉者无伤皮;刺皮者无伤肉,刺肉者无伤筋,刺筋者无伤骨。帝曰:余未知其所谓,愿闻其解。
岐伯曰:刺骨无伤筋者,针至筋而去,不及骨也。刺筋无伤肉者,至肉而去,不及筋也。刺肉无伤脉者,至脉而去,不及肉也。刺脉无伤皮者,至皮而去,不及脉也。(按:新校正云:“详此谓刺浅不至所当刺之处也,下文则诫其太深也。”)所谓刺皮无伤肉者,病在皮中,针入皮中,无伤肉也。刺肉无伤筋者,过肉中筋也。刺筋无伤骨者,过筋中骨也。此谓反也。(按:新校正云:“全元起本云:刺如此者,是谓伤,此皆过,过必损其血气,是谓逆,邪必因而入也。”)
针解篇
针解者,解用针之法也。凡三段:首段正言用针之法而戒其失;次言用针之时不可玩忽;终言人身与天地相配,九针之用各有所宜,戒人误用也。
黄帝问曰:愿闻九针之解,虚实之道。岐伯对曰:刺虚则实之者,针下热也,气实乃热也。满则泄之者,针下寒也,气虚乃寒也。菀陈则除之者,出恶血也。(菀,积也。陈,久也。除,去也。言络脉之中,血积而久者,针刺而除去之也。按:伯所对凡三义,而刺虚二义殊不可解,故注亦止解其菀陈之义也。)邪胜则虚之者,出针勿按。(邪者不正之目,非本经气,是则谓邪,非言鬼毒精邪之所胜也。按:按者,针毕出针,而随以手指按捺针孔,虑其气逐针而出太尽,防虚之道也。今若邪胜出针,正宜勿按以尽泄其邪,是乃所谓虚之之义也。)
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出针而徐按之。(徐出谓得经气已久乃出之,疾按谓针出穴已,速疾按之,则真气不泄,经脉气全,故徐而疾乃实也。疾出针谓针入穴已,至于经脉,即疾出之,徐按谓针出穴已,徐缓按之,则邪气得泄,精气复固,故疾而徐乃虚也。)言实与虚者,寒温气多少也。(寒温谓经脉阴阳之气也。)若无若有者,疾不可知也……。(言其冥昧,不可即而知也。夫不可即知,故若无;慧然神悟,故若有也。)若得若失者,离其法也。(妄为补泻,离乱大经。误补实者,转令若得;误泻虚者,转令若失。故曰若得若失也。针经曰:“无实实,无虚虚。”此其诫也。)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者,为其各有所宜也。(热在头身,宜 针;肉分气满,宜员针;脉气虚少,宜 针;泻热出血,发泄固病,宜锋针;破痈肿,出脓血,宜 针;调阴阳,去暴痹,宜员利针;治经络中痛痹,宜毫针;痹深居骨解腰脊节腠之间者,宜长针;虚风舍于骨解皮肤之间,宜大针。此之谓各有所宜。按: 音时。 音批。)补泻之时者,与气开阖相合也。(气当时刻谓之开,已过未至谓之阖。时刻者,然水下一刻,人气在太阳;水下二刻,人气在少阳;水下三刻,人气在阳明;水下四刻,人气在阴分。水下不已,气行不已,如是则当刻者谓之开,过刻及未至者谓之阖也。按:新校正云:“详自篇首至此,文出灵枢经,素问解之,互相发明也。”甲乙经云:“补泻之时,以针为之。”略同。)九针之名各不同形者,针穷其所当补泻也。(……各不同形,谓长短锋颖不等。穷其补泻,谓各随其疗而用之也。按:九针之形,今具甲乙经。)如临深渊者,不敢堕也。(不敢堕慢,失补泻之法也。)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壮谓持针坚定也。针经曰:“持针之道,坚者为宝。”则其义也。
按:王注坚者为实,甲乙经作宝,是也,今改从之。)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患,无左右视也。(……目绝妄视,心专一务,则用之必中,无惑误也。)
帝曰:余闻九针,上应天地四时阴阳,愿闻其方,令可传于后世以为常也。岐伯曰:夫一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身形亦应之,针各有所宜,故曰九针。(按:新校正云:“详此文与灵枢经相出入。”)人皮应天,(复盖于物,天之象也。)人肉应地,(柔浓安静,地之象也。)人脉应人,(盛衰变易,人之象也。)人筋应时,(按:刚柔相维,象四时之递禅。)人声应音,(按:声有清浊,如五音之不齐。)人阴阳合气应律,(交会气通,相生无替,则律之象。)人齿面目应星,(按:全元起云:人面应七星者,所谓面有七孔应之也。)人出入气应风,(按:呼吸善变,与风相应。)
人九窍三百六十五络应野。(按:经络之多,如九野之广。)故一针皮,二针肉,三针脉,四针筋,五针骨,六针调阴阳,七针益精,八针除风,九针通九窍,除三百六十五节气,此之谓各有所主也。(……一 针,二员针,三 针,四锋针,五 针,六员利针,七毫针,八长针,九大针。按:九针之形,不同如此,病宜何针,各有所主,如前注所云是也。)
脉解篇
脉解者,解脉也。凡三十四段,初无问答原委,惟就一节言之,有合处,有不合处。如所解诸证,每以月间为言,窃谓人之生病,无日不有,岂是月分可拘。未敢竟删,存古篇目而已。
太阳所谓肿腰 痛者,正月太阳寅,寅,太阳也,( 谓臀肉也。正月三阳生,主建寅,三阳谓之太阳,故曰寅太阳也。)正月阳气出在上,而阴气盛,阳未得自次也,(正月虽三阳生而天气尚寒,以其尚寒,故曰阴气盛。次谓立王之次也。)故肿腰 痛也。(以其脉抵腰中,入贯臀故尔。)病偏虚为跛者,正月阳气冻解地气而出也,所谓偏虚者,冬寒颇有不足者,故偏虚为跛也。(以其脉循股内后廉,合 中,下循 ,过外踝之后,循京骨,至小趾外侧故也。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云,其脉循股内,殊非。按甲乙经太阳流注不到股内,股内乃髀外之误,当云髀外后廉。”)所谓强上引背者,阳气大上而争,故强上也。(强上谓颈项噤强也,甚则引背矣。所以尔者,以其脉从脑出,别下项背故也。)所谓耳鸣者,阳气万物盛上而跃,故耳鸣也。(以其脉支别者,从巅至耳上角故尔。)所谓甚则狂巅疾者,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巅疾也。(以其脉上额交巅上,入络脑。其支别者,从巅至耳上角。故狂巅疾也。
