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素问1
卷一
黄帝素问
【马莳曰:《素问》者,黄帝与岐伯、鬼臾区、伯高、少师、少俞、雷公六臣平素问答之书,即本纪所谓咨于岐伯而作《内经》者是也。此书出于岐伯者多,故本纪不及诸臣耳。帝以人之生也,负阴而抱阳,食味而被色,寒暑荡之于外,喜怒攻之于内,夭昏凶札,君民代有,乃上穷下际,察五气,立五运,洞性命,纪阴阳,咨于岐伯而作《素问》八十一篇,而复有《灵枢》八十一篇。书中止以天师夫子尊岐伯,而鬼臾区诸臣不与焉。至雷公则自名曰小子细子,黄帝亦有训之之语,意者所造未及诸臣,而年亦最少欤。且其曰公,曰伯,曰师,似皆以爵称之。即如宝命全形论有曰天子,曰君王,移精变气论、五常政大论、《灵枢》官能篇皆称曰圣王,着至教论、疏五过论有封君侯王,《灵枢》根结篇有王公大人等称,则其为爵无疑也。至于鬼臾区、少俞、伯高,皆诸臣名耳,后世谓出于韩诸公子之手,或谓秦儒所作,是皆泥于爵号文字,而未绎全书者。今详考六节脏象论、天元纪大论、五运行大论、六微旨大论、气交变大论、五常政大论、六元正纪大论、至真要大论等篇,则论天道历法万象,人身经络脉体,人事治法,辞古理微,非子书中有能偶及雷同者,真唯天神至圣始能作也。愚意上天以仁爱斯民为心,而伐命惟病,治病惟书,然元默无言,故挺生神圣以代之言,蚤出此书,以救万古民命耳。况六书制自伏羲,医药始于神农,自伏羲以至黄帝千有余年,其文字制作明甚,外纪本纪俱载黄帝纪官奉礼,明历作乐,制为衮冕舟车,画野分州,经上设井,播百谷,制城郭,凡爵号文字,时已咸备;历金天高阳高辛诸氏,又经三百四十余年,始迄陶唐,则诸凡制作,人知唐虞为盛,而不知肇自羲黄,其所由来者渐也。至春秋时,秦越人发为《难经》,误难三焦营卫,关格晦冥。后学晋皇甫谧次《甲乙经》多出《灵枢》,义未阐明。唐宝应年间,启元子王冰有注,随句解释,逢疑暗默,章节不分,前后混淆。元?滑伯仁《读素问》钞类有未尽,所因皆王注。惟宋嘉佑年间,敕高保衡等较正,深有裨于王氏,但仍分二十四卷,甚失神圣之义。按班固《艺文志》曰:《黄帝内经》十八卷,《素问》九卷,《灵枢》九卷,乃其数焉。又按《素问》离合真邪论,黄帝曰:夫九针九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以起黄钟数焉。大都神圣经典,以九为数,而九九重之,各有八十一篇,愚今析为九卷者,一本之神圣遗意耳。窃慨圣凡分殊,古今世异,愚不自揣而僭释者,痛后世概暗此书而蠡测之,以图万一之小补云耳。知我罪我,希避云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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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天真论篇第一
【马莳曰:内言上古之人,在上者自然知道,在下者从教以合于道,皆能度百岁乃去。惟真人寿同天地,正以其全天真故也,故名篇。篇内凡言道者五,乃全天真之本也。后篇仿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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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天真,天乙始生之真元也。首四篇论调精神气,血所生之来谓之精,故首论精;两精相搏谓之神,故次论神;气乃精水中之生阳,故后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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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徇,徐伦切。齐,庄皆切。长,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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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总述黄帝始末之辞。按《史记》黄帝姓公孙名轩辕,有熊国君之子,母曰附宝,之祁野,见大电绕北斗枢星,感而怀孕,二十四月而生帝于轩辕之丘,因名轩辕。《易》曰,阴阳不测之谓神。灵者,随感而能应也。盖未合能言之时,而黄帝即言,所以为神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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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问于天师曰:余闻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
【马莳曰:天乃至尊无对之称,而称之为师,又曰天师,帝之尊岐伯者如此。《尚书》洪范篇以百二十岁为寿,则越百岁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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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对曰: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王冰曰:知道,谓知修养之道也。夫阴阳者,天地之常道,术数者,保生之大伦,故修养者,必谨先之。四时调神大论曰: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死生之本,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食饮者,充虚之滋味,起居者,动止之纲纪,故修养者谨而行之。广成子曰: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长生。故圣人先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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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上古之人,所以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非但以其时世之异,实出于人事之得也。术数者,修养之法则也,上古之人,为圣人而在上者,能知此大道而修之,法天地之阴阳,调人事之术数,饮食则有节,起居则有常,而不妄作劳,故有此形,则有此神,而尽终其天年,越百岁乃去也。《灵枢》天年篇云: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戍,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即形与神俱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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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阴阳天地四时五行,六气也。术数者,调养精气神之法也。 《灵枢》决气篇曰: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饮食有节,养其气也。生气通天论曰:起居如惊,神气乃浮。起居有常,养其神也。烦劳则张,精绝。不妄作劳,养其精也。夫神气去,形独居,人乃死。能调养其神气,故能与形俱存,而尽终其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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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节,故半百而衰也。 【乐,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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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今人不然,谓动之死地,离于道也。以酒为浆,溺于饮也。以妄为常,寡于信也。醉以入房,过于色也。乐色不节则精竭,轻用不止则真散,是以圣人爱精重施,髓满骨坚。不知持满,不时御神,言轻用而纵欲也。爱精保神,如持盈满之器,不慎而动,则倾竭天真,苟快于心欲之用,则逆养生之乐矣。夫甚爱而不能救,议道而以为未然者,伐生之大患也。半百而衰者,亦耗散而致是也。夫道者不可须离也,离于道,则寿不能终尽于天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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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非但以其时世之异,实由于人事之失也。彼则以酒为浆,异于上古之人饮食有节者矣。以妄为常,异于上古之人不妄作劳者矣。醉以入房,以情欲而竭其精,以竭精而耗散其真,当精满之时,不知持之,吾形有神,不时时御之,务快其心而悖夫养生之乐,其起居则无节,又异于上古之人起居有常者矣。所以年半百而衰,不能如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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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酒能伤脾,脾气伤则不能宣五谷味,而生气伤矣。以妄为常,伤其神矣。醉以入房,伤其精矣。真者,元真之气也。不知持满,不慎谨也。不时御神,不能四时调御其神也。心藏神,务快其心,丧其神守矣。乐则气缓,而更逆之,伤其气矣。起居无节,耗其精矣。言今时之人,惟务快乐,不能积精全神,是以半百而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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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恬,音甜。惔、淡同。乐,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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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邪乘虚入,是谓虚邪。窃害中和,谓之贼风。《灵枢经》曰:邪气不得其虚,不能独伤人,明人虚乃邪胜之也。恬惔虚无,静也。法道清静,精气内持,故其气邪不能为害。内机息故少欲,外纷静故心安,然情欲两亡,是非一贯,起居皆适,故不倦也。志不贪,故所欲皆顺。心易足,故所愿必从。以不异求,故无难得也。美其食,顺精粗也。任其服,随美恶也。乐其俗,去倾慕也。高下不相慕,至无求也。是所谓心足也。不恣于欲,是则朴同。目不妄视,故嗜欲不能劳。心与元同,故淫邪不能惑。不惧于物,则情计两亡,不为谋府,冥心一视,胜负俱捐,故心志保安,合同于道。德全不危者,不涉于危,故德全也。庄子曰:执道者德全,德全者形全,形全者圣人之道也。又曰:无为而性命不全者,未之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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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上古圣人教下有法,而在下者从之,故皆能度百岁而不衰也。上文言上古圣人自然知道,故能度百岁乃去矣。其所以教下者,有曰,太一居九宫之日,有虚邪贼风,当避之有时,如《灵枢》九宫八风篇云:凡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谨候虚风而避之。故圣人日避虚邪之道,如避矢石然。又能恬惔而静,虚无而空,则真气自顺,精神内守,病何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虽劳而不倦,气随以顺,各从其欲,皆慰所愿,故为下者能率从此教而不悖也。有所食,则以为美而不求过味。有所服,则任用之而不求其华。与风俗相安相乐而不相疑忌,高者不陵下,下者不援上,而不出位以相慕,其民诚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斯民之目,淫邪不能惑斯民之心,虽有愚智贤不肖之异,而皆能不惧于外物,故与在上圣人所知之道亦相合焉,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正以其德全而不危也。盖修道而有得于心,则德全矣。危者即动作之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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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虚无,不为物欲所蔽也。言上古之人,得圣人之教化,内修养生之道,外避贼害之邪,所以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恬惔无为,是以志闲而少欲矣,精神内守,是以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矣,真气从之,是以气从以顺矣。五方之民,衣食居处,各从其欲,是以皆得所愿也。上古之人,无贵贱贤愚,皆全德不危,故不外惧于物,而合于养生之道焉。全而不危者,不为物欲所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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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耶?将天数然也?
【马莳曰:天数,凡人所禀于天之数也。观下文所对,则系于材力可知矣。盖年老则无子,岂尽关于天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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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阴阳者,万物之终始也,此复论男女阴阳气血,有始有终,有盛有衰,各有自然之天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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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更,平声。任,如林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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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老阳之数极于九,少阳之数次于七,女子为少阴之气,故以少阳数偶之。明阴阳气和乃能生成其形体,故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任脉冲脉,皆奇经脉也,肾气全盛,冲任流通,经血渐盈,应时而下,天真之气降与之从事,故云天癸也。然冲为血海,任主胞胎,二者相资,故能有子。所以谓之月事者,乎和之气,常以三旬而一见也。故愆期者,谓之有病。真牙,谓牙之最后生者,肾气平而真牙生者,表牙齿为骨之余也。女子天癸之数,七七而终,年居四七材力之半,故身体盛壮,长极于斯。阳明之脉气荣于面,故其衰也,发堕面焦。《灵枢经》曰: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侠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手阳明之脉,上颈贯颊,入下齿中,还出侠口,故面焦发堕也。三阳之脉尽上于头,故三阳衰则面皆焦,发始白,所以衰者,妇人之生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经水数泄脱之故。经水绝止,是为地道不通,冲任衰微,故云形坏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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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与下节言男女之年老无子者,由于材力之尽,非皆天数使然,而此一节,则先以女言之也。女子先天之气,方父母交媾之时,阳气不胜其阴,则为女。阴中有阳,其卦象坎,惟阳精蕴蓄于内,至七岁乃少阳之数其肾气始盛。仙经云:先生左肾则为男,先生右肾则为女,盖指始妊时言也。故女子七岁曰肾气始盛,男子八岁曰肾气实,皆从肾始也。肾主骨,齿亦属骨,故齿龀更生。发为血余,故发亦渐长。二七则天癸自至,天癸者,阴精也。盖肾属水,癸亦属水,由先天之气,蓄极而生,故谓阴精为天癸也。任主胞胎,冲为血海,今二脉俱通,月事应时而下。每月有事,故曰月事,以其有常故,又曰月经。按血海之血,虽曰既行而空,至七日后而渐满,如月之盈亏相似然。当知血之有余,以十二经皆然,故始得以行耳,非特血海之满也。尝论三才之道,惟阴阳而己。天之阴有余,故月满而散彩;地之阴有余,故为潮而溢;人之阴有余,故女子有月事之下。今二七而精血盈盛如此,其有子也宜矣。三七肾气平均,故牙之最后生者,名曰真矛,由此而生,且长极矣。四七肝主筋、肾主骨者,皆坚,发长极,身体壮盛。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扩子大体有余于阴,不足于阳,故其衰也,自足阳明始。盖以胃为六腑之长,其脉上行于头,故面焦发堕也。六七则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者,皆衰于上,故面皆焦,发始白。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已竭,应前天癸至而言。地道者,坤也,不通者,月事止也,应前月事以时下而言。至是而形体衰坏,不能有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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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七为少阳之数,女本阴体而得阳数者,阴中有阳也。人之初生,先从肾始。女子七岁肾气方盛,故齿更发长也。按阴阳之道,孤阳不生,独阴不长,阴中有阳,阳中有阴,是以天一生水,地二生火,离为女,坎为男,皆阴阳互换之道,故女得阳数而男得阴数也。天癸,天一所生之癸水也。冲任二脉,并起于少腹之内胞中,循腹上行,为经血之海。女子主育胞胎,夫月为阴,女为阴,月一月而一周天,有盈有亏,故女子二七亦一月而经水应时下泄也。亏即复生,故于初生之时,男女构精,当为有子,虚则易受故也。肾气者,肾脏所生之气也。气生于精,故先天癸至而后肾气平。肾气足故真牙生,真牙者,尽根牙也。肾生骨髓,髓生肝,肝生筋,母子之相生也。血气盛则充肤热肉,是以身体盛壮。五七乃面焦发堕,夫气为阳,血脉为阴,故女子先衰于脉,而男子先衰于气也。再按足阳明之脉,并冲任侠脐上行,冲任脉虚而阳明脉亦虚矣。地道,下部之脉道也。三部九候论曰:下部地,足少阴也。癸水藏于肾,七七天癸竭,是足少阴下部之脉道不通,冲任虚,是以形衰而无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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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八岁肾气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力劲强,故真牙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气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颁、斑同。解、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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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老阴之数极于十,少阴之数次于八,男子为少阳之气,故以少阴数合之。《易》系辞曰:天九地十,则其敷也。男女有阴阳之质不同,天癸则精血之形亦异。阴静海满而去血,阳动应合而泄精,二者通和,故能有子。三八以其好用,故云劲强。丈夫天癸,八八而终,四八亦材之半也。肾主于骨,齿为骨余,肾气既衰,精无所养,故令发堕,齿复干枯。阳气,亦阳明之气也。《灵枢经》曰:足阳明之脉,起于鼻交頞中,下循鼻外,入上齿中,还出侠口,环唇下交承浆,却循颐后下廉,出大迎,循颊车上耳前,过客主人,循发际至额颅,故衰于上则面焦发鬓白也。肝气养筋,肝衰故筋不能动,肾气养骨,肾衰故形体疲极,天癸已竭,故精少也。匪惟材力衰谢,固当天数使然。八八则阳气竭,精气衰,故齿发不坚,离形骸矣。五脏六腑,精气淫溢而渗灌于肾,肾脏乃受而藏之。何以明之?《灵枢经》曰:五脏主藏精,藏精者不可伤,由是则五脏各有精,随用而灌注于肾,此乃肾为都会关司之所,非肾一脏而独有精,故曰五脏盛,乃能泻也。五脏皆衰云者,所谓物壮则老,谓之天道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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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则以男言之也。男子先天之气,方父母交媾之时,阴气不胜其阳,则成男。阳中有阴,其卦象离,惟阴精蕴蓄于内至八岁乃少阴之数,其肾气始实,发长齿更。二八肾气已盛,天癸始至,天癸者,阳精也,盖男女之精皆主肾水,故皆可称为天癸也。惟精气溢泻,故阴阳之精已和,而遂能有子矣。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劲强,故真矛生而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始衰,发堕齿槁,男子大体有余于阳,不足于阴,故其衰也,自足少阴始。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皆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已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已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精血俱衰,齿发皆去。夫肾者属水,主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五脏盛乃能泻。今五脏皆衰,筋骨懈惰,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正而无子耳。然则男女之老而无子者,皆由于材力之尽,非由于天数之适值也。若少而无子者,则谓之天数斯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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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八为少阴之数,男本阳体而得阴数者,阳中有阴也。《灵枢经》曰:冲脉任脉,皆起胞中,上循腹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右上行,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血气盛则充肤热肉,血独盛则淡渗皮肤,生毫毛,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以其数脱血也,冲任之脉,不荣唇口,故须不生焉。故男子天癸溢于冲任,充肤热肉而生髭须,女子天癸溢于冲任,充肤热肉为经行而妊子。男子二八精气满溢,阴阳和合,泻泄其精,故能有子。三八则真牙生,而筋骨所长以至于极。四居八数之半,故盛之极也。五八肾为生气之原,男子衰于气根,气衰而发堕齿槁。六八标阳渐竭矣,平脉篇曰:寸口脉迟而缓,缓则阳气长,其色鲜,其颜光,其声商,毛发长,阳气衰,故颜色焦而发鬓白也。七八肝气衰,肝本肾生,肾气衰故及于肝,肝主筋,肝气衰故筋不能运动,肾主骨,筋骨皆衰故形体疲极。八八则数终衰极,故不惟颁白枯槁而更脱落矣。夫先天癸水,必藉后天津液所资益也。肾者主水,言肾脏之主藏精水也。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者。受后天水谷之精也。盖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津液各走其道,肾为水脏,受五谷之精而藏之。肾之精液,入心化赤而为血,流溢于冲任为经血之海,养肌肉,生毫毛,所谓流溢于中布散于外者是也。故曰天癸者,天一所生之精也。是以男子天癸至而精气溢泻,肾之精,化赤为血,溢于冲任,生髭须,女子天癸至而月事以时下,故精血皆谓之天癸也。按经云:荣血之道,内谷为宝,谷入于胃,乃传之肺,流溢于中,布散于外,专精者行于经隧,常荣无已。男子八八,女子七七,天地之数终而天癸绝,然行于经隧之荣血未竭也,是以老年之人,能饮食而脾胃健者,尚能筋骨坚强,气血犹盛,此篇论天癸绝而筋骨衰,其后天水谷之精,又不可执一而论也。再按女子过七七而经淋不绝者,此系行于经隧之血,反从冲任而下,是以面黄肌瘦,骨惫筋柔,当知经隧之血,行于脉中,冲任之血,兼渗脉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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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
【王冰曰:帝言年已老而有子,似非天癸之数,伯谓为所禀天真之气,本自有余也,虽老而生子,子寿亦不能过天癸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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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年老而有子者,正以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夫曰年老有子,则虽八八已后,亦能有子也,然此等之人,虽或有子,大略天地间之为男者不过八八之数,为女者不过七七之数,而天地所禀之精气皆竭矣。能如此等之有子者,不亦少乎?精气者,天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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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复申明天地阴阳之数,止尽终于七七八八也。天寿过度,先天所秉之精气盛也,气脉常通,后天之地道尚通也,是以肾气有余而有子。此虽有子,然天地之精气,尽竭于七八之数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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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子乎?岐伯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马莳曰:上文言年老者不能生子,又有年老而有子者,皆主平人而言,帝遂以修道而年皆百数者,问其能生子否,盖承第三节第五节之在上在下者而言也。伯言上古之世,其在上者知道,在下者合道,皆能却老而全形,非若平人之年老而形体皆极者,此其身年虽过百岁,亦能生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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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承上文而言,惟修道者能出于天地阴阳之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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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
【王冰曰:真人,谓成道之人也。夫真人之身,隐见莫测。其为小也,入于无间;其为大也,徧于空境。其变化也,出入天地,内外莫见,迹顺至真,以表道成之证。凡如此者,故能提挈天地,把握阴阳也。真人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故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体同于道,寿与道同,故能无有终时,而寿尽天地也。惟至道生乃能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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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下四节,帝述其素所闻者而言之也。帝言上古之世,有等曰真人者,不待于修,而此真浑然全具,故谓之真人也。天地阴阳,真人与之合一,故能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己之精气,一如天地之默运也。独立守神,一如天地之存主也。无少无老,肌肉若一。天地此无极,则真人亦此无极,相与同敝,无有终时。盖道不变,故天地亦不变。真人之有道如此,其生同天地也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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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上古真人者,言所生之来,自然合道,而能全其天真之人也。天真完固,故能斡旋造化,燮理阴阳,吐纳精气,与道独存, 全形,是以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寿过天地,无有终极之时。此由道之所生,故无为而道自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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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
【王冰曰:全其至道,故曰至人,然至人以此淳朴之德,全彼妙用之道。和谓同和,调谓调适,言至人动静必适中于四时生长收藏之令,参同于阴阳寒暑升降之宜,心远世纷,身离俗染,故能积精而复全神,游行天地,视听八达,神全故也。庚桑楚曰:神全之人,不虑而 ,不谋而当,精照无外,志凝宇宙,若天地然。又曰: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虽远际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内,来于我者,吾必尽知之,夫如是者神全,故所以能矣。此所以同归于真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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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中古有至人者,至极之人也。淳德全道者,其德淳而不漓,则道自全矣。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志异于人也。积精全神,亦独立守神之意也,惟神既全,则形自固,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身自强固,所以游行视听者,以此亦与真人同归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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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中古至人者,谓有为以入道,而能全所生之天真者也。天真虽泄,复能修德全道,积精养神,故令神气充塞于天地之间,耳目聪明于八达之外,此盖从修炼保固得来,亦能复完天真,而同归大道。夫真人者,得先天之真者也;至人者,得后天之气者也。其趋则一,故亦归于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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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恚,于桂切。愉,音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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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故曰圣人。所以处天地之淳和,顺八风之正理者,欲其养正,避彼虚邪,其志深于道,故适于嗜欲,心全广爱,故不有恚嗔,是以常德不离,殁身不殆。至于举事行止,虽常在时俗之间,然其见为则与时俗有异尔。何者?贵法道之清静也。为无为,事无事,是以内无思想,外不劳形,法道清静,适性而动,故悦而自得也。外不劳形,内无思想,故形体不敝,精神保全,神守不离,故年登百数,此盖全性之所致尔。庚桑楚曰: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捐之,此全性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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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上言至人,与真人同归,则夫上者。下此而有圣人,又下此而有贤人,故皆曰其次。言中古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顺八风之理,有所嗜欲,与世俗相安,而无恚嗔之心,行同于世,服同于时,以道而同也。举动不观于俗,以道而异也。外不劳形于事,内无妄想之患,以恬惔愉悦为要务,以悠然自得为己功,故形体不敝,精神不散,其寿亦可以百数也。此犹第三节言上古之知道者耳。上文言至人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而圣人不然,故不及至人者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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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至人真人者,去世离俗,修道全真,无妻室之爱,无嗜欲之情,所谓游方之外,高出人类者也。圣人者,处天地之内,顺八方之理,教以人偷,法于制度,黻冕于朝堂之上,不欲离于世俗章服,无为而治,不劳其形,随机而应,不役其神,此治世之圣人也,亦可以优游泮奂而长享百年矣。如五帝、三皇、周公、孔子,寿不越百岁而灵明真性,与太虚同体,万劫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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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辨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王冰曰:次圣人者,谓之贤人,然自强不息,精了百端,不虑而通,发谋必当,志同于天地,心烛于洞幽,故云法则天地,象似日月也。辨列者,谓定内外星官座位之所,与天三百六十五度远近之分次也。逆从阴阳者,谓以六甲等法,逆顺数而推步吉凶之征兆也。《阴阳书》曰:人中甲子,从甲子起,以乙丑为次,顺数之。地下甲子,从甲戌起,以癸酉为次,逆数之。此之谓逆从也。分别四时者,谓分其气序也。春温和,夏暑热,秋清凉,冬凛冽,此四时之气序也。将从上古,合同于道,谓如上古知道之人,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也。上古知道之人,年度百岁而去,故可使益寿而有极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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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下此有贤人者,法则象似,皆仰稽之意。法天地日月自然之运,辨列星辰之位,逆顺以推阴阳之数,分别四时之气序,盖占天道以尽人事也。此犹第五节言上古之教下者,合同于道,故曰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也。亦可使益其寿,而比之至人,圣人,则有所终极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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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贤人者,处尘俗之内,鲜拘蔽之习,取法天地,如日月之光明,推测象纬,顺逆二气,序别四时,将与上古天真之圣,同合于道,亦可使益寿而至于寿敝天地之极,此修道之贤人,而由人以合天,超凡以至圣者也。此帝勉人修为,而不得以凡庸自弃。故移精变气章曰:去故就新,乃得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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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气调神大论篇第二
【马莳曰:此篇应是岐伯所言,发前篇修道未尽之意,篇内以春夏秋冬四时异气,当有善养生长收藏之道,及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皆调神之要道也,故名篇,凡言道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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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神藏于五脏,故宜四气调之。脾不主时,旺于四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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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以,已同。长,上声,后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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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春阳上升,气潜发散,生育庶物,陈其姿容,故曰发陈也。所谓春三月者,皆因节候而命之,夏秋冬亦然。天气温,地气发,温发相合,故万物滋荣。温气生,寒气散,故夜卧早起,广步于庭也。被发缓形者,法象也,春气发生于万物之首,故被发缓形,以使志意发生也。勿杀勿夺勿罚者,春气发生,施无求报,故养生者,必顺于时也。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者,所谓因时之序也。当春阳布发生之令,而养生者,必谨奉天时也。逆,谓反行秋令也,肝象木,王于春,故行秋令则肝气伤。夏火王而木废,故病生于夏。然四时之气,春生夏长,逆春伤肝,故少气以奉于夏长之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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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以下四节,言当随时善养也。正二三月,春之三月也。阳气已生,最能发生而敷陈之,故气象谓之发陈也。当是之时,天地以生物为德,万物荣茂。吾人于此,当有善养之术。其卧则夜,其起则早,以阳气正舒也,起而广步于庭,以布夜卧之气,被发而无所束,缓形而无所拘,使志意于此而发生。其待物也,当生则生之而勿之杀,当与则与之而勿之夺,当赏则赏之而勿之罚。凡若此者,盖以春时主生,皆以应夫春气而尽养生之道也。否则春属木,肝亦属木,逆春气则伤肝木,而肝木不能生心火,至夏之时,有寒变之病。寒变者,水来侮火,为寒所变也,岂不少气以迎心脏欲长之气哉?奉之为言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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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春阳上升,发育万物,启故从新,故曰发陈。天地之气俱主生发,而万物亦以生荣,夜卧早起,发生气也。缓步所以运动生阳之气,东方风木之气,直上巅顶。被发者,疏达肝木之气也,举动舒徐,以应春和之气。志者,五脏之志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适寒温,和喜怒者也,是以四时皆当顺其志焉。勿杀,勿夺,勿罚,皆所以养生发之德也,故君子启蛰不杀,方长不折。四时之令,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春气以应养生之道。逆,谓逆其生发之气也。肝属木,王于春,春生之气逆则伤肝,肝伤则至夏为寒变之病,因奉长者少故也。盖木伤而不能生火,故于夏月火令之时,反变而为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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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重,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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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阳自春生,至夏洪盛,物生以长,故蕃秀也。天地气交,万物华实,举夏至也。脉要精微论曰,夏至四十五日,阴气微上,阳气微下,由是则天地气交也。然阳气施化,阴气结成,成化相合,故万物华实也。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者,何也?缓阳气则物化,宽志意则气泄,物化则华英成秀,气泄则肤腠宣通,时令发扬,故所爱亦顺阳而在外也。当夏气扬蕃秀之令,而养生者,必敬顺天时也。逆,谓反行冬令也。心象火,王于夏,故行冬令则心气伤。秋金王而火废,故病发于秋而为痎疟也。然四时之气,秋收冬藏,逆夏伤心,故少气以奉于秋收之令也。冬水胜火,故重病于冬至之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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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四五六月,夏之三月也,阳气己盛,物蕃且秀,故气象谓之蕃秀也。当是之时,天地气交,万物有得阴气而敛,华英成实者,正以阳化气而阴成形也。吾人于此,当有善养之术,其卧则夜,其起则早,与春同也。起早而无厌于日,盖夏日昼行之度,较夜最永,人所易厌也。其持己也,使此志无怒,其爱草木也,使华英成秀。曰草木,则凡物可知矣。无怒则气易郁,又必使此气得泄,若有所爱于外而无所郁。凡若此者,以夏气主长,皆以应夫夏气而尽养长之道也。否则夏属火,心亦属火,逆夏气则伤心火,心火不能生长夏之脾上,脾土不能生秋时之肺金,至秋之时,有痎疟之病,正以心属火,暑亦属火,心衰则暑感,故夏伤于暑,秋必痎疟也,岂不少气以迎肺脏欲收之气哉?然不特秋时为病也,肺金不能生肾水,则冬为重病者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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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阳气浮长,故为茂盛而华秀也。天地气交,阳气施化,阴气结成,成化相合,故万物华实也。夜卧早起,养长之气也。无厌于长日,气不宜惰也。长夏火土用事,怒则肝气易逆,脾土易伤,故使志无怒,而使华英成秀。华者,心之华,言神气也。夏气浮长,故欲其疏泄,气泄则肤腠宣通,时气疏畅,有若好乐之在外也。凡此应夏气者,所以养长气之道也。心属火,王于夏,逆夏长之气则伤心矣。心伤至秋为痎疟,因奉收者少故也。盖夏之阳气浮长于外,至秋而收敛于内,夏失其长,秋何以收?至秋时阴气上升,下焦所出之阴,与上焦所逆之阳,阴阳相搏,而为寒热之阴疟也。夫阳气发原于下焦阴脏,春生于上,夏长于外,秋收于内,冬藏于下,今夏逆于上,秋无以收,收机有碍,则冬无所藏,阳不归原,是根气已损,至冬时寒水当令,无阳热温配,故冬时为病,甚危险也。有云:逆夏气则暑气伤心,至秋成痎疟,此亦邪气伏藏于上,与阳气不收之义相同。但四时皆论脏气自逆,而不涉外淫之邪,是不当独以夏时为暑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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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以、已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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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万物夏长,华实已成,容状至秋平而定也。天气以急,风声切也,地气以明,物色变也。惧中寒露,故早卧,欲使安宁,故早起。志气躁则不慎其动,不慎其动则助秋刑急,顺杀伐生,故使志安宁,缓秋刑也。神荡则欲炽,欲炽则伤和气,和气既伤,则秋气不平调也,故收敛神气,使秋气平也。无外其志,使肺气清,亦顺秋气之收敛,而养生者必谨奉天时也。逆,谓反行夏令也。肺象金,王于秋,故行夏令则气伤。冬水王而金废,故病发于冬。飧泄者,食不化而泄出也。逆秋伤肺,故少气以奉于冬藏之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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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七八九月,秋之三月也,阴气已上,万物之容,至此平定,故气象谓之容平。天气以燥而急,地气以燥而明,吾人于此,当有善养之术。其卧则早,较春夏异,惧中寒露也。其起亦早,与鸡俱兴,较春夏尤早也。使此志安宁而不妄动,使秋刑缓用而不妄杀。盖用刑不缓,志仍不宁也,必收敛神气,使秋气之在吾身者和平也。无外驰其志,使肺气之藏吾内者清净也。凡若此者,盖以秋时主收,皆以应夫秋气,而尽养收之道也。否则秋主金,肺亦属金,逆秋气则伤肺金,肺金不能生冬时之肾水,而至冬之时,有飧泄之病。正以肺为阳明燥金,脾土恶湿喜燥,肺金既衰不能生水,肾水又衰不能摄水,而脾土又不能制水,故脾湿而飧泄自生也,岂不少气以迎肾脏欲藏之气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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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容平,万物皆盛实而平定也。寒气上升,故天气以急,阳气下降,故地气以明。鸡鸣早而出埘晏,与鸡俱兴,与春夏之早起少迟,所以养秋收之气也。阳和日退,阴寒日生,故使神志安宁,以避肃杀之气。收敛神气,无外其志,皆所以顺秋收之气,而使肺金清净也。凡此应秋气者,所以养收气之道也。肺属金,王于秋,逆秋收之气则伤肺矣。肺伤至冬为飧泄之病,因奉藏者少故也。盖秋收而后冬藏,阳藏于阴,而为中焦釜底之燃,以腐化水谷,秋失其收,则奉藏者少,至冬寒水用事,阳气下虚,则水谷不化而为飧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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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土?忧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坼、拆同。亟,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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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冬三月,草木雕,蛰虫俯,地户闭塞,阳气伏藏,水冰地坼,故宜周密,不欲烦扰也。早卧晚起,必待日光,避于寒也。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皆谓不欲妄出于外,触冒寒气也。去寒就温,言居深室也。《灵枢经》曰:冬日在骨,蛰虫周密,君子居室。无泄皮肤,谓勿汗也。汗则阳气发泄,阳气发泄则数为寒气所追夺也。当冬气正养藏之令,而养生者必谨奉天时也。逆,谓反行夏令也。肾象水,王于冬,故行夏令则肾气伤。春木王而水废,故病发于春也。逆冬伤肾、故少气以奉于春生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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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十月、十一、十二月,冬之三月也,阳气已伏,万物潜藏,故气象谓之闭藏也。当此之时,水以寒而冰,地以寒而坼,君子居室,如蛰虫之周密,无扰乱卫气可也。其卧则早,与秋同也。其起则晚,必待日光与秋异也。使其志若有所伏匿然。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皆无扰乎阳之意也。去寒以就温,无泄皮肤之汗,而使阳气之数夺。凡若此者,盖冬时主藏,皆以应夫冬气而尽养藏之道也。否则冬主水,肾亦主水,逆冬气则伤肾水肾水不能生肝木,而至春之时,有痿厥之病。正以肝主筋,筋之不能举者为痿,春木王水废,则阳气上逆而为厥,厥之为言逆也,岂不少气以迎肝脏欲生之气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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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万物收藏闭塞而成冬也。阳气收藏,故不可烦扰以泄阳气。早卧晚起,顺养闭藏之气,必待日光,避寒邪也。若伏若匿,使志无外也。若有私意,若已有得,神气内藏也。夫肾藏志,心藏神,用三若字者,言冬令虽主闭藏,而心肾之气,时相交合,故曰私者,心有所私得也。去寒就温,养标阳也。肤腠者,阳气之所主也。夫阳气根于至阴,发于肤表,外不固密,则里气亟起以外应,故无泄皮肤之阳,而使急夺其根气也。此言冬令虽主深藏,而标阳更宜固密。凡此应冬气者,所以养藏气之道也。肾属水,王于冬,逆冬藏之气则伤肾,肾气伤,至春为痿厥之病,因奉生者少故也。盖肝木生于冬水,主春生之气而养筋,筋失其养则为痿,生气下逆则为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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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阳气者闭塞,地气者冒明。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恶气不发,风雨不节,白露不下,则菀槁不荣。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惟圣人从之,故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塞,入声。菀,于远切。槁、槁同。数,音朔,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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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言天明不竭,以清净故,致人之寿延长,亦由顺动而得,故言天气以示人也。四时成序,七曜周行,天不形言,是藏德也。德隐则应用不屈,故不下也。老子曰:上德不德。言天至尊高,德犹见隐也,况全生之道而不顺天乎?天所以藏德者,为其欲隐大明,故大明见则小明灭,故大明之德不可不藏,天若自明,则日月之明隐矣,喻人之真气亦不可泄露,当清净法道以保天真,苟离于道则虚邪入于空窍也。阳谓天气,亦风热也,地气谓湿,亦云雾也。风热之害人,则九窍闭塞,雾湿之为病,则掩翳精明,取类者,在天则日月不光,在人则两目藏曜也。《灵枢经》曰:天有日月,人有眼目。雾者云之类,露者雨之类,夫阳盛则地不上应,阴虚则天不下交,故云雾不化精微之气,上应于天而为白露不下之咎矣。阴阳应象大论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明二气交合,乃成雨露。方盛衰论曰: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明气不相召,亦不能交合也。夫云雾不化其精微,雨露不沾于原泽,是为天气不降,地气不腾,变化之道既亏,生育之原斯泯,故万物之命,无禀而生,然其死者,则名木先应,故云名木多死也。表,谓表陈其状也。《易》系辞曰:天地絪缊,万物化醇。然不表交通,则为否也。《易》曰:天地不交,否。恶,谓害气也。发,谓散发也。节,谓节度也。菀,谓蕴积也。槁,谓枯藁也。言害气伏藏而不散发,风雨无度,折伤复多,槁木蕴积,春不荣也。岂惟其物独遇是而有之哉!人离于道,亦有之矣。故不顺四时之和,数犯八风之害,与道相失,则天真之气,未期久远而致灭亡也。道非远于心,人心远于道,惟圣人心合于道,故寿命无穷。从,谓顺四时之令也。然四时之令不可逆也,逆之则五脏内伤而他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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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上文言人当顺四时之气,此言天地有升降之妙,唯圣人从之,故病却而寿永也。言上天之气至清净,至光明,似可亢之以自高矣,然唯藏此德而不止,万古有下降之妙,故虽降而实未之下,其尊仍在焉。设使天道自专其清净光明,则日月无以借之生明矣,犹人之邪气塞害空窍,而空窍不通也。盖天气者,阳气也,阳气不降,转为闭塞,故地道亦不升,适与天气昏冒,而天无以开之也。所以应之于上者,云雾不精,白露不下,应之于下者,交通不能表万物之命,以施生生之理,正以其不能交通也。凡有名之木亦多死者,不宁唯是,乖恶之气不能发散,风雨不能有节,白露不能下降,而菀槁之物不能荣茂。凡若此者,皆以天地不交通耳。当是之时,贼风数至,暴雨数起,虽天地四时不能相保如平常矣。为吾人者,失前四气调神之道,阴阳升降,俱乖其度,犹之天地不交也。则身多奇病,万事多失,生气已竭,至未半之时而绝灭矣。唯圣人能顺天道,处天地之和,从八风之理,法于阴阳,和于术数,所以身无奇病,万物得所,其生生之气不竭,而亦可以百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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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上节论顺四时之气,而调养其神。然四时顺序,先由天气之和,如天地不和,则四时之气亦不正矣,故以下复论天地之气焉。上天之气,至清净光明,然明德惟藏而健运不息者也。夫天气下降,地气上升,斯成地天之泰,惟其运用不止,故不必下而后谓之下也。盖言天气布于六合九州,化生万物,而体位仍尊高也。天气至光明者也,明德藏隐,故昼明者日焉,夜明者月焉。若不藏而彰着于外,是天明而日月不明矣。天德不藏,则虚其清净高明之体,而邪乘虚以害之。故曰:天运当以日光明,阳因而上卫外者也。如人之阳不固密于上,不卫护于外,则邪走空窍而为害矣。此言天包乎地,阳抱于阴,然当藏隐固密,而不宜外张下泄者也。天德惟藏,而无运用不息之机,则地气上乘,而昏冒其光明矣。上言虚其藏德之体,此言失其不止之机,地气升而为云为雾,天气降而为雨为露,云雾不精,是地气不升也,地气不升,则天气不降,是以上应白露不下。上言天气闭塞,此言地气伏藏,天地不交而为否矣。天地之气,虽上下交通,而不表彰于六合九州之外,则万物之命不能受其施化矣。不施则名木多死,盖木为万物之始生也。上言不交通于上下,此言不运用于四方。恶气,忿怒之气也,脉要精微论曰:彼秋之忿,成冬之怒。恶气不发,则失其劲肃严凛之令矣。风雨不节,则失其温和明曜之政矣。白露不下,则无溽蒸湿泽之濡矣。四时失序,虽茂木嘉禾,而亦不能荣秀也。上言天地之气不施,则名木多死,此言四时之气不应,则草木不荣。盖天地之气不和,而四时之气亦不正矣。按岁运四时之气,大暑、立秋,处暑、白露,乃太阴湿土主气。盖湿热之气上蒸,而后清凉之露下降。故曰:恶气不发者,言秋冬之令不时也;风雨不节者,言春夏之气不正也;白露不下者,言长夏之气不化也。贼风数至,阳气不正而太过也。暴雨数起,阴气不正而偏胜也。此总结上文,而言天地四时不相保其阴阳和平,而又失其修养之道,则未久而有绝灭之患矣。惟圣人能顺天地四时之不和,而修养其神气,故无奇暴之害。夫万物有自然之生气,虽遇不正之阴阳,而不至于绝灭,惟人为嗜欲所伤,更逆其时则死。圣人内修养生之道,外顺不正之时,与万物不失其自然,而生气不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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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济公曰:此即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义,此言万物之有生气,后言万物之有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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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长,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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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生谓动出也,阳气不出,内郁于肝,则肝气混扰,变而伤矣。长谓外茂也。洞谓中空也,阳不外茂,内薄于心,燠热内消,故心中空也。收谓收敛,焦谓上焦也。太阴行气,主化上焦,故肺气不收,上焦满也。沉谓沉伏也,少阴之气,内通于肾,故少阴不伏,肾气独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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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首四节而言四时之气,不可以有逆者,正以其当时而病,不必奉气而病也。吾谓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者,何哉?盖不能尽养生之道,以逆此春气,则少阳不生。少阳者,足少阳胆经也。胆为甲木,肝为乙木,肝与胆为表里,今少阳不生,则肝气内变,其肝尚不能自兔于病矣,复有何气以迎心经欲长之气,而无寒变之病耶?吾谓逆之则伤心,秋为痎疟者,何哉?盖不能尽养长之道,以逆此夏气,则太阳不长。太阳者,手太阳小肠经也。小肠属丙火,心属丁火,心与小肠为表里,今太阳不长,则心气内洞。内洞者,空而无气也。其心尚不能自免于病矣,复有何气以迎肺金,欲收之气,而无痎疟之病耶?吾谓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者,何哉?盖不能尽养收之道,以迎此秋气,则肺属手太阴经者也。太阴不能收,而肺气枯焦胀满尚不能自免于病矣,复有何气以迎肾经欲藏之气,而无飧泄之病耶?吾谓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者,何哉?盖不能尽养藏之道,以逆此冬气,则肾属足少阴经者也。少阴不能藏,而肾气已独沉,尚不能自免于病矣,复有何气以迎肝经欲生之气,而无痿厥之病耶?然春夏以表言,秋冬以里言,以春夏属阳,秋冬属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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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论阴阳之气,随时出入,逆则四时所主之脏,自病于内也。少阳主春生之气,春气逆则少阳不生,致肝气郁而内变矣。太阳主夏长之气,太阳不长,则心气虚而内洞矣。太阴主秋收之气,太阴不收,则肺叶热焦而胀满矣。少阴主冬藏之气,少阴不藏,则肾气虚而独沉矣。首论所奉者少,而所生之脏受病,此论四时之气逆,而四时所主之脏气,亦自病焉。朱济公曰:少阳主厥阴中见之化,故少阳不生而肝气内变。心为阳中之太阳,故太阳不长而心气内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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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为逆,是谓内格。
【王冰曰:时序运行,阴阳变化,天地合气,生育万物,故万物之根,悉归于此。阳气根于阴,阴气根于阳,无阴则阳无以生,无阳则阴无以化。全阴则阳气不极,全阳则阴气不穷。春食凉,夏食寒,以养于阳,秋食温,冬食热,以养于阴。滋苗者必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故以斯调节,从顺其根,二气常存。盖由根固百刻,晓暮食亦宜然。故圣人所以身无奇病,生气不竭者,以顺其根也。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是则失四时阴阳之道也。得道,谓得养生之道,圣人心合于道,故勤而行之,愚者性守于迷,故佩服而已。内格,谓内性格拒于天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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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第五节,而申言圣人尽善养之道。彼不善养者,失之也。夫万物生于春,长于夏,收于秋,藏于冬,则此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于春夏而有养生养长之道者,养阳气也,秋冬而有养收养藏之道者,养阴气也,正以顺其根耳,故与万物浮沉于生长之门。若逆其根,则伐本坏真矣。故知阴阳四时者,既为万物之根本,则是万物之所成始成终为死为生之根本,逆之则灾害自生,如上文寒变、痎疟、飧泄、痿厥、内变、内洞、焦满、独沉之类,顺之则苛重之疾不起,而无上文寒变痎疟等病,是谓得养生之道者矣。是道也,唯圣人为能行之,彼愚人则当佩之。盖以从阴阳则生,不但苛疾不起也。逆阴阳则死,不但灾害自生也。顺阴阳则此身之气治,治则必能有生也。逆阴阳则此身之气乱,乱则必至于死也。若果不能顺而反之以为逆,则吾身之阳不能入,阴不能出,而在外者,格拒于内矣,其灾害死亡之至,良有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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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四时阴阳之气,生长收藏,化育万物,故为万物之根本。春夏之时,阳盛于外而虚于内,秋冬之时,阳盛于外而虚于内,故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而培养也。万物有此根而后能生长,圣人知培养其根本,故能与万物同归于生长之门。根者如树之有根,本者如树之有干,真者如草木之有性命也,逆春气则少阳不生,逆夏气则太阳不长,所谓逆其根矣。逆春气则奉长者少,逆夏气则奉收者少,所谓逆其根则伐其本矣。逆之则灾害生,逆之则死,是谓坏其真矣。故天地之阴阳四时化生万物,有始有终,有生有死,如逆之则灾害生,从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阴阳顺逆之道矣。然不能出于死生之数,惟圣人能修行其道,积精全神,而使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愚者止于佩服,而不能修为,是知而不能行者,不可谓得道之圣贤也。夫天地四时之阴阳,有顺逆死生之道,而吾身中之阴阳,亦有顺逆死生之道焉。盖天地之阴阳,不外乎四时五行,而吾身之阴阳,亦不外乎五行六气,是以顺之则生,逆之则死。所谓顺之者,阴阳相合,五气相生。东方肝木而生南方心火,火生脾土,土生肺金,金生肾水,水生肝木,五脏相通,移皆有次,若反顺为逆,是谓内格。内格者,格拒其五脏相生之气而反逆行也。杨君举问曰:上言秋冬之时,阴主收藏,此复言秋冬之时,阴盛于外,阴阳之道有二义与?曰:天为阳,地为阴,天包乎地之外,地居于天之中,阴阳二气,皆从地而出,复收藏于地中,故曰:未出地者,名曰阴中之阴,已出地者,名曰阴中之阳。所谓阴主收藏者,收藏所出之阳气也。朱济公曰:阴阳出入,故谓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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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鬬而铸锥,不亦晚乎!