顶上曰巅。按:诸病无狂巅之名,经虽连说,乃二项也。狂者癫狂,火气偏盛,神明昏乱,所谓重阳者狂也。
巅,顶巅也,头为诸阳之聚,阳尽在上,其病不一,总名曰巅也。注殊无分别。)所谓浮为聋者,皆在气也。
(亦以其脉至耳故也。)所谓入中为喑者,阳盛已衰,故为喑也,(阳气盛入中而薄于胞肾,则胞络、肾络气不通,胞之脉系于肾,肾之脉挟舌本,故喑不能言也。)内夺而厥则为喑俳,此肾虚也,(俳,废也。肾之脉与冲脉并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斜入 中,循 骨内廉,及内踝之后入足下。故肾气内夺而不顺,则舌喑足废。故云此肾虚也。按:太阳膀胱内合于肾,肾虚则喑俳。喑,口不能言;俳,手足瘫痪也。肾脉挟舌本,故病则不能言。肾主骨,肾虚则骨痿而无力,故俳也。喑俳为肾虚之所致,而世尽以风痰治之者,误也。新校正云:“详王注肾之脉与冲脉并出,按甲乙经是肾之络,况王注痿论并奇病论、大奇论,并云肾之络,则此脉字当为络也。”)少阴不至者,厥也。(少阴,肾脉也。若肾气内脱,则少阴脉不至也。少阴之脉不至,是则太阴之气逆上而行也。)少阳所谓心胁痛者,言少阳盛也,盛者,心之所表也,(按:少阳者,胆脉也。胆脉行于两胁,少阳盛则木强火炽,故心胁痛。胁主木,心主火,木盛生火,火生于木,故心与胆为表里也。注欠明确。)
九月阳气尽而阴气盛,故心胁痛也。(火墓于戌,故九月阳气尽而阴气盛也。按:少阳胆木,理应主春,今云九月,不知何故。)所谓不可反侧者,阴气藏物也,物藏则不动,故不可反侧也。(按:义未详。)所谓甚则跃者,(跃:谓跳跃也。)九月万物尽衰,草木毕落而堕,则气去阳而之阴,气盛而阳之下长,故谓跃。(按:经义所解,盖以天地之气为言,王注亦以脉道经穴为解,昧厥旨矣。)阳明所谓洒洒振寒者,阳明者午也,五月盛阳之阴也,(阳盛以明,故曰午也。
五月夏至,一阴气上,阳气降下,故云阳盛之阴也。)阳盛而阴气加之,故洒洒振寒也。(按:阴上阳下,是阴加于阳而阳气抑,故洒洒振寒也。)所谓胫肿而股不收者,是五月盛阳之阴也,阳者衰于五月,而一阴气上与阳始争,故胫肿而股不收也。(按:五月阳盛之极,一阴始生,阳转入阴。胫股者,阴分也。然此姑就经言之,其实胫肿之病无月不有,殆难拘执也。)所谓上喘而为水者,阴气下而复上,上则邪客于脏腑间,故为水也。(按:水属阴,阴自下而上,为水邪客肺而喘也。)所谓胸痛少气者,水气在脏腑也,水者阴气也,阴气在中,故胸痛少气也。(少气者,寒也。水阴气寒入于脏者,故痛也。)所谓甚则厥,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者,阳气与阴气相薄,水火相恶,故惕然而惊也。所谓欲独闭户牖而处者,阴阳相薄也,阳尽而阴盛,故欲独闭户牖而居。(阳为阴闭,故惊。阴性恶动而喜静,故欲独处也。)所谓病至则欲乘高而歌弃衣而走者,阴阳复争而外并于阳,故使之弃衣而走也。(阳乃不屑为阴制故也。)所谓客孙脉则头痛鼻鼽腹肿者,阳明并于上,上者则其孙络太阴也,故头痛鼻鼽腹肿也。(孙络太阴义未详。)太阴所谓病胀者,太阴子也,十一月万物气皆藏于中,故曰病胀。(阴气大盛,太阴始于子,故云子也。以其脉入腹属脾络胃,故病胀也。)
所谓上走心为噫者,阴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故曰上走心为噫也。(按:新校正云:“详王氏以足阳明流注并无至心者,按甲乙经阳明之脉,上通于心,循咽出于口,宜其经言阳明络属心为噫,王氏安得谓之无。”)所谓食则呕者,物盛满而上溢,故呕也。(按:食多胃满,脾不及运,故呕,此呕家之一也。)所谓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者,十二月阴气下衰而阳气且出,故曰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也。(如衰谓病去也,后谓大便,气谓气下泄,俗所谓屁也,冬至之后,阳气方长,而阴气渐退,病势日衰也。)少阴所谓腰痛者,少阴者肾也,十月万物阳气皆伤,故腰痛也。(腰者肾之府,冬至之前,阳气正衰,肾以阳为主,阳气衰,故腰痛也。)所谓呕咳上气喘者,阴气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根据从,故呕咳上气喘也。(按:阳气虽上升,而其原常根于下,倘阴虚于下不能维阳,则气必脱根而上浮,阳与阴离,飘摇无据而为呕为咳为喘矣。若作阳气有余,惟以清利为治者,失之远矣。)所谓邑邑不能久立久坐,起则目KT KT 无所见者,万物阴阳不定未有主也,秋气始至,微霜始下,而方杀万物,阴阳内夺,故目KTKT 无所见也。(按:内争故外乱也。)所谓少气善怒者,阳气不治,阳气不治则阳气不得出,肝气当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按:生气通天论以烦劳过甚为煎厥,此以多怒为煎厥,总而言之,火内动而燥扰者,皆其义也。)所谓恐如人将捕之者,秋气万物未有毕去,阴气少,阳气入,阴阳相薄,故恐也。