【王冰曰:治未病,治未乱,知之至也,渴而穿井,鬬而铸锥,知不及时也,备御虚邪,事符握虎,噬而后药,虽悔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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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上节而引言以戒之也。昔有言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正所谓圣人预养生长收藏之气,不待寒变、痎疟、飧泄、痿厥等病已生而始治之也。凡病则气乱,未病则气治,病成而药,乱成而治,譬犹渴而穿井,鬬而铸锥,其渴必不能济,而鬬必不能御也,信晚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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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金匮玉函》曰,上工治未病,何也?师曰:夫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盖不使脾受逆气,而使肝气仍复顺行于心,是反逆为顺,反乱为治也。若五脏之气已乱,而五脏之病已成,然后治之,是犹渴而穿井,战而铸兵,无济于事矣。按此篇以天地之阴阳四时,顺养吾身中之阴阳五脏,盖五脏以应五行四时之气者也。玉机论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故所谓从者,四时五脏之气,相生而顺行也。逆者五脏四时之气,相胜而逆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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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生气通天论篇第三
【马莳曰:《灵枢》营卫生会篇言宗气积于上焦,营气出于中焦,卫气出于下焦。盖积阳为天,积阴为地,人禀天地之气而生,亦有阴阳二气,阳气者,卫气也,由下焦之气阴中有阳者,从中焦之气以升于上焦,而生此阳气,故谓卫气出于下焦,又谓浊者为卫是也。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出于足太阳膀胱经睛明穴,而昼行于手足六阳经,夜行于手足六阴经,如本篇所谓阳气者一日而主外等语是也。惟其不随宗气同行于经隧之中,而自行于各经皮肤分肉之间,故又谓之卫行脉外者是也。阴气者,营气也。由中焦之气,阳中有阴者,随上焦之气以降于下焦,而生此阴气,故谓之营气出于中焦,又谓清者为营是也。但阴气精专,而必随宗气以同行于经隧之中,始于手太阴肺经太渊穴,而行于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胞络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阴肝经,而又始于手太阴肺经,故营卫生会篇谓之太阴主内,又谓之营行脉中者是也。即本篇有营气不从之营气是也。惟此篇营气之营字,正与《灵枢》营气之营字同,其余《素问》营字,俱书荣字,盖古营荣互书,大义当以营字为是。盖阴气在内,如将军之守营,阳气在外,如士卒之卫外。本篇有云: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痹论有云:阴气者静则神藏,躁则消亡。此神圣论营卫二气至精之义也。然二气均为人之所重,而本篇所重,在人卫气,但人之卫气,本于天之阳气,惟人得此阳气以有生,故曰生气通天。惟圣人全此阳气,而苛疾不起,常人则反是焉。《灵枢》禁服篇云:审察卫气,为百病母者。信哉。本篇凡言阳气者七,谆谆示人以当全此阳气也。要之,阳气一全,则营气自从矣。大义当以《灵枢》营卫生会篇、卫气行篇参看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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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曰: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九州、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其生五,其气三,数犯此者,则邪气伤人,此寿命之本也。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故圣人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失之则内闭九窍,外壅肌肉,卫气散解。此谓自伤,气之削也。【数,音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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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外布九州而内应九窍,故云九州九窍也。五脏,谓五神脏也。五神脏者,肝藏魂,心藏神,脾藏意,肺藏魄,肾藏志,而此成形矣。十二节者,十二气也,天之十二节气,人之十二经脉,而外应之,咸同天纪,故云皆通乎天气也。十二经脉者,谓手三阴三阳,足三阴三阳也。人生之所运为,则内依五气以立,然其镇塞天地之内,则气应三元以成。三,谓天气、地气、运气也。犯,谓邪气触犯于生气也。邪气数犯,则生气倾危,故保养天真以为寿命之本也。 《灵枢经》曰:血气者人之神,不可不谨养,此之谓也。春为苍天发生之主也。阳气者,天气也。阴阳应象大论曰:清阳为天,则其义也,本天全神全之,理全则形亦全矣,因天四时之气序,故贼邪之气,弗能害也。夫精神可传,惟圣人得道者乃能尔,久服天真之气,则妙用自通于神明也。失,谓逆苍天清净之理也。然卫气者,合天之阳气也,上篇曰阳气者闭塞,谓阳气之病人,则窍为闭塞也。《灵枢经》曰:卫气者所以温分肉而充皮肤,肥腠理而司开阖。故失其度则内闭九窍,外壅肌肉。以卫不营运,故言散解也。夫逆苍天之气,违清净之理,使正真之气,如削去之者,非天降之,人自为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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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帝言人气通乎天气,惟圣人全此天气,以固寿命之本,而众人则矢之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人之本也。天以阴阳生万物,而人之生也本于阴阳,故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气之在地者曰九州,气之在人者曰九窍,阳窍在头者七:耳二,目二,鼻二,口一;阴窍之在下者二,前阴后阴也。曰五脏,心、肝,脾、肺、肾也。曰十二节,手有三阴三阳经,足有三阴三阳经也。皆以通乎天气者也。其所以生者五,金木水火土也。所以为气者三,天气、地气、运气也。苟数犯邪气,则邪气伤人,故不使邪气伤人者,乃寿命之本也。盖苍天之气,至清净者也,吾能法天地之清净,则志意自治,阳气自固,当是之时,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所以弗能害耳。惟圣人知之,随四时以运此身之精气,服苍天之阳气以通天气之神明,彼常人则失之,所以内闭九窍,外壅肌肉,而卫气已散解,此之谓自伤,阳气之所以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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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凡人有生,受气于天,故通乎天者,乃所生之本。天以阴阳五行,化生万物,故生之本,本乎阴阳也。是以天地之间,六合之内,其地气之九州,人气之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十二节者,骨节也,两手两足各三大节,合小节之交,共三百六十五会。《灵枢经》曰: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五音,人有五脏;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节;地有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人十二节,乃神气之所游行,故应天之岁月。十二脉,乃血液之所流注,故应地之经水。九窍乃脏气之所出入,五脏乃阴阳二气之所舍藏,故皆通乎天气。此篇论阴阳二气与天气相通,故曰地之九州,人之五脏。天为阳,是以先论阳而后论阴也。天之十干化生地之五行,故曰其生五。地之五行,上应三阴三阳之气,故曰其气三。三阴者,寒、燥、湿也。三阳者,风、火、暑也。如不能调养,而数犯此三阴三阳之气者,则邪气伤人而为病矣。夫人禀五行之气而生,犯此五行之气而死,有如水之所以载舟而亦能覆舟,故曰,此寿命之本也。生气通乎天,是以苍天之气清净,则人之志意亦治。人能顺此清净之气,而吾身之阳气外固,虽有贼邪,勿能为害,此因四时之序而能调养者也。故圣人传运其精神,餐服苍天之清气,以通吾之神明。逆苍天清净之气,则九窍内闭,肌肉外壅卫外之阳气散解,此不能顺天之气而自伤,以致气之消削。盖人气通乎天,逆天气则人气亦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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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济公曰:天一生水气,乃坎中之满也。曰自古者,言自上古天真所生之气也。本乎阴阳者,天真之有阴有阳也。
】
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因于暑,汗烦则喘喝,静则多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因于湿,首如裹。湿热不攘,大筋緛短,小筋弛长,緛短为拘,弛长为痿。因于气为肿,四维相代,阳气乃竭。【緛,音软。
】
【王冰曰:此明前阳气之用也。言人之有阳,若天之有日,天失其所则日不明,人失其所则阳不固,日不明则天境暝昧,阳不固则人寿夭折。天运当以日光明,言人之生,固宜藉其阳气也。阳因而上卫外者,正明阳气运行之部分,辅卫人身之正用也。欲如运枢,谓内动也。起居如惊,谓暴卒也。言因天之寒,当深居周密,如枢纽之内动,不当烦扰筋骨,使阳气发泄于皮肤,而伤于寒毒也。若起居暴卒,驰骋荒佚,则神气浮越,无所绥宁矣。脉要精微论曰:冬日在骨,蛰虫周密,君子居室。四气调神大论曰: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又曰,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之谓也。不能静慎,伤于寒毒,至夏而变暑病也。烦谓烦躁,静谓安静,喝谓大呵出声也。言病因于暑,则当汗泄不为发表,邪熟内攻,中外俱热,故烦躁喘数,大呵而出其声也。若不烦躁,内热外凉,瘀热攻中,故多言而不次也。体若燔炭之炎热者,何以救之?必以汗出,乃热气施散,此重明可汗之理也。表热为病当汗泄之,反湿其首,若湿物裹之,望除其热,热气不释,兼湿内攻,大筋受热则缩而短,小筋得湿则引而长,缩短故拘挛而不伸,引长故痿弱而无力。攘,除也。緛,缩也。弛,引也。素常气疾,湿热加之,气湿热争故为肿也。然邪气渐盛,正气侵微,筋骨血肉,互相代负,故云四维相代也。致邪代正,气不宣通,卫无所从,便至衰弱,故言阳气乃竭也。卫者,阳气也。
】
【马莳曰:此言阳气所以卫外,而阳气不固者,则四时必伤于邪气而为病也。夫所谓阳气者,卫气也。人有此阳气,犹天之有日也。日得天之明而能久照,阳气必不失其所而能久寿,若失其所而不能卫外,必折夭而不彰。失其所者,卫气衰弱而不能卫外也。故天运当有此日以为之光明,人当有此阳气以为之卫外。是故阳气因而上行于皮肤分肉之间,所以卫外者也。惟阳气不固,故凡四时之邪气,皆从之而伤矣。所谓不能因时之序者是也。是故因于冬之严寒者,当深居周密,凡有意欲,心有所运而身不妄动,如运枢以开辟其户,户不太劳,若起居卒暴,有所惊骇,则神气浮露,无复中存矣。因于夏之暑气者,其体必有汗,或烦躁而动,则为喘喝,或不烦躁而静,则亦不免于多言。暑证者,热证也。故合动静而皆不能静者,如此一身之热如燔炭然,必从而汗之,则邪从汗散矣。因于湿气之所感者,凡人之有湿,有内湿,有外湿,外湿足先受之,内湿者,多饮酒浆潼酪所致也,其血气熏蒸,上行如雾,首如有所包裹,而昏且重矣。惟湿蒸为热,而不能除却,大筋受湿侵热蒸,则软而短,小筋受湿侵热蒸,则懈弛而长,软短故手足拘挛而不伸,弛长故手足痿弱而无力矣。因于气证所致者,凡怒则伤肝,肝气有余,来侮脾土,脾土不能制水,水气泛溢于四肢,而为肿胀之疾。其手足先后而肿,此四维之所以相代也。四维者,四肢也,斯时也,上文所谓内闭九窍,外壅肌肉,卫气散解者是也,其阳气岂不竭尽矣乎?
】
【张志聪曰:上节言顺苍天之气,以养吾身之阳,此复言人之阳气,又当如天与日焉,若失其所居之位,所运之机,则短折其寿而不能彰着矣。夫天气清净光明者也,然明德惟藏而健运不息,故天运当以日光明,天之藏德不下,故人之阳气亦因而居上,天之交通表彰于六合九州之外,故人之阳气所以卫外者也。夫阳气生于至阴,由枢转而外出风寒之邪,皆始伤皮毛气分,是故因于寒,而吾身之阳气,当如运枢以外应。阳气司表,邪客在门,故起居如惊,而神气乃浮出以应之。神气,神脏之阳气也。天之阳邪,伤人阳气,气伤外弛,故汗出也。气分之邪,热盛则追及所生,心主脉,故心烦。肺乃心之盖,故烦则喘喝也。如不烦而静此邪仍在气分,而气伤神气虚,故多言也。脉要精微论曰:言而微,终日乃复言者,此夺气也。天之阳邪,伤人阳气,两阳相搏,故体若燔炭,阳热之邪,得吾身之阴液而解,故汗出乃散也。按《伤寒论》曰:病常自汗出者,此卫气不和也。复发其汗,荣卫和则愈。故因于暑而汗出者,暑伤阳而卫气不和也。汗出而散者,得荣卫和而汗出乃解也。阳气者,若天与日,因而上者也。伤于湿者,下先受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阴湿之邪,上干阳气而冒明,故首如裹也。湿伤阳气,则因阳而化热矣。阳气者,柔则养筋,阳气伤而不能荣养于筋,故大筋緛短,小筋弛长,盖大筋连于骨节之内,故郁热而緛短,小筋络于骨肉之外,故因湿而弛长,短则缩急而为拘挛,长则放纵而为痿弃,此言寒暑湿邪,伤人阳气者如此。如因外淫之邪,有伤于气,则为肿矣。阴阳别论曰:结阳者肿四肢。盖阳气伤而不能运行,则荣血泣而为肿矣。四肢为诸阳之本,气为邪伤,是以四肢之阳,交相代谢,而阳气乃竭也。此总结上文而言。
】
【莫仲超曰:按伤寒始伤皮毛气分,得阳气以化热,热虽盛不死,此能运枢而外应者也。如太阳病发热头疼,脉反沉,当救其里,此神气不能运浮于外,故急用干姜、附子,以救在里之阳气而外出焉。夫在天阴寒之邪,藉吾身之阳气以对待,故因于寒者,欲其阳气如此而出,所谓阳因而上卫外者也。
】
【朱济公曰:四维,四时也。至真要论曰:谨按四维,斥候皆归,其终可见,其始可知。盖手足三阳之气,旺于四时,有盛有衰,如四时之代谢,故曰四维相代也。又问曰:六淫之邪,止言三气者,何也?曰:六气生于五行,暑热总属于火,阳气与卫气各有分别,风伤卫而兼伤阳,故另提曰风客淫气。经曰:燥胜则干。燥淫之邪,伤人血液而不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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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气者,烦劳则张,精绝,辟积于夏,使人煎厥,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溃溃乎若坏都,汨汨乎不可止。【汨,古没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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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此又诫起居暴卒,烦扰阳和也。然烦扰阳和,劳疲筋骨,动伤神气,耗竭天真,则筋脉??真胀,精气竭绝,既伤肾气,又损膀胱,故当于夏时,使人煎迫而气逆。厥,谓气逆也。按脉解云:所谓少气善怒者,阳气不治,阳气不治,则阳气不得出,肝气当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既且伤肾,又竭膀胱,肾经内属于耳中,膀胱脉生于目眦,故目盲所视,耳闭厥听,大矣哉斯乃房之患也。既盲目视,又闭耳聪,则志意心神,筋骨肠胃,溃溃乎若坏都,汨汨乎烦闷而不可止也。
】
【马莳曰:此又言阳气不固者,夏时有煎厥之证,不特病暑而已。阳气者贵于清净,若烦劳而不清净,则劳尔形,摇尔精,神气张弛于外,精气竭绝于中,惟春秋冬时,尚有可以强支者,及廷积于夏,暑热令行,使人煎迫而厥逆矣。何以见之?目盲耳聋,视听皆废。溃溃乎若都之坏也,真汨汨乎不可止者。都,所以防水。溃溃,坏貌。汨汨,流貌。盖言疾势不可遏也。
】
【张志聪曰:此言烦劳而伤其阳气也。按《金匮要略》云:劳之为病,其脉大,手足烦,春夏剧,秋冬瘥,阴寒精自出,酸削不能行。盖阴阳之要,阳密乃固,烦劳则阳气外张,阴不得阳之温固,则精自出而绝于内矣。秋冬之阳气,内而收藏,夏则阳气张浮于外,故益虚而煎厥也。精气虚,故目盲不可以视,耳闭不可以听也。膀胱者,州都之官,精液藏焉,而又属太阳之腑,太阳为诸阳主气,阳气伤则坏其腑矣。溃,漏也,言其州都之坏,而不能藏精。汨,流貌,言其阴寒,精出而不可止也。
】
阳气者,大怒则形气绝,而血菀于上,使人薄厥。有伤于筋,纵其若不容。汗出偏沮,使人偏枯。汗出见湿,乃生痤痱。膏粱之变,足生大丁,受如持虚。劳汗当风,寒薄为皶,郁乃痤。【菀,音郁。沮,子鱼切。痤,作和反。疿,方味反。丁、疔同。皶,织加反。
】
【王冰曰:此又诫喜怒不节,过用病生也。然怒则伤肝,甚则气绝,大怒则气逆而阳不下行,阳逆故血积于心胸之内矣。上,谓心胸也。然阴阳相薄,气血奔并,因薄厥生,故名薄厥。举痛论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灵枢经》曰:盛怒而不止则伤志。阴阳应象大论曰:喜怒伤气。由此则怒盛气逆,血积于心胸之内矣。怒而过用,气或迫筋,筋络内伤,机关纵缓,形容痿废,若不维持。夫人之身常偏汗出而湿润者,久久偏枯,半身不随,阳气发泄,寒水制之,热怫内余,郁于皮里,甚为痤疖,微作痱疮,痱,风瘾也。不忍之人,汗出淋洗,则结为痤痱。膏粱之人,内多滞热,皮厚肉密,故内变为丁矣。外湿既侵,中热相感,如持虚器,受此邪毒,故曰受如持虚。所以丁生于足者,四肢为诸阳之本也,以其甚虚于下,邪毒袭虚故尔。时月寒凉,形劳汗发,凄风外薄,肤腠居寒,脂液遂凝,稸于元府,依空渗涸,皶刺长于皮中,形如米,或如针,久者上黑长一分,余色白黄,而瘦于元府中,俗曰粉刺,解表已。元府谓汗空也。痤谓色赤??真愤,内蕴血脓,形小而大如酸枣,或如豌豆,此皆阳气内郁所为,待软而攻之,大甚焫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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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又言阳气不固者,有为厥,为胀,为偏枯,为痤痱,为大丁,为皶痤诸证也。阳气者贵于清净,若大怒而不清净,则形气经络,阻绝不通,而血积于心胸之间其气有升而无降,使人依薄下上而厥逆矣。然而血不荣筋,筋将受伤,纵缓无策,胸隔??真胀,真若有不能容物者矣。所谓鼓胀而有粗筋见于腹者是也。又人当汗出之时,或左或右,一偏阻塞而无汗,则无汗之半体,他日必有偏枯之患,所谓半身不随者是也。又人当汗出之时,元府未闭,乃受水湿,则阳气方泄,寒水制之,热郁皮内,湿邪凝结,遂为痤痱。又人有嗜用膏粱美味者,肥厚内熟,其变饶生大丁。足之为言饶也,非手足之足,盖中热既甚,邪热易侵,如持空虚之器以受彼物者矣。又人于劳苦汗出之时,当风取凉,使寒气薄于元府之中,始则为皶,郁久则为痤,较皶则稍大矣。凡若此者,皆阳气不固使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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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因怒而伤其阳气也。阳气者通会于皮肤腠理之间,大怒则气上逆,而形中之气,绝其旋转之机矣。血随气行而菀于上,此为血气并逆,而使人迫厥也。阳气者柔主养筋,血脉者所以濡筋骨利关节者也。阳气伤而血逆于上,则有伤于筋矣。筋伤而弛纵,则四体有若不容我所用也。前节论外因而伤其阳气,此因劳伤大怒而亦伤其阳气焉。夫阳气者,外卫于皮肤,充塞于四体,若天气之运用于六合九州之外,而为阴之固也。如汗出而止半身沮湿者,是阳气虚而不能充身徧泽,必有偏枯之患矣。如汗出见湿,湿热郁于皮肤之间,则生痤痱矣。味厚伤形,气伤于味,形气伤则肌腠虚矣,膏粱所变之热毒,逆于肉理,而多生大丁。盖肤腠虚而热毒乘之,有如持虚器而受之也。劳汗当风,寒湿薄于皮肤之间,则为皶为痤矣。夫皶与痤痱,乃血滞于肤表之轻证,盖言阳气外卫于皮肤之间,为邪所薄,则淡渗于皮毛之血而为病矣。故曰汗出偏沮,使人偏枯者,言阳气之若天与日,宜普遍于九州也。乃生痤痱,寒薄为皶者,言阳气之外卫而在于皮毛之间也。膏粱之变,足生大丁者,言阳气之通会于腠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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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济公曰:经云:微者卫气疏,疏则其肤空。又曰:腠理者,三焦通会元真之处。夫形食味,形气虚,则膏粱之味毒乘之,故曰受如持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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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阖不得,寒气从之,乃生大偻。陷脉为瘘,留连肉腠。俞气化薄,传为善畏,及为惊骇。营气不从,逆于肉理,乃生痈肿。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故风者,百病之始也。清净则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因时之序也。故病久则传化,上下不并,良医弗为。故阳蓄积病死,而阳气当隔,隔者当泻,不亟正治,粗乃败之。【偻,卢侯反。瘘,力鬬反。俞,音舒。亟,音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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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此又明阳气之运养也。然阳气者,内化精微,养于神气,外为柔耎,以固于筋,动静失宜,则生诸疾。开谓皮腠发泄,阖谓元府闭封,然开阖失宜,为寒所袭,内深筋络,结固虚寒,则筋络拘緛,形容偻俯矣。《灵枢经》曰:寒则筋急。此其类也。陷脉,谓寒气陷缺其脉也。积寒留舍,经血稽凝,久瘀内攻,结于肉理,故发为疡瘘。肉腠相连,若寒中于背俞之气,变化入深,而薄于脏腑者,则善为恐畏,及发为惊骇也。营逆则血郁,血郁则热聚为脓,故为痈肿也。《正理论》云:热之所过,则为痈肿是也。汗出未止,形弱气消,风寒薄之,穴俞随闭,热藏不出,以至于秋,秋阳复收,两热相合,故令振栗,寒热相移,以所起为风,故名风疟也。金匮真言论曰: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盖论从风而为是也。夫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不妄作劳,是为清净,以其清净,故能肉腠闭,皮肤密,真正内拒,虚邪不侵。然大风苛毒,不必常求于人,盖由人之冒犯尔。故清净则肉腠闭,阳气拒,大风苛毒,弗能害之。清净者,但因循四时气序,养生调节之宜,不妄作劳,起居有度,则生气不竭,永保康宁。并,谓气交通也。然病之深久,变化相传,上下不通,阴阳否隔,虽医良法妙,亦何以为之?阴阳应象大论曰:夫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若是气相格拒,故良医弗可为也。三阳蓄积,怫结不通,不急泻之,亦病而死。何者?蓄积不已,亦上下不并矣。何以验之?隔塞不便,则其证也。若不急泻,粗工轻侮,必见败亡也。阴阳别论曰:三阳结谓之隔。又曰:刚与刚,阳气破散,阴气乃消亡。淖则刚柔不和,经气乃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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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又言阳气不固者,有为偻、为瘘、为善畏、为惊骇、为痈肿、为风疟、为隔诸证也。阳气者,内化精微,养人之神,外则柔和,养人之筋,惟开阖失宜,则阳气扰乱,无以养神,柔者腠理不密,寒气客之,筋络拘急,形容极俯偻矣。又如阳气不固,邪气入陷脉中,则发为鼠瘘之类。凡肉之所会,名曰肉腠者,皆留聚而连结焉,且各经皆有俞穴,邪气变化依薄,传为善畏及为惊骇之疾。畏主心肾言,骇主肝言,盖以正虚邪盛,故不足之证如此。唯阳气不固,则营气者阴气也,营气不能与卫气相顺,而卫气逆于各经分肉之间,亦生痈肿之疾。肺经内主藏魄,外主皮肤,故所出之汗,亦可谓之魄汗也。方其魄汗未尽,穴俞未闭,形体弱而气消烁,乃外感风寒,致穴俞已闭,当发为风疟之疾也。疟论言疟之为证,非独至秋有之,四时皆能成疟也。故知风者百病之始,非独疟也。必阳气清净,则内焉志意自治外焉肉腠闭拒,虽有大风苛毒,弗之能害,此乃因时之序,凡上文诸病无由而作矣。惟人不能清净,又不能因时之序,故诸病日久,传递变化,上不升,下不降,而不能相并以为和,虽有良医,弗能为也。惟此阳气者,不能卫外,徒尔蓄积于内,其病久久当死,斯时也,且当成隔,隔者,乖隔不通之谓也。隔者当泻,若不急泻,以正治之,此粗工之所以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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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承上文而言阳气者,内养五脏之神,出而荣养筋骨,匪则通会于肌腠,外卫于皮毛,盖有开有阖,有出有入者也。本经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阳气者,水谷之精也,故先养于五脏之神。柔者少阳初生之气也,初出之微阳而荣养于筋,是以少阳之主筋也。开者一日而主外,阖者暮而收引也,如失其开阖之机,则寒气从而内薄矣。背为阳,阳虚则寒邪痹闭于背,而形体为之俯偻,《金匮》所谓痹侠背行是也。如阳虚不能为荣血之卫,邪陷于脉中而为瘘,留连于肉腠之间,《金匮》所谓马刀侠瘿是也。如经俞之气化虚薄,则传入于内,而干及脏神矣。心主脉,神伤则恐惧自失,肝主血,故其病发惊骇也。《金匮要略》云:经络受邪,入脏腑,为内所因,邪入于经俞,故内干脏气也。如邪逆于肉理气分,而阴阳不和,则生痈肿。经曰:阳气有余,营气不行,乃发为痈,阴阳不通,两热相搏,乃化为脓。此言阳气不固,致邪薄于所养之筋而为瘘,内及于所养之神而为惊、为畏,重阳气之外卫也。若表气与邪气并陷于肌腠之间,则为疟也。夫肺主皮毛,魄汗未尽,表邪未去也。形弱,肌腠虚也,腠理空疏,则表阳邪气同陷于其间,寒邪在表,则随阳而化热,故气烁也。邪虽陷于肌腠,而表气不入于经,是以穴俞以闭。风疟,但热不寒之疟也。夫表气者,太阳之气也。肌腠者,三焦通会元真之处也。而寒暑始伤于皮毛,风邪直透于肌腠,风者善行而数变,入于肌腠则及经脉,或为热中,或为寒中,或为偏枯,或成积聚,或入腑而生,或干脏而死,邪气淫泆,不可胜论,故曰:风者,百病之始也。人能顺苍天清净之气,而调摄其元神,则肉腠固密,虽有大风苛毒,勿之能害,此因四时之序而能顺养者也。夫肌腠之气,乃五脏之元真,故宜顺四时五行之气而调养。《要略》云:若使五脏元真通畅,人即安和,不使形体有衰,病则无由入其腠理。前节论寒暑湿邪,伤其表阳,故无烦劳而伤其阳,此论风邪直伤于肌腠,又当固密其元真也。病久者,邪留而不去也。传者,始伤皮毛,留而不去,则入于肌腠,留而不去,则入于经脉衡俞,留而不去,则入于募原脏腑。化者,或化而为寒,或化而为热,或化而为燥结,或化而为湿泻,盖天有六淫之邪,而吾身有六气之化也。久而传化,则上下阴阳不相交并,虽有良工,勿能为已。故病在阳分,而蓄积至死者,以其病久而传化也。故病在阳分,而良工当亟助阳气,以隔拒其邪,勿使其传化,隔者当泻却其邪,勿使其留而不去,若不急用此正治之法,粗工之败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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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
【王冰曰:夫气皆自少而之壮,积暖以成炎,炎极又凉,物之理也。故阳气平晓生,日中盛,日西而已减也。气门,谓元府也。所以发泄经脉营卫之气,故谓之气门也。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皆所以顺阳气也。阳出则出,阳藏则藏,暮则阳气衰,内行阴分,故宜收敛以拒虚邪,扰筋骨则逆阳精耗,见雾露则寒湿俱侵,故顺此三时,乃天真久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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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阳气在人,当开阖得宜以顺之也。阳气者,一日而主外。人气即卫气,按《灵枢》卫气行篇伯高曰:卫气之行,一日一夜五十周于身,昼日行于阳二十五周,即手足六阳经,夜行于阴二十五周,即手足六阴经。平旦阴尽,阳气出于目,目张则气上行于头,循睛明穴下足太阳膀胱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足阳明胃经,手阳明大肠经。所谓一日而主外者如此。夜则行足少阴肾经,注手少阴心经,手太阴肺经,足厥阴肝经,足太阴脾经,亦如阳行之二十五度而复合于目,所谓乎旦人气生者,即上行于头,复合于目之谓也。至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惟暮时阳气已衰,宜收敛阳气以拒虚邪,无烦扰筋骨,无见雾露,盖至暮时属阴,故所当收敛者如此。若不能如暮时之收敛,而复如平旦日中日西之所为,则阳气不得清净,而形无所卫,未免困窘而衰薄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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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总结上文而言阳气之有开有阖,然又重其卫外而为固也。《灵枢经》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以一日分为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朝则人气始生,故旦慧,日中人气长,长则胜邪,夕则人气始衰,夜半人气入藏,是故暮而收敛其气,隔拒其邪。无扰筋骨,无烦劳也,无见雾露,宜清净也,若反此而欲如三时之动作,则形体乃为邪所困薄矣。三时,平旦日中日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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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伯曰: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阴不胜其阳,则脉流薄疾,并乃狂;阳不胜其阴,则五脏气争,九窍不通。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耳目聪明,气立如故。
【王冰曰:阴者藏精而起亟,阳者卫外而为固,言在人之用也。亟,数也,薄疾,谓极虚而急数也。并,谓盛实也。狂,谓狂走或妄攀登也。阳并于四肢则狂,阳明脉解曰:四肢者,诸阳之本也,阳盛则四肢实,实则能登高而歌也。热盛于身,故弃衣欲走也。夫如是者,皆为阴不胜其阳也。九窍者,内属于脏,外设为官,故五脏气争则九窍不通也。言九窍,谓前阴后阴不通,兼言上七窍也。若兼则目为肝之官,口为脾之官,耳为肾之官,舌为心之官,舌非通窍也。金匮真言论曰: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故也。循阴阳法,近养生道,则筋脉骨髓,各得其宜,故气皆能顺时和气也。邪气不克,故真气独立而如常。若失圣人之道,则致疾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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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伯承上文阳气主外之义,遂言营卫相须为用,而偏胜者病,惟圣人则善调之也。言营气者即阴气也。营气藏五脏之精随宗气以运行于经脉之中,而外与卫气相表里,卫气有所应于外,营气即随之而起矣,夫是之谓起亟也。阳气者,卫气也。卫气不随宗气而行,而自行于各经皮肤分肉之间,乃所以卫营气之外而为固,亦与营气为表里也。苟使营气不足,卫气有余,是阴不胜其阳也,则脉气之流行者薄疾。薄为依薄,疾为急疾,甚则并而为狂,正以阳气有余,故发之而为热证者如此。又使卫气不足,营气有余,是阳不胜其阴也,则五脏在内,其气与阳气争拒,九窍自不通矣,正以阴气有余,故发之而为寒证者如此。是以为圣人者,陈示营卫脏腑,分为阴阳,出入表里,使在内为筋,在中为脉,在内为骨髓者,和同坚固,气血各顺,如是则内外调和,邪不能害,其耳聪目明,营卫如常,尚何偏胜之为病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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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生之本,本于阴阳。阳生于阴也,故帝先论阳,而伯复论其阴焉。阴者主藏精,而阴中之气,亟起以外应。阳者,主卫外而为阴之固也。气为阳,血脉为阴,阳盛而阴不能胜之,则脉行急迫也,阳盛则狂,盖盛则自亦为病,故曰并乃狂。五脏为阴,九窍为水注之气,乃精气所注之门户,如阴盛而阳不能胜之,则五脏之气,交争于内,而九窍为之不通。盖五脏之气,出而为阳,在内为阴也。夫脏为阴,精血为阴,气为阳,九窍为阳,内为阴,外为阳。五脏,主藏精者也。膀胱者,州都之官,精液藏焉。表阳之气,生于膀胱之精水,肌腠之气,乃五脏之元真,是阳气生于阴精也。故曰,生之本,本于阴阳。阴者,藏精而起亟也。下经云:阳予之正,阴为之主,盖阳气出而卫外,内则归阴,一昼一夜,有开有阖,如四时寒暑之往来,是为阴阳之和平也。阳气养筋,阴气注脉,少阳主骨,少阴主体,气为阳,血为阴,圣人能敷陈其阴阳,和平则筋脉骨髓血气皆和顺坚固矣。内为阴,外为阳,如是则外内之阴阳调和,而邪勿能害,精气注于耳,血气注于目,邪不外淫,则阴气内固,是能耳目聪明,气立如故也。本经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根于外者命曰气立。又曰: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惟圣人敷陈其阴阳,使升降出入,外内调和,是以气立如故。
】
风客淫气,精乃亡,邪伤肝也。因而饱食,筋脉横解,肠澼为痔;因而大饮,则气逆;因而强力,肾气乃伤,高骨乃坏。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两者不和,若春无秋,若冬无夏。因而和之,是谓圣度。故阳强不能密,阴气乃绝。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澼,普击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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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自此以下四科,并谓失圣人之道也。风气应肝,故风淫精亡,则伤肝也。全元起云:淫气者,阴阳之乱气,因其相乱,而风客之则伤精,伤精则邪入于肝也。甚饱则肠胃横满,肠胃满则筋脉解而不属,故肠澼而为痔也。痹论曰:饮食自倍,肠胃乃伤,此伤之信也。饮多则肺布叶举,故气逆而上奔也。强力,谓强力入房也。高骨,谓腰高之骨也。然强力入房则精耗,精耗则肾伤,肾伤则髓气内枯,故高骨坏而不用也。圣人交会则不如此,要在于阴阳闭密而不妄泄尔。密不妄泄,乃生气强固而能久长,此圣人之道也。两,谓阴阳,和,谓和合,即交会也。言绝阴阳和合之道者,如天四时,有春无秋,有冬无夏也。所以然者,绝废于生成也。故圣人不绝和合之道,但贵于闭密以守,固天真法也,因而和之。因阳气盛发,中外相应,贾勇有余,乃相交合,则圣人交会之制度也。阳自强而不能闭密,则阴泄泻而精气竭绝矣。阴阳和平,阳气闭密,则精神之用日益治也。若阴不和平,阳不闭密,强用施泻,损耗天真,二气分离,经络决惫,则精气不化,乃绝流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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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病有伤肝者,不慎则为肠病,为肺病,为肾病,遂因肾伤之义,而示人以阴阳交会之要也。风者百病之长,风来客之,侵淫以乱营卫之气,则风薄而热起,热盛而水干,水干而肾气不营,故精气乃亡。然邪之所伤,何脏为始?以风气通于肝,故邪伤肝经为始耳。唯风气入肝,以致肾精乃亡,则凡饮食起居,皆当慎矣。苟因所食太饱,至于肠胃填满,筋脉横解而不属,其肠日当澼积,渐出肛门而为痔,盖以人之肠胃筋脉有度,故不可多食者如此。又因所饮亦多,则上文风客淫气,肾肝已伤,由是气逆于上,不能下行,而咳嗽喘急者有矣。盖肺为五脏华盖,故饮多而肺布叶举,其为疾者如此。肾者作强之官,因而过于强力,则肾气乃伤,精髓内枯,腰高之骨,从兹而坏矣。余曾见有伤肾经者,已成弱证,其腰间命门穴上,有骨高起寸余。何以见肾气不可伤也。凡阴阳交媾,必有要法,唯阳气秘密而不妄用,则精自固而不至于伤矣。正以阴阳不和,若有春无秋,有冬无夏,必因而和之,是谓圣人之度数耳。故阳气专以强力为事,而不能秘密,则彼阴气与此相绝,而两者不和,必彼之阴气得其平和,而此之阳气知所秘密,则精神乃治。何也?盖以阴阳相离而决散,致吾之精神乃绝故耳。
】
【张志聪曰:此复申明阳者卫外而为阴之固也。风为阳邪,客于肤表,则淫伤于气矣。阳气伤则阴寒精自出矣。风木之邪,内通肝气,肝主藏血,肝气受邪,则伤其血矣。此言阳为阴藏精血之固。夫肝主血而主筋,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邪伤肝而复饱食,不能淫散其食气,而筋脉横解于下矣。食气留滞,则湿热之气,澼积于阳明大肠而为痔。盖肠胃相通,入胃之食,不能上淫,则反下泆矣。夫饮入于胃,脾为输转,肺气通调,肺主周身之气,气为邪伤而复大饮,则水津不能四布,而气反逆矣。夫精已亡而复强用其力,是更伤其肾气矣。腰者肾之府,高骨坏而不能动摇,肾将惫矣。此言外淫之邪,伤人阳气,复因饮食劳伤,而更伤其阴也。阴阳之要,阳密乃固,此总结上文之义,而归重于阳。盖阳密则邪不外淫,而精不内亡矣。无烦劳,则阳不外张而精不内绝矣。阴阳和平,而后能升降出入,如两者不和,有若乎惟生升而无收降,惟闭藏而无浮长矣,故必因而和之,是谓圣人调养之法度。此复结阳气之有开有阖,惟圣人能陈阴阳,而内外调和也。阳强,邪客于阳而阳气盛也,阳病而不能为阴之固密,则阴气乃绝于内矣。此复结风客淫气,精乃亡也。调养精气神者,当先平秘其阴阳,惟圣人能敷陈其阴阳之和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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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中曰:《丹书》云:一阴一阳谓之道,偏阴偏阳谓之疾。故圣人和合阴阳之道,以平四时之气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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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于露风,乃生寒热。是以春伤于风,邪气流连,乃为洞泄。夏伤于暑,秋为痎疟。秋伤于湿,上逆而咳,发为痿厥。冬伤于寒,春必病温。四时之气,更伤五脏。
【王冰曰:因于露体,触冒风邪,风气外侵,阳气内拒,风阳相薄,故寒热由生。风气通肝,春肝木王,木胜脾土,故洞泄生也。夏热已甚,秋阳复收,阳热相攻,则为痎疟。湿,谓地湿气也,秋湿既胜,冬水复王,水来乘肺,故咳逆病生。湿气内攻于脏腑则咳逆,外散于筋脉则痿弱也。阴阳应象大论曰: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故湿气之资,发为痿厥。厥,谓逆气也。冬寒且凝,春阳气发,寒不为释,阳怫于中,寒怫相持,故为温病。寒暑温凉,递相胜负,故四时之气,更伤五脏之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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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四时伤于邪者之为诸病,亦由上文阳气不固,而不能因时之序所致也。上文言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已闭,发为风疟,又言风客淫气者,精乃亡,邪伤肝也,皆感于风邪而有寒热之意矣。此又言因于露风者,正如上文暮而不能收拒,扰筋骨见雾露之谓。故感于寒而热从生焉,正寒热为之往来也。然不能因时之序者,随四时而有其病。是以春伤于风,风气通于肝,肝邪有余,来侮脾土,故邪气留连而为洞泄之证。夏伤于暑,不能发散,至秋当为痎疟之证,盖心属少阴君火,暑亦属火,故暑能伤心。上文言体若燔炭,汗出而散,惟其不能发散,则热邪内蕴,至秋湿气相蒸,而为寒热往来之痎疟矣。痎疟者,疟之总称也。秋伤于湿,当上逆而为咳嗽及为痿厥之证;盖秋时湿气方行,从而感之,则湿蒸而为热。热者,火也,火乘肺金,故咳嗽自不能已也。上文言因于湿者,小筋弛长,而弛长为痿,大筋緛短,而緛短为拘。太阴阳明篇岐伯曰:湿者下先受之。 《灵枢》小针解曰:清气在下,言清湿地气之中人也,必从足始。故筋脉因湿而弛长则为痿,人足从湿而上蒸则为厥者,良有自也。四时调神论以冬时失养藏之道者,春为痿厥,盖彼以肾水不能生肝木,故春时有痿厥之病,主正气不足而言。此以湿气伤筋为痿,气从湿升为厥,主邪气有余而言,病名虽同,而致病则异,故彼之病在春,而此之病在秋冬也。冬伤于寒者,至春必为温病,盖冬时严寒中之即病者,谓之伤寒,其有伤于寒而不即病者,至春阳气发生,邪从内作,故为温病之证。夫曰温者,寒非纯寒而有热,热非纯热而有寒,正以前此而冬则为寒,后此而夏则为热,则此春时乃为温病也。何也?正以四时之气,更伤五脏,故其为诸病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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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露,阴邪也。风,阳邪也。寒,阴病也。热,阳病也。言阴阳不能固密,则在天阴阳之邪,伤吾身之阴阳而为寒热病矣。是以有伤四时之阳邪而为阴病者,伤四时之阴邪而为阳病者,皆吾身中之阴阳上下出入而变化者也。夫喉主天气,咽主地气,阳受风气,阴受湿气,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阳病者,上行极而下,是以春伤于风,乃为洞泄,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是以秋伤于湿,上逆而咳,此阴阳上下之相乘也。夏伤于暑,暑汗不泄,炎气伏藏,秋时阴气外出,于热相遇,发为痎疟,冬伤于寒,邪不即发,寒气伏藏,春时阳气外出,邪随气而化热,发为温病,此阴阳出入之气化也。夫风为阳邪,洞泄阴病也。湿为阴邪,咳逆阳病也。暑为阳邪,痎疟阴病也。寒为阴邪,温病阳病也。此皆人身中之阴阳气化也。天有阴阳之邪,人有阴阳之气,有病天之阴阳而为寒热者,有感人之气化而为阴病阳病者,邪正阴阳,变化不测,阴阳二气,可不和平而秘密与?经曰:地之湿气,感则害人皮肉筋骨。上逆而咳,病阴阳之气也。发为痿厥,病有形之筋骨也。四时之气,风寒暑湿也,言四时之邪,匪只病阴阳之气化,而更伤五脏之有形,盖病久则传化也。杨君举问曰:秋主燥气,而曰秋伤于湿者,何也?曰:长夏湿土主气,是以四之气,大暑、立秋、虚暑、白露,乃太阴所主,然六淫之邪,正风寒暑湿,伤人阳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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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是故味过于酸,肝气以津,脾气乃绝;味过于咸,大骨气劳,短肌,心气抑;味过于甘,心气喘满,色黑,肾气不衡;味过于苦,脾气不濡,胃气乃厚;味过于辛,筋脉沮弛,精神乃央。是故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如是则气骨以精,谨道如法,长有天命。