(按:恐属肾,阳不胜阴也。)所谓恶闻食臭者,胃无气,故恶闻食臭也。(按:臭者,五味之气也。胃虚故无气而不知五味,自以恶闻也。)所谓面黑如地色者,秋气内夺,故变于色也。(按:色黑最恶,危病乃有之,似不止于秋气内夺为然也。)所谓咳则有血者,阳脉伤也,阳气未盛于上而脉满,满则咳,故血见于鼻也。(按:咳有血,咯之类;鼻见血,衄血也。所解前后乖异,且二证多属阴虚,今云阳伤,此中必有错误。)厥阴所谓疝妇人少腹肿者,厥阴者辰也,三月阳中之阴,邪在中,故曰 疝少腹肿也。(按:四时皆有之,今云三月中邪,不可解也。)
所谓腰脊痛不可以俯仰者,三月一振荣华,万物一俯而不仰也。(按:义不可解。)所谓 癃疝肤胀者,……阴……盛而脉胀不通,故曰 癃疝也。(按:惟阴盛,故气壅闭而然也。)所谓甚则嗌干热中者,阴阳相薄而热,故嗌干也。(按:嗌干有虚有实,此则实火上升也。)
卷之九
着至教论
自此以后七篇,详文义与前颇不相类,疑是另一手笔也。而此篇尤极浅薄,每以 涩字句,貌为古朴。兹特摘其稍成文理者,略为一篇,聊存名目而已,不足多读也。
黄帝坐明堂,召雷公而问之曰:子知医之道乎?(明堂,布政之宫也。)雷公对曰:诵而颇能解,解而未能别,别而未能明,明而未能彰,足以治群僚,不足至侯王。(言所知解,但得法守数而已,犹未能深尽精微之妙用也。)
愿得受树天之度,四时阴阳合之,别星辰与日月光,以彰经术,后世益明。(……按:言欲帝指示天道,以解后人之迷惑也。)帝曰:善!无失之。此皆阴阳表里上下雌雄相输应也,而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事,可以长久,以教众庶,亦不疑殆。……雷公曰:请受道,讽诵用解。帝曰:子不闻阴阳传乎?(传谓古之书传。)
曰:不知。曰:夫三阳,天为业,(按:人身三阳,与天同气,故云天为业也。)上下无常,合而病至,偏害阴阳。(按:阳气善动,故无常。阳与阳合,则偏胜而为害。)雷公曰:三阳莫当,请闻其解。(按:三阳相合则势不可当,其解何如。)帝曰:三阳独至者,是三阳并至,并至如风雨,上为巅疾,下为漏病。(……按:三阳者,手三阳足三阳也。人之经脉,手足各有三阴三阳,三阳独至,则纯阳无阴,是独至即并至也,最为暴厉,故上升则为顶巅之疾,下行则为二便泄利之病也。)三阳者,至阳也,(按:合并则至盛。)积并则为惊,病起疾风,至如 砺,九窍皆塞,阳气滂溢,干嗌喉塞;(火热极也。)并于阴,则上下无常,薄为肠 。(……阴谓脏也,然阳薄于脏为病,亦上下无常定之诊,若在下为病,便数赤白。)雷公曰:阳言不别,阴言不理,请起受解,以为至道。
示从容论
从容者,谓平心静气,以诊病患之脉,帝言之以示雷公也。
黄帝燕坐,召雷公而问之曰:汝受术诵书者,若能览观杂学,及于比类,通合道理,为余言子所长。……雷公曰: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冤,当投毒药、刺灸、砭石、汤液,或已或不已,愿闻其解。帝曰:公何年之长而问之少,余真问以自谬也。(……按:自谬谓不意其不知而问之也。)夫脾虚浮似肺,肾小浮似脾,肝急沉散似肾,此皆工之所时乱也,然从容得之。(……浮而缓曰脾,浮而短曰肺,小浮而滑曰心,急紧而散曰肝,搏沉而滑曰肾,不能比类,则疑乱弥甚。按:时犹常也,乱,谓昏乱。脉象变幻,有真有似,以似为真则误矣。故必比其形类,定其真似,而后病始无误也。然此非躁心浮气者之所能,又必从容诊视乃得也。)雷公曰:于此有人,头痛筋挛骨重,怯然少气,哕噫腹满,时惊不嗜卧,此何脏之发也?脉浮而弦,切之石坚,不知其解,复问所以三脏者,以知其比类也。(按:证似有三脏之殊,而脉象不合,故以为问。)
帝曰:夫从容之谓也。(按:言此亦当从容诊视也。)夫年长则求之于腑,年少则求之于经,年壮则求之于脏。(年之长者甚于味,年之少者劳于使,年之壮者过于内。过于内则耗伤精气,劳于使则经中风邪,恣于味则伤于腑,故求之异也。)今子所言皆失,八风菀熟,五脏消烁,传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肾不足也。(按:肾脉宜弦而沉,不足则虚而浮矣。)沉而石者,是肾气内着也。(石之言坚也,着谓肾气内薄着而不行也。)怯然少气者,是水道不行,形气消索也。(肾气不足,故水道不行。肺脏被冲,故形气消散。
索,尽也。按:肾为作强,不足故怯然悄索,注言肺脏被冲,似未之思也。)咳嗽烦冤者,是肾气之逆也。(按:肾不足,则离丹田而上冲。)一人之气,病在一脏也;若言三脏俱行,不在法也。(按:一脏谓肾也,言以上诸证虽有四项,其实则在肾经一脏,若疑是三脏,是为不合于法也。)雷公曰:于此有人,四肢解堕,喘咳血泄,而愚诊之,以为伤肺,切脉浮大而紧,愚不敢治,粗工下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轻,此何物也?帝曰:子所能治,知亦众多,与此病失矣。(……按:言其能治他病,而此则误也。)今夫脉浮大虚者,是脾气之外绝,去胃外归阳明也。(按:阳明内应胃而外主经,浮大者气虚,脾胃相连而主气,气虚故浮大,乃脾弱不能为胃营运,外归阳明之经,脉之所以浮大而虚也。)夫二火不胜三水,是以脉乱而无常也。(二火谓二阳脏,三水谓三阴脏。二阳脏者,心肺也,以在膈上故;三阴脏者,肝脾肾也,以在膈下故。然三阴之气,上胜二阳,阳不胜阴,故脉乱而无常也。)四肢解堕,此脾精之不行也。(土主四肢故解堕,脾精不化,故使之然。)喘咳者,是水气并阳明也。(肾气逆入于胃,故水气并于阳明。)血泄者,脉急血无所行也。(血不入经,故为血泄,以脉奔急而血泄,故曰血无所行也。)若夫以为伤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比类,是知不明也。(言所识不明,不能比类,以为伤肺,犹失狂言耳。)夫伤肺者,脾气不守,胃气不清,经气不为使,真脏坏决,经脉旁绝,五脏漏泄,不衄则呕,此二者不相类也。(肺气伤则脾外救,故云脾气不守。肺脏损则气不行,不行则胃满,故云胃气不清。肺者主行荣卫阴阳,故肺伤则经脉不能为之行使也。真脏谓肺脏也,若肺脏损坏,皮膜决破,经脉旁绝而不流行,五脏之气上溢而漏泄者,不衄血则呕血也。何者?肺主鼻,胃应口也。然口鼻者,气之门户也。今肺脏已损,胃气不清,不上衄则血下流于胃中,故不衄出则呕出也。然伤肺伤脾,衄血泄血,标出且异,本归亦殊,故此二者不相类也。)譬如天之无形,地之无理,白与黑,相去远矣。(……言伤肺伤脾,形证悬别,譬如天地之相远,黑白之异象也。)