【王冰曰:所谓阴者,五神脏也。宫者,五神之舍也。言五脏所生,本资于五味,五味宣化,各凑于本宫,虽因五味以生,亦因五味以损,正为好而过节,乃见伤也。酸多食之令人癃,小便不利,则肝多津液,津液内溢则肝叶举,肝叶举则脾经之气绝而不行,水制土也。咸多食之令人肌肤缩短,又令心气抑滞而不行,何者?咸走血也。大骨气劳,咸归肾也。甘多食之,令人心闷,甘性滞缓,故令气喘满而肾不平,土抑水也。苦性坚燥,又养脾胃,故脾气不濡,胃气强厚。辛性润泽,散养于筋,故令筋缓脉润,精神长久何者?辛补肝也。脏气法时论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谨和五味,骨正筋柔,气血以流,腠理以密。是所谓修养天真之至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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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五味能伤五脏,而善养者慎之也。阴阳应象大论岐伯曰:酸生肝,苦生心,甘生脾,辛生肺,咸生肾。则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者,五脏皆属阴。手太阴肺,手少阴心,足太阴脾,足少阴肾,足厥阴肝,然阴之五宫,所伤亦在五味。阴阳应象大论岐伯曰:酸伤筋,苦伤气,甘伤肉,辛伤皮毛,咸伤血。盖五味过节,则五脏亦伤于五味也。其曰伤气血者,夫诸气皆属于肺,而苦本入心,何乃伤之?正以火来乘金,伤己之所胜也。诸血皆属于心,而咸本入肾,何乃伤之?正以水来乘火,亦伤己之所胜也。则五味信能伤五宫矣。是故酸所以伤肝也,味过于酸,则肝气津淫而木盛土亏,脾气从兹而绝矣。咸所以生肾也,味过于咸,则大骨者,即上节之所谓高骨也。肾气反伤,大骨气劳,水邪克火,令人肌肉短缩,心气抑滞矣。甘所以生肉也,味过于甘,则脾邪有余,子来乘母,从前来者为实邪,而心气喘满,且土往克水,传其所胜,黑色外见,肾气不得其平矣。苦所以生心也,味过于苦,则苦反伤心,母邪乘子,火气烁土,脾气不能濡泽,胃气乃反加厚,以邪气有余,则胃厚也。盖人之脾胃,必有二层,心气太过,土气亦有余,故胃乃作胀而反厚,不能纳受水谷,宜用清火收敛,如芩连乌梅之类,今人不识此证,以为饮食不进者,多是胃气已弱,仍用参朮等类,则胃邪益增,饮食反减,愈补愈胀,病终不愈矣。脉要精微论曰:胃脉实则胀,虚则泄。所谓胀者,正胃气乃厚之谓也,须于胃脉之实者验之,若真虚则宜补耳。辛所以生肺也,味过于辛,金邪克木,筋脉沮弛,精神至半而废矣。是故人能谨和五味而调之,庶乎长有天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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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神气生于阴精,五脏之精,生于五味,故首论气而末论味。六节脏象论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本神篇曰:五脏主藏精者也,不可伤,伤则失守而阴虚,阴虚则无气,无气则死矣。是以谨和五味,长有天命,盖精神气血,皆由五味之所资生而资养者也。伤在五味者,味有所偏胜也。酸味入肝,若过于酸,则肝多津液,津溢于肝,则脾气乃绝其转输矣。过食咸则伤肾,故骨气劳伤,水邪盛则侮土,故肌肉短缩,水上凌心,故心气抑郁也。味过于甘,则土气实矣,土实则心气不能传之于子,故喘满也。肾主水,其色黑,土亢则伤肾,故色黑而肾气不平,阳明络属心,子母之气相通也。五味入胃,苦先入心,味过于苦,则母气盛而胃气强,胃强则与脾阴相绝矣。脾不为胃转输其津液,而脾气不濡矣。脾不转输,故胃气乃厚,金气偏盛,则肝气受伤,故筋脉弛懈也。辛甚则燥,津液不能相成,而精神乃受其殃也。肾主藏精而主骨,肝主藏血而主筋,夫风客淫气,则邪伤肝而精乃亡,谨和五味,则骨正筋柔,而腠理以密,是阳气生于阴精,而为阴之外卫。故曰,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知阴阳外内之道,无烦劳以伤其阳,节五味以养其阴,谨能调养如法,则阴阳和平而长有天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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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匮真言论篇第四
【马莳曰:金匮者,藏书之器也。真言者,至真之言也,故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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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篇论经脉之道,乃上帝之所贵。藏之心意,非其人弗教,非其真弗受,乃金匮中之真言,不知道者,不易得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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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问曰:天有八风,经有五风,何谓?岐伯对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邪气发病。所谓得四时之胜者,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四时之胜也。
【王冰曰:经谓经脉,所以流通营卫血气者也。原其所起,则谓八风发邪,经脉受之,则循经而触于五脏,以邪干正,故发病也。四时之相胜者,不谓八风中人则病,谓随其不胜则发病也。胜,谓制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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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八风能伤五脏,凡以伤其所胜者而已。八风者,按《灵枢》九宫八风篇,有大弱风、谋风、刚风、折风、大刚风、凶风、婴儿风、弱风也。五风者,按《素问》风论,有肝风、心风、脾风、肺风、肾风也。夫天之有八风,则人之所伤,在此八风也,而复有五风之谓,岂八风之外,复有五风乎?殊不知五风者,即八风之所伤也,特所伤脏异而名亦殊耳。八风发其邪气,以入干五脏之经,风触五脏,邪气发病,若是者,凡以胜所不胜,故不胜者受病。试以四时之胜者言之: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也。彼五脏受八风之病者,亦以其相胜故耳。如九宫八风篇之所伤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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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八风,八方之风。经,谓五脏之经俞。五风,五经之风也。上章论阳气,此章论经脉,故首提曰:经有五风。末结曰,善为脉者,八风发邪,谓八方不正之邪风,发而为五经之风,触人五脏,则邪气在内而发病也。盖言在天则为八方之风,在人则为五经五脏之风矣。所谓得四时之胜者,如春时之西南风,长夏之北风,冬之南风,夏之西风,秋之东风,此得四时所胜之气,而不为风所触,盖五脏因时而旺,能胜其所不胜也。言八风发邪者,发所胜之风,而克贼所不胜之时也。言得四时之胜者,得四时所胜之气,而能胜所不胜之邪风也,以上皆论四时不正之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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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南风生于夏,病在心,俞在胸胁;西风生于秋,病在肺,俞在肩背;北风生于冬,病在肾,俞在腰股;中央为土,病在脾,俞在脊。故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肢。故春善病鼽衂,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泄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故冬不按蹻,春不鼽鼻?刃,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泄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飧泄而汗出也。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平人脉法也。
【王冰曰:春气发荣于万物之上,故肝俞在颈项。历忌日甲乙不治颈,此之谓也。心少阴脉,循胸出胁,故俞在胸胁焉。肺处上焦,背为胸府,肩背相次,故俞在肩背焉。腰为肾府,股接次之,以气相连,故兼言也。以脊应土,言居中尔。春气谓肝气,病在头,各随其脏气之所应也。夏气病在脏者,心之应也。秋气病在肩背者,肺之应也。冬气病在四肢者,四肢气少,寒毒善伤,随所受邪,则为病处。春善病鼽衂者,以气在头也。仲夏善病胸胁者,心之脉,循胸胁故也。长夏善病洞泄寒中者,土主于中,是为仓廪糟粕水谷,故为洞泄寒中也。秋善病风疟者,以凉折暑,乃为是病。生气通天论曰:魄汗未尽,形弱而气烁,穴俞以闭,发为风疟,此谓以凉折暑之义也。冬善病痹厥者,血象于水,寒则水凝,以气薄流,故为痹厥。按谓按摩,蹺谓如蹺捷者之举动手足,是所谓导引也。然扰动筋骨则阳气不藏,春阳气上升,重热熏肺,肺通于鼻,病则形之,故冬不按蹺,春不鼽衂。鼽谓鼻中水出,衂谓鼻中血出。春不病颈项五句,并为冬不按蹺之所致也。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此正谓冬不按蹺,则精气伏藏,以阳不妄升,故春无温病。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此正谓以风凉之气折暑汗也。此平人脉法,谓平病人之脉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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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五脏随时为病,然必冬藏其精,而四时不为病也。春主甲乙木,其位东,故东风生于春。阴阳应象大论谓在天为风,在脏为肝,故人之受病,当在于肝。凡外而颈项之所,乃甲乙木气之所主也,则俞穴之在颈项者,其病从之而外应矣。夏主丙丁火,其位南,故南风生于夏。阴阳应象大论谓在天为热,在脏为心,故人之受病当在于心。凡外而胸胁之所,乃丙丁火气之所主也,则俞穴之在胸胁者,其病从之而外应矣。秋主庚聿金,其位西,故西风生于秋。阴阳应象大论谓在天为燥,在脏为肺,故人之受病,当在于肺。凡外而肩背之所,乃肺之所系也,则俞穴之在肩背者,其病从之而外应矣。冬主壬癸水,其位北,故北风生于冬。阴阳应象大论谓在天为寒,在脏为肾,故人之受病,当在于肾。凡外而腰股之所,乃肾之部分也,则俞穴之在腰股者,其病从之而外应矣。中央属戊己土,故脾属土,当病在脾。脊者,体之中也,则俞穴之在脊者,其病从之而外应矣。由是观之,则春气者病在头,颈项即头也。夏气者,病在脏,外为胸胁而内为脏也。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肢,上文言腰股而此言四肢者,以四肢为末,如木之枝得寒而雕,故不但腰股为病,而四肢亦受病也。其病维何?春气所升,善病鼽衂,盖内有鼽衂为病,而外有头与颈项为病也。据下文既云,春不鼽衂,又云,春不病颈项,分明以内外为分,故此解宜然。仲夏善病在胸胁,以心之脉循胸胁也。长夏善病洞泄寒中,以土主于中,脾气衰也。秋善病风疟,以凉气折暑,故病如是也。冬善病痹厥,盖以冬气者病在腰股,又在四肢,故痹病厥病从之而生矣。然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不专一则不能直遂,故必冬时宜藏,而后春夏秋冬,不能为病。生所意欲,当如运枢以转户,户动而枢不动也。使起居如惊,斯神气浮散于外矣。生气通天论云:因于寒,欲如运枢,起居如惊,神气乃浮。正言冬时宜藏,故有冬而按蹺,则不能藏精,神气浮散,而春夏秋冬各有其病,故冬不按蹺,则春夏秋之病如上文者皆少矣。何也?精者,身之本也,冬不按蹺以藏其精,故春不病温,不特不病鼽衂,及不病颈项已也。且精之在内者不可出,而邪之在外者不可入,彼秋病风疟者,虽由冬不藏精而然,亦由夏时暑汗不出所致也。此皆因时为病,脉亦宜知,乃平病人之脉法也,可不合病脉而观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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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言四时正气,而亦能为五脏经俞作病也。五运行论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肝。盖人禀五行,因风气而生长,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故先言风气之伤五脏,而后言五脏之气,禀于五方正气而生也。俞者,经气所注也,首言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发病者,言天之阳邪始伤阳气,由气而经由经而脏也。此言东风生于春,病在肝,俞在颈项者,言脏气实则病气,脏气虚则病脏,故下文反复申明之。所谓气者,言四时五脏之气,而为病也。肝俞在颈项,而春病在头者,春气生升,阳气在上也。故病在气者,病在头,病在经者,别下项也。故下文之有病在气者,有病在经者,有病在脏者,有病鼽衂之在上者,有病洞泄之在内者,有病风疟之在外内出入者,分别脏气经俞之有虚实也。夏时阳气发越在外,脏气内虚,故风气乘虚而内薄,秋气降收,不能主持于皮肤肌腠之间,故风气入于俞也。四肢为诸阳之本,冬气内藏,阳虚于外,故病在四肢也。以上论四时五脏之气,以下三故字,皆顶上文东风生于春等文而言也。善病者,言五脏之经俞在外,风伤肌腠,则易入于经也。鼽衂,头面之经证也。春气在头,故善病鼽衂,仲夏善病胸胁,心之经俞在胸胁也。夏时阳气在外,里气虚寒,长夏湿土主气,风入于经俞,即内薄而为洞泄,风木乘虚而胜土也。脾为阴中之至阴,不能化热而为寒中也。秋时阳气内收,阴气外出。疟论云:风气留其处,疟气随经络。风入于经,即欲内薄,经脉之阴气外出,邪正相持,故成风疟也。此言经络受邪,在外则为鼽衂痹厥,在内则为洞泄寒中,在外内之间,邪正相搏,则为风疟。四肢为诸阳之本,冬时阳气下藏,经气外虚,风入于经,故手足痹厥也。《金匮要略》曰:但臂不遂者名曰痹。厥者,手足逆冷也。以上论经络为病也,复申明阳气者卫外,而为经俞之固也。按蹺者,按摩导引阳气之通畅于四肢也,冬时阳气伏藏,若引导其四出,则无以奉春生夏长之气,故鼽衂头颈之经病矣。春病在头,邪热迫于经,则为鼽衂,别出下项,则为颈项之病矣。《灵枢经》曰:是主心,所生病者胸胁痛;是主脾,所生病者溏泄;是主肺,所生病者肩背痛。所生者,经脉为病也。又曰:病在阳者名曰风,病在阴者名曰痹,痹者风入于经俞也。此复言阳气固密者,四时无经俞之病也。复曰飧泄而汗出者,言人能藏养元真之气,必不使邪伤经脉,病在内而为飧泄,亦不使邪伤阳气,病在外而汗出,甚言阳气之不可伤也。夫神气血脉皆生于精,故精乃生身之本,能藏其精,则血气内固,邪不外侵,故春不温病,夏不浮长,则暑气伏藏,至秋成风疟,阴阳开阖,生长收藏,此平人之脉法也。夫血脉生于阴精,此篇论经脉之道,故曰精者身之本,曰此平人之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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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济公问曰:止言胸胁而无所见之证者,何也?曰:上下三节,反复辨论脏气经俞之有外内出入,故曰有病在头者,有病在脏者,有病在肩背胸胁者,而皆不言病。至于鼽衂洞泄诸证,言病在经而在头者,则有鼽衂之证,在经而在腹者,则为洞泄寒中,然总不重在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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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平旦至日中,天之阳,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天之阳,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天之阴,阴中之阴也。鸡鸣至乎旦,天之阴,阴中之阳也。故人亦应之。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脏腑中阴阳,则脏者为阴,腑者为阳。肝、心、脾、肺、肾五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皆为阳。所以欲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者,何也?为冬病在阴,夏病在阳;春病在阴,秋病在阳。皆视其所在为施针石也。故背为阳,阳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阴,阴中之阴,肾也; 腹为阴,阴中之阳,肝也;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应天之阴阳也。
【王冰曰:阴中有阴,阳中有阳,言其初起与其王也。脏谓五神脏,腑谓六化腑,《灵枢经》曰:三焦者,上合于手心主。又曰:足三焦者,太阳之别名也。《正理论》曰:三焦者,有名无形,上合于手心主,下合右肾主,谒道诸气名,为使者也。心为阳脏,位处上焦,以阳居阳,故谓阳中之阳也。肺为阴脏,位处上焦,以阴居阳,故谓阳中之阴也。肾为阴脏,位处下焦,以阴居阴,故谓阴中之阴也。肝为阳脏,位处中焦,以阳居阴,故谓阴中之阳也。脾为阴脏,位处中焦,以太阴居阴,故谓阴中之至阴也。以其气象参合,故能上应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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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天有阴阳,而人身与病皆应之也。平旦至日中,属天之阳,然由日之升而至于中天,乃阳中之阳也。日中至黄昏,属天之阳,然由日之晏而至于日入,乃阳中之阴也。合夜至鸡鸣,属天之阴也,然时正沉晦,乃阴中之阴也。鸡鸣至平旦,属天之阴,然时已近晓,阴中之阳也,故人亦应之。夫以人身之内外分阴阳,则在外为阳,在内为阴;以人身之前后分阴阳,则在背为阳,在腹为阴;以人身之脏腑分阴阳,则在脏为阴,在腑为阳,盖以肝、心、脾、肺、肾五脏皆为阴,胆、胃、大肠、小肠、膀胱、三焦六腑皆为阳。所以欲知阴中之有阴,阳中之有阳者,何也?为冬者阴也,而冬病在阴经,故当知阴中之有阴也。夏者阳也,而夏病在阳经,故当知阳中之有阳也。春则去冬未远,其病犹在于阴经,秋则去夏未远,其病犹在于阳经,各视其病之所在为施针石耳。用药亦然。故背为阳,心肺居鬲上,附于背为阳,然心为牡脏,为阳中之阳,肺为牝脏,为阳中之阴。腹为阴,脾肝肾皆居鬲下,脾居大腹之中,肾肝居小腹之中,皆附于腹,故皆为阴,然肾为牝脏,为阴中之阴,肝为牡脏,为阴中之阳,脾为牝脏,为阴中之至阴,此皆阴阳表里内外雌雄相输应也。故以人之阴阳,而应天之阴阳者如此。唯能知人之阴阳,斯可以知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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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阴中有阴者,阴气在内也。阳中有阳者,阳气在外也。此阴阳开阖外内之道也。鸡鸣至平旦,阳气始生,应春升之气,故为阴中之阳。平旦至日中,阳气正隆,应夏长之气,故为阳中之阳。日中至黄昏,阳气始衰,应秋收之气,故为阳中之阴。合夜至鸡鸣,阳气在内,应冬藏之气,故为阴中之阴。故曰一日之中,亦有四时,人之阴阳出入,一日之中,而亦有四时也。故平人之脉法而亦应之。下则论经脉之道,经脉内连脏腑,外络形身,阴阳出入,外内循环,是以四时之生长收藏。以应平人脉法,人之形身脏腑,以应天之阴阳。夫人之始生也,负阳而抱阴,是以背为阳,腹为阴,督脉循于背,总督一身之阳,任脉循于腹,统任一身之阴也。夫外为阳,而有腹背之阴阳者,阳中有阴阳也。内为阴,而有脏腑之阴阳者,阴中有阴阳也。经脉生于地之五行,而上应天之六气,故凡论经脉先配合五脏五行,而后论及于六腑。冬病在肾,肾为阴中之阴,故冬病在阴。夏病在心,心为阳中之阳,故夏病在阳。春病在肝,肝为阴中之阳,故春病在阴。秋病在肺,肺为阳中之阴,故秋病在阳。针石所以治经脉者也,故当知阴中之阴,阳中之阳,皆视其五脏之经俞所在而施治之。雌雄,脏腑也。输应,交相授受也。盖脏腑之经脉,互相连络,表里外内,循环无端,与天之昼夜四时,出入相应,故以应天之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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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五脏应四时,各有收受乎?岐伯曰:有。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藏精于肝,其病发惊骇。其味酸,其类草木,其畜鸡,其杀麦,其应四时上为岁星,是以春气在头也。其音角,其数八,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臭臊。
【王冰曰:精谓精气也。阳升之方,以目为用,故开窍于目。病发惊骇,象木屈伸有摇动也。其味酸,其类草木性柔脆而曲直也。知病之在筋,以木之坚柔类筋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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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以下五节,言五脏上应四时而各有所收受也。如曰精曰病曰味之类,皆其所收受者。东方甲乙木,其色青,吾人之肝属木,故内入通于肝,而外开窍于目,正以目为肝之外候也,其精则仍藏之于肝耳。木精之气,其神魂,所谓精者魂也。肝藏魂,病象木而有屈伸,故发为惊骇。阴阳应象大论曰:木生酸,酸生肝,故曰味酸。肝性柔而能曲直,故其类为草木也。《易》曰:巽为鸡,木主巽,故其畜鸡。麦为五谷之长,故肝之为谷曰麦。木之精气上为岁星,故应四时之星,当为岁星也。岁星十二年而一周天,春气上升,故其应在头。其在五音则为角,盖以角者木音也。其数八,《易》曰:天三生木,地八成之。肝主筋,是以知病之在筋也。其在五臭则为臊,盖气因木变则为臊也。肝之所收受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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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帝言:人之五脏,应天之阴阳四时,而五脏亦能收五方之气色,受四时之阴阳乎?岐伯曰:有。天之五方气色,入通于脏,以养五脏之精,肝之精气开窍于目,而复通乎天气,是天气通乎人,而人气通乎天也。其阴精藏于本脏。本神篇曰:五脏,主藏精者也。春气上升,春风在上,春病在头者,同气相感也,与别脏之因气虚而病者不同,故曰春气在头而不言病。夫五音五数,应天之气也,皮肉筋骨,应地之有形也,以天之应而病有形之筋骨者,天之阳气,通乎五脏之阴也。是以东方文义,与下文少有差别者,言天地阴阳之气,互相交感也。其下四方,言天地之气色通乎脏,而病五脏之气,地之五味五行五谷五畜,以应皮肉脉骨之有形,此皆阴阳变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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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藏精于心,故病在五脏。其味苦,其类火,其畜羊,其谷黍,其应四时,上为荧惑星,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其音征,其数七,其臭焦。
【王冰曰:舌为心之官,当言于舌,舌用非窍,故云耳也。缪刺论曰:手少阴之络,会于耳中。病在五脏,以夏气在脏也。知病之在脉,以火之躁动,类于脉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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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南方丙丁火,其色赤,吾人之心属火,故内入通于心,而外开窍于耳。阴阳应象大论曰:心在窍为舌,肾在窍为耳。而此又以耳为心之窍,可见心之为窍,不但在舌,而又在耳也,其精则仍藏之于心耳。火精之气,其神神,所谓精者神也。心为五脏之君主,故心有病,五脏应之。阴阳应象大论曰:火生苦,苦生心,故曰其味苦。心属火而上炎,故曰其类火。五常政大论曰:其畜马。而此曰羊者,意以午未皆属南方耳。黍色赤,故曰其谷黍。南方火星曰荧惑,其应四时之星,当为荧惑也。荧惑星七百四十日一周天。心主血脉,是以知病之在脉也。其在五音则为征,以征者火音也。其数七,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凡物火变则为焦,故其臭焦,心之所收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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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心属火,受南方之赤色,入通于心而养精于内也。邪气脏腑篇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别气者,心主之气也。此篇以心气开窍于耳,肾气开窍于二阴者,谓五脏之气,通于九窍。九窍五脏,皆通乎天气也。五脏者,病五脏之气也。上文曰,夏气者病在脏,五脏六腑心为之主,故心气病,而及于五脏之气也。曰故者,言天之气色通于脏,而为病亦在气也。心主脉,故病在脉,地之五味五行羊畜黍谷,以应病之在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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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黄色,入通于脾,开窍于口,藏精于脾,故病在舌本。其味甘,其类土,其畜牛,其谷稷,其应四时,上为镇星,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其音宫,其数五,其臭香。
【王冰曰:脾为化谷,口主迎粮,故开窍于口,知病之在肉,以土之柔厚类肉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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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中央戊己土,其色黄,吾人之脾属土,故内入通于脾,而外则开窍于口,其精则仍藏之于脾耳。盖土精之气,其神意,所谓精者意也。脾之脉上连于舌本,故病在舌本。土爰稼穑,稼穑作甘,故其味甘。脾性安静而统贯四脏,故曰其类土,土旺四季而丑。牛色黄,故其畜牛。稷之色黄,而其味甘,故其谷稷。土之精气,上为镇星,故脾应四时,当为镇星也。镇星二十八年一周天。脾在体为肉,是以知病之在肉也。宫者土之音,故其音宫。天以五生土,而地以十成之,故其数五。凡物因土变则为香,故其臭香。脾之所收受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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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灵枢经》曰:脾者主为卫使之迎粮,视唇舌好恶以知吉凶,是脾气之通于舌也。宫,土音也,五音以宫为主,五土之生数也。土居五位之中,故独主于生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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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白色,入通于肺,开窍于鼻,藏精于肺,故病在背,其味辛,其类金,其畜马,其谷稻,其应四时,上为太白星,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其音商,其数九,其臭腥。
【王冰曰:知病之在皮毛,以金之坚密类皮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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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西方庚辛金,其色白,吾人之肺属金,故内入通于肺,而外则开窍于鼻,肺主气,鼻通气,故开窍于鼻,其精则仍藏之于肺耳。盖金精之气,其神魄,所谓精者魄也。肺在胸中,悬于背,背为胸中之腑,故病在背。阴阳应象大论曰:金生辛,辛生肺。故其味辛。肺主声而坚劲,故其类金。《易》以干为金,干为马,故其畜马。稻之性坚而色白,故其谷稻。金之精气,上为太白星,故上应四时之星,当为太白星也。太白星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肺主身之皮毛,是以知病之在皮毛也,时至秋而肃杀,故在音则为商,地以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故其数九。凡气受金变则为腥,故其臭腥,肺之所收受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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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黑色,入通于肾,开窍于二阴,藏精于肾,故病在溪,其味咸,其类水,其畜彘,其谷豆,其应四时,上为辰星,是以知病之在骨也。其音羽,其数六,其臭腐。
【王冰曰:肾藏精,阴泄注,故开窍于二阴也。其类水,性润下而渗灌。水之精气,上为辰星。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知病之在骨,以肾主幽暗,骨体内藏,以类相同,故病居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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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北方壬癸水,其色黑,吾人之肾属水,故内入通于肾,而外开窍于二阴。二阴者,前阴后阴也,以二阴居下,肾主水,实主之,其精则仍藏之于肾耳。水精之气,其神志,所谓精者志也。气穴论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水之流注在溪,故病在溪。阴阳应象大论曰:水性咸,咸生肾。故其味咸。肾主水而性润,故其类水。《易》曰:坎为豕。肾之所属在坎,故其畜彘。豆主黑色,故其谷豆。本草以豆之黑色者入药。水之精气,上为辰星,故上应四时之星,当为辰星也。肾主骨,是以知病之在骨也。羽者水之音,故其音羽。天以一生水,而地以六成之,故其数六。凡物因水变则为朽腐之气,故其臭腐。肾之所收受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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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夫藏真藏于内,而五脏之气发于外,见于色,是以五方之色,入通于脏,以养五脏之精,而脏气复外通于九窍,其真精藏于内也。下经云:溪谷属骨,皆有所起。溪乃小分之肉,连于筋骨之间。是肾主骨而溪乃骨气所生之分肉也。下经云:肝生筋,心生血,脾生肉,肺生皮毛,肾生骨。是筋骨皮肉五脏之所生而为病也。上经云: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肢。是头脏肩背溪骨,乃脏气之为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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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善为脉者,谨察五脏六腑,一逆一从,阴阳表里雌雄之纪,藏之心意,合心于精,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为得道。
【王冰曰:心合精微则深知通变,随其所能而与之,是谓得师资教授之道也。《灵枢经》曰:明目者可使视色;聪耳者可使听音;捷疾辞语者可使论语;徐而安静,手巧而心审谛者,可使行针艾理血气而调诸逆顺,察阴阳而兼诸方论;缓节柔筋而心和调者,可使导引行气;疾毒言语轻人者,可使唾痈咒病;爪苦手毒为事善伤者,可使按积抑痹。由是则各得其能,方乃可行,其名乃彰。故曰,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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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结上文而言善脉者之必察脏腑也。反四时者为逆,顺四时者为从,善为脉者,必察脏腑之逆从,及阴阳表里雌雄相应之纪,藏之心意之中,合于精微之内,彼非可教则不轻教,此非真言则不轻授,是谓得正道之传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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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总结经脉之道,生于五脏,连于六腑,外合于五方五行。阴阳六气,表里循环,有顺有逆。善为脉者藏之心意,合于精神,得之于心,应之于手,不可以言语相传,故曰非其真勿授,是谓得脉之道者也。盖色脉者上帝之所贵也,故非学道之人勿教,非真诚之人勿传,至真之言,犹藏之金匮,而庸人不易得也。以上四篇,论精神气血,然神气血脉皆本于天乙之真精,故论神则曰,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论气则曰,自古通天者生之本,论血脉则曰,精者身之本,此平人之脉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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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阴阳应象大论篇第五上
【马莳曰:此篇以天地之阴阳,万物之阴阳,合于人身之阴阳,其象相应,故名篇。其义无穷,学者当熟玩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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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篇言天地水火,四时五行,寒热气味,合人之脏腑形身,清浊气血,表里上下,成象成形者,莫不合乎阴阳之道。至于诊脉察色,治疗针砭,亦皆取法于阴阳,故曰阴阳应象大论。
】
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
【王冰曰:道,谓变化生成之道也。老子曰: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易》系辞曰:一阴一阳之谓道。即此之谓也。万物之纲纪,滋生之用也。阳与之正气以生,阴为之主持以立,故谓万物之纲纪也。阴阳离合论曰:阳与之正,阴为之主。则此谓也。变化之父母,异类之用也。生杀之本始,寒暑之用也。万物假阳气温而生,因阴气寒而死,故知生杀本始,是阴阳之所运为也。府,宫府也。言所以生杀变化之多端者何哉?以神明居其中也。下文曰,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易》系辞曰:阴阳不测之谓神,亦谓居其中也。
】
【马莳曰:此言阴阳尽天地之道,而万物赖之以为主也。帝言自太极分而为阴阳,阴阳分而为五行,故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则是阴阳者,所以代太极而总五行者也。天地之道,尽于是矣。万物得是阴阳而统之为纲,散之为纪。天元纪大论曰: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万物得是阴阳而或变或化,皆以是为父母焉。万物得是阴阳而或生或杀,皆以之为本为始焉。然所以为变化生杀之端者,实有神明居其中耳。
】
【张志聪曰:道者阴阳之理,太极静而生阴,动而生阳,天生于动,地生于静,故阴阳为天地之道,总之曰纲,周之曰纪。万物得是阴阳而统之为纲,散之为纪。《易》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朱子曰:变者化之渐,化者变之成。阴可变为阳,阳可化为阴,变化之道,由阴阳之所生,故谓之父母。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神化天之五气,地之五行,以生万物,故为神明之府。
】
治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月真)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
【王冰曰:本谓阴阳与万类生杀变化,而与人身同相参合,故治病之道,必先求其本。积阳为天,积阴为地,言阴阳为天地之道者,亦皆以此。阴静阳躁,言应物类运用之标格也。阳生阴长,阳杀阴藏,明前天地杀生之殊用也。神农曰:天以阳生阴长,地以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明前万物滋生之纲纪也。寒极生热,热极生寒,明前之大体也。寒气生浊,热气生清。言正气也。热气在下则谷不化,故飧泄,寒气在上则气不散,故(月真)胀。何者?以阴静而阳躁也。反,谓反复,作,谓作务,反复作务则病如是。
】
【马莳曰:由上文观之,则阴阳者万物之本也,人身有是阴阳,而有病亦以阴阳为本,凡治病者,必求于本可也。试以天地以阴阳为本,而推及人身之有病者观之,故天位乎上,乃阳气之所积也。地位乎下,乃阴气之所积也。地之阴主静而有常,天之阳主躁而不息,然天虽主阳,而阳中有阴,故其于万物之生长也,阳生之,而阴长之,地虽主阴,而阴中有阳,故其于万物之杀藏也,阳杀之,而阴藏之。杀者肃杀之杀,非杀戮之谓也。故阳化万物之气,而吾人之气,由阳化之,阴戍万物之形,而吾人之形,由阴成之。是以吾人有寒,寒极则生而为热,如今伤寒而反为热证者,此其一端也。吾人有热,热极则生而为寒,如今内热已极而反生寒栗者,此其一端也。寒气主阴,阴主下凝而不散,故浊气生焉。热气主阳,阳主上升而不凝,故清气生焉。清气主阳,宜在上,今反在下,则生飧泄,盖有降而无升也。浊气主阴,宜在下,今反在上,则生??真胀,盖有升而无降也。此其阴阳相反而作此病,病之所以为逆也。反是则为从矣。故曰治病必求于本,正以人身之有病,无非阴阳以为之本也。按自阳化气以下,即当着人身说者,观下清气浊气之为在下在上生病,口气紧顶,则阳化气四句,不得泛说。
】
【张志聪曰:本者,本于阴阳也。人之脏腑气血,表里上下,皆本乎阴阳;而外淫之风寒暑湿,四时五行,亦总属阴阳之二气;至于治病之气味,用针之左右,诊别脉色,引越高下,皆不出乎阴阳之理,故曰治病必求于本,谓求其病之本于阳邪,或本于阴邪也;求其病之在阳分、阴分,气分、血分也,审其汤药之宜用气之升、味之降、温之补、苦之泄也。此篇论治道当取法乎阴阳,故首提曰治病必求于本。后节曰治不法天之纪,用地之理,则灾害并至。天地者,阴阳之道也,积阳至高而为天,积阴至厚而为地,承上文而言治病者,当法天地阴阳之理。地之阴,主静而有常,天之阳,主动而不息。春夏者,天之阴阳也,故主阳生阴长;秋冬者,地之阴阳也,故主阳杀阴藏。天主生物,地主成物,故阳化万物之气,而吾人之气由阳化之,阴成万物之形,而吾人之形由阴成之。阴寒阳热,乃阴阳之正气,寒极生热,阴变为阳也,热极生寒,阳变为阴也。邵子曰:动之始则阳生,动之极则阴生,静之始则柔生,静之极则刚生。此《周易》老变而少不变之义。故阴阳之理,极则变生,人之病亦然。如热甚则发寒,寒甚则反热。治病之道亦然,如久服苦寒之味则反化火矣。寒气下凝,故生浊阴,热气上散,故生清阳,如清气当在于上而反下降,故生飧泄,浊气当在于下而反上凝,故生??真胀,此吾身之阴阳反作,气之逆从而为病也。此论阴阳之体位,各有上下。
】
故清阳为天,浊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肢,浊阴归六腑。
【王冰曰:阴凝上结,则合而成云,阳散下流,则注而为雨,雨从云以施化,故言雨出地,云凭气以交合,故言云出天,天地之理且然,人身清浊亦如是也。气本乎天者亲上,气本乎地者亲下,各从其类也。上窍谓耳目鼻口,下窍谓前阴后阴。腠理谓渗泄之门,故清阳可以散发;五脏为包藏之所,故浊阴可以走之。四肢外动,故清阳实之;六腑内化,故浊阴归之。
】
【马莳曰:此亦即天地由阴阳以为之升降,而及人身之凡属阴阳者,亦有升降之妙也。故积阳为天,则阳气之至清者为天也。积阴为地,则阴气之至浊者为地也。然地虽在下,而阴中之阳者升,故其上也为云。天虽在上,而阳中之阴者降,故其下也为雨。由云而后有雨,则两虽天降,而实本之地气所升之云也,故雨出地气。由雨之降而后有云之升,则云虽地升,而实本之天气所降之雨也,故云出天气。夫阴阳升降,唯一气以为合一之妙者如此,曷即人身观之?凡人身之物,有属清阳者焉,如涕唾气液之类,则出于上窍,耳目口鼻之为七窍者,皆清阳之所出也。有属浊阴者焉,如污秽溺之类,则出于下窍,前阴后阴之为二窍者,皆浊阴之所出也。凡人身所用之物,亦有属清阳者焉,如饮食药物之性,有属阳之类,据曰发、曰走、曰实、曰归,知其为在外之物,惟阳者宅升,故发于腠理,以腠理主表为阳也。亦有属浊阴者焉,如饮食药物,有属阴之类,惟阴者主降,故走于五脏,以五脏主里为阴也。凡清阳之物,实于四肢,以四肢为诸阳之本也。凡浊阴之物,归于六腑,以六腑受化物而不藏也。人身之有阴阳,其清浊升降之妙,何以异于天地哉?