疏五过论
五过四失,皆指医者而言也。医之为教,拯济危难,接续真元,是非上智之士,不能胜其任,岂仅求免于过失而已也。然荒陋者多,则五过不可以不疏,而四失不可以不征。疏,分疏也。征,犹惩也。
黄帝曰:呜呼远哉!闵闵乎若视深渊,若迎浮云,视深渊尚可测,迎浮云莫知其际。(按:此与六微旨论同,皆叹道妙之无穷极也。)圣人之术,为万民式,论裁志意,必有法则,循经守数,……为万民副,故事有五过四德,汝知之乎?(按:杨上善云:“副,助也。”)雷公避席再拜曰:臣年幼小,蒙愚以惑,不闻五过与四德,比类形名,虚引其经,心无所对。(经未师受,心匪生知,故卑辞也。)
帝曰:凡未诊病者,必问尝贵后贱,……病从内生,名曰脱营。(神屈故也,贵之尊荣,贱之屈辱,心怀眷慕,志结忧惶,故虽不中邪而病从内生,血脉虚减,故曰脱营。)尝富后贫,名曰失精,五气留连,病有所并。(富而从欲,贫夺丰财,内结忧煎,外悲过物。然则心从想慕,神随往计,营卫之道,闭以迟留,血气不行,积并为病。)医工诊之,不在脏腑,不变躯形,诊之而疑,不知病名。(言病之初也,病由想恋所为,故未居脏腑;事因情念所起,故不变躯形。医不悉之,故诊而疑也。)身体日减,气虚无精。(言病之次也,气血相逼,形肉消烁,故身体日减。阴阳应象大论曰:“气归精,精食气。”今气虚不化,精无所滋故也。)病深无气,洒洒然时惊。(言病之深也,病气深,谷气尽,阳气内薄,故恶寒而惊。洒洒,寒貌。)病深者,以其外耗于卫,内夺于荣。(按:此承上而言,盖推原所以病深之故也。气虚无精,是内夺也;洒洒时惊,是外耗也。
内夺外耗,病所由深,为此故尔。)良工所失,不知病情,此亦治之一过也。(失谓失问其所始也。)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按:饮食有多寡好恶之别,居处有昼夜动静之分。)暴乐暴苦,后乐后苦,(按:王本始乐后苦,太素作始乐始苦,夫始犹暴也,不苦后乐后苦为确,后以对暴,今正之。)皆伤精气,精气竭绝,形体毁沮,暴怒伤阴,暴喜伤阳,(按:伤阴者,怒伤肝血也;伤阳者,喜散心气也。注以逆缓解,似犹未确。)
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厥,气逆也。逆气上行,满于经络,则神气溃散,去离形骸矣。按:暴怒四句,妙义精绝,然已见阴阳应象大论中。)愚医治之,不知补泻,……精华日脱,邪气乃并,此治之二过也。(按:邪盛者宜先泻邪,正虚者宜先补正,宜泻反补,宜补反泻,则正愈虚而邪愈盛。)善为脉者,必以比类奇恒,从容知之,为工而不知道,此诊之不足贵,此治之三过也。(奇恒谓奇异于恒常之候也。从容谓分别脏气虚实,脉见高下几相似也。按:道即比类从容之道。)诊有三常,必问贵贱,封君败伤,及欲侯王,(贵则形乐志乐,贱则形苦志苦,苦乐殊贯,故宜先问也。封君败伤,降君之位,为公卿也。及欲侯王,谓情慕尊贵,而妄为不已也。)故贵脱势,虽不中邪,精神内伤,身必败亡,始富后贫,虽不伤邪,皮焦筋屈,痿 为挛。(按:富贵精神爽,贫贱志气卑,有病无病,于是乎分矣。)医不能严,不能动神,外为柔弱,乱至失常,病不能移,……此治之四过也。(严谓戒,所以禁非也;动,所以令从命也。外为柔弱,言委随而顺从也。然戒不足以禁非,动不足以从令,委随任物,乱失天常,病且不移,何医之有。)凡诊者必知终始,……切脉问名,当合男女。(终始谓气色也,脉要精微论曰:“知外者终而始之。”明知五气色象,终而复始也。切谓以指按脉也。问名谓问病证之名也。男子阳气多而左脉大为顺,女子阴气多而右脉大为顺,故宜以候常先合之也。)离绝菀结,忧恐喜怒,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工不能知,何术之语,……唯言死日,亦为粗工,此治之五过也。(离谓离间亲爱,绝谓绝念所怀,菀谓菀积思虑,结谓结固余怨。夫间亲爱者魂游,绝所怀者意丧,积所虑者神劳,结余怨者志苦。
忧愁者闭塞而不行,恐惧者荡惮而失守,盛忿者迷惑而不治,喜乐者惮散而不藏,由是八者,故五脏空虚,血气离守,工不思晓,又何言哉。按:夫所贵乎医者,以其能审脉辨证,去死回生也。若补救之术全无,而唯预期其死日,后即有验,亦不足贵也。)凡此五者,皆受术不通,人事不明也。
故曰:圣人之治病也,必知天地阴阳,四时经纪,五脏六腑,雌雄表里,刺灸砭石,毒药所主,从客人事,以明经道,贵贱贫富,各异品理,问年少长勇怯之理,审于分部,知病本始,八正九候,诊必副矣。(……圣人之备识也如此,工宜勉之。)
征四失论
四失之义,大略已见五过中,此不过敷衍成文,以尽一篇之名目而已。