】
【张志聪曰:此承上文而言阴阳之位,各有上下,而阴阳之气,上下相交,然后云行雨施,而化生万物也。天地之阴阳,与人之阴阳相合,是以一言天地阴阳水火,即言清浊脏腑精形,以天人相间而言也。人之清阳本乎天,而出上窍;人之浊阴本乎地,而出下窍。言人之阴阳,犹云之升,雨之降,通乎天地之气也。腠者,三焦通会元真之处,理者,皮肤脏腑之文理。言清阳之气,通会于腠理,而阴浊之精血,走于五脏。五脏主藏精者也。四肢为诸阳之本,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此言饮食所生之清阳,充实于四肢,而浑浊者归于六腑也。夫脾主四肢,又曰手太阴独受其浊,盖浊中之清者,由脾之转输而充实于四肢,浊中之浊者,归于六腑也。首言清阳之在上,次言发于外内之腠理,此言充实于四旁。盖阳气者,若天与日,位居尊高,而运用于六合九州之外内者也。
】
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
【王冰曰:水寒而静,故为阴。火热而躁,故为阳。气惟散布,故阳为之。味曰从形,故阴为之。形食味,故味归形。气养形,故形归气。精食气,故气归精。化生精,故精归化。气化则精生,味和则形长,故云食之也。精微之液惟血,化而成形,质之有资气行营立,故斯二者,各奉生乎。
】
【马莳曰:夫阴阳者,万物之父母,而水火者,实阴阳之征兆,举水火而足以尽阴阳矣。故水为阴,而凡物之成于水者属阴;火为阳,而凡物之成于火者属阳。凡物必有气,阳成之也,故阳为气。凡物必有味,阴成之也,故阴为味。凡物之味,所以养吾人之形,故味归于形,正以形体属阴,而味亦为阴也。然吾人之形,必归于吾人之气,岂非形必资气而后生乎?此主人身之气言。凡物之气,所以养吾人之精,故气归于精,正以精属阳而气亦属阳也。然吾人之精,必归于吾精之化,岂非精必资化而后有乎?所谓气归精者,以精能食万物之气也。精赖气而生,犹云食此气耳。主物之气言,所谓味归于形者,以形能食万物之味也。形赖味而滋,犹云食此味耳。所谓精归化者,以化生此精也,化为精之母,故精归于化耳。所谓形归气者,以气生此形也,气为形之父,故形归于气耳。指人身之气言。其曰水为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表万物之气味所由成也。其曰味归形,形归气,言味归人身之形,而形又归于人身之气,皆根第一味字而言也。其曰气归精,精归化,言气归人身之精,而精又归于人身之化,皆根第一气字而言也。此指万物之气言。其曰精食气者,明上文气归精也。其曰形食味者,明上文味归形也。其曰化生精者,明上文精归化也。其曰气生形者,明上文形归气也。指人身之气言。末四句,明上文中四句也。其曰阳为气,气归精,精食气,三气字,指万物之气也。其曰形归气,气生形,二气字,指人身自有之气也。后世不明此节之义者,凡以其气字混看耳。
】
【张志聪曰:水性润下,故为阴;火性炎上,故为阳。清阳上升,故为气;浊阴下降,故为味。盖以水火而征兆气味之阴阳也。阴为味,阴成形,地食人以五味以养此形,故味归形。阳化气,诸阳之气,通会于皮肤肌腠之间,以生此形,故形归气。阳气生于阴精,故气归于精。水谷之精气,以化生此精,故精归化。水谷之精气,以生此精,故精食气。五味入胃以养此形,故形食味。水谷之精气以化生此精,诸阳之神气以生养此形。盖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气味化生此精气,以生养此形也。
】
味伤形,气伤精,精化为气,气伤于味。
【王冰曰:味伤形,气伤精,过其节也。精承化养则食气,精若化生则不食气,精血内结郁为秽腐,攻胃则五味倨然不得入也。女人重身,精化百日,皆伤于味也。
】
【马莳曰:此言过者,反有所伤,而亦互有所伤也。夫味归形,而形食味,则凡物之味,固所以养形也,然味或太过,适所以伤此形耳。气归精,而精食气,则凡物之气,固所以养精也,然气或太过,适所以伤此精耳。指万物之气言。上文言味能伤形,则万物有味必有气,其气岂不伤精?又尝互以推之,化生精者,不自化也,其始由气以化之,然精归于化,则既而精必化为气,盖不但气之能生形,而形归于气也。正以精气形三者,相须以有成耳。然则凡物之味,既能伤人之形,独不能伤人之气乎?故曰精化为气,气伤于味。又尝由此推之,彼人之气能生形,而形又归于人之气,则凡物之气,既能伤人之精,独不能伤人之形乎?
】
【张志聪曰:夫形食味,精食气,如饮食之气味太过,则反伤其精形矣。精为元气之本,气乃精之化也,形食味而味归形,味伤形则及于气矣。此节论饮食之阴阳气味,以生精气之阴阳而养此形。
】
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散气,少火生气。
【王冰曰:味有质,故下流于便泻之窍。气无形,故上出于呼吸之门。火之壮者,壮已必衰。火之少者,少已则壮。气散壮火,故云壮火食气。少火滋气,故云气食少火。以壮火食气,故气得壮火则散,以少火益气,故气得少火则生。人之阳气,壮少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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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凡物之气味有厚薄,而人身之气所由以盛衰也。凡物之有味者属阴,而人身之下窍亦属阴,故味出于下窍。凡物之有气者属阳,而人身之上窍亦属阳,故气出于上窍。然味之大体固为阴,而其阴中亦有阳。故味之厚者为纯阴,而味之薄者乃为阴中之阳也。气之大体固为阳,而其阳中亦有阴,故气之厚者为纯阳,而气之薄者乃为阳中之阴也。惟味之厚者为纯阴,所以用之则泄泻其物于下,如大黄气大寒,味极厚,为阴中之阴,主于泄泻是也。味之薄者为阴中之阳,所以用之则流通不至于泄泻也,如木通泽泻,为阴中之阳,主于流通是也。气之薄者为阳中之阴,所以用之则发其汗于上,如麻黄为气之薄者,阳也,升也,故能发表出汗。气之厚者为纯阳,所以用之则发热不止于发汗也,如用附子则大热之类。若是者何也?盖以气味太厚者,火之壮也,用壮火之品,则吾人之气不能当之而反衰矣。如用乌附之类,而吾人之气不能胜之,故发热。气味之温者,火之少也,用少火之品,则吾人之气,渐尔生旺而益壮矣。如用参归之类,而气血渐旺者是也。何以壮火之气衰也?正以壮火能食吾人之气,故壮火之气自衰耳。何以少火之气壮也?正以吾人之气,能食少火,故少火之气渐壮耳。惟壮火为能食人之气,此壮火所以能散吾人之气也。食则必散,散则必衰,故曰壮火之气衰。惟吾人之气为能食少火之气,此少火所以能生吾人之气也。食则必生,生则必壮,故曰少火之气壮。按此节前三气字,主凡物之气言,后六气字,主人身之气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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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节论气味之阴阳升降。夫气为阳,火为阳,合而言之,气即火也,少阳三焦之气,生于命门,游行于外内,合于包络而为相火,然即少阳初生之气也。归于上焦而主纳,归于中焦而主化,纳化水谷之精微,而生此精以养此形,故承上文而言五味太过,则有伤于气,而阴火太过,亦有伤于气矣。盖气生于精,而精之所生,由气之所化,形食其味,而味之入胃,亦由气化以养此形,是气之不可有伤者也。故曰: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盖阳亢则火壮而生气反衰,阳和则火平而气壮盛矣。如火壮于内则食气,气盛于内则食火,食犹入也,言火壮则气并于火,气盛则火归于气,气火之合一也。如火壮于外则散气,火平于外则生气,故曰相火为元气之贼,欲养此精气形者,又当平息其火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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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芳曰:壮火之气,少火之气,是气即火之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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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寒则热,重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而后痛者,形伤气也。【重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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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非惟气味分正阴阳,然辛甘酸苦之中,复有阴阳之殊气尔。何者?辛散甘缓,故发散为阳,酸收苦泄,故涌泄为阴。胜则不病,不胜则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者,是则太过而致也。重寒则热,重热则寒者,物极则反,亦犹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也。寒则卫气不利,故伤形;热则营气内消,故伤气,虽阴成形,阳化气,一过其节,则形气被伤。气伤则热结于肉分,故痛;形伤则寒薄于皮腠,故肿。先气证而病形,故曰气伤形;先形证而病气,故曰形伤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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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申言气味太过者,必有所伤,而又推言形气受伤于寒热者,有各病互病之机也。夫凡物之气,大体为阳;凡物之味,大体为阴。然而气主发散者固为阳,其味之辛甘者亦为阳,味主酸苦者固为阴,其气之涌泄者亦为阴,正以气之阳中有阴,味之阴中有阳也。故用酸苦涌泄之品,至于太过,则阴胜矣。阴承上文物类而言,阴胜则吾人之阳分不能敌阴,而阳分斯病也。阳主人身阳分言,凡人身之属阳分,与手足六阳经皆是。用辛甘发散之品,至于太过则阳胜矣。阳承上文物类言,阳胜则吾人之阴分不能敌阳,而阴分斯病也。阴主人身阴分言,凡人身之属阴分与手足六阴经皆是。所谓阳胜则阴病者,何也?盖以阳胜则太热,彼阴分安得而不病乎?所谓阴胜则阳病者,何也?盖以阴胜则大寒,彼阳分安得而不病乎?然阴胜虽寒,而寒之又寒,是重寒也,寒久则热生。如今冬感于寒,是重寒也,而至春为温,至夏为热,非重寒则热乎?阳胜虽热,而热之又热,是重热也,热久则寒生。如今病热极者而反生寒栗之类。不惟是也,凡天时物类之寒热,皆能致吾人之病,故寒者能伤吾人之形,正以寒为阴,而形亦属阴,寒则气收而形斯伤矣。热者能伤吾人之气,正以热为阳,而气亦属阳,热则气散而气斯病矣。夫惟热之伤气也,则气之伤者,其痛生焉,所谓诸痛皆属于火者是也。夫惟寒之伤形也,则形之伤者,其肿生焉,所谓寒则坚凝而肿斯作也。然其为肿为痛,复有相因之机,先有是痛而后发肿者,盖以气先受伤,而形亦受伤,谓之气伤形也。先有是肿而后为痛者,盖以形先受伤,而气亦受伤,谓之形伤气也。形非气不充,气非形不生,形气相为依附,而病之相因者又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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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言气味固分阴阳,而味中复有阴阳之别。辛走气而性散,甘乃中央之味,而能灌溉四旁,故辛甘主发散为阳也。苦主泄下而又炎上作苦,酸主收降而又属春生之木,味皆能上涌而下泄,故酸苦涌泄为阴也。苦化火,酸化木,久服酸苦之味,则反有木火之热化矣。辛化金,甘化土,久服辛甘之味,则反有阴湿之寒化矣。所谓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阳化气,阴成形。寒则阴甚,故伤形,热则阳盛,故伤气。气无形,故痛;阴有形,故肿也。夫形归气而气生形,阴阳形气之相合也,故气伤则传及于形,形伤则病及于气矣。以上论气味阴阳寒热偏胜之为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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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泻。
【王冰曰:风胜则庶物皆摇故为动,热胜则阳气内郁,故洪肿暴作,甚则荣气逆于肉理,聚为痈脓之肿。燥胜则津液竭涸,故皮肤燥干,寒胜则阴气结于元府,元府闭密,阳气内攻,故为浮。湿胜则内攻于脾胃,脾胃受湿则水谷不分,水谷相和,故大肠传道而注泻也。以湿内盛而泻,故谓之濡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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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因上文言寒热之所伤者,而又悉推之也。天有六气,不但寒热已也。故风气胜者,吾人之体从之而动焉,如振掉摇动之类皆是也。热气胜者,吾人之体从之而肿焉,凡痈肿之类皆是也。上文言热伤气,气伤痛,而此止言肿者,未有肿而不痛也。但此乃痈肿之肿,与上文形伤肿之肿有不同耳。彼所谓肿,乃寒气之所伤者,即下文之所谓浮也。燥气胜者,吾人之体从之而干焉,如津液枯涸,皮肤燥涩之类是也。寒气胜者,吾人之体从之而浮焉,即上文之寒伤形而形伤肿者是也。湿气胜者,吾人之体从之而濡泻焉,脾胃恶湿喜燥,而湿气太过,则土不胜水,而濡泻之病作矣,甚则水闭胕肿。盖濡泻者病之未甚也,唯土不胜水,则不能下输膀胱,而内则为水闭,及水气泛溢四肢,而外则为胕肿,较之濡泻,为尤甚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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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以下论天之四时五行,人之五脏五气,外感六淫,内伤五志,亦有阴阳寒热之为病也。风性动摇,故风胜则动。热气伤阴,故热胜则肿。燥伤津液,故燥胜则干,寒气伤阳,故神气乃浮也。湿淫所胜,则脾土受伤,而为濡泻之病矣。风热,天之阳气也,寒燥湿,天之阴气也,乃四时五行之阴阳偏胜而为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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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冬伤于寒,春必病温,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王冰曰:四时之气,土虽寄王,原其所主,则湿属中央,故云五行以生寒暑燥湿风五气也。五气,谓喜怒悲忧恐,然是五气,更伤五脏之和气矣。喜怒之所生,皆生于气,故云喜怒伤气。寒暑之所胜,皆伤于形,故云寒暑伤形。近取举凡则如斯矣。细而言者,则热伤于气,寒伤于形,怒则气上,喜则气下,故暴卒气上则伤阴,暴卒气下则伤阳。厥,气逆也,逆气上行,满于经络,则神气浮越,去离形骸矣。《灵枢经》曰: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然喜怒不恒,寒暑过度,天真之气,何可长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言伤寒伤暑亦如是。夫伤于四时之气,皆能为病,以伤寒为毒者,最为杀厉之气,中而即病,故曰伤寒,不即病者,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暑病,故养生者,必慎伤于邪也。风中于表则内应于肝,肝气乘脾,故飧泄。生气通天论云:春伤于风,邪气留连,乃为洞泄。夏暑已甚,秋热复壮,两热相攻,故为痎疟。秋湿既多,冬水复王,水湿相得,肺气又衰,故冬寒甚则为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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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上文言六气所伤,而合内伤外感者以悉推之也。夫寒暑燥湿风,皆能有所伤矣,然是寒暑燥湿风,乃天之所生也,天有春夏秋冬之四时,金木水火土之五行,以生长收藏,而寒暑燥湿风之六气从兹而生焉。盖春属木主生,而风之所以生也。夏属火主长,而暑之所以生也。长夏属土主化,而湿之所以生也。秋属金主收,而燥之所以生也。冬属水主藏,而寒之所以生也。人有肝心脾肺肾之五脏,以化五脏之气,而喜怒悲忧恐之五志,从兹而生焉。盖肝在志为怒,心在志为喜,脾在志为思,肺在志为忧,肾在志为恐也。故喜怒之所生者,皆生于吾人之节,则喜怒不节,遂能伤吾人之气也,举喜怒而凡思忧恐可知矣。如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者是也。寒暑之所胜者,皆胜于形,则寒暑能伤吾人之形也,举寒暑而凡燥湿风可推矣。如上文风胜则动五句是也。上文言寒伤形,热伤气,而此皆言伤形者,盖彼乃析而言之,以寒形属阴,热气属阳,此乃统而言之,则形可以兼气也。不惟是也,暴怒者,猝暴而怒也,肝在志为怒,举痛论言怒则气上,则暴怒者气皆并于上,而营气不能下生矣。暴喜者,猝暴而喜也,心在志为喜,举痛论言喜则气缓,则暴喜者气为之缓,无所主持,而卫气不能外达矣。正以怒之过者,气必厥逆上行,而其喜之过者,脉必因暴而满,均足以有伤也。故知喜怒不节,寒暑过度者,其生乃不固耳。何以见寒暑不可过度也?盖时之属阴者,而复感于寒,则重阴必阳,热证乃作。时之属阳者,而复感于热,则重阳必阴,寒病乃生。试观冬伤于寒,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当为温病。春伤于风,风气通于肝,肝邪有余,来侮脾土,留连至夏,当为飧泄之证。夏伤于暑,暑汗不出,至秋凉风相薄,而为寒热往来之疟。秋伤于湿,则湿蒸而为热,热者火也,火乘肺金而至冬,寒与热搏,当为咳嗽之证。故即春夏之病,则重阳必阴之义可识矣;即秋冬之病,则重阴必阳之义可识矣。
】
【张志聪曰:天之十干,化生地之五行,地之五行,上呈天之六气。故在地为水,在天为寒;在地为火,在天为暑;在地为金,在天为燥;在地为土,在天为湿;在地为木,在天为风。天有四时五行之生长收藏,而化生阴阳之六气也。此言天之四时五行,成象成形者,而应乎阴阳也。化五气者,化五行之气也,以五气而生五脏之志也。此言人之五脏,化生五气五志,有形无形者,而应乎阴阳也。喜怒由内发,故伤阴阳之气。外淫之邪,由皮毛而入于肌络脏腑,故寒暑伤形。多阳者多喜,多阴者多怒,喜属阳而怒属阴也。是以卒暴而怒,则有伤于阴矣;卒暴而喜,则有伤于阳矣。阴阳之气,厥逆上行,则五脏之气,满于脉而离脱于真脏之形矣。此言寒暑伤在外形,身之阴阳,喜怒伤于内脏,气之阴阳也。若喜怒不恒,寒暑过度,则表里阴阳俱损,生何可以固久乎?此总结上章之意也。又言天有四时之寒暑,人有五气之阴阳,合而论之,在天阴阳之邪,又由吾人之阴阳气化也。是以受天之阴邪而必阳,受阳邪而必阴。秋冬,时之阴也,寒湿,气之阴也。冬伤寒,秋伤湿,谓之重阴。冬伤寒而春必温,秋伤湿而冬咳嗽,乃重阴而变阳病也。春夏,时之阳也;风暑,气之阳也。春伤风而夏伤暑,谓之重阳。春伤风而飧泄,夏伤暑而秋病痎疟,乃重阳而变阴病也。夫寒邪伏藏,春时阳气外出,化寒而为温热也。暑气伏藏,秋时阴气外出,化热而为阴疟也。此天之阴阳,又由吾身之阴阳而变化也。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阳病者,上行极而下,故变为飧泄之阴病矣。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故变为咳嗽之阳证矣。此四时之阴阳,又由吾身之阴阳而升降也。王子芳曰:四时之气,总属寒暑之往来,五志内伤,亦归重于阴阳之二气,故下文曰暴怒伤阴,暴喜伤阳。本神篇曰:顺四时而适寒暑,和喜怒而安居处。是以五行五气论阴阳可也,以寒暑喜怒论阴阳亦可也。若胶执文字,以论阴阳则固矣。此篇论天之四时五行,合人之五脏五气,是以有言天节,有言人节,有分而论者,有合而论者,故曰者引生气篇之文以证明之也。
】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脏腑,端络经脉,会通六合,各从其经。气穴所发,各有处名。溪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其信然乎?
【王冰曰:六合,谓十二经脉之合也。《灵枢经》曰:太阴阳明为一合,少阴太阳为一合,厥阴少阳为一合,手足之脉各三,则为六合也。手厥阴则心包络脉也。气穴论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溪。肉分之间,溪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属骨者,为骨相连属处。表里者,诸阳经脉皆为表,诸阴经脉皆为里。
】
【马莳曰:帝问上古圣人,人有形体则论理之,如《灵枢》骨度、脉度等篇;人有脏腑则列别之,如《灵枢经》水、肠胃、海论等篇;人有经脉则端络之,如《灵枢》经脉等篇;脉有六合则会通之,如《灵枢》经别篇。有六合使之各从其经。凡气穴所发,各有其处,且有其名,如本经有气穴论;凡豁谷属骨,皆有所起,如本经有气穴论、气府论、骨空论等篇;分部逆从,各有条理,如本经有皮部论等篇;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如本篇下节所云;外内之应,皆有表里,如本经血气形志论,有太阴与阳明为表里之谓。
】
【张志聪曰:帝言人之脏腑形身,与天之四时阴阳外内相应,惟上古圣人,能论理人形,与天地参合,是以岐伯论天之五方、五气,五色,五音,地之五行、五味,以应人之五体、五脏、五窍、五志也。六合,谓十二经脉之合也。足太阳与足少阴为一合,足少阳与足厥阴为二合,足阳明与足太阴为三合,手太阳与手少阴为四合,手少阳与手厥阴为五合,手阳明与手太阴为六合者,各从其经正而相通也。气穴者,经气所注之穴,有三百六十五穴,以应一岁,而各有定处,各有定名也。溪谷者,大小之分肉,连于骨而生起也。分部者,皮之分部也。皮部中之浮络,分三阴三阳,有顺有逆,各有条理也。言天地之四时阴阳,尽有经纬纪纲,应人形之外内,皆有表有里也。
】
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元,在人为道,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元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王冰曰:阳气上腾,散而为风。风者,天之号令。风为教始,故生自东方。风鼓木荣,则风生木。凡物之味酸者,皆木气之所生。凡味之酸者,皆先生长于肝。肝生筋,肝之精气生养筋也。木生火,然肝之木气内养筋已乃生心也。主目者,目见日明,类齐同也。元谓天色高远,尚未盛明。道谓道化,以道而化,人则归从。化谓造化,庶类时育,皆造化者也。万物生,五味具,皆变化为母而使生成也。智从正化而有,故曰道生智。元冥之内,神处其中,故曰元生神。夫飞扬鼓圻,风之用也,然发而周远,无所不通,信乎神化而能尔。柔软曲直,木之性也。在体为筋,束络连缀而为力也。在脏为肝,其神魂也。道经义曰:魂居肝,魂静则至道不乱。苍谓薄青色,象木色也。角谓木音,调而直也。呼谓叫呼,亦谓之啸。握所以牵就。目所以司见形色。酸可用收敛。怒所以禁非。虽志为怒,甚则自伤。悲则肺金并于肝木,故胜怒也。宣明五气篇曰:精气并于肺则悲,风胜则筋络拘急。燥为金气,故胜木。风酸伤筋,过节也。辛金味,故胜木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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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五节,伯详五脏之通于三才者而对之。见上古圣人所以如上节所云者,以其尽三才之道也。东方主春,阳气上升,故东方生风。风鼓则木荣,故风生木。木之性曲直作酸,故木生酸。人身之肝属木,木性属酸,故酸生肝,诸筋者皆属于肝,故肝生筋。木主生火,故筋生心。目者肝之窍,故肝主目。又尝即天地人而统言之,不过一理焉耳。其在天也为元,元者冥漠之称;其在人也为道,道者共由之理;其在地也为化,化者造物之能。惟地有是化,则品物形而五味生;惟人有是道,则大道彰而明智生;惟天有是元,则元工若而至神生,此可见三才惟一理也。又尝即前所言者而极推之,其在天五气为风,在地五形为木,在人五体为筋,在五脏为肝。在五色为苍,在五音为角,在五声为呼,在五变为握,在五窍为目,在五味为酸,在五志为怒,名虽万殊,理无二致,皆属之于木而已。然本脏之太过者,反有所伤,而惟本脏之所不胜者,为能制之也。故在志为怒,怒太过则伤肝,惟肺金主悲,为能胜怒;在天为风,风气通于肝则伤筋,惟西方燥金,为能胜风;在味为酸,酸太遇则伤筋,惟西方味辛,为能胜酸。此皆金能克木,故制其所胜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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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风乃东方春生之气,故主生风。寅卯属木,春气之所生也。地之五行,生阴之五味,故木生酸。阴之所生,本在五味,故酸生肝。此言内之五脏,外之筋骨皮肉,皆收受四时五行之气味而相生,故曰外内之应皆有表里也。肝之精气生筋,筋之精气生心,内之五脏,合五行之气,而自相资生也。肝气通于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故目为肝所主。又言在天之五方五气,在人之五脏五体,在地之五味五行,皆阴阳变化之为用也。阴阳变化之道,其在天为元。元,幽远也。元生神,神者阴阳不测之谓。是以在天为六气,而在地为五行也。其在人为道。道者,阴阳五行不易之理也。道生智。智者,五脏之神志魂魄,因思虑而处物,是以人之五脏,生五神,化五志也。其在地为化。物生谓之化,化生万物,而五味之美不可胜极也。 按天元纪论曰:阴阳不测谓之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天为寒,在地为水。故在天为气,在地成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矣。此阴阳不测之变化,是以在天则为风、为热、为湿、为燥、为寒,在地则为木、为火、为土、为金、为水,在体则为筋、为脉、为肉、为皮毛、为骨,在脏则为肝、为心、为脾、为肺、为肾,在声则为呼、为笑、为歌、为哭、为呻,在变动则为握、为忧、为哕、为咳、为栗,在窍则为目、为舌、为口、为鼻、为耳,在色则为苍黄赤白黑,在味则为酸苦甘辛咸,在音则为宫商角征羽,在志则为喜怒忧思恐,此皆阴阳应象之神化也。苍,薄青色,东方木色也。角为木音,和而长也。在志为怒,故发声为呼,变动脏气,变动于经俞也。握者拘急之象,筋之证也。目者,肝之官也。酸者,木之味也。肝者将军之官,故其志在怒,用志太过,则反伤其体,故怒伤肝。悲为肺志,以情胜情也。风伤筋,是能生我者,亦所能害我也。燥属西方之金气,四时五行之气,有相生而有相制也。酸伤筋,是能养我者,亦能伤我也。辛为金味,故能胜酸。金胜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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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为征,在声为笑,在变动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王冰曰:阳气炎燥,故生热。钻燧改火,惟热是生,故热生火。凡物之味苦者,皆火气之所生,故火生苦。凡味之苦者,皆先生长于心,故苦生心。心生血者,心之精气生养血也。内养血已,乃生脾土。心别是非,舌以言事,故主舌。在天为热者,暄暑炽燠,热之用也。在地为火者,炎上翕赩,火之性也。在体为脉者,通行荣卫,而养血也。其神心。道经义曰:神处心,神守则血气流通。赤象火色,征谓火音,和而美也。忧可以成务,杨上善云:心之忧在心变动,肺之忧在肺之志。是则肺主于秋,忧为正也。心主于夏,变而生忧也。舌所以司辨五味也,金匮真言论曰:南方赤色,入通于心,开窍于耳。寻其为窍,则舌义便乖,以其主味,故云舌也。苦可用燥泄,喜所以和乐。虽志为喜,甚则自伤。恐则肾水并于心火,故胜喜也。宣明五气篇曰:精气并于肾则恐,热胜则喘息促急。寒为水气,故胜火热。苦伤气,以火生也。咸水味,故胜火苦。林亿曰:详此篇论所伤之旨,其例有三:东方云,风伤筋,酸伤筋;中央云,湿伤肉,甘伤肉,是自伤者也。南方云,热伤气;北方云,寒伤血,咸伤血,是伤己所胜者也。西方云,热伤皮毛,是被胜伤己。串伤皮毛,是自伤者也。凡此五方所伤,有此三例不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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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南方主夏,阳气炎蒸,故生热。热极则生火,火性炎上,其味作苦,故火主苦。人心属火,火性属苦,故苦生心。诸血者皆属于心,故心生血。脾属土,火生土,故血生脾。舌为心之苗,故心主舌。此缺在天为元六句者,缘天地人之大义,尽于上节,余四节不必重言也。又尝即前所言者而极推之,其在天五气为热,在地五行为火,在人五体为脉,在五脏为心,在五色为赤,在五音为征,在五声为笑,在五变为忧,在五窍为舌,在五味为苦,在五志为喜,名虽万殊,理无二致,皆属之于火而已。然本脏之太过者,反有所伤,而惟本脏之所不胜者为能制之也。故在志为喜,喜太过者则伤心,惟肾志为恐,为能胜喜。在天为热,热胜则伤气,惟北方之寒,为能胜热。在味为苦,苦太过则伤气,惟北方之咸,为能胜苦。此皆水能克火,故制其所胜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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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南方主夏令,故生热。夫火生热,今以在天之热而生火,正阴阳不测之变化。炎上作苦,火生苦味也。苦,心之味也,味为阴,脏亦阴,故味生脏。血乃中焦之汁,奉心神而化赤,故血者神气也。血生脾,乃由本脏之所生,而生及相生之脏。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能知五味,故舌乃心之主。风寒暑湿燥火,天之阴阳也,水火土金水火,地之阴阳也。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人之阴阳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人则参天两地者也。先言体而后言脏者,人禀天地之生气,自外而内也。赤,南方之火色。征为火音,和而美也。心志喜,故发声为笑。心独无俞,故变动在志。心气并于肺则忧。舌者,心之官也。苦,火之味也。心中和乐则喜,过于喜则心志自伤。恐为肾志,水胜火也。热则气泄,故热伤气。寒胜热者,有亢害则有承制,阴阳五行之自然也。苦乃火味,故亦伤气,咸为水味,故胜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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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生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脏为脾,在色为黄,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肉,酸胜甘。
【王冰曰:阳气盛薄,阴气固升,升薄相合,故生湿也。《易》义曰:阳上薄阴,阴能固之,然后蒸而为雨,明湿生于固,阴之气也。土湿则固,明湿生也。杨上善云:四阳二阴,合而为湿,蒸腐万物成土也。土生甘,谓凡物之味甘者,皆土气之所生。甘生脾,谓凡味之甘者,皆先生长于脾。脾生肉,脾之精气生养肉也。内养肉已,乃生肺金。脾受水谷,口纳五味,故主口。在天为湿,雾露云雨,湿之用也。在地为土,安静稼穑,土之用也。在体为肉,复裹筋骨,充其形也。在脏为脾,其神意也。道经义曰:意托脾,意宁则志无散越。黄象土色,宫谓土音,大而和也。哕谓哕噫,胃寒所生。杨上善云:哕,气忤也。口所以司纳水谷,甘可用宽缓也。思所以知远也。虽志为思,甚则自伤,怒则不思,胜可知矣。脾主肉而恶湿,故湿胜则肉伤。风为木气,故胜土。湿甘伤肉,亦过节也。酸木味,故胜土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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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中央主长夏,长夏者,六月建未之月也。四阳尽见,二阴已生,阳上薄阴,阴能固之,蒸而为雨,其湿遂生。湿气熏蒸,浊者下凝,故湿生土。土气冲和,故土生甘。五脏唯脾属土,甘味主之,故甘生脾。脾之所属者肉,故脾生肉。肺属金,土生金,故肉生肺。脾化水谷,口实纳之,则口为脾窍,故脾主口。又即前所言者而极推之,其在天五气为湿,在地五行为土,在人五体为肉,在五脏为脾,在五色为黄,在五音为宫,在五声为歌,在五变为哕,在五窍为口,在五味为甘,在五志为思,名虽万殊,理无二致,皆属之于土而已。然本脏之太过者,反有所伤,而唯本脏之所不胜者为能制之也。故在志为思,思太过者则伤脾,惟肝木主怒,为能胜思。在天为湿,湿太过者则伤肉,惟东方之风,为能胜湿。在味为甘,甘太过者则伤肉,唯木味之酸,为能胜甘。此皆木能克土,故制其所胜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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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中央主土而灌溉四旁,故生湿。湿生土者,在天为气,在地成形,以气而生形也。土主稼穑,稼穑作甘,地食人以五味,甘先入脾,故主生脾。脾之精气,主生肌肉,肉生肺,谓五行之相生者,以所生之气而相生也。脾气通于口,脾和则能知谷味,故脾主口。人之形身脏腑,由五行五气而生,五气五行又归于神化。黄,中央土色也。宫为土音,大而和也。脾志思,思而得之,则发声为歌。气逆于肺胃之间,则为哕。胃之上,肺之下,脾之分也,故脾气变动则为哕。脾者主为卫,使之迎粮,故脾窍在口。甘,土之味也,因志而存变谓之思。脾主运用,故所志在思。思伤脾者,五脏化五气,以生五志,用志则伤气,气伤则脏伤。怒为肝志,故能胜思。脾主肉而恶湿,故湿胜则伤肉。风乃木气,故胜土湿。甘伤肉,味伤形也。酸乃木味,故胜土之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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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
【王冰曰:天气急切,故生燥金,燥有声则生金。物之味辛者,皆金气之所生,而味之辛者,皆先生长于肺,故曰金生辛,辛生肺也。肺之精气,生养皮毛,养皮毛已,乃生肾水。肺藏气,鼻通息,故主鼻。在天为燥,轻急劲强,燥之用也。坚劲从革,金之性也。在体为皮毛,包藏肤腠,扞其邪也。在脏为肺,其神魄也。魄在肺,魄安则德修寿延。白象金色。商谓金声,轻而劲也。咳所以利咽喉,鼻所以司呼吸,辛可用散润。忧,深虑也。虽在志为忧,过则损也。喜则心火并于肺金,故胜忧。热从火生,能耗津液,故伤皮毛。寒胜热,阴制阳也。辛伤皮毛,过而招损。苦为火味,故胜金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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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西方主秋,秋气急切,故西方生燥金。燥则有声,故燥生金。金之性从革作辛,凡物之味辛者,皆金气之所生,故金生辛。人之五脏,惟肺属金,故辛生肺。肺主身之皮毛,故肺生皮毛。肾主水,金实生之,故皮毛生肾。肺主气,鼻通气,故肺主鼻。又尝即前所言者而极推之,其在天五气为燥,在地五行为金,在人五体为皮毛,在五脏为肺,在五色为白,在五音为商,在五变为咳,在五窍为鼻,在五味为辛,在五志为忧,名虽万殊,理无二致,皆属之于金而已。然本脏之太过者,反有所伤,而惟本脏之所不胜者,为能胜之也。故在志为忧,忧之过者则伤肺,惟心火之喜,为能胜忧在天为燥,燥之过者则热,热伤皮毛,惟北方之寒,为能胜热。在味为辛,辛之过者,则伤皮毛,惟火味之苦,为能胜辛。此皆火能克金,故制其所胜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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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西方主秋金之令,故其气生燥。燥生金,因气而生形。金生辛,因形而成味,辛生肺,因味而生脏。肺生皮毛,因脏而生形也。肺气主于皮毛,因金气而生肾。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香臭,故肺主开窍在鼻。在天为气,在地成形,此为燥为金之有异也。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人为万物之灵,在体为皮毛,在脏为肺者,感天地之形气而化生也。白,肺金之色也。商,西方之音,轻而劲也。肺志在悲,故发声为哭。脏气变动,则及于喉而为咳,鼻者肺之窍,辛者金之味也。精气并于肺则忧,过则损也。喜则气散,故能胜忧郁。秋令燥热,反伤皮毛,严肃之令复,则炎烁之气消,故寒胜热。气主皮毛,辛散气,故伤皮毛。火味胜金,故苦胜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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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为栗,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王冰曰:阴气凝冽,故生寒。寒气盛凝,变为水。物之味咸者,皆水气之所生,凡味之咸者,皆生长于肾,故曰水生咸,咸生肾。肾之精气,生养骨髓,养骨髓已,乃生肝木。肾属北方,位居幽暗,声入故主耳。在天为寒,凝清惨冽,寒之用也。在地为水,清洁润下,水之用也。在体为骨,端直贞干,以立身也。在脏为肾,其神志也。肾藏志,志营则骨髓满实。黑象水色,羽谓水音,沉而深也。呻,吟声也。栗,谓战栗,甚寒大恐而悉有之。耳,所以司听五音。咸可用柔软。恐所以惧恶,恐而不已,则内感于肾,故伤肾也。《灵枢经》曰:恐惧而不解,则伤精,明感肾也。思深虑远,则见事源,故胜恐,寒则血凝,伤可知也。燥从热生,故胜寒也。食咸而渴则伤血。甘土味,故胜水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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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北方主冬,冬时阴气凝冽,故北方生寒。寒则水气濡润,故寒生水。水性润下作咸,凡物之味咸者,皆水气之所生,故水生咸。肾主水,咸性属水,故咸生肾。肾主身之骨髓,故肾生骨髓。肝主木,水生之,故髓生肝。肾属北方,位居幽隐,声入则通,故肾主耳。又尝即前所言者而极推之,其在天五气为寒,在地五行为水,在人五体为骨,在五脏为肾,在五色为黑,在五音为羽,在五声为呻,在五变为栗,在五窍为耳,在五味为咸,为五志为恐,名虽万殊,理无二致,皆属之于水而已。然本脏之太过者,反有所伤,而唯本脏之所不胜者为能制之也。故在志为恐,恐之过者则伤肾,惟脾土之思为能胜恐:在天为寒,寒之过者则伤血,惟燥从热生者为能胜寒;在味为咸,咸之过者则伤血,惟五味之甘为能胜咸。此皆土能克水,故制其所胜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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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北方主水,故生寒也。寒生水者,形生气而气生形也。水味咸,故咸生于水,而味之咸者主生养肾,肾之精气,生长骨髓,肾之精髓,复生肝木,言五脏之相生由天之五气,地之五味之所生也。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闻五音,故肾气所主在耳。五方生五气,五气生五行,五行生五味,五味生五体五脏者,言人本天地之形气而生成也。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脏为肾者,言天地人之成象成形,皆本于阴阳不测之变化也。为黑为羽者,色声有阴阳也。呻者,伸也。肾气在下,故声欲太息而伸出之。栗,战栗貌,寒水之气变也。肾开窍于耳,咸水之味也。肾藏志,而为作强之官,故虑事而时怀惕厉,恐惧而不解则伤精。思虑深则处事精详,故胜恐。寒甚则血凝泣,故伤血。燥主秋热之令,故能胜寒。咸走血,过食咸则伤血矣。甘为土味,故能胜咸。王子芳问曰:风伤筋,湿伤肉,以本气而伤本体也。在心则曰热伤气,在肾则曰寒伤血者,何也?曰:气为阳,血为阴;火为阳,水为阴。心主火而为热,肾主水而为寒,是以热伤气而寒伤血者,同气相感也。下文曰: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心肾为水火阴阳之主宰,故所论虽与别脏不同,而亦是本气自伤之意也。莫子晋问曰:五方注释,曷多不同?曰:阴阳之道,变化无穷,是以五方之经文,亦少有差别,愚故引经注经,各尽其义,学者引而伸之,总不外乎阴阳之大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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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
【王冰曰:观其复载,而万物之上下可见矣。夫阴主血,阳主气;阴主女,阳主男。故曰:阴阳者血气之男女。阴阳间气,左右循环,故左右为阴阳之道路。使观水火之气,则阴阳征兆可知矣。万物之能始,谓能为变化生成之元始也。阴静,故为阳之镇守;阳动,故为阴之役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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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夫由上文四时五方之所生所属所伤所胜者之类观之,亦不外乎天地阴阳五行之妙而已,故此节首以故曰承之。上下者,每岁司天为天,在泉为地,而为万物之上下也。万物生于阳,成于阴,而自人言之,血为阴,气为阳。故男为阳,而不专有气且有血,阳中有阴也;女为阴,而不专有血且有气,阴中有阳也。则阴阳在人,即有血有气之男女也,而万物可类推矣。言水火之寒热,彰信阴阳之先兆也。又言阴阳者,万物之所以成其始也,而能成其终也可推矣。夫天地阴阳之妙如此,自人身而言之,有阴气焉,乃所谓营气也;有阳气焉,乃所谓卫气也。营气者由中焦之气,阳中有阴者,随上焦之气,以降于下焦而生此阴气,故谓之曰营气。《灵枢》营卫生会篇所谓营气出于中焦,又曰清者为营是也。然阴性精专,必随宗气以同行于经隧之中,故曰阴在内,所以为阳之守也。阳气者,由下焦之气,阴中有阳者,随中焦之气,以升于上焦而生此阳气,故谓之曰卫气。《灵枢》营卫生会篇所谓卫气出于下焦,又曰浊者为卫是也。然阳性慓悍,不随宗气行,而自行于各经皮肤分肉之间,故曰阳在外,所以为阴之使也。其升降之妙,无非天地阴阳之理,故人身阴阳之气,其符合者如此。
】
【张志聪曰:天覆于上,地载于下,天地位而万物化生于其间也。阴阳之道,其在人则为男为女,在体则为气为血,在天地六合东南为左,西北为右。阴阳二气,于上下四旁,昼夜环转,而人之阴阳,亦同天地之气,昼夜循环,故左右为阴阳之道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火为阳,水为阴。水火有形,故为阴阳之征兆。干知大始,坤以简能,而生万物,故曰万物之能始也。阴静于内,阳动于外,阴阳动静而万物化生。上文论天地阴阳之气,运用于上下四旁,此复言阴阳之气,又有外内之所主也。在天地,则天包乎地之外;其在人,则阳为阴之卫也。
】
卷四
阴阳应象大论篇第五下
帝曰:法阴阳奈何?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寃,腹满死,能冬不能夏。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为,去声。俛,同俯。干,音干。寃,乌员切。能,音耐。数,音朔。
】
【王冰曰:阳胜故能冬,热盛故不能夏。厥谓厥逆。阴胜故能夏,寒甚故不能冬。
】
【马莳曰:夫人身之阴阳,有同于天地之阴阳,则人之善养者,当法天地之阴阳也。盖营卫和平,斯无偏胜之病,若营气不足,卫气有余,则阳胜。阳胜则身热,热则腠理闭,喘息粗,气不得平,故身俯仰。腠理闭,故汗不出而热。阳明热盛,故齿干。热内蒸,故烦寃,至腹满而死。盖热极成胀也。冬则寒盛,夏则热盛,今阳胜而诸热皆盛,所以耐冬不耐夏也。若营气有余,卫气不足,则阴胜,阴胜则身冷而腠理开,开则冷汗出,身常清冷,数栗而寒,寒则厥而腹满死,盖寒极亦能成胀也。夏则热盛,冬则寒盛,今阴胜而诸寒皆盛,所以耐夏不耐冬也。
】
【张志聪曰:此帝欲明天地阴阳之气,而为调治之法也。阳胜乃火热用事,故身热。热在表则腠理闭,热在里则喘粗。阴胜在腹则为之俯,阳胜在背则为之仰。阳胜于周身,则汗不出而热也。肾主精液,齿干精液竭矣。心主血液,烦寃,血液枯矣。腹满,中焦之生气绝矣。此阳热偏胜之死证。然能苟延于冬,而不能幸免于夏,盖言人之阴阳,又配合天地四时之阴阳而为生死也。阴胜则阳虚,故汗出,阴寒在表则身常清,在里则数栗而寒也。四肢为诸阳之本,表里俱寒则四支厥冷,四肢厥冷则腹虚满矣。乃阴寒偏胜之死证。得夏月之阳热,尚可救其阴寒,此阴阳之变,能为形身作病也。
】
【高士宗曰:按以下岐伯所答如阳胜则身热,阴胜则身寒,乃阴阳偏胜之为害也。如能知七损八益,是能调养吾身中之阴阳损益,而不能为邪所伤也。如人之右耳目不如左明,左手足不如右强,乃法象天地四方之盛虚也。如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脏,乃取法天地以养人也。如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是天地之气而应象于人。如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是人之气而应象于天地也。如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是取法阴阳之道,而为用针之法。如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是取法阴阳之理而为诊视之法也。如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阳病治阴,阴病治阳,是审别阴阳而为救治之法也。此篇论天地阴阳五方五行之气,以应人之形身脏腑,至于诊治调养,亦皆取法乎阴阳,故曰阴阳应象大论。
】
帝曰:谓此二者奈何?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年六十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名异耳。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者益治。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惔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
【王冰曰:调谓顺天癸性,而治身之血气精气也。用谓房色,女子以七七为天癸之终,丈夫以八八为天癸之极,然知八可益,知七可损,则各随气分修养天真,终其天年以度百岁。内耗故阴减,中干故气力始衰。《灵枢经》曰:人年四十,腠理始疏,荣华稍落,发斑白。由此节言之,亦起居衰于欲也。五十衰之渐,六十则衰之甚矣。知谓知七损八益,全形保性之道。同谓同于好欲,异谓异其老壮之名。智者察同欲之间而能性道,愚者察形容别异,方乃效之。自性则道益有余,方效则治生不足,何也?先行故有余,后学故不足也。夫保性全形,盖由知道之所致,故曰:道者不可斯须离,可离非道,此之谓也。圣人不为无益以害有益,不为害性而顺性,故寿命长远,与天地终。庚桑楚曰: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损之,此全性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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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帝问阴阳偏胜者病,何以调之?伯言营卫者,即人身之阴阳,营卫不足,当以人身同类之阴阳益之。故能知七损八益,则阴阳偏胜者,可以调和。盖女子以二七为天癸之始,男子以二八为天癸之始,惟于七者损之,八者益之,即生气通天论所谓凡阴阳之要,阳密乃固是也。则吾之卫气不至于衰,而彼之阴气有以助吾之营气,二者可调矣。苟不知用此,则是早衰之节耳。何也?人年四十以至六十,年以渐而高,则体以渐而病,故曰能早知七损八益之法,则身体自强,不知此者,年已徒老。故阴阳之要,人所同然,而或强或老,其名则异,正以智者察同,方其未老而图之,故智者则有余,而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者益治矣。彼愚者察异,必待已老而图之,故愚者不足,而不及智者远矣。然此乃调阴阳偏胜之术耳,惟圣人则不然。无为之事则为之,恬惔之能则乐之,守其虚无,而从欲快志于其中,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乃圣人之治身也,固不至于阴阳偏胜,而亦无假于七损八益之知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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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女子以七为纪,男子以八为纪。七损八益者,言阳常有余而阴常不足也。然阳气生于阴精,知阴精之不足而无使其亏损,则二者可调,不知阴阳相生之道,而用此调养之法,则年未半百而早衰矣。男子以八为期,故四十而居半。阴气,肾气精气也。阴气渐虚,则起居倦矣。经曰:肾虚、肝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寃。又曰:液脱者,骨肉屈伸不利。年五十而精液血液皆虚,是以体重而不轻便也。精气虚而不能并于上,则耳目不聪明矣。人年六十,已逾七八之期,天癸竭肾气大衰,而阴事痿矣。九窍为水注之气,精水竭而精气衰,则九窍为之不利也。精竭于下,水泛于上,而涕泣俱出矣。解精微论曰:精神去,目涕泣出。苟知七损八益,而能固守其精,则阴阳俱益,而筋骨壮强,不知阴阳所生之原,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至半百而衰老矣。同出而名异者,谓神气生于阴精,故同出于天乙之真,而有精气神三者之异名耳。智者省察其阴阳同出与天真,不妄作劳,则阳完而阴亦内固矣。精神内守,则阴盛而气亦外强,知阴阳之交相生固,则精气常为有余。愚者止知名之有异,如烦劳则阳气外张,而不知精亦内绝,如逆之伤肾,则春阳之气亦无所资生,不知阳为阴之固,阴为阳之根,而精气恒不足矣。若有余则阳气充而耳目聪明,精血足而身体强健,精神完固,能却老而全形,壮者益充满而平治也。虽然,治世之圣人,与逸世之真人,至人不同,寿仅可以百数,然亦有修身之道,寿命无穷,与天地终始。行所无事,则外不劳形,内无思想,恬惔虚无,则精神内守,真气从之,其知道者,亦归于真人。
】
【王子芳曰:调此二者,重在七损,故曰阴气自半,曰体重,曰阴痿。夫起居动作为阳,耳目九窍为阳,曰起居衰矣,曰耳目不聪明,九窍不利,自阴虚而衰及于阳也。
】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明而下虚,故使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
【王冰曰:在上故法天,在下故法地。夫阴阳之应天地,犹水之在器也,器圆则水圆,器曲则水曲,人之血气亦如是,故随不足则邪气留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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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人身之形体,无非象乎天地,始如上文所谓法阴阳者有由也。人以耳目为上体也,凡右耳目不如左耳目之聪明者,何也?亦以头象乎天而已。盖天位乎上,其形体东南虽满,而西北不足,故西北方阴也。左耳目属东南为阳,右耳目属西北为阴,今天不足西北,宜乎人之右耳目不如左耳目之聪明也。人以手足为下体也,凡左手足不如右手足之强者何也?亦以身象乎地而已。盖地位乎下,西北虽满而东南不满,故东南方阳也。右手足属西北为阴,左手足属东南为阳,今地不满东南,宜乎人之左手足不如右手足之强也。然此乃天地阴阳之气使然耳。东方者阳也,阳者其精气上升而并于上,并于上则人禀天地之气者,上明而下虚,故天足东南,左耳目宜聪明也,地不满东南,左手足宜不便也。西方者阴也,阴者其精气下降而并于下,并于下则人禀天地之气者,下盛而上虚,故天不足西北,右耳目宜不聪明也,地满西北,右手足宜便也。故使在上之头在下之手足者,俱感于邪,其在上者,则右耳目之病甚,以天不足西北也,其在下者,则左手足之病甚,以地不满东南也。凡曰甚者,以天地之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者为尤甚耳。由此观之,则人之形体无非与天地相参也,其所以法阴阳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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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言天地阴阳之所不能全,惟其阴阳精气运行,故能生长收藏,化生万物。其在人亦当配天地以养头足,勿使邪气居之。天不足西北者,阳中之阴不足也,故西北方阴也。而人之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左为阳而右为阴,阴不足于上也。地不满东南者,阴中之阳不足也,故东南方阳也。而人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右为阴而左为阳,阳不足于下也。天有精,地有形,东方阳也,其精气上升而并于上,并于上则上盛而下虚,故使人之耳目聪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其精气下降而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人之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此以天地之左右而言也。以人之形身论之,其在上则右虚,在下则左虚,是天地阴阳之所不能全,而人身亦有左右之不足也。上文言天地左右之上下,此言人身上下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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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芳曰:上篇论阳气生于阴精,此复言天有精,而精气上下交并,是阴精又生于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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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天有精,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脏。天气通于肺,地气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脾,雨气通于肾。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纪,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里,当作理。嗌,音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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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阳为天,降精气以施化;阴为地,布和气以成形。五行为生育之井里,八风为变化之纲纪,八纪谓八节之纪,五里谓五行化育之里。阳天化气,阴地成形,五里运行,八风鼓坼,收藏生长,无替时宜,夫如是故能为万物变化之父母也。所以能为万物之父母者,何以有是清浊之升降也?清阳上天,浊阴归地,然其动静谁所主司?盖由神明之纲纪尔。上文曰,神明之府,此之谓也。生长收藏,终而复始,神明之运,乃能如是,头员故配天,足方故象地,人事更易,五脏递迁,故从而养也。肺居高,故天气通;嗌次下,故地气通。风生木,故通肝,雷象火之有声,故通心;谷空虚,脾受纳,故通谷;肾主水,故通雨气;六经流注不息,故通川;肠胃受纳,故通海也。《灵枢经》曰:胃为水谷之海是也。清明者,象水之内明;流注者,象水之流注。以人事配象,则近指天地以为阴阳,汗泄于皮腠者,是阳气之发泄尔,然其取类于天地之间,则云腾雨降而相似也。故曰,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气发散,疾风飞扬,故以应之。暴气鼓击,雷霆震惊,故以象之。逆气陵上,阳气亦然,故象阳。背天之纪,违地之理,则大纪反作,五气更伤,真气既伤,则灾害之至可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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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上文而极言之,见人之一身,无非象乎天地,而人之治身者,当法天地也。故在上为天,其气至精,在下为地,其体成形,天有八节之纪,地有五行之理,故天以精,地以形,形气相感而化生万物,所以为万物之父母。其清阳则上于天,其浊阴则归于地,阴阳升降,即天地之动静也,是故天地之动静,有神明存焉,以为之纲纪,即首章所谓神明之府者是也。故能以生长收藏乎万物,终而复始,循环无端也。惟贤人者,以头象乎天也,乃上配天以养其头;以足象乎地也,乃下象地以养其足;以五脏在人身之中也,乃中傍人事而修之以养五脏。通三才以善养其身,非贤人不能也。然人所同与天地者,不宁惟是。人之五脏,七通于喉咙,其气至清,吾人之声音,从此而发。《灵枢》忧恚无言篇少师曰: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者也。俗云气喉是也。此喉在前,通于五脏,凡声音之出入,有会厌以为之开阖,若饮食入于咽喉者,经此而过,亦赖会厌以为之遮闭,唯肺为五脏之华盖,而上天之气至清者也,乃于吾肺而相通焉。人之六腑,上通于咽喉,咽喉者即嗌也,吾人之饮食,从此而入。《灵枢》忧恚无言篇少师曰:咽喉者,水谷之道路也。俗云食喉是也。名曰嗌。此喉在后,通于六腑,唯咽喉为水谷之道路,而地气至浊者也,乃于此嗌而相通焉。足厥阴肝经,属木,上文曰,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又曰,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脏为肝。此天之风气所以通于肝也。雷为火,心亦属火,雷主有声,而心之声为笑,亦主有声,此天之雷气所以通于心也,谷至空虚。脾能运化其所纳,此地之谷气,所以能通于脾也。雨为水,肾亦主水,此天之雨气,所以通于肾也。手有三阳三阴经,足有三阳三阴经,各有六经也。手之阳经,白手走头,阴经自腹走手,足之阳经,自头走足,阴经自足走腹,如川之流,脉络贯通,此六经之所以为川也。胃为仓廪之官,凡物从此而藏,犹海之藏垢纳污,小肠为受盛之官,大肠为传道之官,此肠胃之所以为海也。头有七阳窍,下有二阴窍,人身止有此九窍耳,有此九窍,则气从此泄,犹水之流注而不闭也。又以天地之阴阳,为吾身之阴阳而论之,人之有汗,乃阳气之发泄,是即阳之汗也。阳气者,卫气也。其可名以天地之雨乎?人有阳气,发散通达,其可名以天地之疾风乎?、张子《正蒙》云: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人有暴戾之气,鼓击有声,其可以象天之雷乎?《正蒙》曰: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人有逆气,其气必上,天之阳气,上积而升,其可以象天之阳乎?夫人之一身,通于天地者如此,故凡治身者,当法天之纪,用地之理可也,否则灾害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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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天有所生之精,地有所成之形,天有八方之纲纪,地有五行之道理,其精气交通于九州八方之外,故能为万物生长之父母,又非止于上下之交并而已。然天地之体位,虽有东西南北之不足,而神明为之纲纪,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化生万物。神明者,生五气化五行者也,惟贤人上配天以养耳目之聪明,下象地以养腰以下之不足,节五味,适五志,以养五脏之大和,虽有贼邪而勿能居之矣。此篇曰圣人,曰贤人,谓惟圣贤能法则天地,逆从阴阳,恬惔虚无,精神内守,可使益寿无有终极之时,而皆归于真人也。夫肺脏属乎干金,位居至高,而主周身之气,故与天气相通,此复言非唯头之上窍通乎天,从腰以下以象地,而五脏六腑九窍六经,皆与天地之气相通,惟贤人能法天之纪,用地之理,以治身,故灾害不能及也。嗌乃胃腑之门,主受湿浊之气以入胃,故与地气相通。太阴阳明篇曰:喉主天气,嗌主地气。风生木,木生肝,外内之气相通也。雷,火之发声也,心为火脏,气相感召,故与心相通。脾为土脏,而主司转运。谷气,山谷之通气也,故与脾气相通。肾为水脏,雨气寒水之气也,故通肾。六经,手足三阴三阳之经脉也,外内环转,如川流之不息,故为川。肠胃受盛水谷,如海之无所不容,又胃为水谷之海,而外合海水,肠为受盛之官,故皆为海。精气通上窍,浊水出下窍,故曰九窍为水注之气。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以天地之道,通吾身之阴阳,汗出于阴液,由阳气之宣发,故曰阳加于阴谓之汗。雨乃地之阴湿,亦由天气之所化施,故可方人之汗。风出于地之隧谷,阳气发于里阴,以疾风名之者,言阳气之行身有道,无少逆滞者也。气暴如雷火之发,气逆如阳热之胜,此复言阳气之如风行于上下四旁,无暴无逆也。是故人之阴阳,通乎天地者也。夫天有八纪,地有五里,苟为治而不取法天地之阴阳,则灾害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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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腑;地之湿气,感则害皮肉筋脉。
【王冰曰:至谓至于身形。治皮毛,止于萌也。治肌肤,救其已生。治筋脉,攻其已病。治六腑,治其已甚。治五脏,治其已成。神农曰:病势已成,可谓半愈。然初成者获愈,固久者伐形。故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其四时之气,八正之风,皆天邪也。金匮真言论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邪气发病。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热伤胃及膀胱,寒伤肠及胆气,故感则害于六腑。湿气胜则荣卫之气不行,故感则害于皮肉筋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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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上文而言,善治邪者,图之贵早,正以天地之邪各有所害,而不得不治之也。故邪风之至于人身也,犹之风雨之速,即上古天真论之虚邪贼风,风论云风者善行而数变也。其至由皮毛而入肌肤,入筋脉,入六腑,入五脏,其行甚速也。善治者,方其入皮毛时,即从皮毛而治之;其次者,则从肌肤而治之;又其次者,则从筋脉而治之;又其次者,则从六腑而治之;又其次者,则从五脏而治之。但治五脏者,邪已入深,猝难为力,诚半死而半生也。上文言天气通于肺,肺为五脏之华盖,言肺则五脏皆通矣,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凡风寒暑湿燥火皆是也。上文言地气通于嗌,由嗌而入,乃六腑也,故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人六腑,盖水谷虽所以养生,而凡寒热之非时失宜,皆足以伤人也。太阴阳明论岐伯曰:湿者下先受之。《灵枢》邪气脏腑病形篇岐伯曰:身半以下者,湿中之也。又小针解云:清气在下者,言清湿地气之中人也,必从足始。故地之湿气,感则害人皮肉筋脉。夫邪之伤人也不同,其行为至速者无异,人可以治之不早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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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天之邪气,始伤皮毛,由皮毛而至肌肉筋脉,由筋脉而入于脏腑,故如风雨之骤至,而易入于内也。独言风者,风为百病之长,而能开发皮腠。夫阳气者,卫外而为固也。天之阳邪,始伤皮毛气分,故善治者,助阳气以宣散其邪,不使内入于阴也。邪在皮毛,留而不去,则入于肌肤矣,肌肤尚属外之气分,亦可使邪从外解,故其治之次也。邪在肌肤,留而不去,则入于经络矣,经脉内连脏腑,外络形身,善治者知邪入于经,即从经而外解,不使内干脏腑,此为治之法,又其次也。治六腑者,《金匮要略曰》,经络受邪入脏腑,为内所因,邪入于经,留而勿治,则入于里矣,故止可从腑而解。治五脏者,五脏之脉属脏络腑,六腑之脉属腑络脏,脏腑经气,连络相通,邪入于内,而又不从腑解,则干及于脏矣。邪在五脏经气之间,尚可救治而生,如干脏则死矣,故曰半死半生也。夫皮肤气分为阳,经络血分为阴,外为阳,内为阴,腑为阳,脏为阴,邪在阳分为易治,邪在阴分为难治,此论为治之道,当取法乎阴阳也。天之邪气,由形表而入于里阴,故感则害人五脏,水谷入胃,寒温不适,饮食不节,而病生于肠胃,故感则害人六腑。清湿地气之中人也,必从足始,故感则害人皮肉筋脉。夫脏为阴,腑为阳,筋脉血分为阴,皮肉气分为阳,天地之邪,有阴有阳,水谷之气,有热有寒,而病人之形身脏腑,亦有阴阳之别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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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与不及之理,微得过,用之不殆。
【王冰曰:凡此皆深明用针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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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善针者之有法也。上文言由皮毛而渐入脏腑,则在外为表,在内为里,在表为阳,在里为阴。善用针者,知阳病必行于阴也,故从阴以引之而出于阳,知阴病必行于阳也,故从阳以引之而入于阴。《难经》六十七难曰:五脏募皆在阴,而俞在阳者何谓也?然。阴病行阳,阳病行阴,故令募在阴,俞在阳。此乃指背腹为阴阳,特一端耳,然针法之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不止于此。《灵枢》终始、禁服、四时气篇人迎脉盛为阳经病,则泻阳补阴;气口脉盛为阴经病,则泻阴补阳。补泻施而阴阳和,亦从阴引阳,从阳引阴法也。凡人身经络,左与右同,我与彼同,表与里同,故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如缪刺论以邪之入于经者为巨刺,流溢于大络而生奇病者为缪刺。缪刺者,以左取右,以右取左。其所谓大络者,十五络也;巨刺者,正刺也;缪刺者,与经脉异处也。凡病之邪气盛,则实者失之太过;正气夺,则虚者失之不及。当观过与不及之理,所见精微,而知其病在何经,则施以用针之法,庶不至于危殆矣。
】
【张志聪曰:此言用针者,当取法乎阴阳也。夫阴阳气血外内左右交相贯通,故善用针者,从阴而引阳分之邪,从阳而引阴分之气,病在左者取之右,病在右者取之左,以我之神,得彼之情,以表之证,知里之病,观邪正虚实之理而补泻之,见病之微萌,而得其过之所在,以此法用之,而不至于危殆矣。
】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濇,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
【王冰曰:别于阳者,则知病处,别于阴者,则知死生之期。清浊谓察色之青赤黄白黑。部分谓脏腑之位,可占候处。听音声,谓听声之宫商角征羽。视喘息,谓候呼吸之长短也。权也者,所以察中外;衡也者,所以定高卑;规也者,所以表柔虚;矩也者,所以明强盛。故善诊之用必备见焉。所主者,谓应四时之气所主生病之在高下中外也。浮脉者,浮于手下也。沉脉者,按之乃得也。滑脉者,往来易。濇脉者,往来难。故审尺寸,观浮沉,而知病之所生以治之也。有过无过,皆以诊之,则所主治无误失也。
】
【马莳曰:此言善诊者之有法也。诊,视验也,必察其色,以色者神之所形也。按其脉,以脉者血之府也。先别其病之或在阴经,或在阳经,复审其面之气色清浊,而知其病之在部分者何经。如《灵枢》五色篇黄帝曰:庭者首面也,阙上者咽喉也,阙中者肺也,下极者心也,直下者肝也,肝左者胆也,下者脾也,方上者胃也,中央者大肠也,挟大肠者肾也,当肾者脐也,面王以上者小肠也,面王以下者膀胱子处也,颧者肩也,颧后者臂也,臂下者手也,目内眦上者膺乳也,挟绳而上者背也,循牙车以下者股也,中央者膝也,膝以下者胫也,当胫以下者足也,巨分者股里也,巨屈者膝膑也,此五脏六腑肢节之部也。沉浊为内,浮泽为外,黄赤为风,青黑为痛,白为寒,黄而膏润为脓,赤甚者为血,痛甚为挛,寒甚为皮不仁。视其喘息,听其音声,而知其病候之所苦者何经,如肝声呼,音应角,调而直,音声相应则无病,角乱则病在肝;心声笑,音应征,和而长,音声相应则无病,征乱则病在心;脾声歌,音应宫,大而和,音声相应则无病,宫乱则病在脾;肺声哭,音应商,轻而劲,音声相应则无病,商乱则病在肺;肾声呻,音应羽,沉而深,音声相应则无病,羽乱则病在肾也。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时之所主者何经,如脉要精微论云:春应中规,言阳气柔软如规之圆也。夏应中矩,言阳气强盛如矩之方也。秋应中衡,言阴升阳降,高下必平。冬应中权,言阳气居下,如权之重也。按其尺寸,观脉之浮沉滑濇,而知病脉之所生以治者何经,如平人气象论言:欲知寸口太过与不及,以诊诸病。《灵枢》论疾诊尺篇可以诊尺知病之类。然此乃有病之人也。及无病者而皆诊以知之,则不至于有所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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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夫色为阳,血为阴,然色有阴阳,而脉有阴阳,故善诊者,察色按脉,当先审别其阴阳也。夫色有清明,有浊暗,五色之见于面也,各有部分,审清浊则知病之从来,知部分则知病之所在。《金匮要略》曰:息摇肩者心中坚,息引心中上气者咳,息张口短气者肺痿唾沫。又曰:吸而微数,其病在中焦,实也,当下之则愈,虚者不治。在上焦者其吸促,在下焦者其吸远,此皆难治。呼吸动摇振振者不治。又曰:病人语声寂然喜惊呼者,骨节间病。语声喑喑然不彻者,心膈间病。语声啾啾然细而长者,头中病。平脉篇曰:病人欠者,无病也;脉之而呻者,病也。言迟者,风也;摇头者,里痛也。里实护腹,如怀卵物者,心痛也。此以望闻而知其病之所苦也。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者,观四时所应之脉,而知病之所主为何脏也。按尺寸而知病所生以治者,寸主在上为阳,尺主在下为阴,浮为在表为阳,沉为在里为阴,滑主气为阳,濇主血为阴,审脉之上下表里气血,而知病之生于阴生于阳,而以法治之也。夫诊有五过。诊无差误,则治之不失矣。