黄帝在明堂,雷公侍坐。黄帝曰:……子所通书受事众多矣,试言得失之意。……雷公对曰:循经受业,皆言十全,其时有过失者,请闻其事解也。(按:言居恒自以为是,而及其施用,则不能无失,故公更问其解也。)帝曰:子年少,智未及邪?将言以杂合耶?(按:言以杂合,谓惑于众说而不能择也。)夫经脉十二,络脉三百六十五,此皆人之所明知,工之所循用也。所以不能十全者,精神不专,志意不理,外内相失,故时疑殆。(外谓色,内谓脉也。然精神不专于循用,志意不从于条理,所谓粗略,揆度失常,故色脉相失,而时自疑殆也。)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此治之一失也。(脉要精微论曰:“冬至四十五日,阳气微上,阴气微下;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阴阳有时,与脉为期。”又曰:“微妙在脉,不可不察,察之有纪,从阴阳始。”由此故诊不知阴阳逆从之理,为一失矣。)受师不卒,妄作杂术,谬言为道,更名自功,妄用砭石,后遗身咎,此治之二失也。(不终师术,惟妄是为,易古变常,自功循己,遗身之咎,不亦宜乎,故为失二也。)不适贫富贵贱之居,坐之薄浓,形之寒温,不适饮食之宜,不别人之勇怯,不知比类,足以自乱,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贫贱者劳,富贵者佚;佚则邪不能伤,劳则易伤以邪。其于劳也,则富者处贵者之半;其于邪也,则贫者居贱者之半。例率如此,然世禄之家,或此殊矣。夫勇者难惑,怯者易伤,二者不同,盖以其神气有壮弱也。观其贫贱富贵之义,则坐之薄浓,形之寒温,饮食之宜,理可知矣。不知比类,用必乖误,适足以汨乱心绪,岂通明之可望乎,故为失三也。)诊病不问其始,忧患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为粗所穷,此治之四失也……。(忧谓忧惧也。患谓患难也。饮食失节,言甚饱也。起居过度,言溃耗也。或伤于毒,谓病不可拘于脏腑相乘之法而为疗也。按:不识致病之因,而但持寸口,名为诊脉,而实不知病之名,此四失也,比比然矣。)是故治不能循理,弃术于市,妄治时愈,愚心自得。(按:不学无术,徒 卖于市KT 之间,偶或一中,便尔矜夸,以此终身,过不胜数。)呜呼!窈窈冥冥,孰知其道。(……按:至道高玄,举世蒙昧,是可叹也。)
阴阳类论
经中论阴阳之类多矣,而此篇所言,乃取手足三阴三阳之脉,形见于寸口者,为之比类而较论之,以补从前之所未备,虽言证不详,然亦有可采之句焉。
孟春始至,黄帝燕坐,临观八极,正八风之气而问雷公曰:阴阳之类,经脉之道,五中所主,何脏最贵?(孟春始至,谓立春之日也。燕,安也。观八极,谓视八方远际之色。正八风,谓候八方之风,朝会于太一者也。五中谓五脏。按:杨上善云:“夫天为阳,地为阴,人为和。阴无其阳,衰杀无已;阳无其阴,生长不止。
生长不止则伤于阴,阴伤则阴灾起;衰杀不已则伤于阳,阳伤则阳祸生矣。故须圣人在天地间,和阴阳气,令万物生也。和气之道,谓先修身为德则阴阳气和,阴阳气和则八节风调,八虚风止,于是疵疠不起,嘉祥日集,此亦不知所以然而然也。故黄帝问身之经脉贵贱,根据之调摄,修德于身,以正八风之气。”)雷公对曰:春、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脉之主时,臣以其脏最贵。(东方甲乙,春气主之。金匮真言论曰:“东方青色,入通于肝。”故曰青中主肝也。然五行之气,各王七十二日,五积而乘之,则终一岁之数三百六十日,故云治七十二日也。夫四时之气,以春为始,五脏之应,肝脏合之,公故以其脏为最贵也。)
帝曰:却念上下经,阴阳从容,子所言贵,最其下也。雷公致斋七日,旦复侍坐。(悟非,故斋以洗心。
愿益,故坐而复请。)帝曰:三阳为经,二阳为维,一阳为游部。(……经谓经纶,所以济成务。维谓维持,所以系天真。游谓游行,部谓身形部分也。故主气者济成务,化谷者系天真,主色者散布精微,游行诸部也。
按:新校正云:“杨上善云:三阳,足太阳脉也,从目内 上头,分为四道,下项并正别脉上下六道以行于背,与身为经。二阳,足阳明脉也,从鼻而起,下咽,分为四道,并正别脉六道,上下行腹,网维于身。一阳,足少阳脉也,起目外 ,络头,分为四道,下缺盆,并正别脉六道上下,主经营百节,流气三部,故曰游部。”)
三阳为表,二阴为里,(少阴与太阳为表里故云。按:太阳,膀胱;少阴,肾也。)一阴至绝作朔晦,却具合以正其理。(一阴,厥阴也,厥犹尽也。灵枢经曰:“亥为左足之厥阴,戌为右足之厥阴,两阴俱尽,故曰厥阴。”夫阴尽为晦,阴生为朔,厥阴者,以阴尽为义也。征其气王则朔,适言其气尽则晦,既见其朔,又当其晦,故曰一阴至绝作朔晦也。然征彼俱尽之阴,合此发生之木,以正应五行之理而无替循环,故云却具合以正其理也。按:新校正云:“注言阴生为朔,疑是阳生为朔。”是也,宜改从之。又按此节文义,殊难解释,注虽曲为之辞,亦似未确,其中必有脱误,阙疑可也。)雷公曰:受业未能明。帝曰:所谓三阳者,太阳为经,(阳气盛大,故曰太阳。按:大者为经,小者为脉,太阳主表,为诸脉之大经也。)三阳脉至手太阴,弦浮而不沉,决以度,察以心,合之阴阳之论。(太阴为寸口也,寸口者手太阴也,脉气之所行,故脉皆至于寸口也。太阳之脉,洪大以长,今弦浮不沉,则当约以四时高下之度而决断之,察以五脏异同之候而参合之,以应阴阳之论,知其臧否耳。按:诸脉至手太阴俱有得失,而太阳独无,疑此处必有脱简也。)所谓二阳者,阳明也。(灵枢经曰:“辰为左足之阳明,巳为右足之阳明。”两阳合明,故曰二阳者,阳明也。)至手太阴,弦而沉急不鼓,炅至以病,皆死。(鼓谓鼓动。炅,热也。阳明之脉,浮大而短,今弦而沉急不鼓者,是阴气胜阳,木来乘土也。而反热病至者,是阳气之衰败,犹灯之焰,欲灭反明,故皆死也。)一阳者,少阳也,(阳气未大,故曰少阳。)至手太阴,上连人迎,弦急悬不绝,此少阳之病也,(人迎谓结喉两旁一寸五分脉动应手者也。