】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
【王冰曰:可刺,以轻微也。若病盛取之,毁伤真气,故其盛者,必可待衰。夫轻者发扬则邪去,重者节减而去之,或因病气衰攻令邪去,则真气坚固,血色彰明。
】
【马莳曰:此言善治者之有序也。方知病之始起也,其邪未盛,可即刺之,而病自已。其邪盛者,可待其势之既衰以刺之,而病亦已。夫病之始起而刺之即已,所谓因其病势之轻而发扬之耳。如下文,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及其盛而必待其衰,所谓因其病势之重而渐减之也。至于末后,则病势既衰,当因其邪气之衰,而使正气之彰,斯则初中末三治之法,所谓初则发攻,中则调和,末则收补者是也。治病者可不知哉?然本节虽言用针,而用药之理,亦不外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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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以下言治病者,亦当取法乎阴阳也。夫针石所以治外者也,病之始起,尚在于外,故可刺而已。其病盛者,勿去其针,待其衰而后已。言始起在外,在阳,盛则在里,在阴也。病之始起,则轻而浅,久则重而深,故因其轻而发扬之,因其重而少减之,因其病势少衰而彰逐之,盖病之盛者不可急逆。经曰:微者逆之,盛者从之,避其来锐,击其惰归。此之谓也。
】
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
【王冰曰:气谓卫气,味谓五脏之味也。《灵枢经》曰:卫气者,所以温分肉而充皮肤,肥腠理而司开阖,故卫气温则形分足矣。上古天真论曰:肾者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由此则精不足者,补五脏之味也。
】
【马莳曰:此言用药者之不偏也。上文曰味归形,形食味,则形不足者,当温之以味也而兹曰温之以气。上文曰气归精,精食气,则精不足者,当补之以气也,而兹曰补之以味。正以上文又曰味伤于形,则伤于味者,亦能伤形也。而味不可以无气,故戒之曰,形不足者当温之以气,毋专用味焉可也。所谓独阴不生者是也,如用阴味之药,必兼以阳气之药。上文又曰,气伤精,则偏于气者,亦能伤精也,而气不可以无味。故戒之曰,精不足者当补之以味,毋专用气焉可也。所谓孤阳不成者是也。如用阳气之药,必兼以阴味之药。王注以气为卫气者非。盖温之以气,以卫气为解,则补之以味,岂人身亦有味乎?然气为阳,故曰温。味为阴,故曰补。神圣之立身有法也如是。
】
【张志聪曰:形谓形体肌肉,精谓五脏之阴精。夫形归气,气生形,温热气胜者,主补阳气,故形不足者,当温之以气。五脏,主藏精者也,五味入口,各归所喜,津液各走其道,故五味以补五脏之精。《灵枢经》曰:诸部脉小者,血气皆少,其阴阳形气俱不足,勿以针,而当调以甘和之药可也。是不足者,不可妄用其针,当温补其气味。
】
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慓悍者,按而收之;其实者,散而泻之。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制?牛引之。 【渍,资赐切。慓,必遥切。悍,音汗。
】
【王冰曰:越谓越扬也,引谓泄引也,内谓腹内,邪谓气邪之气。风中于表,则汗而发之,皮在外,故汗发泄。其气候疾利者,则按而收敛之。实则散泻者,阳实则发散,阴实则宣泻也。阴曰柔,阳曰刚,所谓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者也。乡谓本经之气位,决谓决破其血,制?牛读为导,导引则气行条畅也。
】
【马莳曰:此举治病之法也。制?牛当作掣。病之在高者,因而越之,谓吐之使上越也,病之在下者,引而竭之,谓疏之使下竭也。如湿在下,宜利小便之义。中满者,泻之于内,谓蓄积有余,腹中胀满,当从而泻之也。如《灵枢》胀论谓:五脏六腑皆有胀,而言无问虚实,工在疾泻。但今之医工,不敢言泻,而病人恐泻,致使中满之疾,绵延日久,经络闭塞而死。噫!与其泻迟而死,孰若泻早而愈?故《灵枢》疾泻之旨深哉!其有邪者,当从而汗之,而其汗颇多,其形似渍也。盖以邪之在皮者,当汗而发之耳。即上文所谓善治者治皮毛是也。其慓悍者,谓邪气慓悍疾利,既按摩以散之,而复有以收之,使正气不散也。其有实者,谓有形如积块之类,当散而泻之,盖上文之中满来必有形也。而此为痞满之类。审其病之在阴在阳,以别其邪之为柔为刚。《难经》十难以五脏之邪相干为刚,以六腑之邪相干为柔。盖阳经为腑,邪始感故为柔;阴经为脏,邪入深故为刚。然阳病必行于阴,故阳病治阴,则从阴以引于阳,而阳病可去。阴病必行于阳,故阴病治阳,则从阳以引于阴,而阴病可去。凡六经血气,或血多气少,或血少气多,或气血皆少,或气血皆多,各守其乡,其血实者宜疏决之,谓破去其血,如决水之义,其气虚者,宜掣引之,谓导引其气,使至于条畅。如此则治病之法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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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人有三部,在上为阳,在下为阴。病在胸膈之上者,因其上而发越之;其在胷腹之下者,因其下而引去之;其在中者,宜从内而泻泄之。此言病之有上下阴阳而治之有法也。渍,浸也。古者用汤液浸渍取汗,以去其邪,此言有邪之在表也。邪在皮毛,取汗而发散之。气之悍利者,宜按摩而收引。阳实者宜散之,阴实者宜泻之。此言病之有表里阴阳,而治之亦有法也。阴阳者,天之道也;刚柔者,地之道也;参合天地之气者,人之道也。如感天之阳邪,则当治人之阴气,阴气盛而阳热之邪自解矣。如感天之阴邪,则当治人之阳气,阳气盛而阴寒之邪自散矣,此邪正阴阳之各有对待而善治者之有法也。如邪在气分,则当守其阴血,而勿使邪入于阴;如邪在血分,则当守其阳气,而勿使阴邪伤阳。定其血分气分之邪,而各守其部署。盖阳邪伤气,阴邪伤血,气血内守则邪不敢妄侵,此即上文对待之意也。经曰:邪之所凑,其正必虚。实者邪气实,而虚者正气虚也。血实者决之使行,气虚者掣之使升,盖阳气发原于下也。上节言各守其阴阳气血,使邪之不敢妄传,此复言邪在血分,而血实者宜行血以驱邪,邪在气分,而气虚者宜提掣阳气以助正,此又邪正对待之一法也。按此篇论天地人之阴阳相应,而针石诊治,亦皆法乎阴阳。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盖阴阳之在人为男为女,在身为气为血,故末结其气血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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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阴阳离合论篇第六
【马莳曰:阴阳者,阴经阳经也。其义论离合之数,故名篇,此与《灵枢》根结篇相为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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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今三阴三阳,不应阴阳,其故何也。岐伯对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三数字,俱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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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人以四时五行运于内,故应天。其要一,谓离合也。阴阳虽不可胜数,然其要妙以离合推步,悉可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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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天地阴阳之数无穷,而人身必应之也。帝问天为阳,地为阴,而一岁之中,日象阳,月象阴,月有大小,积至三百六十日以成一岁,而人亦应之,今人手有三阴三阳,足有三阴三阳,亦当与天地之阴阳相应,而兹有不应者,何也?伯言天地之阴阳,数为至赜,其始也,数之可十,推之则可百;其既也,数之可千,推之则可万;至千万之大,有不可胜数,然数之不可胜数者离也,析而言之也。其数之万而千,百而十者合也,统而言之也。其为要则一也,岂有人之三阴三阳,而不应天地之阴阳也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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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按此篇论三阴三阳之气,皆出于地之阴,出则为阳,合则归阴,与天地定位日月呈象之阴阳不同,故帝设此问,而名曰阴阳离合论也。阴阳系日月论曰: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牙为阴。其合之于人,腰以上为天,腰以下为地,故足之十二经脉,以应十二月。月生于水,故在下者为阴。手之十指以应十日。日主火,故在上者为阳。曰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与日月论文义相同。夫阴阳者,有名而无形,不可胜数,然其要道归于一也。《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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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晋曰:天地定位,日月运行,寒暑往来,阴阳出入,总归于太极一炁之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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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覆地载,万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阴处,名曰阴中之阴。则出地者命曰阴中之阳。阳予之正,阴为之主。故生因春,长因夏,收因秋,藏因冬。失常则天地四塞。阴阳之变,其在人者,亦数之可数。【塞,入声。末数字,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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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处阴之中,故曰阴处。形未动出,是则为阴。以阴居阴,故曰阴中之阴。形动出者,是则为阳。以阳居阴,故曰阴中之阳。阳施正气,万物方生,阴为主持,群形乃立。春夏为阳,故生长,秋冬为阴,故收藏。若失其常道,则春不生,夏不长,秋不收,冬不藏。夫如是则四时之气闭塞,阴阳之气无所运行矣。天地阴阳虽不可胜数,在于人形之用者,则数可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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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承上文而言万物之生,必本于阴阳,遂推人身之阴阳,亦数之有可数也。天覆乎上,而其气下降,地载于下,而其气上升,则万物在其中者,于是乎生长收藏也。方其未出地者,地之下为阴,处于阴之中,命曰阴处,又名曰阴中之阴;及其出于地而生者,地之上为阳,似当命曰阳处,然亦不离乎阴也,命曰阴中之阳。阳施正气而万物以生,阴为主持而群形乃立,故生长收藏,因于四时,而未始失其常也。使四时之气失其常,则天地之气为之四塞,此乃阴阳之变,不可胜数,而其在于人,则数之可数,岂有三阴三阳,而不应天地之阴阳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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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天覆地载,万物方生,言有天地然后万物生焉。然天地之化育万物,由四时之阴阳出入,而能生长收藏,为万物之终始。未出地者命曰阴处,言处于阴中,而为阴中之阴,则出地者为阳,其名曰阴中之阳,言从阴中所出而为阳也。向明处曰正,予,我也,言在地之气,乃阴中之阴,故阴为之主,以我所主之气,而向明处欲出者为阳,故曰:阳,予之正也。如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乃室之向明处也;后曰太冲,乃阴为之主也。是以三阳皆根起于阴。生长收藏者,地之阴阳也,春夏秋冬者,天之阴阳也。此复言地气之出入,又因天气之四时,而为之生长收藏,此天地阴阳离合之常理,失常则天地四时之气皆闭塞矣。夫天有阴阳,地有阴阳,三阴三阳之气,虽出于地,而又当与天之阴阳相交,天地之阴阳,数之可十可百,推之可千可万。阴阳之变,其在人者,亦不可胜数也。如人之身半以上为阳,身半以下为阴,手之十指为阳,足之十二经脉为阴,背为阳,腹为阴,左为阳,右为阴,外为阳,内为阴,腑为阳,脏为阴,与三阴三阳相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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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愿闻三阴三阳之离合也。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名曰阴中之阳。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阳明根起于厉兑,名曰阴中之阳。厥阴之表,名曰少阳,少阳根起于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浮,命曰一阳。
【王冰曰:南方丙丁,火位主之。阳气盛明,故曰大明。响明治物,故圣人南面而立。《易》曰:相见乎离,盖谓此也。然在人身中,则心脏在南,故谓前曰广明;冲脉在北,故谓后曰太冲。然太冲者,肾脉与冲脉,合而盛大,故曰太冲,太冲之地,名曰少阴,此正明两脉相合而为表里也。少阴之上名曰太阳者,肾脏为阴,膀胱腑为阳,阴气在下,阳气在上,此为一合之经气也。《灵枢经》曰:足少阴之脉者,肾脉也,起于小指之下,斜趋足心。又曰:足太阳之脉者,膀胱脉也,循京骨至小指外侧。由此故少阴之上名太阳也。至阴,穴名,在足小指外侧。命门者,藏精光照之所,则两目也。太阳之脉,起于目,而下至于足,故根于指端,结于目也。又曰:命门者,目也。以太阳居少阴之地,故曰阴中之阳。夫天为阳,地为阴,腰以上为天,腰以下为地,分身之旨,则中身之上,属于广明,广明之下属太阴,又心广明。脏下则太阴脾脏也。胃为阳明脉,行在脾脉之前,脾为太阴脾,行于胃脉之外。又曰:足太阴之脉者,脾脉也,起于大指之端,循指内侧白肉际,过核骨后上内踝前廉上腨内循胻骨之后。足阳明之脉者,胃脉也,下膝三寸而别以下入中指外间。故太阴之前名阳明也。厉兑,穴名,在足大指次指之端,以阳明居太阴之前,故曰阴中之阳。胆少阳脉行肝脉之分外,肝厥阴脉行胆脉之位内。又曰:足厥阴之脉者,肝脉也,起于足大指聚毛之际,上循足跗上廉。足少阳之脉者,胆脉也,循足跗上出小指次指之端。故厥阴之表名少阳也。厥阴,穴名,在足小指次指之端,以少阳居厥阴之表,故曰阴中之少阳。离谓别离应用,合谓配合于阴,别离则正位乎三阳,配合则表里而为脏腑矣。开阖枢者,言三阳之气,多少不等,动用殊也。夫开者,所以司动静之基。阖者,所以执禁固之权,枢者,所以主动转之微。由斯殊气之用,故此三变之也。若三经之至搏击于手,而无轻重之异,则止可谓一阳之气,无复有三阳差降之为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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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足三阳经有离合之数也。帝问人身有三阴经,有三阳经,分之而为各经,合之而为表里,其离合何如?伯以足之三阳言之,其曰圣人南面而立者,盖对君而言也。然虽曰圣人,而众人形体亦犹是耳。在前者名曰广明,广明者心也,心位南方,火位主之,阳气盛明,故曰广明。前者,上也;广者,大也;上,南方也。入之形体,以心胸为前为南,以腰肾为后为北,冲脉在后,名曰太冲者,肾脉与冲脉,合而盛大,故曰太冲。骨空论云:冲脉者,起于气冲。则比所谓太冲者,正此冲脉也。按上古天真论亦称曰:太冲盖尊之之辞,非足厥阴肝经之太冲穴也。太冲之地,名曰少阴,少阴者,肾也。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太阳者,膀胱也。太阳经脉之行,其根起于足小指外侧之至阴,结于命门。《灵枢》根结篇岐伯曰,太阳根于至阴,结于命门。命门者,目也,即所谓睛明穴也。故太阳名曰阴中之阳,盖言为足少阴经之阳经也。夫然则足之太阳,与足少阴为表里也可知矣。上文曰,前曰广明,是中身而上,名曰广明,然广明之下,名曰太阴,太阴者,脾也。太阴之前,名曰阳明,阳明者,胃也。胃脉行腹中任脉之旁,计在三行,而脾脤行在胃脉之旁,计在四行,则太阴之前名曰阳明者可推也。不惟经脉为然,其胃之形体居中,脾居右旁,其前后亦犹是也。阳明经脉之行,其根起于足次指端之厉兑,名曰阴中之阳,盖言为足太阴经之阳经也。《灵枢》根结篇岐伯曰:阳明起于厉兑,结于颡大。颡大者,钳耳也。钳耳者,头维穴也。夫然则足之阳明,与足太阴相为表里也可知矣。厥阴者,肝也。厥阴之表名曰少阳,少阳者胆也。少阳经脉之行,其根起于足四指端之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盖言为足厥阴经之阳经也。 《灵枢》根结篇岐伯曰:少阳根于窍阴,结于窻笼,窻笼者,耳中也。耳中者,听宫也。是故三阳经之离合也,其离有太阳、阳明、少阳之分,然太阳者三阳也,为阳之表,其义曰开。阳明者二阳也,为阳之中,其义曰阖。少阳者,一阳也。为阳之里,其义曰枢。非枢则无所立,非阖则无所入,非开则无所出,诚离之不能以无合也,此三阳经之所以不得相失也。其脉搏击于手,脉宜主浮,然勿至太浮,彼此相似方为一体,虽有三阳之分,而不得有三阳之异,其实名之曰一阳也。一阳者,脉之皆为阳也,所谓三阳之离合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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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离则为三阴三阳,合则为一阴一阳。南面者人君听治之位,故曰圣人,然人皆面南而背北,左东而右西,以圣人而推及于万民也。南面为阳,故曰广明。背北为阴,故曰太冲。太冲乃阴血之原,位处下焦,上循背里,是以三阴以太冲为主。太冲所起之地,为足少阴之处,少阴与太阳合,阳出于阴,故在阴之上。太阳经脉之根,起于至阴。《灵枢》根结篇曰:太阳结于命门,命门者目也,阳明结于颡大,颡大者钳耳也;少阳结于窻笼,窻笼者耳中也。太阴结于太仓,少阴结于廉泉,厥阴结于玉英。身半以上,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地气主之。阳出于阴,从下而上,故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先以前面为阳,此复以中身而上为阳。太阴主中土,而为阴中之至阴,故位居广明之下。太阳与阳明合,并主中土,故位居太阴之前。厉兑乃足阳明经脉之所起,太阳之气在上,故曰少阴之上。两阳合明曰阳明,在二阳之间而居中土,故曰太阴之前。厥阴处阴之极,阴极于里,则生表出之阳,故曰厥阴之表。盖以前为阳,上为阳,表为阳也。曰上、曰前、曰表者,言三阳之气也。曰至阴、厉兑、窍阴者,言三阳之经脉也。手足十二经脉,主三阴三阳之气,在经脉则分为三阴三阳,在气相搏,命曰一阴一阳耳。窍阴乃少阳,主初生之气,故名阴中之少阳。三阳之气,皆出于阴,故曰阴中之阳,而止论足之三经也。阴阳之气,分而为三阴三阳,故有开阖枢也。太阳者,巨阳也,为盛阳之气,故主开;阳明合于二阳之间,故主阖;少阳乃初出之气,故主枢。开阖者,如户之扉,枢者,扉之转柱也,舍枢不能开阖,舍开阖不能转枢。是以三经者不得相失也。开主外出,阖主内入,枢主外内之间,若搏于中而勿浮,则合而为一阳矣。
】
帝曰:愿闻三阴。岐伯曰:外者为阳,内者为阴。然则中为阴,其冲在下,名曰太阴。太阴根起于隐白,名曰阴中之阴。太阴之后名曰少阴,少阴根起于涌泉,名曰阴中之少阴。少阴之前名曰厥阴,厥阴根起于大敦,阴之绝阳,名曰阴之绝阴。是故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阴。
【王冰曰:外者为阳,内者为阴,言三阳为外运之离合,三阴为内用之离合也。冲脉在脾之下,故言其冲在下。《灵枢经》曰:冲服者,与足少阴之络,皆起于肾下,上行者过于胞中。由此冲脉之上,太阴位也。隐白,穴名,在足大指端,以太阴居阴,故曰阴中之阴。少阴者,脏位及经脉之次也。太阴,脾也。少阴,肾也。脾脏之下,近后则肾之位也。又曰:足太阴之脉,起于大指之端,循指内侧及上内踝前廉上腨,内循骨?行骨后,足少阴之脉,起于小指之下,斜趋足心,出于然骨之下,循内踝之后以上腨内。由此则太阴之下,名少阴也。涌泉,穴名,在足心下,蜷指宛宛中。厥阴,亦脏位及经脉之次也。少阴,肾也。厥阴,肝也。肾脏之前,上则肝之位也。又曰:足少阴脉循内踝之后,上腨内廉,足厥阴脉,循足跗上廉,去内踝一寸,上踝八寸,交出太阴之后上腘内。由此故少阴之前,名厥阴也。大敦,穴名,在足大指之端,三毛之中也。两阴相合,故曰阴之绝阳。厥,尽也,阴气至此而尽,故名曰阴之绝阴。开阖枢者,亦气之不等也。林亿曰:开折则仓廪无所输,隔洞者取之太阴。阖折则气(施去方改弓)而善悲,悲者取之厥阴。枢折则脉有所结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阴。沉,言殊见也,阳浮亦然。若经气应至无沉浮之异,则悉可谓一阴之气,非复有三阴差降之殊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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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足三阴经有离合之数也。言在外者为阳经,则在内者为阴经。然则人身之中半当为阴经,其冲脉则在下,而居冲脉之上者脾也,脾者名曰太阴。太阴经脉之行,其根起于足大指内侧之隐白,结于太仓,名曰阴中之阴,盖言为阴经中之太阴也。夫然,则太阴为足阳明之阴经也可知矣。脾之下为肾,故太阴之后名曰少阴,少阴者肾也。少阴经脉之行,其根起于足之涌泉,结于廉泉,名曰阴中之少阴,盖言为阴经中之少阴也。夫然,则少阴为足太阳之阴经也可知矣。肾之前,近上则为肝,故少阴之前名曰厥阴,厥阴者肝也。厥阴经脉之行,其根起于足大指端之大敦穴,结于玉英,玉英即任脉经玉堂穴,乃阴经中之绝阳。绝阳者纯阴也,名曰阴之绝阴。绝阴者,尽阴也,所谓厥者尽也。夫然,则厥阴为少阳少阴经也可知矣,是故三阴经之离合也,其离者有太阴、少阴、厥阴之分。然太阴者三阴也,为阴之外,其义为开,厥阴者一阴也,为阴之尽,其义为阖;少阴者二阴也,为阴之中,其义为枢。非枢则无所主,非阖则无所入,非开则无所出,诚离之不能以无合也,此三阴经之所以不得相失也。其脉搏击于手,脉宜主沉,然勿至太沉,彼此相似,方为一体,虽有三阴之分,而不得有三阴之异,其实名之曰一阴也。一阴者,脉之皆为阴也,所谓三阴之离合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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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阳气出而主外,阴气升而主内,阴阳二气,皆出于下,阴气出而在内,是以中为阴,其所出之太冲在下,而冲之上名曰太阴。冲脉为十二经脉之原,故三阴三阳,皆以太冲为主。太阴根起于隐白,故为阴中之至阴。中为阴,故曰后,曰前,言阴气出于下,而并处于里之中也。少阴乃一阴初生之气,故为阴中之少阴。少阴主水,厥阴主水生之木,故在少阴之前。大敦,足厥阴肝经所出之井穴,阴在下,故论足之三阴也。十一月一阳初生,厥阴主十月,为阳之尽,故曰阴之绝阳。两阴交尽名曰厥阴,故为阴之绝阴。太阴者,三阴也,为阴之盛,故主开。厥阴为两阴之交尽,故主阖。少阴为一阴之初生,故主枢。阴气从下而出在内之中搏,聚而勿沉,命为一阴也。阳气主浮,故曰勿浮;阴气主沉,故曰勿沉。盖三阳之气,开阖于形身之外内;三阴之气,开阖于内之前后。故曰阳在外,阴之使也;阴在内,阳之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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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雩重)(雩重),积传为一周,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雩重)作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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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雩重)(雩重),言气之往来也。积,谓积脉之动也。传,谓阴阳之气流传也。夫脉气往来,动而不止,积其所动,气血循环,应水下二刻而一周于身,故曰积传为一周也。然荣卫之气,因息游布,周流形表,拒捍虚邪,中外主司,互相成立,故言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
】
【马莳曰:此承上文而言阴阳虽有离合,然必(雩重)(雩重)往来,始自手太阴肺,行手阳明大肠,足阳明胃,足太阴脾,手太阳小肠,手少阴心,足太阳膀胱,足少阴肾,手厥阴心包络,手少阳三焦,足少阳胆,足厥阴肝。积传至于水下二刻为一周身,水下百刻为五十周于身,其脉气则行于里,其形体则表于外,而阴阳离合之际,实有相成之妙,尚何人之阴阳,有不合于天地之阴阳哉?
】
【张志聪曰:阴气积于内,阳气传于外,日出而阳气始生,日中而阳气隆,日晡而阳气衰,日入而阳气内归于阴,一昼夜而为之一周。阴气开阖于里,阳气出入于形表,而为阴阳离合之相成也。
】
阴阳别论篇第七
【马莳曰:此言阴经阳经及阴脉阳脉,皆当知所分别,故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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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问曰:人有四经十二从,何谓?岐伯对曰:四经应四时,十二从应十二月,十二月应十二脉。
【王冰曰:经谓经脉,从谓顺从,春脉弦,夏脉洪,秋脉,冬脉沉,谓四时之经脉也。从谓天气顺行十二辰之分,故应十二月也。十二月谓春建寅卯辰,夏建巳午未,秋建申酉戌,冬建女子丑之月也。十二脉谓手三阴三阳,足三阴三阳之脉也,以气数相应,故参合之。
】
【马莳曰:此即前篇人有阴阳合于天地之阴阳之意也。四经者,肝心肺肾为四经,而不言脾者,寄旺于四经之中也。十二从者,手有三阴三阳,足有三阴三阳,而十二经脉之行,相顺而不悖也。伯言四经应春夏秋冬之四时,十二从应十二月,盖以十二月正应十二脉也。应十二月者,春建寅卯辰,夏建巳午未,秋建申酉戌,冬建亥子丑。应十二脉者,春应肝胆,夏应心与小肠,秋应肺与大肠,冬应肾与膀胱,而辰戌丑未之月,则合四经而兼之脾与胃也。
】
【张志聪曰:四经者,春脉钩,夏脉弦,秋脉毛,冬脉石,四时之经脉,以应四时之气也。十二从者,手足三阴三阳之气,从手太阴顺行至足厥阴也。应十二月者,手太阴应正月寅,手阳明应二月卯,足阳明应三月辰,足太阴应四月巳,手少阴应五月午,手太阳应六月未,足膀胱应七月申,足少阴应八月酉,手厥阴应九月戌,手少阳应十月亥,足少阳应十一月子,足厥阴应十二月丑。十二脉者,六腑六脏之经脉也,三阴三阳之气,以应岁之十二月,十二月复应有形之十二脉也。此篇论分别阴阳以知死生,故曰阴阳别论。
】
脉有阴阳,知阳者知阴,知阴者知阳。凡阳有五,五五二十五阳。所谓阴者真脏也,见则为败,败必死也。所谓阳者,胃脘之阳也。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别于阳者,知病忌时,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谨熟阴阳,无与众谋。
【王冰曰:五阳谓五脏之阳气也。五脏应时,各形一脉,一脉之内,包总五脏之阳,五五相乘,故二十五阳也。五脏为阴,故曰,阴者真脏也。见者,谓肝脉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心脉至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肺脉至大而虚,如以毛羽中人肤;肾脉至搏而绝,如以指弹石辟辟然;脾脉至弱,而乍数乍疏。夫如是脉见者皆为脏败神去,故必死也。胃脘之阳,谓人迎之气也,察其气脉动静大小,与脉口应否也。胃为水谷之海,故候其气而知病处。人迎在结喉两旁,脉动应手,其脉之动常左小而右大,左小常以候脏,右大常以候腑。夫阳者卫外而为固,然外邪所中,别于阳则知病处。阴者藏神而内守,若考真正成败,别于阴则知病者死生之期。头为人迎,手为气口,两者相应,俱往俱来,若引绳小大齐等者,名曰平人,此所谓一也。气口在手鱼际之后一寸,人迎在结喉两旁一寸五分,皆可以候脏腑之气,诚能识气定期,故知病忌,审明成败,故知死生之期。谨量气候,精熟阴阳,病忌之准可知,生死之疑自决,正行无惑,何用众谋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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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合。经分阴阳,乃诊脉者,当别其阴阳也。言脉分阴阳诸经,知阳经者当知阴经,知阴经者当知阳经,正以阴阳离合相为表里也。如《灵枢》经脉篇诊肺脉之盛者,则寸口大三倍于人迎,诊大肠之盛者,则人迎大三倍于寸口;诊肺脉之虚者,则寸口反小于人迎;诊大肠之虚者,则人迎反小于寸口之类。凡阳经有五,正以一腑之中,包藏五腑之脉,故五五有二十五阳。由此推之,则一脏之中,包藏五脏之脉,亦五五有二十五阴。所谓阴经者,五脏之真脉也。真脏来现,其脏已败,败者必至于死也。所谓阳经者,乃胃脘之阳也。盖胃为五脏六腑之大主,虽有五五二十五阳之异,而实不外乎胃脉之见耳,必吉者为有胃气,而凶则无胃气也。人惟分别阳经,有病者,则知其生病之处,分别阴经,有病者,则知其生死之期,即阴阳应象论所谓其次治六腑者,未必至死,而其次治五脏者,诚半死半生也。故生死之期可决耳。然知之似有不同。阴阳本无二致,即如手之三阳,自足走头,手之三阴,自胸走手,表里无间,一而已矣。故能分别阳经者,不但知病之处,抑亦知病所忌之时。分别阴经者,真可以知生死之期。谨熟此分别阴阳之法,无与众人谋之,而为其所惑也。此节阴阳,言阴经阳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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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十二经脉,乃脏腑阴阳配合,故知阳者可以知阴,知阴者可以知阳,能知阴阳,可别死生。夫胃脘之阳,资养五脏,五脏相生而各有五,是以五五二十五阳也。此以胃气脏真,而分别其阴阳也。五脏为阴,脏者藏也,神藏而不外见者也,如无阳和之胃气,而真脏之脉见,见则脏气为败,败必死也。所谓二十五阳者,乃胃脘所生之阳气也。胃脘者中焦之分,主化水谷之精气,以资养五脏者也。夫四时之脉,春弦、夏洪,秋浮、冬沉,长夏和缓。五脏之脉,肝弦、心洪、脾缓、肺濇、肾沉。如春时之肝脉微弦而长,心脉微弦而洪,脾脉微弦而缓,肺脉微弦而濇,肾脉微弦而沉。夏时之肝脉微洪而弦,心脉微洪而大,脾脉微洪而缓,肺脉微洪而濇,肾脉微洪而沉。四时五脏,皆得微和之胃气,故为二十五阳也。能别阳和之胃气,则一有不和。便可知病处。能别真脏之阴脉,则知肝脉至者期十八日死,心脉至者九日死也。此论真脏为阴,胃气为阳,与上下文论经脉之阴阳不同也。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此复论十二经脉之阴阳也。手足三阳之脉,手走头而头走足,故曰三阳在头,手足三阴之脉,足走腹而腹走手,故曰三阴在手也。十二经脉,虽有手足阴阳之分,然皆一以贯通,手太阴肺脉交于手阳明大肠,大肠交足阳明胃,胃交足太阴脾,脾交手少阴心,心交手太阳小肠,小肠交足太阳膀胱,膀胱交足少阴肾,肾交手厥阴心包络,包络交手少阳三焦,三焦交足少阳胆,胆交足厥阴肝,肝复交于手太阴肺,故所谓一也。能别于阳之脉证者,知一阳二阳三阳之发病,及阳结之为病也。至于三阳搏鼓,三日死;二阳俱搏,十日死。别于阳者,知所病之证及死忌时也。别于阴之脉者,知一阴二阴三阴之发病,及肝之心,心之肺,以至于阴搏之死证,此论别手足三阴三阳之脉证也。所谓阴阳者,胃脘之阳,真脏之阴,手足之三阳,手足之三阴也。言审别阴阳之脉,谨熟之于心,应之于手,无与众相谋论也。此总结上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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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阴阳者:去者为阴,至者为阳;静者为阴,动者为阳;迟者为阴,数者为阳。【数,音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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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凡此言脉动之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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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脉体分阴阳,亦诊脉者所当知也。凡脉有去来,故即去至而阴阳分;脉有动静,故即动静而阴阳分;脉有迟速,故即迟速而阴阳分。其法有如此者。以此而别阴经阳经之病,则脏腑表里,众不能惑,凡病处忌时死生之期昭然矣。此节阴阳,言阴脉阳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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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审别十二经脤之阴阳也。夫藏为阴,腑为阳,手足之阴阳,乃六脏六腑之经脉,故当以脉之来去动静迟数而分别其阴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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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持真脉之脏脉者,肝至悬绝急,十八日死;心至悬绝,九日死;肺至悬绝,十二日死;肾至悬绝,七日死;脾至悬绝,四日死。
【王冰曰:真脉之脏脉者,谓真脏之脉也。十八日,金木成数之余也。九日者,水火生成数之余也。十二日者,金火生成数之余也。七日者,水土生数之余也。四日者,木生数之余也。故平人气象论曰:肺见庚辛死,心见壬癸死,肝见丙丁死,肾见戊己死,脾见甲乙死者以此。如是者皆至所期,不胜而死也。何者?以不胜克贼之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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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上文言阴者真脏也,见则为败,败必死矣,又言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此遂以五脏真脉见者,而决其死期也。平人气象论曰:肝见庚辛死,心见壬癸死,肺见丙丁死,肾见戊己死,脾见甲乙死,盖以五行之相克,为期至所不胜而死也。今凡真脏脉来见者,肝脉至于悬绝,肝属木,自甲乙日而数之,至庚辛日为一八,又至庚辛日为十,共十八日当死。心脉至于悬绝,心属火,自丙丁日而数之,至壬癸日为八,今曰九日者,亦八日之尽,交九日也,当死。肺脉至于悬绝,肺属金,自庚辛日而数之,至八日为丙丁,又至丙丁日为十八日,当死。今曰十二日者,自庚辛而数之,乃庚辛见庚辛也。肾脉至于悬绝,肾属水,自壬癸日而数之,至戊己日为七日,当死。脾脉至于悬绝,脾属土,自戊己日而数之,至甲乙为八日,今曰四日,除戊己日至甲日也,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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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审别真脏胃脘之阴阳也。悬绝者,真脏孤悬将绝,无胃气之阳和也。急者,肝死脉来急益,劲如张弓弦也。六节脏象论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此气之数也。木生于地,故死于九九之敷,肺主天气,绝于六六之期,水火本于先天,故死于生成之数,脾土寄于四季,故绝于四日之周,五脏死期,总合大衍之数。按王氏皆以天地生成之数论之,马氏论天干之五行相克,其间多有不合。夫脏腑具五行之气,各有阴阳刚柔不同,不必执一而论。是以以下,阴阳相搏,亦止少阴太阳死于天地生成之数,余皆不合也。此节论真脏脉见之死期,与后节阴阳相搏之死期,又少有异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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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二阳之病发心脾,有不得隐曲,女子不月。其传为风消,其传为息贲者,死不治。【贲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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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二阳,谓阳明大肠及胃之脉也。隐曲,谓隐蔽委曲之事也。夫肠胃发病,心脾受之,心受之则血不流,脾受之则味不化。血不流,故女子不月,味不化,则男子少精。是以隐蔽委曲之事不能为也。阴阳应象大论曰: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由是则味不化而精气少也。奇病论曰:胞胎者系于肾。又评热病论曰:月事不来者胞脉闭。胞脉者属于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则其义也。又上古天真论曰:女子二七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丈夫二八天癸至。精气溢泻。由此则在女子为不月,在男子为少精。不治,言其深久者也。胃病深久,传入于脾,故为风热以消削大肠,甚则传入于肺为喘息而上贲。然肠胃脾肺,兼及于心,三脏二腑,互相克薄,故死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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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上文言别于阳者知病处也,别于阳者知病忌时,故此下三节乃言阳经之病,而此一节则举二阳之病言之也。夫二阳者,足阳明胃经也,为仓廪之官,主纳水谷,而乃不能纳受者,何也?此病由心脾所发耳。正以女子有不得隐曲之事,郁之于心,故心不能生血,血不能养脾,始焉胃有所受,脾不能运化,而继则胃渐不能纳受矣。故知胃病发于心脾也。由是则水谷衰少,无以化精微之气,而血脉遂枯,月事不能时下矣。《灵枢》营卫生会篇云:中焦泌糟粕,蒸津液,化其精微,上注于肺脉,化而为血,以奉生身。今血既不化,月事何由而下?由是则血枯气郁而热生,热极则风生,而肌肉自尔消烁矣,故谓之风消也。由是则火乘肺金,而喘息上贲,痰嗽靡宁矣,此乃肺积之息贲,乃喘息而贲。若是则心主血,肺主气,脾为五脏之原,胃为六腑之海者,无不受病,而欲生也得乎?故决之曰,死不治也。王注谓肠胃为病,心脾受之,何以知心脾受肠胃之病?又以心血不流,为女子不月;脾味不化,为男子少精。岂女子无关于脾,而男子无关于心乎?况此节专为女子而发,未及论男子少精之义,学者当详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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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审别三阴三阳之发病也。二阳者,足阳明胃经也。夫人之精血,由胃腑水谷之所资生,脾主为胃行其精液者也。二阳病,则中焦之汁竭,无以奉心神而化赤,则血虚矣。水谷之精,脾无转输于五脏,则肾无所藏而精虚矣。男子无精,有不得为隐曲之事,在女子无血,则月事不得以时下矣。此病本于二阳而发于心脾也。精血两虚,则热盛而生风,风热交炽,则津液愈消竭矣。火热烁金,而传为喘急息肩者,死不治,盖胃乃津液之生原,肺乃津液之化原也。按阴阳离合论止论足之三阴三阳,此章亦先论足经,至末章曰三阴俱搏,三阳俱搏,是兼手经而言,故曰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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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三阳为病,发寒热,下为痈肿及为痿厥腨(疒肙)。其传为索泽,其传为颓疝。 【腨,音善。(疒肙),音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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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三阳,谓太阳小肠及膀胱之脉也。小肠之脉起于手,循臂绕肩膊上头。膀胱之脉,从头别下背贯臀入腘中循腨。故在上为病则发寒热,在下为病则为痈肿腨(疒肙),及为痿厥。(疒肙),酸疼也。痿,无力也。厥,足冷,即气逆也。热甚则精血枯涸,故皮肤润泽之气,皆散尽也。然阳气下坠阴脉上争,上争则寒多,下坠则筋缓,故睾垂纵缓,内作颓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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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举三阳之病以言之也。三阳者,足太阳膀胱经也。膀胱之脉,从巅入络脑,还出别下项,故在上有邪,为病则发寒热,在下有邪,为病则为痈肿及为痿为厥为腨(疒肙)也。及其传也,热甚则精血枯涸,故皮肤润泽之气皆散尽矣。又其传也,阳气下坠,阴脉上争,上争则寒多,下坠则筋缓,故睾垂纵缓,内作颓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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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三阳者,太阳之为病也。太阳之气主表,邪之中人始于皮毛,邪正相搏,发为寒热之病矣。太阳主开,病则开阖不得,邪气从之,逆于肉理,乃生痈肿。太阳为诸阳主气而主筋,筋伤则为痿,气伤则为厥也。腨,腘股也。此皆太阳筋脉之为病也。太阳之气主表,而经脉发原于下,是以始病寒热之在上在表,而渐为痈肿痿厥颓疝之在内在下也。太阳之经气,生于膀胱,膀胱者,主藏津液,气化则出,太阳之气,病热于表,传入于里,则水津枯索而泽竭矣。颓疝,小腹控卵肿痛,所谓膀胱疝也。盖始病标而及本,始病气而及经与筋也。
】
曰一阳发病,少气,善咳,善泄。其传为心掣,其传为膈。
【王冰曰:一阳,谓少阳胆及三焦之脉也。胆气乘胃,故善泄。三焦内病,故少气。阳上熏肺,故善咳。何也?心火内应也。膈气乘心,心热故阳气内掣。三焦内结,中热故膈塞不便。
】
【马莳曰:此举一阳之病言之也。一阳者,足少阳胆经也。一阳为阳之初生,今已发病则气少。少阳本有相火,火盛则乘肺,故善咳。肝木来侮土,故善泄。木盛则火衰,心气不足,故其传也,其心必掣,不能自宁。又其传也,则木盛土衰,如《灵枢》上膈篇所谓食饮入而还出者是也。其病主为膈。
】
【张志聪曰:一阳者,少阳之气病也。少阳主初生之气,病则生气少矣。足少阳相火主气,气少则火壮矣。火烁金,故善咳。木火之邪,贼伤中土,故善泄也。饮食入胃,浊气归心脾,胃受伤而为泄,故心虚而掣痛矣。《灵枢经》云:脾脉微急为膈中。又曰:饮食不下,膈塞不通,邪在胃脘。此皆少阳之木邪干土,亦始病气,而后及经与腑也。
】
二阳一阴发病,主惊骇背痛,善噫善欠,名曰风厥。
【王冰曰:一阴谓厥阴心主及肝之脉也。心主之脉,起于胸中,出属心。经云:膺背肩胛间痛。又在气为噫,故背痛善噫,心气不足,则肾气乘之。肝主惊骇,故惊骇善欠。夫肝气为风,肾气陵逆,既风又厥,故名曰风厥。
】
【马莳曰:此举二阳二阴之病以言之也。二阳者,胃也。一阴者,肝也。金匮真言论谓肝经为病发惊骇,《灵枢》经脉篇谓胃病闻木声则惕然而惊。二经之病,胃自头以行于足,肝自足走腹,皆无与于背者,而此曰背痛,意者阴病必行于阳也。噫,气转也,又曰,饱出息也。脉解篇所谓上走心为噫者,阴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故上走心为噫也。欠,气相引也。《灵枢》经脉篇言胃脉为病有数欠,又按宣明五气论《灵枢》九针论皆曰,肾为欠,今曰善欠者,胃之病也。若此者,必并四病而兼有之病。名曰风厥,盖外感于风,肝实主之,胃气不能升降,而厥乃生耳。
】
【张志聪曰:二阳一阴者,阳明厥阴之为病也。东方肝木,其病发惊骇,足阳明之脉病,闻木音则惕然而惊,背为阳,厥阴主春阳肝木,故引背痛也。邪气客于胃,厥逆从上下散,复出于胃,故为噫也。欠者,气引而上也,胃是动病,善伸数欠,此厥阴风木厥逆之为病也。风木为病,干及胃土,故名风厥。
】
二阴一阳发病,善胀,心满,善气。
【王冰曰:二阴,谓少阴心肾之脉也。肾胆同逆,三焦不行,气稸于上,故心满,下虚上盛,故气泄出也。
】
【马莳曰:此举二阴一阳之病以言之也。二阴者,肾经也;一阳者,胆经也。胆邪有余,来侮脾土,故善胀。肾邪有余,来乘心火,故心满。胆气有余,故善气。宣明五气论云胆为怒者是也。
】
【张志聪曰:二阴一阳者,少阴少阳也。少阳之气,生于肾脏水中,经云肾气实则胀,三焦病者,腹气满,小腹尤坚,此肾气与生阳并逆,故善胀。心肾之气,不能相交,故心满善气也。善气者,太息也,心系急则气道约。故太息以伸出之,此三焦气也。夫一阳之气病,故伸引于三焦。
】
三阳三阴发病,为偏枯痿易,四肢不举。
【王冰曰:三阴不足则发偏枯,三阳有余则为痿易,易谓变易常用,而痿弱无力也。
】
【马莳曰:此举三阳三阴之病以言之也。三阳者,膀胱经也,三阴者,脾经也,膀胱之脉,自头背下行于足,而脾脉主于四支,故二经不足,发为偏枯,及为痿易,与四支不举。痿易者,左右变易为痿也。
】
【张志聪曰:三阳三阴者,太阳太阴之为病也。偏枯者半身不遂,痿易者委弃而不能如常之动作也。太阳为诸阳主气而主筋,阳气虚则为偏枯,阳虚而不能养筋则为痿,脾属四支,故不举也。此水腑为病而逆乘脾土也。
】
鼓一阳曰钩,鼓一阴曰毛,鼓阳胜急曰弦,鼓阳至而绝曰石,阴阳相过曰溜。
【王冰曰:何以知阴阳之病脉耶?一阳鼓动,脉见钩也。何以然?一阳谓三焦,心脉之腑,然一阳鼓动者,则钩脉当之,钩脉则心脉也,此言正见者也。一阴,厥阴肝木气也,毛,肺金脉也,金来鼓木,其脉则毛,金气内乘,木阳尚胜,急而内见,脉则为弦也。若阳气至而急脉名曰弦,属肝,阳气至而或如断绝脉,名曰石,属肾,阴阳之气相过,无能胜负,则脉如水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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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举五脏之脉体言之也。一阳者微阳也,指下鼓动一阳,而脉即来盛去衰者曰钩,乃微钩也,心之脉也。一阴者微阴也,指下鼓动一阴,而脉来轻虚以浮者曰毛,乃微毛也,肺之脉也。鼓动阳脉,而其势胜急不至于太急者曰弦,乃微弦也,肝之脉也。鼓动阳脉,而阳脉似绝曰石,乃微石也,肾之脉也。阴阳二脉相过,无能胜负,正平和之脉,其名曰溜,如水之缓流也,脾之脉也。此曰阴阳以脉体言,就其浮沉大小之间,以意而得之者也。
】
【张志聪曰:此论四经之脉以应四时也。一阳之气初升,故其脉如弦之端,直以应春生之气也。一阴之气初升,故其脉如毛之轻柔,以应秋阴之气也。阳气正盛,故其脉来盛去悠,如钩之急,以应夏热之气也。至者为阳,阳气伏藏,故脉虽鼓至而断绝,以应冬藏之气也。溜,滑也,阴阳相遇,其脉则滑,长夏之时,阳气微下,阴气微上,阴阳相过,故脉滑也。此言人有四经以应四时之气也。
】
【按张注,钩当作弦,弦当作钩。
】
阴争于内,阳扰于外,魄汗未藏,四逆而起,起则熏肺,使人喘鸣。阴之所生,和本曰和,是故刚与刚,阳气破散,阴气乃消亡。淖则刚柔不和,经气乃绝。
【王冰曰:若金鼓不已,阳气大胜,两气相持,内争外扰,则流汗不止,手足反寒,甚则阳气内燔,流汗不藏,则热攻于肺,故起则熏肺,使人喘鸣也。阴谓五神脏也,言五脏之所以能生,而全天真和气者,以各得自从其和性而安静尔。苟乖所适,则为他气序乘,百端之病,由斯而起,奉生之道,可不慎哉!刚谓阳也,言阳气内蒸,外为流汗,灼而不已,则阳胜,故阳盛则不能久存而日散。阳已破败,阴不独存,故阳气破散,阴气亦消亡,此乃争胜招败矣。血淖者阳常胜,视人之血淖者,宜谨和其气,常使流通,若不能深思寡欲,使气序乖违,阳为重阳,内燔脏腑则死,虽欲待生,其能久乎?