弦为少阳之脉,今急悬不绝,是经气不足,故曰少阳之病也。悬者,谓如悬物之动摇也。)专阴则死。(专,独也,言其独有阴气而无阳气则死。)三阴者,六经之所主也,(三阴,太阴也。言所以诸脉皆至手太阴者何?以是六经之主故也。六经谓三阴三阳之经脉,所以至手太阴者何?以肺朝百脉之气,皆交会于气口也。故下文曰:)交于太阴,(此正发明肺朝百脉之义也。经脉别论曰:“肺朝百脉。”)伏鼓不浮,上空志心。(按:杨上善云:“肺脉浮涩,此为平也,今见伏鼓,是肾脉也。足少阴脉,贯脊属肾,上入肺中,从肺出络心。肺气下入肾志,上入心神也。”王氏谓志心为小心,义未通。杨说较注似胜,但以伏鼓为肾脉,谓肺气下入肾志,上入心神,亦属牵强。愚谓肺脉宜浮而反见沉伏,且于伏中鼓动,是气闭而火动也。空犹控也,志心犹言心志也,心之志为神。肺位本在心上,今肺脉既见伏鼓不浮,是气反抑于心之下,气闭火动上控心,而心神亦为之动也。此伏鼓的是手太阴本经自至之脉,非若余五脉之至手太阴者比,杨氏盖惑于此也。)二阴至肺,其气归膀胱,外连脾胃。(二阴谓足少阴肾之脉。少阴之脉,别行者,入跟中,以上至股内后廉,贯脊属肾络膀胱。其直行者,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故上至于肺,其气归于膀胱,外连于脾胃。
按:肾与膀胱为表里,其气本相通,肾又为胃关,脾胃之气实原于命门,故肾脉之见于寸口者,其气内归于膀胱,外连于脾胃,盖以经脉相通之气言也。)一阴独至,经绝气浮不鼓,钩而滑。(若一阴独至肺,经气内绝,则气浮不鼓于手;若经不内绝,则钩而滑。按:一阴,厥阴肝木也。独至者,不兼他脉也。肝脉来见于肺,木性畏金,故其气欲绝而不能鼓动。然木中有火,火能凌金,故又有浮滑之象也。)此六脉者,乍阴乍阳,交属相并,缪通五脏,合于阴阳,(按:六经之脉各有阴阳,其互见于寸口也,或阴中见阳,或阳中见阴,或一脉而兼数病,或一病而见数脉,交属缪通,而总于寸口决之,以知五脏之阴阳,合与不合,从一可知也。)
先至为主,后至为客。(脉气乍阴见阳,乍阳见阴,何以别之?当以先至为主,后至为客也。至谓至寸口也。)
雷公曰:臣悉尽意,受传经脉,颂得从容之道,以合从容,不知阴阳,不知雌雄。(按:帝所言从容之道,脉有阴阳之分,证有雌雄之别,虽尽心讲颂,欲知之而不能,必如何而可也。)帝曰:三阳为父,(父所以督济群小,言高尊也。)二阳为卫,(卫所以却御诸邪,言扶生也。)一阳为纪;(纪所以纲纪形气,言其平也。)
三阴为母,(母所以育养诸子,言滋生也。)二阴为雌,(雌者,阴之目也。)一阴为独使。(一阴之脏,外合三焦,三焦主谒导诸气,名为使者,故云独使也。)二阳一阴,阳明主病,不胜一阴, 而动,九窍皆沉。(一阴,厥阴肝木气也。二阳,阳明胃土气也。木土相薄,故阳明主病也。木伐其土,土不胜木,故云不胜一阴。
脉而动者, 为胃气,动谓木形,木土相持,则胃气不转,故九窍沉滞而不通利也。按:自此以下,言阴阳各经参错为病,即前所谓交属缪通也。)三阳一阴,太阳脉胜,一阴不能止,内乱五脏,外为惊骇。(三阳,足太阳之气,故曰太阳胜也。木生火,今盛阳燔木,木复受之,阳气洪盛,内为狂热,故内乱五脏也。肝主惊骇,故外形惊骇之状也。)二阴二阳,病在肺,少阴脉沉,胜肺伤脾,外伤四肢。(二阴谓手少阴心之脉。二阳亦胃脉也。心胃合病,邪上下并,故外伤脾,内胜肺也。所以然者,胃为脾府,心火胜金故尔。脾主四肢,故脾伤则外伤于四肢矣。少阴脉谓手掌后五分当小指,神门之脉也。按:新校正云:“详此二阳,乃手阳明大肠,肺之腑也。
少阴心火胜金之腑,故云病在肺。王氏以二阳为胃,义未甚通,况又以见胃病肾之说,此乃是心病肺也。”)
二阴二阳皆交至,病在肾,骂詈妄行,巅疾为狂。(二阴为肾,水之脏也;二阳为胃,土之府也。土气刑水,故交至而病在肾也。以肾水不胜,故胃盛而巅为狂。按:巅当作癫,癫属二阴,狂属二阳。)二阴一阳,病出于肾,阴气客游于心,脘下空窍,堤闭塞不通,四肢别离。(一阳,谓手少阳三焦,心主火之腑也。水上干火,故病出于肾,阴气客游于心也。何者?肾之脉,从肾上贯肝膈,入肺中。其支别者,从肺中出络心,注胸中。
故如是也。然空窍阴客上游,胃不能制,胃不能制是土气衰,故脘下空窍皆不通也。言堤者,谓如堤堰不容泄漏。胃脉循足,心脉络手,故四肢如别离而不用也。按:病出于肾,谓病由肾出也,与前病在肺肾者不同。
肾为阴脏,故其气亦阴。三焦为火腑,内贯三停,外通九窍。故肾水为病,阴气充斥,上自心腕,下及诸窍,而令闭塞如堤也。四肢本属胃土,水盛则反侮土,故亦令别离也。注言土衰近是,而新校正非之,误矣。)
一阴一阳代绝,此阴气至心,上下无常,出入不知,咽喉干燥,病在土脾。(一阴,厥阴肝脉,一阳,少阳胆脉,并木之气也。代绝者,动而中止也,以其代绝,故为病也。木气生火,故病生而阴气至心也。夫肝胆之气,上至头首,下至腰足,中主腹胁,故病发上下无常处也。若受纳不知其味,窍泻不知其度,而咽喉干燥者,喉咙之后属咽,为胆之使,故病则咽喉干燥,虽病在脾土之中,盖由肝胆之所为尔。)二阳三阴,至阴皆在,阴不过阳,阳气不能止阴,阴阳并绝,浮为血瘕,沉为脓 。(二阳,阳明;三阴,手太阴;至阴,脾也。按:此节中有脱误,阙疑可也。)阴阳皆壮,下至阴阳。(若阴阳皆壮而相薄不已者,渐下至于阴阳之内,为大病矣。阴阳者,男子为阳道,女子为阴器,以其能盛受故而也。)上合昭昭,下合冥冥,诊决死生之期,遂合岁首。
雷公曰:请问短期。(……按:短期,死期也,死因于病,不能终命而短也。新校正云:“全元起本,自雷公以下别为一篇,名四时病类。”)黄帝曰:冬三月之病,合于阳者,至春正月,脉有死征,皆归出春。
(病合于阳,谓前阴合阳而为病者也。虽正月脉有死征,阳已发生,至王不死,故出春三月而至夏初也。)