】
【马莳曰:此言营卫二气,贵于和不贵于偏胜,而和则阴阳之气生,偏则阴阳之气灭,所以经气从是而绝也。阴气者营气也,阴在内,为阳之守。阳气者卫气也,阳在外,为阴之使。苟阴气偏胜而争于内,或阳气偏胜而扰于外,则偏胜者为刚而不能柔,肺经内主藏魄,外主皮毛,魄汗外泄,未能闭藏,燥极热生,热极寒生,四肢厥逆而起,起则熏肺,肺因气迫,喘鸣交作,盖肺为五脏之华盖,而肺经若此,余经之病至矣。殊不知阴之所生和则曰和,不和所以为争为扰而为刚也。是故刚与刚,则阳气不能胜阴,而从是破散,或阴气不能胜阳,而从是消亡。所谓刚与刚者,气血俱淖之谓也。淖则刚柔不和,诸经之气,以渐而绝矣。此节阴阳言营卫二气也。
】
【张志聪曰:内为阴,外为阳,脏为阴,腑为阳。承上文而言人之经气阴阳相贯,外内循环,如阴不得阳气以和之,则阴争于内矣,阳不得阴气以和之,则阳扰于外矣。汗者,血之液也。魄汗,肺之汗也。夫经气归于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皮毛汗出而精血仍藏于阴,如魄汗未藏,是夺汗而伤其精血矣。脏真高于肺,主行营卫阴阳,肺脏之阴液外泄,则四脏之阴并逆而起,起则上熏于肺,而使人喘急喉鸣,盖五藏主藏精者也。精化而为血,血化而为汗,百脉虽朝于肺,而五脏相通,移皆有次,四逆而起,则失其次序旋转之机矣。此言阴和于阳,而阴液不宜外泄者也。夫外脉为阳,腑脉为阳,然皆本于五脏五行而生,故曰阴之所生也。阴之所生之阳脉,与所本之阴脉相和,而始名曰和。盖阳予之正,阴为之主,既有所出,当有所入,是故刚与刚则阳散而阴亡矣。此言阳和于阴而后谓之和也。刚与刚,是阳不与阴和矣。阳不归阴,则阳气破散,阳气外散,而孤阴亦内亡矣。淖,和也,阴与阴和而刚柔不和,则阴无所生之阳矣。孤阴不生,则经气乃绝,经气已绝,不过三日四日而死也。此言柔与柔而生气绝也。高士宗曰:阴争于内,阳扰于外,言阴阳之气不和,则为阳结阴结之病。若夫刚与刚,是阳传于阳,阴传于阴,乃阴阳相绝之死候也。
】
死阴之属,不过三日而死,生阳之属,不过四日而死。所谓生阳死阴者,肝之心谓之生阳,心之肺谓之死阴,肺之肾谓之重阴,肾之脾谓之辟阴,死不治。【辟,音辟。
】
【王冰曰:死阴不过三日而死者,火乘金也。生阳不过四日而死者,木乘火也。肝之心母来亲子,故曰生阳,匪惟以木生火,亦自阳气主生尔,阴主刑杀,心之肺火,复乘金,金得火亡,故云死。肺之肾,亦母子也,以俱为阴气,故曰重阴。土气辟并。水乃可升,土并水升,故云辟阴。
】
【马莳曰:此言脏病相传者,有生死之分也。本经属阴,而以克我者来克之,谓之死阴,如下文火乘肺金之谓。凡死阴之属,其病不过三日而死。本经属阳,而以生我者来生之,谓之生阳,如木来乘火之谓。凡生阳之属,其病不过四日而死。所谓生阳死阴者,如肝之心谓之生阳,木来生火也。心之肺谓之死阴,火来克金也。不但是也,肾属足少阴,肺属手太阴,以肺乘肾,乃母来乘子,阴以乘阴,谓之重阴,病日深矣。脾属足太阴,肾属足少阴,乃乘所不胜,阴以侮阴,谓之辟阴,病日危矣。皆死阴之属之义也,故谓之曰死不治也。
】
【张志聪曰:五脏相克而传谓之死阴,相生而传谓之生阳。如肝之心,心之脾,脾之肺,肺之肾,皆谓之生阳。如心之肺,肺之肝之类,皆谓之死阴也。以阳脏相生而传,故不过四日之偶数而死,以阴脏相克而传,故不过三日之奇数而死也。夫肝脉传肺,肺传大肠,大肠传胃,胃传脾,脾传心,心传小肠,小肠传膀胱,膀胱传肾,肾传心包络,包络传三焦,三焦传胆,胆传肝,一脏一腑,一雌一雄,阴阳相同,循环无端,如肝之心,心之肺,肺之肾,肾之脾,此皆经气绝而死不治者也。肺之肾,亦生阳之属,因肺肾为牝脏,以阴传阴,故名重阴。辟,偏辟也。以水脏而反传所不胜之脾土,故谓之辟阴。此皆不治之死候也。莫子晋曰:三日者不过天地之生数,四日者不能尽五行之数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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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阳者,肿四肢。结阴者,便血一升,再结二升,三结三升。阴阳结斜,多阴少阳曰石水,少腹肿。二阳结谓之消,三阳结谓之膈,三阴结谓之水,一阴一阳结谓之喉痹。
【王冰曰:结阳者肿四肢,以四肢为诸阳之本,结阴者便血一升,阴主血也。二盛谓之再结,三盛谓之三结。阴阳结斜,所谓失法也。二阳结,谓胃及大肠俱热结也,肠胃藏热,则喜消水谷。三阳结,谓小肠膀胱热结也,小肠结热则血脉燥,膀胱热则津液涸,故膈塞而不便泻。三阴结谓脾肺之脉俱寒结也,脾肺寒结则气化为水。一阴谓心主之脉,一阳谓三焦之脉也,三焦心主脉并络喉,气热内结,故为喉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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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历举各经之结者,其病有为肿、为便血、为石水、为消、为膈、为水、为喉痹诸证也。结者,气血不疏畅也,非结脉之结。若是结脉,则下一结二结三结。何以诊之?王注以二盛为再结,三盛为三结,则盛脉非可以言结。凡手足阳经为腑,主表,阳经结者,四肢必肿,盖四肢为诸阳之本也。凡手足阴经为脏,主里,阴经结者必主便血。盖营气属阴,营气化血以奉生身,惟阴经既结,则心必瘀稸,而初结则一升,再结则二升,三结则三升,结以渐而加,则血以渐而多矣。阴经阳经为邪所结,阴气多而阳气少,即阴盛阳虚也,则阳不能久之阴,而内之所聚者为石水,其少腹则必肿也。石者有形,水者有水与声,盖积聚之类也。二阳者,足阳明胃也,胃中热盛,津液枯涸,水谷即消,谓之曰消。三阳者,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也,心主血而小肠与心为表里者,为受盛之官,膀胱为州都之官,津液所藏,今小肠热结则血脉燥,膀胱热结则津液涸,故膈塞而不便。至真要大论论少阴之复有膈肠不便者是也。三阴者,手太阴肺经足太阴脾经也,肺为邪结则不能生肾水,而肾水虚弱,泛溢四肢,脾为邪结则不能胜水气,而水气泛溢,周身浮肿,故水证从是而作焉。一阴者,手厥阴心包络之脉也;一阳者,手少阳三焦之脉也。二脉并络于喉,气热内结,故为喉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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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言阴阳之气不和,自结而为病也。四肢为诸阳之本,气归形,气结故形肿也。此概三阳而言也。阴气结于内而不得流行,则血亦留聚而下泄矣,一阴结便血一升,二阴并结便血二升,三阴俱结便血三升,此概三阴而言也。辨脉篇曰:脉有阳结阴结者,何以别之?答曰:其脉浮而数,能食不大便者,名曰阳结也。其脉沉而迟,不能食,身体重大,便反鞕,名曰阴结也。盖欲审别阴阳之气结者,当以脉之去至动静,浮沉迟数,以分阴阳以证之。肿四肢,知三阳并结;便血三升,知三阴并结也。以证之消,知结在二阳,当以二阳之法治之,证之膈,知结在三阳,当以三阳之法治之可也。结斜者,偏结于阴阳之间也。夫外为阳,内为阴,胃为阳,肾为阴,此结于形身之内,脏腑之外,胃肾空廓之间而为肿也。石水,肾水也,肾者胃之关,关门不利,故聚水而从其类也。此多偏于肾脏,故为多阴少阳而少腹肿也。二阳,阳明胃气也,消,消渴也,盖阳明气结,则水谷之津液不生,以致消渴而为病也。按《灵枢》以五脏之脉微为消瘅,盖水谷之津液不资,则五脏之精气俱微弱矣。三阳,太阳也,太阳为诸阳主气,太阳之气生于膀胱。从内膈而出于胸胁,从胸胁而达于肤表,阳气结则膈气不通内,膈之前当胃脘贲门之处,膈气逆,则饮食亦膈塞而不下矣。三阴,太阴脾土也,脾为转运之官,脾气结则入胃之水液不行而为水逆矣。一阴一阳者,厥阴少阳也。厥阴风木主气,而得少阳之火化,风火气结,则金气受伤,是以喉痛而为痹也。痹者,痛也,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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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搏阳别,谓之有子。阴阳虚,肠澼,死。阳加于阴谓之汗。阴虚阳搏谓之崩。
【王冰曰:阴,谓尺中也。搏,谓搏触于手也。尺脉搏结,与寸口殊别,阳气挺然,则为有妊之兆。何者?阴中有别阳也。澼,阴也,然胃气不留,肠开勿禁,阴中不廪,是真气竭绝,故死。阳在下,阴在上,阳气上搏,阴能固之,则蒸而为汗。阴脉不足,阳脉盛搏,则内崩而血流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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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举尺寸之脉,而为有子,为肠澼,为有汗,为崩诸证也。阴搏者,尺为阴,其脉搏击于手也。阳别者,寸为阳,言尺脉搏击于指,而与寸脉不同也。此则有子之脉,即《脉诀》之所谓尺脉不止真胎妇者是也。阴阳 者,尺寸俱虚也,肠澼者,脾气不化,澼积肠内,气血日耗,所以至于死也。尺寸俱虚者为死,盖沉小缓而无神也。阳加于阴者,亦指尺寸而言也,寸主动,尺主静,尺部而见阳脉,乃阳加于阴,则阴虚火盛,其汗自泄。平人气象论云:尺濇脉滑,谓之多汗者是也。阴虚阳搏者,亦指尺寸而言也,尺脉既虚,阴血已损,寸脉搏击,虚火愈炽,谓之曰崩,盖火逼而血妄行也。此则指女子而言耳。夫妇人血崩之证,其血从胞络宫而来,血久下行为熟路,则本宫血乏,其十二经之血,皆从兹而渗漏。然胞络宫则系于肾,而上通于心,故此证实关于心肾两经,宜有阴虚阳搏之脉。痿论云:悲哀太甚则胞络绝,胞络绝则阳气内动,发则心下崩,数溲血也。惟李东垣《试效录》用十二经引经之药,使血归于十二经,然后用黑药以止之。若徒用黑药,而不先服领血归经之药,其病难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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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以下论脉也。阴搏者,尺脉滑利而搏击应手也。阳别者,与寸口之阳似乎别出而不相贯,此当主有妊。盖有诸内而是以尺脉滑利如珠也。阴阳指尺寸而言。肠澼,澼积下利也。夫荣卫气血,皆由水谷之所资生,胃为受纳之腑,肠为传导之官,阴阳两虚,而又失其所生之本,故无望其生机矣。此言阴阳由肠胃水谷之所生也。汗乃阴液,由阳气之宣发,而后能充身泽毛,若动数之阳脉加于尺部,是谓之汗。当知汗乃阳气之加于阴液,而脉亦阳脉之加于阴部也。阴虚阳搏谓之崩,阴虚阳盛则迫血妄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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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阴俱搏,二十日夜半死。二阴俱搏,十三日夕时死。一阴俱搏,十日死。三阴俱搏且鼓,三日死。三阴三阳俱搏,心腹满发尽,不得隐曲,五日死。二阳俱搏,其病温,死不治,不过十日死。
【王冰曰:二十日者,脾肺成数之余也,搏谓伏鼓异于常候,阴气盛极,故夜半死。十三日者,心肾之成数也,阴气未极,故死在夕时。十日者,肝心生成之数也。三日者,阳气速急也。五日者,兼阴气也。隐曲谓便泻。十日者,肠胃之正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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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举各经之脉异于常者,而决其死期也。三阴者,手太阴肺经足太阴脾经也。二脉搏击于手,异于常候,计其死期,当二十日夜半死。二十日者,天五生土,而地以十成之,其成数计十。地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其成数计九。据二经成数之余,当死于二十日,而夜半死者,阴病死于阴也。二阴者,手少阴心经足少阴肾经也,二脉搏击于手,异于常候,计其死期当十三日夕时死。十三日者,地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其成数计七。天一生水,而地以六成之,其成数计六,七六十三故也。曰夕时者,少阴之时候也。一阴者,手厥阴心包络经、足厥阴肝经也,二脉搏击于手,异于常候,计其死期,当十日死。十日者,天三生木而地以八成之,地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肝取生数而心则成数,共十日也。三阳者,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也,二脉搏击于手而鼓,异于常候,计其死期当在三日。三日者,天一生水,地二生火,计三日也。三阴者,手太阴肺经、足太阴脾经;三阳者,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四经之脉,俱搏击于手,异于常候,心腹(月真)满,至于发尽而不得隐曲,大小便为之不利也,计其死期,当在五日。五日者,土中央之候,病经多而死期速也。二阳者,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也,二脉搏击于手,异于常候,其病热温,当死不治,不过十日死。十日者,地四生金,天五生土,止九日,而十则九日之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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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三阴者,太阴也。俱搏者,脾肺二部,俱搏击应手而无阳和之气也。二者偶之始,十者阴之终,夜半者阴尽而一阳初生之时。太阴者,至阴也,以至阴之气而绝无生阳,故死于阴极之数也。二阴者,少阴也。惧搏者,心肾二部俱搏击应手也。少阴主水火阴阳之气。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十三日者成数之终也。夕时者,日之终也。以水火之阴脏,故死于成数而终于日终也。一阴者,厥阴也。俱搏者,肝与心主二部,俱搏击应手也。十日者,阴之终也,厥阴者,阴之尽也,以阴尽之气,而死于阴数之终也。三阳者,太阳也。鼓动也,俱搏且鼓者,手足太阳之脉,俱搏击而且鼓动,阳极而绝无阴之和也。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并主水火之气,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以水火之阳腑,故死于天地之生数也。盖天为阳,地为阴,天主生,地主成,故太阳死于生数,而少阴死于成数也。三阴三阳者,五行之气也,阴阳二气,俱搏击而不和,故尽五行之数终而死也。心满,阳搏于上也,不得隐曲,阴搏于下也,腹居身半之中,阴阳相交者也,腹发尽者,阳尽发于上,阴尽发于下,而无阴阳中见之和也。此言上下阴阳之病,下文言寒热阴阳之病。二阳者,阳明也。俱搏者,手足阳明俱搏击也。病温者,病寒热也。夫人之阴阳,由阳明水谷之所资生,二阳俱搏,则绝其阴阳所生之原矣。阴不得阳则病寒,阳不得阴则病热,阴阳俱绝,不治之死证也。九乃阳之终,十乃阴之尽,不过十日者,死于阴阳之交尽也。上节言三阳在头,三阴在手,所谓一也,阴阳二气,不能一以贯通,而自相搏击,其为病死也若此。此言胃脘之阳,以生养阴阳五脏,二阳俱搏,则阴阳并绝,其病死也如此,故未独表出其病证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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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帷园曰:阴结阳结者,论阴阳之气结,刚与刚者,言腑脉传腑,脏脉传脏也。阴搏阳搏者,言十二经脉之阴阳不和也。按张注心腹满发尽,当作心满腹发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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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灵兰秘典论篇第八
【马莳曰:未有藏灵兰之室等语,故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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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问曰:愿闻十二脏之相使,贵贱何如?岐伯曰:悉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心者君主之官也,神明出焉。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膻中者臣使之官,喜乐出焉。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大肠者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小肠者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三焦者决渎之官,水道出焉。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不得相失也。故主明则下安,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殆,以为天下则大昌。主不明则十二官危,使道闭塞而不通,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以为天下者,其宗大危,戒之戒之!【相使并去声。乐,入声。道导同。伎音技。
】
【王冰曰:心者任治于物,故为君主之官,清静栖灵,故曰神明出焉。若肺之位居高非君,故官为相傅;主行荣卫,故治节由之。肝则勇而能断,故曰将军;潜发未萌,故谋虑出焉。胆则刚正果决,故官为中正;直而不疑,故决断出焉。膻中者在胸中两乳间,为气之海,然心主为君,以敷宣教令,膻中主气以分布阴阳,气和志适,则喜乐由生,阴阳分布,故官为臣使。脾胃则包容五谷,是为仓廪之官;荣养四旁,故云五味出焉。传道谓传不洁之道,变化谓变化物之形,故大肠为传道之官,变化出焉。小肠承奉胃司,受盛糟粕,受已复化,传入大肠,故云受盛之官,化物出焉。肾者强于作用,故曰作强;造化形容,故云伎巧;在女则当其伎巧,在男则正曰作强。三焦引导阴阳,开通闭塞,故官司决渎,水道出焉。膀胱位当孤府,故谓州都;居下内空,故藏津液;若得气海之气施化,则溲便注泄;气海之气不及,则闭隐不通,故曰气化则能出矣。若十二官之职失,则灾害至,故不得相失。主谓君主,心之官也。夫主肾明则刑赏一,刑赏一则吏奉法,吏奉法则民不获罪于枉滥矣,故主明则天下安也。夫心内明则铨善恶,铨善恶则察安危,察安危则身不夭伤于非道矣,故以此养生则寿,殁世不至于危殆矣。然施之于养生,殁世不殆,施之于君主,天下获安,以其为天下主,则国祚昌盛矣。使道,谓神气行使之道也。夫心不明则邪正一,邪正一则损益不分,损益不分则动之凶咎,陷身于羸瘠矣,故形乃大伤,以此养生则殃也。夫主不明则委于左右,委于左右则权势妄行,权势妄行则吏不得奉法,吏不得奉法则人民失所,而皆受枉曲矣。且人为邦本,本固邦宁,本不获安,国将何有?宗庙之立,安有不至于倾危乎?故曰,戒之戒之者,言当深惧也。
】
【马莳曰:此言十二脏相使之贵贱,而遂归重于心也。十二脏者,不分脏腑而皆谓之脏也。据下文所答,内以心为一脏,而未及心包络一脏,盖以心为主而统之也。其膻中为一脏,以膻中为气之海,乃宗气所积,故亦得以脏称也。帝问诸脏相使之贵贱者,即诸脏而较其轻重耳。伯言心者君主之官,乃五脏六腑之大主也,至虚至灵,具众理而应万事,神明从此出焉。肺与心皆居膈上,经脉会于太渊,死生决于外阴,故肺为相傅之官,佐君行令,凡为治之节度,从是而出焉。刺禁论以父母比心肺,乃曰膈肓之上,中有父母,而此规以君相比心肺,其尊同矣。肝属木,木主发生,故为将军之官,而谋虑所出,犹运筹于帷幄之中也。胆为肝之腑,谋虑贵于得中,故为中正之官,而决断所出,犹决胜于千里之外也。宗气会于上焦之膻中,穴主行脉气于诸经而分布阴阳,为君主之臣使,乐趋君令,喜乐出焉。脾胃属土,纳受运化,乃仓廪之官,而所受之五味,从是出焉。大肠居小肠之下,小肠之受盛者,赖以传导,而凡物之变化者,从是出焉。小肠居胃之下,脾之运化者,赖以受盛,而凡物之所化者,从是出焉。五脏在人,惟肾为能作强,而男女构精,人物化生,伎巧从是而出,王注所谓在男则当其作强,在女则当其伎巧是也。血气形志论谓少阳与心主为表里者,言三焦与心包络为表里也。居于右肾之中,谓太阳与少阴为表里者,言膀胱与肾为表里也,居于左肾之中。又《灵枢》本脏篇谓肾合三焦膀胱,言右肾合三焦,左肾合膀胱,故三焦在下部之右,为决渎之官,水道所出,膀胱在下部之左,为州都之官,津液所藏。然是三焦膀胱者,必得气海之气施化,则溲便泄注,气海之气不及,则隐闭不通,故曰气化则能出矣。凡此十二官者,上下相使,彼此相济,不得相失也。故十二官之中,唯心为君主,君主不病则百体自宁,犹人主明则下民自安也。以人身而言,用此法以养生,心泰而体宁,必有寿而终身不殆。以人主而言,用此法以治世,君明而下安,必大昌而天下盛治。否则心主不明,则十二官危,凡各经转输之路,皆闭塞而不通,其形乃大伤矣,以此养生则受殃,以此治世则宗危,可不知所戒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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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六脏藏神,六腑藏物,六脏六腑皆谓之脏,故云十二脏也。相使者,六脏六腑相为传使也。受清者贵,受浊者贱,五脏之中,惟足太阴独受其浊,故曰脾胃者仓廪之官。上章论手足三阴三阳之经脉,阴阳相间而传,然所本于六脏六腑,故帝复问脏腑之相使贵贱,而伯称其详悉焉。心者位居南面,灵应万机,故为君主之官;清静虚灵而主藏神,故神明出焉。肺者位高近君,犹之宰辅,主行荣卫阴阳,故治节由之。肝气急而志怒,故为将军之官;主春生之气,潜发未萌,故谋虑出焉。胆秉刚果之气,故为中正之官;有胆量则有果断,故决断出焉。膻中者心主之宫城,心主包络位居膻中,而代君行令,故为臣使之官;心志喜,心主代君宣布,故喜乐出焉。脾胃运纳五谷,故为仓廪之官;五味入胃脾为转输,以养五脏气,故五味出焉。大肠居小肠之下,小肠之受盛者,赖以传道济泌别汁,变化糟粕从是出焉。小肠居胃之下,胃之运化者,赖以受盛,而凡物之所化者,从是出焉。肾藏志,志立则强于作用,能作用于内,则伎巧施于外矣。三焦下俞出于委阳,并太阳之正,入络膀胱约下焦,实则闭癃,虚则遣溺;三焦主气,气化则水行,故为决渎之官也。膀胱为水,腑乃水液都会之处,故为州都之官;水谷入胃,济泌别汁,循下焦而渗入膀胱,故为津液之所藏,气化则水液运行而下出矣。凡此十二官者,经脉相通,刚柔相应,失则灾害至矣。夫五脏六腑,心为之主,君主神明,则十二官各安其职,以此养生则寿终身,而不致危殆,盖心正则身修也。以此而及于治国平天下,未有不大昌者矣。心者离也,离也者明也,心为一身之主,即我之神明,心主不明,则十二官皆不安矣。心主包络为臣使之官,代君行令而主脉。脉者血脉也,血者神气也,神明昏乱则血脉凝泣而使道闭塞矣。血气者,充肤热肉,渗皮肤,生毫毛,濡筋骨,利关节者也。血脉不通,而形乃大伤矣。故以此养生则殃折不寿,在治天下则其宗大危,正心明德之道,岂不重可戒哉?此言心为一身之主,主明即可以养生,推而大之,可以治国平天下,如心不明,即此身亦不可保矣。
】
【王子芳曰:血者神气也,心藏神,心主脉,故十二脏腑经脉,皆以心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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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道在微,变化无穷,孰知其原?窘乎哉!消者瞿瞿,孰知其要?闵闵之当,孰者为良?恍惚之数,生于毫厘,毫厘之数,起于度量,千之万之,可以益大,推之大之,其形乃制。黄帝曰:善哉!余闻精光之道,大圣之业,而宣明大道,非斋戒择吉日不敢受也。黄帝乃择吉日良兆,而藏灵兰之室以传保焉。【瞿,音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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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孰知其原,言孰知至道之用也。小之则微妙而细无不通,大之则广远而变化无穷,然其渊原谁所知察窘要也,瞿瞿,勤勤也,人身之要者道也,然以消息异同,求诸物理,而欲以此知变化之原本者,虽瞿瞿勤勤以求明悟,然其要妙谁得知乎?既未得知,转成深远,闵闵元妙,复不知谁者为善。知要妙者,元妙深远固不以理求而可得。近取诸身,则十二官粗可探寻而为治身之道尔。恍惚者,谓似有似无也。似有似无,而毫厘之数生其中。夫毫厘虽小,积而不已,命数乘之,则起至于尺度斗量之绳准,千之万之亦可增益,而至载之大数推引其大则应通人形之制度也,斋卜以藏秘之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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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十二官之道,乃至道也。微妙而难测,变化而无穷,孰知其原之所在耶?彼不知此养生之法者,有消而无长,瞿瞿然惊顾,拟而议之,窘迫哉!此消者瞿瞿也。孰知其有要耶?不知其要,所以不知其原也。闵闵者,《说文》以为病与伤痛也,唯不知其要,则闵闵然独当其病,孰知何法为善耶?且是十二官之数,恍惚者无形也,毫厘从此而生,毫厘者至小也,度量从此而起,顾推之而千,又推之而万,可以益大。唯心为君主之官,有以制此形耳。帝乃深赞此书,而藏之灵兰之室,故此篇曰灵兰秘典论者,良有故也。
】
【张志聪曰:承上文而言修身养生,以及于为天下之至道,始在于微。盖心之变化无穷,苟正其心,在养生则寿,为天下则昌;其心不正,在此身则殃,为天下则殆。当知寿夭治乱之机,在此心一念之发萌,而人莫知其原也。窘乎哉者,叹其至道之难明而窘极也。消者,消息其道之微。瞿瞿,惊顾貌。视其道之要妙,而孰能知之也。闵,忧也。忧其理之切当,而孰者为良也。恍惚,谓心神之萌动,生于毫厘之间。度量,长短轻重也。言毫厘之间,而有邪正明昧之分,以至于千之万之不可胜极也。制,正也。以毫厘之诚意,推而大之,其形乃正,言其心正而后形正也。精光之道,言正心明德之道也。大圣之业者,能正心修身以及于治国平天下也。斋戒者,诚意涤虑也。择吉者,从善避恶也。灵兰之室,心之宫也,乃择其良善而藏之于心以传保者,保于无穷,流于无极,守而勿失也。
】
【吴氏曰:灵台兰室,黄帝藏书之所。秘典,秘密典籍也。
】
六节脏象论篇第九
【马莳曰:篇内首问六六之节,后又问脏象何如,故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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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帝问曰:余闻天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人以九九制会,计人亦有三百六十五节以为天地久矣,不知其所谓也?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请遂言之。夫六六之节,九九制会者,所以正天之度,气之数也。天度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气数者,所以纪化生之用也。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行有分纪,周有道理,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而有奇焉。故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积气余而盈闰矣。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而天度毕矣。帝曰:余已闻天度矣,愿闻气数何以合之?岐伯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天有十日,日六竟而周甲,甲六复而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于阴阳,其气九州九窍,皆通乎天气。故其生五,其气三;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分为九野,九野为九脏。故形脏四,神脏五,合为九脏以应之也。
【王冰曰:六六之节,谓六竟于六甲之日,以成一岁之节,限九九制会,谓九周于九野之数,以制人形之会通也。言人之三百六十五节,以应天之六六之节,六竟若复以九九为纪法,则两岁大半,乃曰一周,不知其法真原安谓也。六六之节,天之度也。九九制会,气之数也。所谓气数者,生成之气也。周天之分,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以十二节气均之,则岁有三百六十日而终兼之,小月日又不足其数矣,是以六十四气而常置闰焉。何者?以其积差分故也。天地之生育,本址于阴阳,人神之运为,始终于九气,然九之为用,岂不大哉?《律书》曰:黄钟之律,管长九寸,冬至之日,气应灰飞。由此则万物之生,咸因于九气矣。古之九寸,即今之七寸三分,大小不同,以其先秬黍之制而有异也。制谓准度,纪谓纲纪。准日月之行度者,所以明日月之行迟速也。纪化生之为用者,所以彰气至而斯应也。气应无差,则生成之理不替,迟速以度,而大小之月生焉。故日异长短,月移寒暑,收藏生长,无失时宜也。日行迟,故昼夜行天之一度,而三百六十五日一周天,而犹有度之奇分矣。月行速,故昼夜行天之十三度余,而二十九日一周天也。言有奇者,谓十三度外,复行十九度分之七,故云月行十三度而有奇也。《礼义》及汉《律历志》云:二十八宿及诸星,皆从东而循天西行,日月及五星皆从西而循天东行。今太史说云,并循天而东行,从东而西转也。诸历家说月一日至四日,月行最疾,日夜行十四度余;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夜行十三度余;自九日至十九日,其行迟,日夜行十二度余;二十日至二十二日行又小疾,日夜行十三度余;二十四日至晦日,行又大疾,日夜行十四度余。今太史说月行之率不如此矣。月行有十五日前疾,有十五日后迟者;有十五日前迟,有十五日后疾者。大率一月四分之,而皆有迟疾迟速之度,固无常准矣。虽尔终以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凡行三百六十一度,二十九日日行二十九度,月行三百八十七度,少七度而不及日也。至三十日,日复迁,计率至十三分日之八,月方及日矣,此大尽之月也。大率其计率至十三分日之半者,亦大尽法也。其计率至十三分日之五之六而及日者,小尽之月也。故云大小月,三百六十五日而成岁也。正言之者,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乃一岁,法以奇不成日,故举大以言之。若通以大小为法,则岁止有三百五十四日,岁少十一日余矣。取月所少之辰,加岁外余之日,故从闰后三十二日而盈闰焉。《尚书》曰: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则其义也。积余盈闰者,盖以月之大小,不尽天度故也。正,斗建也。中,月半也。推,退位也。言立首气于初节之日,示斗建于月半之辰,退余闰于相望之后,是以闰之前则气不及月,闰之后则月不及气,故常月之制,建初立中,闰月之纪,无初无中,纵历有之,皆他节气也。故历无云某候闰某月节闰某月中也,推终之义断可知乎。故曰,立端于始,表正于中,推余于终也。由斯推日成闰,故能令天度毕焉。十日,谓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日也。十者天地之至数,《易》系辞曰,天九地十,则其义也。六十日而周甲子之数,甲子六周而复始,则终一岁之日,是三百六十日之岁法,非天度之数也。此盖十二月各三十日者,若除小月,其日又差也。通天谓元气,即天真也。然形假地生,命惟天赋,故奉生之气,通系于天,禀于阴阳而为根本也。宝命全形论曰: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四气调神大论曰: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又曰: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此其义也。九州,谓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也。然地列九州,人施九窍,精神往复,气与参同,故曰九州九窍也。《灵枢经》曰: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则其义也。先言其气者,谓天真之气,常系属于中也。天气不绝,真灵内属,行藏动静,悉与天通,故曰皆通乎天气也。形之所存,假五行而运用,征其本始,后三气以生成,故云其生五,其气三也。气之三者,亦副三元,非唯人独由三气以生,天地之道亦如是矣,故《易》乾坤诸卦,皆必三焉。九野者,应九脏而为义也。形脏四者,一头角,二耳目,三口齿,四胸中也。形分为脏,故以名焉。神脏五者,一肝、二心、三脾、四肺、五肾也。神藏于内,故以名焉。所谓神脏者,肝藏魂,心藏神,肺藏魄,肾藏志,合则为九脏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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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详言六六九九之会也。按六微旨大论帝曰:愿闻天道六六之节盛衰何也?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纪,故少阳之右,阳明治之;阳明之右,太阳治之;太阳之右,厥阴治之;厥阴之右,少阴治之;少阴之右,太阴治之;太阴之右,少阳治之。此所谓气之标,盖南面而待之也。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时,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谓也。盖言天道六六之节盛衰者,天之三阴三阳,右旋天外,更治岁政,每岁各一盛衰,至六岁周遍,通得盛衰之数六六也。上下有位,左右有纪者,谓每岁阴阳盛衰之位,上下谓司天在泉二位也,左右谓司天之左间右间也。在泉之左间右间为四纪也。凡天右旋之阴阳,临司天之位者,其天之政盛。至三之气始布,临在泉之位者,其地之气盛,至终之气始布,而上下二位,有二节阴阳盛衰也。临司天之左间者,其气至四之气盛;右间者,其气至二之气盛。临在泉之左间者,其气至初之气盛;右间者,其气至二之气盛,而左右四纪,有四节阴阳盛衰也。故此六节阴阳,每岁各一盛衰,而数得六;寅申岁,少阳旋来司天,治之为初六少阳之右;卯酉岁,阳明旋来司天,治之为六二阳明之右;辰戌岁,太阳旋来司天,治之为六三太阳之右;巳亥岁,厥阴旋来司天,治之为六四厥阴之右;子午岁,少阴旋来司天,治之为六五少阴之右;丑未岁,太阴旋来司天,治之为六六太阴之右。周而复始,于少阳治之,故曰六六之节盛衰也。本篇帝问所重在六六之节,不及盛衰与标本之义。其所谓九九制会者,即下文自古通天者生之本,至合为五脏以应之也。凡此六六之节,九九之会,所以正天之度,而天之有度,正所以制日月之行也,亦所以正气之数,而气之有数,正所以纪化生之用也。何以见天度制日月之行也?天本属阳,地本属阴,日为阳之精,故为阳;月为阴之精,故为阴。其行也,各有分纪;其周也,各有道理。盖天自西而东转,其日月五星,循天从东而西转,日则昼夜行天之一度,月则昼夜行天之十三度有奇者,谓复行一度之中,作十九分,分之得七,大率月行疾速,终以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是将十三度及十九分之七数总之,则二十九日,计行天三百八十七度有奇,计月行疾之数,比日行迟之数,则二十九日日方行天二十九度,月已先行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外,又行天之二十二度,反少七度,而不及日也。阴阳家说谓日月之行,自有前后迟速不等,固无常准,则有大小月尽之异也。本三百六十五日四分度之一,即二十五刻当为一岁,自除岁外之异,则有三百六十日,又除小月所少之日六日,止有三百五十四日而成一岁,通少十一日二十五刻,乃盈闰为十二月之制,则有立之之岁气,乃三候之至,月半示斗建之方,乃十二辰之方也。闰月之纪,则无立气,建方皆他气,但依历以八节见之,推其所余乃成闰,天度毕矣。按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较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会,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会,十二会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余分之积义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岁之常数也,故日与天会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会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闺,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故三年而不置闰,则春之一月入于夏,而时渐不定矣;子之一月入于丑,而岁渐不成矣。积之之久,至于三失闰,则春皆入夏,而时全不定矣;十二失闰,子皆入丑,岁全不成矣。其名实差戾,寒暑反易,农桑庶务,皆失其时,故必以此余日置闰于其间,然后四时不差而岁功得成,以此信治百官,而众功皆广也。立端于始,步历者以冬至日为岁首也。表正于中,举中气以正月也。推余于终,月有余日,则归之于终积而为闰也。何以见气数纪化生之用也?盖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天有十日 谓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之日也。六十日而周甲子之数,甲子六周而复始,则终一岁之日,是三百六十日之岁法,非天度之数也。此则十二月各三十日,若除小月,其日又差矣。故有此天度,则自然有此气数,而日异长短,月移寒暑,生长收藏,无失其宜矣。何以见地之与人皆九九制会也?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以人皆本于天地之阴阳而生也,故在地为九州,在人为九窍,皆本之于天气。其所以生者五,金木水火土也;其所以为气者三,天气、地气、运气也。非独人由三气以生,天地之道亦然,故天地人之道,三而三之则为九,以地则有九野,故人则有九脏,曰头角,曰耳目,曰口齿,曰胸中,此形脏计有其四;曰肝,曰心,曰脾,曰肺,曰肾,此神脏计有其五。合为九脏,正所以应九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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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天以六六之节者,十干主天,六十日甲子一周而为一节,六六三百六十日以成一岁也。人以九九制会者,人之九窍九脏,以会合生五气三之数也。《灵枢经》曰: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五节。言人亦有六六之节,以应天六六之数也。按下文曰,地以九九制会,盖人有九窍九脏,地有九州九野,以会三而成天,三而成地,三而成人,故先言人以九九制会,而后言地以九九制会也。此篇乃论岁运之总纲,天之十干,成六六之节,以应一岁,而天之十干,化生地之五行,地之五行,上呈天之六气。五运行论内云:帝曰,寒暑燥湿风火,在人合之,奈何?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是在天之六气,在地之五行五味,而又化生人之五脏也。然人之五脏,地之五行,皆由天之十干所化,故曰六节脏象论也。夫人之五脏,又化生六气,六气者,即末章之所谓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是也。盖人之五脏,应地之五行,食地之五味。人之六气,复应天之六气,气亢害而无承制,则为病矣。夫先以九九制会,以应六六之节者,言地有九州,人有九窍,天有六节,而皆合乎生五气三之数。夫六六之节,所以正天之度,盖岁有三百六十五日,而天有三百六十五度也。九九制会,所以纪气之数也。制,度也,天度者,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日,日行一度,一岁而一周天。月,日行十三度,一月而一周天。盖以天之度数,以纪日月之行也。气数者,生五气三之数也。化者阴阳之化,在天而成六六,在地在人而成九九,皆阴阳气化之为用也。行有分纪者,谓日月之行,有分野纪度。周有道理者,谓日月之周天,有南道北道之理路也。按历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于地,一昼一夜,则其行一周而又过一度。日月皆右行于天,一昼一夜,则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故曰有奇也。故日一岁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以二十九日有奇,故有大月小月也。每岁朔虚五日有奇,故止三百五十四日,又气盈五日有奇,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每岁连闰,共计三百六十五日有奇也。汉《历志》云:日月五星,从西而循天东行,天道从东西行一昼一夜,日月随天西转一周,如蚁行磨上,磨转一回,而日往东行止一度,月从西而东行十三度,故月行疾,而一月与日一会而一周天,是以每岁冬至夏至,日行有南道北道之分,每月上弦下弦,而月有南道北道之分也。此复申明天度以纪日月之行也。立端,竖端正之木以正天表也。上古树八尺之臬,度其日出入之影以正东西,参日中之影与极星以正南北,以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之余四分度之一,推日月行度之有奇气盈五日之有余朔虚五日之有余,推而??具之,以终一岁之数,以终天道之周,而天度毕矣。气数何以合者?此帝复以九九之数,以合六六之数而为问也。首言人之九九,以应天之六六,此言地之九九,以应天之六六也。夫十干主天,故曰天有十日,此言天以六六为节而成一岁也。阴阳者,五行所生之三气也。是以地之九州,人之九窍,皆通乎天气,盖天有此三气,地有此三气,人有此三气也。此言地之九九,人之九九,而通乎天之六六者,皆本于阴阳。生五者,天之十干,化生地之五行也。气三者,五行所生三阴三阳之气也。承上文而言,以五行所生之三气,而后能合六六九九之数也。以此三气三而三之,以成天之六气,地之六气,人之六气也。天之六气者,以冬至后得甲子少阳王,复得甲子阳明王,复得甲子太阳王,复得甲子厥阴王,复得甲子少阴王,复得甲子太阴王,所谓天以六六之节以成一岁也。地之六气者,显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复行一步,土气治之;复行一步,金气治之;复行一步,水气治之;复行一步,木气治之;复行一步,君火治之,此地理之应六节气位也。人之六气者,脏腑三阴三阳之气也。是以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三盛病在阳明;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盛病在少阴,三盛病在太阴。所谓亢则害,承乃制,害则败乱生化大病也。再以天地人之六气,三而三之,合则为九九,九九分为地之九野,人之九脏,盖以九州配九窍,九野配九脏,故曰九野为九脏也。以地之九州通乎天气,天之三气分为九野,是地以九九制会,而合天之六六也。以人之九窍通乎天气,天之三气分为九脏,是人以九九制会,而合天之六六也。胀论曰:胸腹,肠胃之郭也。膻中者,心主之宫城也。盖以九野在内九州在八方之外,九脏在内,九窍在形身之外,故曰九野为九脏也。以九野之草生五色,普遍于九州八荒,是五色之变,不可胜视矣。五气五味藏于心肺肠胃,外使九窍之五色修明,音声能彰,此五味之美,不可胜极矣。是人之九窍,与天气相通,而九脏之又与地气相通也。形脏者,藏有形之物也。神脏者,藏五脏之神也。藏有形之物者,胃与大肠小肠膀胱也。藏五脏之神者,心藏神、肝藏魂、脾藏意、肺藏魄、肾藏志也。盖五味入口,藏于肠胃,津液藏于膀胱,以养五脏之神气,故以形脏神脏合而为九脏,以配地之九野九州也。按脏腑各六,止五脏藏神。肠胃膀胱受盛水谷,胆乃奇恒之腑,不藏有形。三焦虽主决渎,乃无形之气,而亦不藏有形者也。故以九脏在内以应九野,九窍在外以应九州,而王氏诸贤,妄以头角耳目为形脏,即三部九候论之所谓天以候头角之气者,候足太阳膀胱之气也,地以候口齿之气者,候足阳明胃腑之气也;小肠之脉至目锐眦却入耳中人以候耳目之气者,候手太阳小肠之气也。岂可以头角耳目为形脏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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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余已闻六六九九之会也,夫子言积气盈闰,愿闻何谓气?请夫子发蒙解惑焉!岐伯曰:此上帝所秘,先师传之也。帝曰:请遂言之!岐伯曰: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六气谓之时,四时谓之岁,而各从其主治焉。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候亦同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盛衰,虚实之所起,不可以为工矣。