冬三月之病,在理已尽,草与柳叶皆杀,(里谓二阴,肾之气也。然肾病而正月脉有死征者,以枯草尽青,柳叶生出而皆死也。理,里也。已,以也。古用同。)春阴阳皆绝,期在孟春。(立春之后,而脉阴阳皆悬绝者,期死不出正月。)春三月之病,曰阳杀,(阳病不谓伤寒温热之病,谓非时病热,脉洪盛数也。然春三月中,阳气尚少,未当全盛,而反病热,脉应夏气者,经云脉不再见,夏脉当洪数,无阳外应,故必死于夏至也。以死于夏至阳气杀物之时,故云阳杀也。)阴阳皆绝,期在草干。(若不阳病,但阴阳之脉皆悬绝者,死在于霜降草干之时也。)夏三月之病,至阴不过十日,(谓热病也,脾热病则五脏危,土成数十,故不过十日也。)
阴阳交,期在 水。(详热论曰:“温病而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者死,名曰阴阳交。”六月病暑,阴阳复交,二气相搏,故乃死于立秋之候也。按:新校正云:“ 水者,七月建申,水生于申,阴阳逆也。杨上善云: ,廉检反,水静也,七月水生时也。”)秋三月之病,三阳俱起,不治自已。(秋阳气衰,阴气渐出,阳不胜阴,故自已也。)阴阳交合者,立不能坐,坐不能起。(以气不由其正用故尔。)三阳独至,期在石水。(有阳无阴,故云独至也。着至教论曰:“三阳独至者,是三阳并至。”由此则但有阳而无阴也。石水者,谓冬月水冰如石之时,故云石水也。火墓于戌,冬阳气微,故石水而死也。)二阴独至,期在盛水。(亦所谓并至而无阳也。盛水谓雨雪皆解为水之时,则正谓正月中气也。按:全元起本二阴作三阴。)
方盛衰论
方,比也。盛衰者,阴阳之气也。谓问阴阳二气之盛衰而比论之也。然前以论盛衰引端,而后半兼言诊法焉。
雷公请问气之多少,何者为逆,何者为从。黄帝答曰:阳从左,阴从右,(阳气之多少皆从左,阴气之多少皆从右,从者为顺,反者为逆。阴阳应象大论曰:“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老从上,少从下。(老者谷衰,故从上为顺;少者欲甚,故从下为顺。)是以春夏归阳为生,归秋冬为死,(归秋冬,谓反归阴也,归阴则顺杀伐之气故也。)反之则归秋冬为生。(反之谓秋冬,秋冬则归阴为生也。)是以气多少,逆皆为厥。
(阳气之多少反从右,阴气之多少反从左,是为不顺,故曰气多少逆也。如是从左从右之不顺者皆为厥,厥谓气逆,故曰皆为厥也。)问曰:有余者厥耶?(言少之不顺者为逆,有余者则成厥逆之病乎?按:言厥为气逆,虽兼气之多少,意必有余者多也。)答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四肢者诸阳之本,当温而反寒上,故曰寒厥也。少者以阳气用事,故秋冬死;老者以阴气用事,故秋冬生。按:一上,注云一经之气厥逆而上,非也。一上者,谓阳气一于上行,故自膝以下皆寒也。杨上善云:“阳气一上于头,不下于足,足胫虚,故寒厥到膝。”是也。)气上不下,头痛巅疾,(按:言气血上行,则不惟足寒至膝,而且顶巅之上,亦必生病。)求阳不得,求阴不审,五部隔无征,若居旷野,若伏空室,绵绵乎属不满日。(谓之阳,乃脉似阴盛,谓之阴,又脉似阳盛,故曰求阳不得,求阴不审也。五部谓五脏之部,隔谓隔远,无征谓无可信验也。然求阳不得其热,求阴不审是寒,五脏部分又隔远而无可信验,故曰求阳不得,求阴不审,五部隔无征也。夫如是者,乃从气久逆所作,非由阴阳寒热之气所为也。若居旷野言心神散越,若伏空室谓志意沉潜,散越以气逆而痛甚未止,沉潜以痛定而复恐再来也。绵绵谓动息微也,身虽绵绵乎且存,然其心所属望,将不得终其尽日也,故曰绵绵乎属不满日也。)是以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三阳绝,三阴微,是谓少气。(按:前言多气之厥,此言少气之厥,少气亦厥,非尽有余者厥也。少气之人,阴阳并虚,梦多诞妄。若虚之极,则不但妄梦,而且至于昏迷不省人事矣。绝谓悬绝,微谓微细。太素作至阳绝阴,混矣。)是以肺气虚,则使人梦见白物,见人斩血藉藉;(白是金之色。斩者金之用也。按:借借,被伤借地也,注作死状,误矣。借音谢。)得其时,则梦见兵战。(得时谓秋三月也,金为兵革,故梦见兵战也。按:此言五脏虚梦,盖因上言少气则妄梦,而因言五脏气虚亦多梦,非谓气厥者其梦如是也。)肾气虚,则使人梦见舟船溺人;(舟船溺人,皆水之用,肾象水,故梦形之。)得其时,则梦伏水中,若有畏恐。(冬三月也。)肝气虚,则梦见菌香生草;(菌香生草,木之类也。肝合草木,故梦见之。
按:全元起本云菌香是桂,误矣。菌香,木之根也。离骚云:“杂申椒与菌桂。”菌与桂,盖二物也。菌音窘。)
得其时,则梦伏树下不敢起。(春三月也。)心气虚,则梦救火阳物;(心合火,故梦之,阳物亦火之类。)得其时,则梦燔灼。(夏三月也。)脾气虚,则梦饮食不足;(按:脾主水谷,虚则不知餍足也。)得其时,则梦筑垣盖屋。(得其时,谓辰戌丑未之月各王十八日。筑垣盖屋,土之用也。)此皆五脏气虚,阳气有余,阴气不足。(……腑者阳气,脏者阴气。按:梦者,阴象也,五脏虚则阴气不足,故象形于梦,凡此与少气妄梦者同一理也。)诊有十度度人,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度各有二,故二五为十度也。按:十度,度数也;度人,音铎,度量也。)阴阳气尽,人病自具。……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按:阴阳者、人身之真气,气尽则病,自然之理也。然所谓气尽者,非必竭尽而无有也,偏虚偏盛,皆能为害。即如天地之气。阳根于阴,阴为阳之根,是为至阴。阴虚则不能维阳而气上浮,是天气绝也。阴实本于阳,阳为阴之本,是为至阳。阳盛则天气亢而火烁水,故地气因之不足也。)阴阳并交,至人之所行。阴阳并交者,阳气先至,阴气后至。(……按:并交谓阴阳相济而无偏胜之害,故惟至人能之也。然以相济言,则见其并交,而即其气机之运动,则不无先后之次焉。何则?天地之道,地随天转,月随日行,妇随夫倡,血随气生,其先其后,乃不易之至理,非仅如注言阳速阴迟而已也。)是以形弱气虚,死。(中外俱不足也。)