【王冰曰:上帝,谓上古帝君也。先师,岐伯祖之师僦贷季,上古理色脉者。候者,日行天之五度,则五日也,三候正十五日也。六气凡九十日,正三月也。设其多之矣,故十八候为六气,六气谓之时也。四时凡三百六十日,故曰四时谓之岁也。各从主治,谓一岁之日,各归从五行之气,而为之主治者也。五运,谓五行之气,应天之运而主化者也。五行之气,如父子相承,主统一周之日,常如是无已,周而复始也。时谓立春之前,当至时也。气谓当王之脉气也。春前气至,脉气亦至,故曰时立气布也。候亦同法,即日行五度之候也。言一候之日,亦五气相生,而直之差则病矣。工,谓工于修养者也,言必明于此,乃可横行天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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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积气盈闰之法也。五日谓之候,三候谓之气。如立春之初五日,东风解冻;次五日,蛰虫始振;后五日,鱼陟负冰,合三候而谓之一气也。六气谓之时,则六气计有三月,而谓之春。四时谓之岁,计春夏秋冬之四时,而谓之一岁。各有其时,则五行各从其所主而主治之也。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周而复始,时立气布,如环无端。其所候者,每年同法,故必知年之加临,气有盛衰,病有虚实,而始可以称上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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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三五十五日为一气,每一气盈二十一刻有奇,合气盈朔虚而生闰,故曰积气盈闰也。此以下论五运之主岁主时,各有太过不及,故复设此问,上帝贵道而秘密,师所以传教者也。上帝者,天帝也,盖天不言而四时代序,惟师能阐明而传道之也。《月令》曰:立春节初五日,东风解冻,次五日,蛰虫始振;后五日,鱼陟负冰。故五日谓之候,候物气之生长变化也。三五十五日而成一气,六气九十日而为一时,四时合二十四气而成一岁,以四时之气,而各从其主治焉。甲己之岁,土运主之;乙庚之岁,金运主之;丙辛之岁,水运主之;丁壬之岁,木运主之;戊癸之岁,火运主之。以五行之相生沿袭,而各主一岁,一岁之中所主之气,而皆治之。终期年之三百六十日,五岁一周而复始也。时立气布者,一岁之中,又分立五运所主之时,而分布五行之气,五气相传,而如环无端,其候环转之气,亦如五岁沿袭之法同也。此论五运之主岁也。每岁有六气之加临,五运之太过不及,气有盛衰,则虚实之乘侮胜复所由起也。岁气之盛虚,主民病之生死,故不知气运者,不可为良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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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五运之始,如环无端,其太过不及何如?岐伯曰:五气更立,各有所胜,盛虚之变,此其常也。帝曰:平气何如?岐伯曰:无过者也。帝曰:太过不及奈何?岐伯曰:在经有也。
【王冰曰:在经有者,言玉机真脏论篇已具言五气平和太过不及之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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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五运之有平气,有太过,有不及也。按气交变大论帝以五运之化太过为问,而伯以岁本太过,岁火太过,岁土太过,岁金太过,岁水太过,各有天时,民病应星为答。又以不及为问,而伯以岁木不及,岁火不及,岁土不及,岁金不及,岁水不及,各有天时民病为答。又按五常政大论,帝以平气不及太过为问,而伯以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备化,金曰审平,水曰静顺为平气,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监,金曰从革,水曰涸流为不及,木曰发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坚成,水曰流衍为太过,故谓之曰在经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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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五运之始,始于甲己化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复生土,五岁而右迁,如环无瑞。五行所主之岁,而各有太过不及。五运之气,五岁更立。太过之年,则胜己所胜,而侮所不胜;不及之年,则为己所不胜而胜之,己所胜而侮之,故各有所胜也。所胜之气,不务其德,则反虚其本位,而复受其乘侮,此盛虚之变,理之常也。无太过不及之岁,是为平气。故曰无过者,谓不愆常候也。此篇乃岁运之提纲,后天元纪、五运行、六微旨、气交变、五常政、至真要诸篇,详论天地有淫胜郁复之变,生物有草木昆虫之眚,民病有胸胁腹背之灾,故曰在经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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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何谓所胜?岐伯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脏。帝曰:何以知其胜?岐伯曰:求其至也,皆归始春。未至而至,此谓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命曰气淫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至而不至,此谓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所谓求其至者,气至之时也。谨候其时,气可与期,失时反候,五治不分,邪僻内生,工不能禁也。
【王冰曰:春应木,木胜土,长夏应土,土胜水,冬应水,水胜火,夏应火,火胜金,秋应金,金胜木,常如是矣。四时之中,加之长夏,故谓得五行时之胜也。所谓长夏者,六月也,用生于火,长在夏中,既长而王,故曰长夏也。以气命脏者,春之木内合肝,长夏土内合脾,冬之水内合肾,夏之火内合心,秋之金内合肺,故曰各以气命其脏也。始春,谓立春之日也,春为四时之长,故候气皆归于立春前之日也。凡气之至,皆谓在春前十五日,乃候之初也。未至而至,谓所直之气,未应至而先期至也。先期而至,是气有余,故曰太过。至而不至,谓所直之气,应至不至而后期至。后期而至,是气不足,故曰不及。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者。凡五行之气,我克者为所胜,克我者为所不胜,生我者为所生。假令肝木有余,是肺金不足,金不制木,故木太过,木气既余,则反薄肺金,而乘于脾土矣。故曰,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此皆五脏之气,内相淫并为疾,故命曰气淫也。余太过例同之。又如肝木气少,不能制土,土气无畏而遂妄行,水被土陵,故云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也。肝木之气不平,肺金之气自薄,故曰所不胜薄也。然木气不平,土金交薄,相迫为疾,故曰气迫也,余不及例皆同。时,谓气至时也。候其年,则始于立春之日;候其气,则始于四气定期;候其日,则随于候日。故曰谨候其时,气可与期也。反,谓反背也。五治,谓五行所治,主统一岁之气也。然不分五治,谬引八邪,天真气运,向未该通,人病之由,安能精达?故曰工不能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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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明胜之为义,不分太过不及,而皆有所胜也。所谓胜者,即五行相克之谓。如春属木,夏属火,长夏属土,秋属金,冬属水,故春胜长夏,木克土也,长夏胜冬,土克水也,冬胜夏,水克火也,夏胜秋,秋克金也,秋胜春,金克木也。此乃五行以时相胜,而在人则以气命其脏,肝胜脾,脾胜肾,肾胜心,心胜肺,肺胜肝者是已。然欲知其胜之为候,则在于立春前十五日,乃候之初也,斯时气候未当至而先至者,是气有余,故曰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假令肝木有余。则肺金不足,金不克木,故木太过,木气有余,则反薄肺金,而乘于脾土矣,故曰太过则薄所不胜而乘所胜也。此皆五脏之气,内相淫并为疾,故曰气淫也。气候应至不至,而后期始至,是气不足,故曰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又如肝木气少不能制土,土气无畏而遂妄行,水被土陵,故云所胜妄行,而心亦受病也。肝木之气不乎,肺金之气薄之,故曰所不胜薄之。然木气不平,土金交薄,相迫为疾,故曰气迫。何也?盖我克者为所胜,克我者为所不胜,生我者为所生耳。故必谨候其气至之时,凡候其年则始于立春之日,候其气则始于四气定期,候其日则随于候日,故曰谨候其时,气可与期也。若失时反候,而五行所治主统一岁之气者,不能分之,则邪僻内生,医工不能禁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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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言五运之所胜也。春应木,木胜土,长夏应土,土胜水,冬应水,水胜火,夏应火,火胜金,秋应金,金胜木。所谓得五行之主时而为胜也。春木合肝,夏火合心,长夏土合脾,秋金合肺,冬水合肾,各以四时五行之气以名其脏焉。然岁运之气至,有太过不及,而皆归始于春,盖春为气之始也。六元正纪论曰:运太过则其至先,运不及则其至后。此天之道,气之常也。运非有余,非不足,是谓正岁,其至当其时也。是以春未至而天气温和,此为至先,运之太过也。主岁之气太过,则薄己所不胜之气,而乘侮己所胜之气也。至真要论曰:气至谓之至,气分谓之分,至则气同,分则气异。所谓天地之正纪也。如所主岁运之气,惟太过淫胜而不分,则民之邪僻内生,虽有良工不能禁也。《下经》曰,太过者暴,不及者徐。暴者为病甚,徐者为病持。是以太过之岁,如木淫不政,冲阳绝者死不治;岁火太过,太渊绝者死不治。故不及之气,止云所生受病,而不致于工不能禁也。若春已至而天未温和,是至而不至,此谓气之不及也。主岁之运气不及,则所胜之气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如岁木不及,则己所胜之土气妄行,而所生我之水气受病矣。木火之气虚,则己所不胜之金气,薄而侮之,名曰气迫,谓主气不及而所胜所不胜之气,交相逼迫也。复申明气淫不分之义,所谓求其至者,求其四时之气,应至而至之时也。谨候其春夏秋冬之时,则春时之气,可期而温;夏时之气,可期而热;秋时之气,可期而凉;冬时之气,可期而寒。失时反候,而五行所主之时气不分,以致邪僻内生,而工不能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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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有不袭乎?岐伯曰:苍天之气,不得无常也,气之不袭,是谓非常,非常则变矣。帝曰:非常而变奈何?岐伯曰:变至则病,所胜则微,所不胜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故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
【王冰曰:不袭,言五行之气有不相承袭者。变,谓变易天常也。苍天布气,尚不越于五行,人在气中,岂不应于天道?四时之气乱,不顺天常,故有病死之征矣。假令木直之年,有火气至,后二岁病矣;土气至,后三岁病矣;金气至,后四岁病矣;水气至,后五岁病矣。真气不足,复重感邪,真气内微,故重感于邪则死也。假令非主直年而气相干者,宜为微病,不必内伤于神脏,故非其时则微而且持也。若当所直之岁,则易中邪气,故当其直时则病疾甚也。诸气当其王者,皆必受邪,故曰非其时则微,当其时则甚也。通评虚实论曰:非其时则生,当其时则死。当谓正直之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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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五运之气有不袭者,乃所以为变,而民病之微甚,生死系之也。按六元正纪大论云: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形有盛衰,谓五行之治,各有太过不及也。故其始也,有余而往,不足随之;不足而往,有余从之。知迎知随,气可与期。若余已复余,少已复少,则天地之气变常,而苛疾至矣。假如木令太过,木克脾土,然肺金足以制之,是因所胜而病微也。若肺金不足以制之,而脾土为肝之所不胜,其病当甚矣。但所不胜者,其病既甚,而又重感于邪,则必死耳。故非其所胜之时,则病必微,当其所胜之时,则病必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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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袭,承袭也。木承水而王于春,火承木而王于夏,土承火而王于长夏,金承土而王于秋,水承金而王于冬,五运之气,交相沿袭而主治也。夫苍天之气,四时代序,自有经常,然五运之气,有德化政令变异灾眚之不同,设有不袭,是谓反常而变易矣,变易则为民病之灾眚矣。五运相袭,气之常也,反常则为变易矣,,变常之气至,则为民病矣。如春木主时,其变为骤注,是主气为风木,变气为湿土,变气为主气之所胜,而民病则微;如变为肃杀,是主气为风木,变气为燥金,变气为主气之所不胜,而民病则甚,因而重感于邪则死矣。故变易之气,至非其克我之时,为病则微;当其克我之时,为病则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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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善。余闻气合而有形,因变以正名,天地之运,阴阳之化,其于万物,孰少孰多,可得闻乎?岐伯曰:悉哉问也!天至广不可度,地至大不可量,大神灵问,请陈其方。草生五色,五色之变,不可胜视。草生五味,五味之美,不可胜极。嗜欲不同,各有所通。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胃有所藏,以养五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王冰曰:夫天地广大,不可度量,而得之造化元微,岂可以人心而遍悉?大神灵问,赞圣深明,举大说凡,粗言纲纪,故曰请陈其方。五色五味之变,不可极窍者,言物生之众,禀化各殊,目视口味,尚无能尽之,况于人心乃能包括耶?嗜欲不同,各有所通者,言色味之众,虽不可徧尽所由,然人所嗜所欲,则自随己心之所爱耳。天以五气食人者,臊气凑肝,焦气凑心,香气凑脾,腥气凑肺,腐气凑肾也。地以五味食人者,酸味入肝,苦味入心,甘味入脾,辛味入肺,咸味入肾也。清阳化气而上为天,浊阴成味而下为地,故天食人以气,地食人以味也。心荣面色,肺主音声,故气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洁分明,音声彰着。气为水母,故味藏于肠胃,内养五气,五气和化,津液方生,津液与气相副化成,神气乃能生而宣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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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帝以万物禀气多少为问,伯乃大其问,而以天地之气味养人者概之也。万物皆有形,必气合而后成之;万物皆有名,必因变而正其名。变者,异也。是皆天地之所运,阴阳之所化。但万物禀此阴阳之气者,必有多少,可尽得而闻之。伯言天地至为广大,难以尽言,其间阴阳所化者,万物有色,而草之五色,有出于天成者,有出于人为者,极之而有不可胜视者也。万物有味,而草之五味,有出于天成者,有出于人为者,极之而有不可胜美者也。惟人之嗜欲无穷,气味皆有以通之。故阳为气,气本于天,而上天之五气,乃天之所以食人者也。故五气入于鼻以通于五脏,而藏于心肺,遂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矣。《灵枢》忧恚无言论云:喉咙者,气之所以上下者也。此乃入于鼻,上下于喉咙,而通于五脏者欤?阴为味,味本于地,而万物之五味乃地之所以食人者也。故五味入于口,以通于六腑,而藏于肠胃,遂使味有所藏,以养五气,则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气乃自生矣。忧恚无言论云:咽喉者,水谷之道路也。此乃入于口,由于咽喉,而通于六腑者欤?孰谓气味不尽万物阴阳之妙,而即人又不可以尽万物禀赋之大耶?吁!非帝不能问,非伯不能答,其一时神圣,聚会于一堂,而讲究元理,以救万古之民命者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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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复言地气与天气相合,而后化生万物之有形也。五常政论曰: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蕃育,气终而象变。然而五味所资,生化有厚薄,成熟有多少,终始不同。盖在天为气,在地成形,形气相合而化生万物,物生谓之化,物极谓之变,物变已成而后定名,此皆天地之运,阴阳之化。然生化有厚薄,成熟有多少,故帝设此问焉。所谓太虚寥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经天,布气真灵,总统坤元,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万物咸章,故曰大神灵问。神灵指天地阴阳而言,言大哉天地阴阳之问也。陈其方,言其略也。草者,五谷五菜概及果木而言也。盖天三生木,故先言草木而及于昆虫万物也。草生五色者,其色为苍,其化为荣,其色为赤,其化为茂,其色为黄,其化为盈,其色为白,其化为敛,其色为黑,其化为肃,物极而象变,不可胜视也。草生五味者,其味为酸,其味为苦,其味为甘,其味为辛,其味为咸,以草生之五味,而及于五菜五谷五果五畜之美,不可胜极也。但人之嗜欲不同,而五味各归所喜,如苦先入心,酸先入肝,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五味入口,以养五气,故各有所通也。五气,臊焦香腥腐也,在天为气,故食人以五气,在地为化,化生五味,故食人以五味也。天位居高而包乎地之外,故五气从外窍而内入于心肺,心肺居上,为阳也。心荣色而华于面,故使五色修明。肺主声,故音声能彰也。地位居下而处乎天之内,故五味藏于肠胃,以养五脏之气,气得味养,则阴阳和而相生矣。水谷皆入于口,其味有五,津液各走其道,气和津成,而五脏之神乃自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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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济公曰:神气为阳,故曰生;津液为阴,故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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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曰:脏象何如?岐伯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罢,音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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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曰:象谓所见于外,可阅者也。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然君主者,万物系之以兴亡,故曰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火气炎上,故华在面也。心养血,其主脉,故充在血脉也。心王于夏,气合太阳,以太阳居夏火之中,故曰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也。肺藏气,其神魄,其养皮毛,故曰肺者气之本,魄之处,华在毛,充在皮也。肺脏为太阴之气,主王于秋,昼日为阳气所行,位非阴处,以太阴居于阳分,故曰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也。地户封闭,蛰虫深藏,肾又主水,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曰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脑者髓之海,肾主骨髓,发者脑之所养,故华在发,充在骨也。以盛阴居冬阴之分,故曰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也。夫人之运动者,皆筋力之所为也。肝主筋,其神魂,故曰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爪者筋之余,筋者肝之养,故华在爪,充在筋也。东方为发生之始,故以生血气也。阴阳应象大论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肝合木,故其味酸也。又曰:神在脏为肝,在色为苍,故其色苍也。以少阳居于阳位而王于春,故曰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也,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皆可受盛,转运不息,故为仓廪之本,名曰器也。营起于中焦,中焦为脾胃之位,故云营之居也。然水谷滋味,入于脾胃,脾胃转化其味,出于三焦膀胱,故曰转味而入出者也。口为脾官,脾主肌肉,故曰华在唇四白,充在肌也。四白,谓唇四际之白色肉也。又曰: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脾合土,故其味甘也。又曰:在脏为脾,在色为黄,故其色黄也。脾脏土气,土合至阴,故曰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也。金匮真言论曰:阴中之至阴,脾也。十一脏者,上从心脏,下至于胆,为十一也。然胆者中正刚断无私偏,故十一脏取决于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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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明十一脏象,而总其取决于胆也。夫脏在内而形之于外者可阅,斯之谓脏象也。《灵枢》本神篇帝问德、气、精、神、魂、魄、心、意、志、思、智、虑,伯言天之在我者德也,地之在我者气也,德流气薄而生者也,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而出入者谓之魄,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有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此篇心脏则曰生之本,神之变,肺脏则曰气之本,魄之处,肾脏则曰精之处,肝脏则曰魂之居,正当以彼义而释此义也。试以心脏言之:心者为君主之官,神明出焉,故吾身与万事万物之所以生,以之为本,神明应用,以之变化。面居上,心则华之火炎上也。血脉在中,心则充之,心主血脉也。心肺居于膈上,皆属阳,而心则为阳中之阳,当为阳中之太阳也。自时而言,夏主火,心亦属火,其通于夏气乎?以肺脏言之:五脏生成篇云:诸气者皆属于肺,故吾身之气以之为本,肺藏魄,故魄以之为处。肺主身之皮毛,故其华在毛,其充在皮。肺与心居于膈上,皆属阳,而肺为阳中之阴,当为阳中之太阴也。自时而言,秋主金,肺亦属金,其通于秋气乎?以肾脏言之:肾主冬,冬主闭藏,故肾主蛰封藏之本也。肾者主水,主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为精之处也。肾主骨髓,脑为髓海,故其华在发,其充在骨。肾肝居于膈下,皆属阴而肾为阴中之阴,当为阴中之少阴也。盖肺为手太阴,故即以太阴名之,而肾为足少阴,故即以少阴名之耳。冬主水,肾亦属水,其通于冬气乎?以肝脏言之:肝主筋,故劳倦罢极,以肝为本,肺藏魂,故为魂所居。《灵枢》本脏篇云:肝应爪。故其华在爪。肝主筋。故其充在筋。阴阳应象大论云: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心生血,血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肺生皮毛。又诸气皆属于肺,则吾身之血气,皆由肝而生也。又曰:在味为酸,在色为苍,故其味酸,其色苍也。东方为阳生之始,而肝则为五脏之长,故肝属阳中之少阳也。春主木,肝亦属木,其通于春气乎?然脾虽属于五脏,而与胃以膜相连,故此脾胃为仓廪之官,大肠为传导之官,小肠为受盛之官,三焦为决渎之官,膀胱为州都之官,然六腑皆所以受物,实而不满者也,故皆可以为仓廪之本耳。痹论谓营气者水谷之精气也。《灵枢》营卫生会篇谓营气出于中焦,故此六脏者,诚为营气之所居,又为营气所居之器也。凡所以化糟粕转味而或入或出者,皆由此六腑耳。阴阳应象大论云:脾主口。故其华在唇四白也。四白者,口唇四际之白色也。又曰:在味为甘,在色为黄。故曰,其味甘,其色黄也。脾居中州,为阴中之至阴,故曰至阴之类通土气也。灵兰秘典论云: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故凡十一脏,皆取决于胆耳。盖肝之志为怒,心之志为喜,脾之志为思,肺之志为忧,肾之志为恐,其余六脏,孰非由胆以决断之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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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象者像也,论脏腑之形像,以应天地之阴阳也。心主血,中焦受气,取汁化赤而为血,以奉生身,莫贵于此,故为生身之本。心藏神而应变万事,故曰神之变也。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心主血脉,故其华在面也。在体为脉,故其充在血脉。其类火而位居尊高,故为阳中之太阳,而通于夏气。夏主火也。肺主气而藏魄,故为气之本,魄之处也。肺主皮毛,故华在毛,充在皮也。脏真居高而属阴,故为阳中之太阴,而通于秋气。秋主肺也。冬令之时,阳气封闭,蛰虫深藏,肾主冬藏,故为蛰封藏之本,盖蛰乃生动之物,以比生阳之气,至春一阳初生,而蛰虫复振矣。肾为水脏,受五脏之精液而藏之,故为精之处也。发乃血之余,血乃精之化,故其华在发,肾主骨,故其充在骨也。肾为阴脏而有坎中之阳,故为阴中之少阴,而通于冬气。冬主水也。动作劳甚谓之罢,肝主筋,人之运动皆由于筋力,故为罢极之本。肝藏魂,故为魂之居。爪者筋之余,故其华在爪,其充在筋。肝属木,位居东方,为发生之始,故以生血气。酸者木之味,苍者木之色,木旺于春,阳气始生,故为阳中之少阳,以通于春气。足太阴独受水谷之浊,为转输之官,肠胃主受传水谷,三焦主决渎水道,膀胱为水精之腑,故皆为仓廪之本。脾藏荣,故为荣之居。器者生化之宇,具升降出入之气。脾能运化糟粕,转味而入养五脏,输出腐秽于二阴,故名之曰器也,四白唇之四际白肉也。口为脾窍而主肌,故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甘者土之味,黄者土之色也,脾为阴中之至阴,通于土气,此指脾而言,以肠胃三焦膀胱,并受传水谷之精粗,故总为仓廪之本。受浊者为阴,故曰至阴之类。五脏六腑,共为十一脏,胆主甲子,为五运六气之首,胆气升则十一脏腑之气皆升,故取决于胆也。所谓求其至也,皆归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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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迎一盛病在少阳,二盛病在太阳,三盛病在阳明,四盛已上为格阳。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盛病在少阴,三盛病在太阴,四盛已上为关阴。人迎与寸口俱盛,四倍已上为关格。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
【王冰曰:少阳,胆脉也;太阳,膀胱脉也;阳明,胃脉也。《灵枢经》曰:一盛而躁在手少阳,二盛而躁在手太阳,三盛而躁在手阳明。手少阳,三焦脉也;手太阳,小肠脉也;手阳明,大肠脉也。一盛者,谓人迎之脉,大于寸口一倍也,余盛同法。四倍已上,阳盛之极,故格拒而食不得入也。此阳脉法也。厥阴,肝脉也;少阴,肾脉也;太阴,脾脉也。又曰:一盛而躁在手厥阴,二盛而躁在手少阴,三盛而躁在手太阴,手厥阴,心包脉也;手少阴,心脉也;手太阴,肺脉也。盛法同阳。四倍已上,阴盛之极,故关闭而溲不得通也。此阴脉法也。俱盛,谓俱大于平常之脉四倍也。物不可以久,盛极则衰败,故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又曰:阴阳俱盛,不得相营。故曰关格。关格者,不得尽期而死,此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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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莳曰:此言关格之脉,而决其为死也。上文言十一脏之脏象矣,然胃胆小肠大肠三焦膀胱之脉,见于左手寸部人迎,肝心脾肺肾之脉,见于右手寸部气口,故《灵枢》终始经脉四时气等篇,皆云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阳,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阳,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阳,二盛而躁病在手太阳,人迎三盛病在足阳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阳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阳,溢阳为外格,故此篇名之曰格阳,正以拒六阴于内,而使之不得出耳。王注止言手经而不言足经者,未考诸篇大义故也。又言脉口一盛,病在足厥阴,一盛而躁病在手心主,脉口二盛,病在足少阴,二盛而躁病在手少阴,脉口三盛,病在足太阴,三盛而躁病在手太阴,脉口四盛且大且数者名曰溢阴,溢阴为内关,故此篇名之曰关阴,正以关六阳在外,而使之不得入耳。王注止引躁脉而不兼手足者非。又云人迎与脉口俱盛四倍以上,则是两手寸部兼盛之极也,名曰关格。关格者,与之短期,故此篇曰关格之脉赢,不能极于天地之精气,则死矣。赢与盈同,即俱盛之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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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聪曰:此论脏腑之六气,以应天地之六六也。左为人迎,右为气口,盖阳气从左而行于右,阴气从右而行于左,故以人迎以候三阳之气。故者承上文而言人之脏腑,以应三阴三阳之六气也。一盛病在少阳,少阳主春升之气也,太阳主夏,阳明主秋,四盛以上者,言人之阴阳,惟阳太盛,名曰格阳。盖阳主在外,阳格于外,不得三阴中见之化以和之,此三阳之太过也。寸口,手太阴之两脉口,以候三阴之气也。厥阴主乙木,春生之气,故寸口一盛病在厥阴,二之气少阴,三之气太阴。四盛以上者,人之阴阳,惟阴太盛,名曰关阴,盖阴气主内,关阴于内,不得三阳中见之化以和之,此三阴之太过也。此论寸口人迎之病脉,以应四时之三阴三阳,即四时之六气不平,而亦为三阴三阳之民病也。故六微旨大论曰:至而不至,来气不及,未至而至,来气有余,物生其应也,气脉其应也。《灵枢经》曰:持其脉口人迎,以知阴阳有余不足,平与不平,天道毕矣。所谓平人者不病,不病者脉口人迎应四时也。上下相应而俱往来也。上下相应者,脉口与人迎平等,所谓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也。此言天地之阴阳,以应人之脏腑,脏腑之六气,以应天地之阴阳也。俱四倍已上者,阴阳俱亢极也。极,至也。盖天有阴阳,地有阴阳,阳盛之下,阴精承之,阴盛之下,阳气承之,阴阳承制而交相生化者也。人生于天地气交之中,阴阳和平,是为无病。如阴阳俱盛而不和,是不能及于天地阴阳精气之承制,则死矣。即六微旨之所谓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外列盛衰,害则败乱,生化大病之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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