形气有余,脉气不足,死。(脏衰,故脉不足也。)脉气有余,形气不足,生。(脏盛,故脉气有余。)是以诊有大方,坐起有常,(坐起有常则息力调适,故诊之方法必先用之。)出入有行,以转神明,必清必净,上观下观,司八正邪,别五中部,按脉动静,(按:外以运动其神机,内以清净其视听,而后八节所感之邪,五脏部分之病,皆可以按尺寸而知之矣。)循尺滑涩寒温之意,视其大小,合之病能,逆从以得,复知病名,诊可十全,不失人情。(按:循,抚循也。尺,尺肤也。滑者血实,涩者血虚,寒则气衰,温则气盛,谓以手抚循尺之皮肤,视大小便之通塞,而更为之参验夫病情,诊之道其全矣乎。然此犹医者分内之事,而不知最难调停最难测识者,其惟人情乎。有病患之情,有旁人之情,有同道人之情,人情种种不一,必使之贴然相安,而后病乃可得而治也,则甚矣不失人情之难也。前辈张景岳作类经,中有不失人情论,曲折周至,洋洒数千言,感慨无限。噫!欲治病而使医者若此,其亦可谓不情矣。)故诊之或视息视意,故不失条理。(……按:息为病候之一端,意则人情之多变,皆医中之条理,必谨视而无失也。)
解精微论
涕者鼻之液,泪者目之液,居五液之二,虽皆悲哀之所致,然外感风寒,鼻亦能涕,篇中尚未言及,惟目中风则泪出,篇末已并及之,要其辨论悲泣水火之义,至精至微,故曰解精微也。
黄帝在明堂。雷公请曰:……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其故何也?(言何脏之所为而致是乎。按:哭者有声有泪,然亦有叫号而无泪者。泣者有泪无声,徐氏曰:“哭之细也。”出而少涕,谓泪出而涕不出也。)
帝曰:在经有也。(灵枢经有悲哀涕泣之义。)复问:不知水所从生,涕所从出也。(复问谓重问也,欲知水涕所生之由也。)帝曰:……夫心者五脏之专精也,(专,任也,言五脏精气任心之所使,以为神明之府。)目者其窍也,(神内守,明外鉴,故目其窍也。按,目本肝之窍,然目之神,心之神也,故目亦其窍。)华色者其荣也。(华色其神明之外饰。)是以人有德也,则气和于目。有亡忧,知于色。(气和则神安,神安则外鉴明矣。气不和则神不守,神不守则外荣减矣。按:有亡忧,注言“有亡也,忧知于色”,似未妥。亡古作无,谓有忧无忧,观色而知也。亡,平声。)是以悲哀则泣下,泣下水所由生。水宗者积水也,积水者至阴也,至阴者肾之精也。宗精之水所以不出者,是精持之也,辅之裹之,故水不行也。夫水之精为志,火之精为神,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是以目之水生也。(目为上液之道,水火相感,神志俱悲,水液上行,方生于目。)故谚言曰:“心悲名曰志悲。”志与心精共凑于目也。(水火相感,故曰“心悲名曰志悲。”神志俱升,故志与心神共奔凑于目。)是以俱悲则神气传于心,精上不传于志而志独悲,故泣出也。
泣涕者脑也,脑者阴也,(五脏别论以脑为地气所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言脑者阴,阳上铄也,铄则消也。)
髓者骨之充也。(充,满也,言髓填于骨,充而满也。)故脑渗为涕。(鼻窍通脑,故脑渗为涕,流于鼻中矣。
按:易萃上九曰:“ 咨涕 。”涕与 音略同,而义大别。孔疏云:“自目出曰涕,自鼻出曰 。”今以涕为鼻出者,传写之误,或古以涕 通用耶。)志者骨之主也,是以水流而涕从之者,其行类也。(类谓同类。)夫涕之与泣者,譬如人之兄弟,急则俱死,生则俱生,(同源故死生俱。)其志以早悲,是以涕泣俱出而横行也。
夫人涕泣俱出而相从者,所属之类也。(所属谓于脑也。按:水源于肾,人水之精为髓,髓实藏于脑,人悲则火动水浮,泫然而泣,潜然泪下,脑亦渗而为涕矣,此皆以类相从,同为所属故也。)雷公曰:……哭泣而泪不出者,若出而少,涕不从之,何也?(怪其所属同,而行出异也。按:此问意重前,因帝但答水所从生,涕所从出之意,故此复再问也。)帝曰:夫泣不出者,哭不悲也。不泣者,神不慈也。神不慈则志不悲,阴阳相持,泣安能独来。(泣不出者,谓泪也。不泣者,泣谓哭也。水之精为志,火之精为神,水为阴,火为阳,故曰阴阳相持,安能独来也。)夫志悲者惋,惋则冲阴,冲阴则志去目,志去则神不守精,精神去目,涕泣出也。(惋谓内铄也。冲犹升也。神志相感,泣由是生,故内铄则阳气升于阴也。阴,脑也。去目谓阴阳不守目也。志去于目,故神亦浮游。夫志去目则光无内照,神失守则精不外明,故曰精神去目,涕泣出也。)且子独不诵……夫经言乎,厥则目无所见。夫人厥则阳气并于上,阴气并于下,阳并于上则火独光也,阴并于下则足寒,足寒则胀也。夫一水不胜五火,故目 盲。( ,视也。一水,目也。五火谓五脏之厥阳也。按:此言阳气并上则目无所见,盖因论涕泣而并及之也。)是以气冲风泣下而不止,夫风之中目也,阳气内守于精,是火气燔目,故见风则泣下也。(风迫,阳伏不发,故内燔也。按:此言风入目则火闭而泪出,亦与涕泣同类,故并及之也。)有以比之,夫火疾风生,乃能雨,此之类也。(按:新校正云:“甲乙经无火字。太素云:‘天之疾风,乃能雨。’无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